焚经诀-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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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彩思索了一番,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应该没有!至少在我离家之前,是没有的!这里是我们白族最早的聚集地,但是很久之前发生了天灾,所以我们不得不另择栖息地。留着这里的,很多都是舍不得离家的老人们。哦,他们的数量,应该还不足百。”
其实这个小寨子过于偏僻,并且和白族新的聚集地,也不过半日的路程。不过某些“叶落归根”的老人们,总是比较顽固的,不愿离开生他养他的本土,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究竟是谁干的?”
桑彩再度发问,张残还是避而不答:“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发生在三天前的子夜,来人共三十名上下,都是身手不错的高手。”
“你在胡诌么?”小师弟徐凯低声问道。
张残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指着一棵断树的茬口说道:“比如说这里,一刀而过,断面整齐平整。只是这一下子,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力,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随后张残拿手画了个圆,续道:“从整个寨子所遗留下的痕迹,就能够推测出来人共计三十人左右,也能够推测出来人大致的修为。最早的时候,张某也在军营中做过探子,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一些事情,并不算难。”
“桑姑娘放心吧!她老人家肯定没有什么大碍,更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究竟她现在身处何方,或许这一两日之间,我们就能够分晓。”
和来时的欢歌笑语不同,返回的途中,一行人为了照顾桑彩的情绪,也装作什么兴致也都失去了一样,闷声不答的各自走着。
路上的景色依然如来时一样,那么的秀美,那么的宜人。但是因为心境的不同,它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张残还给华澳使了一个眼色,华澳才放缓了脚步,和张残走在了队尾。
“你怎么不去宽慰一下桑彩?”张残皱眉问道。
华澳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杜师妹和你的小师妹都在劝她,我也过去的话,会不会显得有些多余?”
“从来只是听说人去争取机会,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机会会主动争取人呢?”张残一边暗骂华澳的榆木疙瘩脑袋,一边耐着心给他解释。
“对哦!”华澳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你们嵩山派,真的要准备扶他上位?”
张残啧啧有声地朝着那个原师兄问,而那原师兄再一次无地自容,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华师兄平常的日子里,还是显得很睿智的……”
“哈!世间文字万万千千,独有情字能杀人!”张残还是啧啧有声。
眼看马上就要回去了,远远的望过去,张残又是轻咦了一声。
“又怎么了?”
张残的“轻咦”,让诸人一脸的紧张,唯恐这边也出了什么差池。
“倒是没什么!”张残这么一说,好歹让余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过,这里的氛围,却更加凝重了。这么安静祥和的寨子里,却被杀气紧紧的包拢着。”
张残话音刚落,路边就像是“冒”出来了几个白族的护卫,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戒备,审视着张残等人。
负责和他们对话的,自然还是桑彩。
一顿叽里呱啦之后,那几个护卫才分散到一边,给张残等人让出了一条通道。
虽说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曾接受过这些护卫的盘问,但是当时更像是例行询问。而这一次,真的就像是质问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直到进了寨门,桑彩才回答道:“族长宣布戒严,今后的一段日子里,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后,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寨子。”
“那要是阴天不见太阳怎么办?”华澳嬉皮笑脸的问。
“哎吆我真是……”张残差点扶额,好歹忍住了。但是那个原师兄和杜师妹,却没有张残这样的“定力”。而且俩人像是见了鬼一样,远远的避开了华澳,似乎觉得哪怕只是和华澳站在一起,都有些掉身份似得。
只有谢国安有些无奈地问:“那就代表着,我们只能白天去圣山了?”
“不!我们今晚就去!”桑彩斩钉截铁的说。
连张残都显露出了一些意外,随后张残摇头道:“要不,今天就算了,你好好休息一番再说吧。”
桑彩的外婆生死未卜,她今天也几乎哭了一天,情绪上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那么在她这种状态下,要偷偷潜出戒备森严的寨子里,恐怕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不用说去摸上白族的圣山,和偷偷翻阅白族的秘典了。毕竟不能保持心态上的平稳,做什么事情都会显得困难重重。
第449章()
“我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放心吧。”
桑彩这么一说,诸人心中都是有些钦佩的,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情和义之间,轻易就能做出选择。而且,桑彩还是个女人。
“唉!”
