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经诀-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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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残点了点头:“我该说些什么?说声听到这些我表示很难过?”
慕容鹰笑道:“张兄无须说话,听在下的即可。比如说我现在就在张兄的身上,看到了当年我那不长进的影子,不得不说,张兄惟妙惟肖!”
张残脸上的怒色涌现,还未开口,慕容鹰却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别说话!因为,我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一声狂笑之后,慕容鹰这才转身而走。
张残气得浑身发抖,完颜伤拍了拍张残的肩膀:“他故意如此,正是在报传天羞辱慕容飞之仇。”
张残慢慢转过头,盯着完颜伤的脸,不由嗤笑了一声:“你说的真是一针见血,我的好兄弟。”
说罢之后不理会完颜伤难看的表情,径直一个人栽着脑袋朝前走。
“张小哥,奴家陪你走过这漫漫长生路如何?”
张残还未反应过来,一阵香风几乎撞了个张残满怀。定睛看去,不由讶异地道:“碧大姐?”
碧隐瑶咯咯笑道:“叫我碧小妹就行了。”
张残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讶然道:“碧大姐虽是女流,却有一颗男儿般广袤的心,这么快就从未亡人的悲痛中脱身而出了,何其潇洒。”
碧隐瑶的神情没有半点改变,笑眯眯地道:“苦海浮沉,轻如浮萍,如果再不潇洒一点,那活着本身就是对自己的折磨。”
张残诚恳地道:“受教了!张某在今后会将脸皮锻炼的更厚一点的。”
碧隐瑶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最好再加上点脂粉,更加保险。”
张残还没搞清楚碧隐瑶的来意,不知不觉的,便被她拉到了步静的身后。
哪怕只是见到步静的背影,张残不由自主就感到一阵不自在。
她无需说话,无需刻意,只是那样静静享受夜风自如,依然让人觉得呼吸困难,倍感压力。
“宫照玉给你的东西呢?”
奇哉怪也,张残便将真龙之血掏了出来。
张残看着自己的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玩意儿不是亲生的。因为他根本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先于意识之前,双手就这么将这珍宝交了出来。
步静这才转过身,而张残居然不敢望向她,只能低低的看着地面,庞大的压力下,额头上的汗水几乎沁透了张残的整个脑门。
“确实是真龙之血!你听清楚了,宫照玉所做的任何事情,几乎都以传天的意志为主。传天在利用你,好自为之。”
徒然间压力顿失,步静消失不见。而张残这才重重地喘着粗气,以舒缓胸口的阻塞。更令张残意外的,本以为步静会取走真龙之血,哪知它依然乖乖地停留在自己的手掌之中。
张残忍不住凑近看了看,没错,没被偷龙转凤。
碧隐瑶看着张残的神情,似乎知道张残在想什么,笑道:“张小哥听到小姐的话了吗?”
张残四下看了看,确定步静不在,才认真地道:“她在挑拨我和传天的关系。”
碧隐瑶柔声道:“传天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最无情的人。”
张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如释重负般道:“但是我还是相信他。”
碧隐瑶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相信他什么?要知道,他所作所为,皆是有目的的。比如说他借着帮你的借口,和药王谷的人彻底翻脸,得罪武林盟主曲忘,给你真龙之血,点拨你武学上的迷途……”
“碧大姐再说下去,我真的就忍不住去嫁给他了!”张残打断了碧隐瑶。
碧隐瑶怜悯地看着张残:“你真的中他的毒太深了!终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的。”
“据说,传天以一个名叫莫岁寒的小孩儿,和藤野新上打了个赌?”