晚饭后,桑彩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愁容,坐了下来:“刚才母亲问我外婆这几日怎么样,我却只能骗她,说外婆精神很好,身子骨也很硬朗,肯定能够长命百岁……”
她双手抱着膝盖,又把下巴放到了膝盖上,痴痴地看着地面,神情显得很无助。
小师妹和杜师妹,当即便一左一右把桑彩抱了起来,小师妹更显得很心疼的说:“吉人自有天相,桑姐姐放心吧!她老人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正说着呢,楼下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其实楼下一直有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那些负责戒严的白族护卫,从来没有间断过他们的巡察。不过张残听得到这两个脚步声,是直接朝着桑彩的家而来的。
同一时间,张残自行脑补出了两个下盘功夫都异常高明、内力也极为精湛的鲜明形象。
两人中的其中一个,在楼下喊了一句白族的话,应该是在叫桑彩养父的名字,所以桑彩的养父急忙答应了一声,又火急火燎的朝楼下赶去,似乎慢了一分,就会有怠慢的嫌疑似得。
同时出声的那人,张残等人都听得出来——那人根本没有任何的提气纵声,就像是闲聊家常一般,却把他的声线清清楚楚的送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别看那人还在楼下,但是让人感觉他和张残等人的距离,其实就是在眼前、在耳边。
如此内力,毫不逊色五岳剑派中的长辈名宿。
张残等人互视了一眼,谢国安则是点了点头,代表着所有人说了两个字:“高手!”
他们都以白族的族语交流,所以哪怕听在耳朵里,却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半中间的时候,桑彩也被叫了过去。然后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桑彩才垂着头走了过来。
“怎么了?”
面对着诸人的发问,桑彩又是好一阵子的沉默,良久之后,她才低声道:“刚才是我们的族长和苗族的长老,他们告诉我,近日来会有很多变故,因此……”
见桑彩停了下来,张残笑着说:“因此,为了排除可能存在的内忧隐患,我们这些汉人,需要趁早离开此地,对吧?”
桑彩还未说话,谢国安便站了起来,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不会令桑师妹难做的!”
随后谢国安吩咐张残等人:“我们现在就走!”
“不用!”桑彩连连摆手,“族长也说了过了今晚不迟……”
张残笑着摇了摇头:“桑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已经被下了逐客令,我等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赖在这里遭人诟病。放心吧,就事论事罢了,我们也绝对没有任何埋怨桑姑娘的意思!”
“那我陪你们一起走!”桑彩斩钉截铁的说。
张残再度摇头:“不一样的,你的家在这里……”
“至少,也应该让我为大义,出上最后一份力不是吗?”
被这白族的族长撵狗似得往外轰,张残等人气愤之下,还真的忘了还有“大义”这么一回事了。
“先离开这里吧!”谢国安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半夜出寨,这些个护卫们应该是早就受过白族族长的吩咐,因此一句话也没说,便放张残等人离去。
走出了寨门,张残笑着说:“这族长倒是对人的秉性有着深刻的了解,似乎算准了我们有可能会今晚一定会离开似的。不然这些护卫没接到过这种命令的话,我们肯定不会这般轻巧就能够出寨。”
诸人也觉得张残说的有道理,谢国安则是觉得理所当然:“身为一族之长,有这些见识和智慧,不足为奇。”
张残嗯了两声,解释道:“我只是这么一说罢了,没有小觑或者贬低他的意思。”
这时,桑彩停了下来,指着远处的一座尤其高耸的山峰,细声道:“那里便是圣山!谢师兄,要不你们就先留在这里,我和张师兄去去就来。”
今夜月明星稀,视线极佳,对于做坏事来说,当真不是什么好天气。
“秘典是死的,人是活的,所以其实我并不觉得张兄将它偷出去,有什么不妥。只要事后能够完璧归赵,这些小节,也不必过于拘泥。”
圣山脚下,张残还在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咋舌,桑彩先说了这么一句。
张残听了之后,笑着说:“这只能说明我大师兄太古板了,论起变通,还不如桑姑娘!”