张残点了点头:“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碧隐瑶认真地道:“现在,所有域外势力的眼睛,都在紧盯着这个莫岁寒,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孩子斩杀在世上。而兹事体大,中原武林的正道人士,只能不得不竭尽全力去保护莫岁寒。你想想,只传天一句话,已经把中原武林置身于前所未有的被动局势中。眼下,海南诸派水深火热,难敌东瀛豪杰。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很多名宿,只能被莫岁寒这个不确定的因素所牵制而无法抽身,也只能坐视海南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沦陷为东瀛的附属。”
“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你该醒醒了。”
第151章()
张残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数个月前,那时,天降大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张残等人在传天的带领下,来到了中土三大凶地之一的迷雾森林,并且于林中救下了少不更事的莫岁寒。几经周折,最后传天和藤野新上立下赌约,倘若十年之后,莫岁寒身死或者不能接藤野新上十招的话,传天会令魔教在百年之内,甘当东瀛人的先卒,任由其驱使。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很快就能生根发芽。
张残现在真的觉得传天此举欠失考虑了。
莫岁寒当时万念俱灰,丢魂落魄,如果他想在十年之后直视藤野新上,那么必要的心智锻炼尤为重要。所以,传天才会传给他一套匪夷所思的锻炼方法,来保证他将来有硬抗藤野新上的资本。
如果张残没记错的话,当时传天保证以此修行大成的莫岁寒,再次出世之时,世间将无人能接他三招。
现在且不论传天到底是不是在夸大其词,只看这个赌约的影响。
要想要魔教在将来不成为东瀛的先卒,首先,莫岁寒绝不能死。其次,莫岁寒要至少能硬接藤野新上十招。
张残至今仍记得在这个赌约出自传天之口后,朴宝英大有深意的看着小小的莫岁寒,如同在看死人一样,眼神冰冷。以点及面,可想而知多少对大宋虎视眈眈的势力,已经把中原武林的突破口,转而注意在了莫岁寒的身上。
那么对于中原武林来说,仅仅保证莫岁寒安然无恙的话,简单之极,把他抓起来囚禁在永不见天日的牢笼里即可。但是别忘了,十年之后他还得能接藤野新上十招。一个本来就肝胆欲裂的孩子被限制自由,只会令他的惊恐更加愈演愈烈伤上加伤,还谈什么习武对敌?即使是成人,也难以在上述的情况下保持气概,更何况一个本来就接近魂飞魄散的孩子?将来他脱离牢笼,能站在光明的阳光下不打哆嗦,就算他够爷们了。
所以,莫岁寒必须不断的修行。所以,他的生命会时时处于朝不保夕的境地。所以,中原武林不得不为他而失神,疲于奔命。
“丐帮苏修帮主,已然折损在了保护莫岁寒的行程之中。而莫岁寒却一无所知,如张小哥一样,仍然在对传天心怀感激,仍然在对传天深信不疑。”
听到苏修的死讯,张残心中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碧隐瑶,碧隐瑶似乎和苏修是旧识,凝声说道:“他一世豪杰,光明磊落,气贯日月,不该就这么死去的。”
见张残久久不语,碧隐瑶又道:“小姐故意容你保留真龙之血,就是想让张小哥知道,传天是怎样在害你,而真龙之血,又会为你带来怎样的灾难。”
张残不由看着玉瓶中金黄色有如脂膏一样的凝稠,愣愣地问:“它究竟有何作用?”
碧隐瑶摇了摇头:“只知道,有一个极其隐秘极其诡异的门派,对真龙之血势在必得。别问我是什么门派,即使我圣教秘典,也对此门派讳疾忌医。秘典上面只是再三叮嘱,千万不能让这个门派得到真龙之血,否则,将颠覆世间的认知。”
“如果有一天,你能迷途知返,记得来求小姐,她会保你一命。因为那个门派,已经重出江湖,正在前来上京的路上。”
又拍了拍张残的肩膀,碧隐瑶飘然而去。
一声号角,吹响了金兵出军的凯歌,却吹不散张残心头的阴霾。
“张兄。”
张残转过头来,看着完颜伤,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完颜伤倒是坦然地道:“其实,有时候我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张兄。”
张残叹了一口不知所谓的气,随着完颜伤并肩而行。
“张兄乃是我的杀父仇人,并且以张兄的为人,绝不适合做朋友。因为张兄乃是真小人,自私自利到极点。”
张残苦笑了一声:“直接说但是以后的话吧,这些前奏张某有些受之不起。”
完颜伤忍不住轻笑:“但是!”
说了之后,完颜伤还忍不住摇了摇头:“张兄身上确实有一种特质,让人又忍不住想要与你肝胆相照。”
张残点了点头:“唉,天生讨人喜,略烦。”
完颜伤无奈地摇了摇头,张残问道:“咱们的美丽公主呢?回去了?”
完颜伤理所当然地道:“索琳只是一朵盛开在天山之上的雪莲,不该被我等所做的俗事侵染。厮杀是我们男人的事,绝不该将女子牵扯进来,哪怕只是被她看到目睹。再者,栖龙山上高手云立。如果未见妖僧伺魔之前,我还有纵然千军万马,亦保她毫发不伤的信心。”
说到此处,完颜伤叹了一口气:“我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是,却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会败的那么惨。”
张残虽然暗地里希望伺魔能躲过这一劫,但是见完颜伤如此消沉,便不免要为他鼓动信心:“完颜兄上次只是这对重锤不在手,难以发挥真正实力罢了!饶是如此,不也让伺魔负伤了,足可谓虽败犹荣!再者,胜负乃兵家常事,如果惨败一次便一蹶不振,如何对得起这难能可贵的挫折经验?”