桑彩摇着头:“并不是我比谢师兄懂得变通。”
“哦?那是什么?”张残随口一问。
桑彩轻轻一笑:“桑彩只是为了张兄,心甘情愿的背叛族人罢了!”
“桑彩——”
桑彩玉指悬在张残的嘴巴前,意思就是别说话:“哈!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何必当真哩!”
张残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沉默了半晌,说道:“是啊,你我和华兄,都是好朋友的。”
故意提起华澳的名字,桑彩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张残的意思。不过她却显得有些冷漠地说:“张兄不该拿我和华澳在你心目中的重量,来衡量你和华澳在我心目中的重量。这是两码事,何必非要混为一谈。”
张残还想说什么,桑彩却低声道:“好了,走吧。”
说完之后,她便先行踏上了登山的阶梯。
张残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原本两人就算一路无话,张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经过了刚才的“友好交流”之后,张残却越发觉得沉默下去好尴尬,便笑着说:“这圣山上,守卫似乎也并不太算森严。至少,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感应到你我之外,第三人的气息。”
倘若这圣山上,有人躲在暗处,窥探着山下的一举一动的话,仍旧是瞒不过张残的感应的。除非,那个人远在张残之上。
而具备了如此技艺的人,却蜗居在山上作为一个暗哨,身为高手的骄傲,这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圣山一直不允许女子踏上,以免亵渎。因此这里究竟是什么状况,桑彩也说不上来。”
见桑彩总算是不再沉默,张残也暗地里送了一口气,便打铁趁热问道:“哈,其实我一直都想问问,你近年来在衡山派过的怎么样?”
桑彩细长的双目扫了张残一眼,似是有些意外,随即她答道:“我们衡山派就像一个和睦的大家庭一样,兄弟姐妹互亲互爱,彼此担当。师尊长辈也处处呵护,时常令漂泊在外的桑彩,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
“你呢?近年来,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张残被桑彩这么一句反问,勾起了许许多多不快的回忆,不过他还是强笑着说:“也不算多么辛苦,人生若是波澜不惊,处处风调雨顺,那也显得太过没劲儿了!”
桑彩一双明目似乎看透了张残的内心一样,柔声道:“希望这是你的真心话。”
张残暗叹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他本想找桑彩聊天,打破无声的尴尬,此时却自己又选择了沉默,只是一步一步的向山上走去。
“其实,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来找我帮忙?”
“什么?什么时候?”张残没有反应过来。
“令然那件事情发生之后。”
张残这才回过神,也回想起了自己被逐出师门,那段四面楚歌、无路可去的日子。
“当时,张某的师兄弟间,都有落井下石的,我确实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谁能帮我。”
张残微微眯起了眼睛,回忆道:“自我记事起,泰山派就是我的家,泰山派的同门,就是我的家人。忽然有一天,我犯下了错,但是家人却根本不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更把我像是痛打落水狗一样轰出了家门,如果你是我的话,你还敢奢望家人以外的人,去向你伸出援助之手么?”
“我曾经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是很简单的。无非就是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也对你不加颜色。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是我把人这种生物,是我把这个世界,都想得太单纯了!”
说到这里,张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或许,在这之后,我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也走了很多弯路。但是最重要的,是我挺了过来。”
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桑彩已经把她修长细腻的玉指按在了张残的肩膀上。
桑彩比张残矮了半头,她这个安慰性质的动作,显得或多或少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张残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而在此之前,张残又不是榆木疙瘩,他当然感受得到桑彩对自己别样的情感。而且,张残还很好奇,究竟这种情感,是什么时候在桑彩的心里滋生的?不过好奇归好奇,他还是没有去问。因为问来问去,很有可能反而会因为回忆和感慨,更加深两人之间的关系。
张残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他也知道桑彩配自己绰绰有余。然而一来因为曾经有那么多好的女子,因为摊上自己这个“扫把星”而惨死,令张残不敢再轻易闯情关。二来,也是因为华澳的缘故。
当然,华澳的缘故只是占了很少的比重。
他只是不想在自己在具备足够的威慑力之前,再多经历一次有人为自己而死的悲伤罢了。
“事情发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