完颜伤听了张残的话,不见神情有丝毫高涨,伤感地说:“很多事情,经不起反复的思考与推敲。我越是回想当天的情形,越是后知后觉的恐惧。因为我觉得,他是故意负伤,好不让我对自己彻底失去信心。”
完颜伤看了张残一眼,无奈地道:“他及时收手,未彻底将我击垮,然而,我绝不感谢他为我留下的生机!而正是因为我知道再次面对他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所以此次出征栖龙山,我才会不要丝毫颜面来请求加入。”
“他活着一天,我此生便不得安宁。”
张残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城门外。
三千精兵,整装待发。这些因手足惨死而更显慷慨激昂的战士,一个个手握长枪,在冷月下尽显肃杀与庄重。
令张残格外注目的,是他们手持的长枪枪尖上的银光,在弯月的映衬折射下,如同一颗颗挂在高空上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张残呆呆地看着这些令人恐惧的锋芒,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因杀戮和鲜血所诞生的兵刃,此刻竟然如此美丽。那一朵朵清幽的光芒,几乎照亮了长夜,极其梦幻和美丽。
至于判断兵刃究竟是危险的,还是美丽的,张残倒是觉得,那要看一个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究竟有多深了。
第152章()
行军的速度并不快,试想一队军马千里奔袭,气喘吁吁的到了目的地,还没被敌人打死,很可能自己就先被累死。届时敌方的史书上肯定会添墨一笔:千里送人头,礼轻仁义重。
现在的完颜伤,显得格外的平静。他甚至没有做坚守了十数年的修行,反而在停军修整时,却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如同安于天命的垂朽老人一样,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不过张残却知道,完颜伤是在平抚他自己的心态,好为这一次再度和妖僧伺魔交锋,做最佳的战前调整。要知道,与人对敌,心态尤为重要。比如说骄兵必败,哀兵必胜,这就是情绪对战果的影响。再者完颜伤已经在伺魔的手上经历过一次惨败,若不能涅磐重生,若不能摆脱失败对他的影响,别说与高手决斗了,他的修为必然将会在日后一落千丈,甚至泯然众人矣。
张残很想很朋友的告诉他,其实以他目前的武功,和伺魔交战只是自取其辱,以卵击石。但是如此去打击他的话,又不是一个身为朋友的所为。一时之间,张残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干脆不闻不问,听天由命。
所以张残此时盘膝而坐,双膝之上,平放着一柄锋利而又普通的长剑。
长剑是由完颜伤向某个不知名的金兵所讨要,绝非什么有名堂的利器。张残却依然闭着眼睛,感受着长剑的长度、重量以及整把剑的轮廓线条。
虽说这把剑只是一柄凡铁,但是长剑三尺,自有杀气弥漫。再者,心中越是有高不可攀的起点,越需稳扎稳打从低处走起。倘若连一把人人皆有的普通兵器都不能人剑合一,又谈何驾驭什么名垂古今的绝世青锋!
当然,这也是张残为自己欠缺一把绝世好剑,所找的自我慰藉的小小借口罢了。
到了此时,张残终于决定拾起过往,重执长剑。坚持一直坚持的事情,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拾起的过往中,会令他再次唤起那些尘封已久的屈辱与伤痛,但是现实的打击,至少令他不得不武装自己。并且也深深的明白了,人在装孙子的时候,除了低眉顺目,千万不能忘了学习他人是怎样装大爷的。
人能看多远,从来只是看他站的有多高。
鬼手老人赠予自己的“幻影剑法”张残早已记得滚瓜烂熟,此刻感受着长剑的冷锋,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一个虚无的人影,舞动着一把实质却又虚无的剑的影像。
那道人影翩然若蝶,身法行云流水,脚踏七星。手中长剑以一化千,无中生有,又触不到半点真实。而剑法与步法相互呼应,彼强则我勇,彼勇则我坚,彼坚则我无所不克。
传天的话又一次在张残耳边浮现——幻影剑法虽不是什么绝世剑法,但是却是最适合自己的剑法。
眼下张残虽然静若处子,然则总觉得自己全身却处于极其兴奋的状态,随着那道人影,彷如有元神出窍般,一招一式的演练着此剑诀,并深感于心。
一招一式需要千锤百炼,方有小成。而张残却匪夷所思,以灵修剑,以魂修剑,以心修剑。
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入如镜的湖面一样,无声无息的波纹使得张残睁开了双眼,恰好看见完颜伤刚好转头看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