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攻-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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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含混在抽泣声中再也听不清了;但江云赋却听懂了,他总觉得他与易邪有种说不出的相似与默契,所以他在此时听懂了他那隐藏在胡言乱语后的悲恸;尽管他一点也不想听懂;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对他的夫君有多么情深意笃、至死不渝。
江云赋眼中沉满了哀伤;他静静描绘着这个双儿的背影,从一开始这个双儿的喜怒哀乐就都与他无关,他的心花只为如今躺在冰冷石地上的那个人而绽放;同样,也只会为他一个人而衰败。
这双儿其实非常清楚他的夫君已经死了;但是他不想面对;所以他不想走出这个如噩梦般地死城;他宁愿继续待在这里持续着与世隔绝的悲痛,也不愿意让他夫君的尸首回到阳光下,在那个真实的世间接受世俗意味上的死亡。
所以如果易邪想要随他的夫君而去江云赋咬紧了嘴唇,他想他也不会阻拦,这朵明艳的花已经开到荼蘼;再让他绽放下去也只是徒留一截枯木,而魂神早已下了九泉。还不如就这般,让他留个极美的倒影在这世间长存下去
“阿邪,你不能留在这里。”叶涵枫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她之前还在想着离开这里之后要寻个法子让易邪远离那个心肠歹毒的男人,可此刻她已经明白易邪大约是已将神魂都寄托在了邱锐之身上,除非这个人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易邪是断然不会离开他的了。
而邱锐之已经死了,他无论有什么不好,此刻都已经不值得让易邪去铭记。
叶涵枫眼睛酸涩不已,但片刻后她就狠狠揉了揉眼角,硬下心肠道:“阿邪,即使邱锐之不在了可你的家中依然有人等你回去,易师叔他们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外公当年经历丧子之痛后一夜之间苍老了多少你应该也听说过,你难道想让易师叔他们也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易邪缓慢地抬了些身子起来,他垂下的脖颈就如同一只濒死的鸿鹄,哽噎着声音道:“但是没有人等之之回去也不会有人为他伤心,旁人都只会讨厌憎恶他,都盼着他不得善终这世上只有我才牵挂他,我爱他我不要离开”
是啊,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不值得为之付出的恶人,为什么偏偏只有你对他牵肠挂肚呢?
尽管心中如此叹息,叶涵枫嘴上依旧劝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阿邪!还有你腹中的孩子,他们是邱锐之的骨肉,是他血脉的延续,你不想把他们生下来吗?”
“夫人!”一旁的寒露终于在震惊中回过神,他骤然跪下,恳切道:“阁主遇难,消息传回阁中必将引起大乱,还请夫人回去坐镇,主持大局。”
荣怀雪也站出来道:“易师弟,寒江阁是邱师弟多年辛苦经营才挣到手的家业,他自幼就被邱家人苛待,定然不希望这阁主之位落于他们之手,而且邱世承狼子野心,咱们在奔雷峡谷遇到的袭击十有**便是他弄出的,你若留在这里就等同于断了邱师弟这一脉,便是让他的毒计得逞邱师弟多年的心血也将彻底付之东流了。”
众人苦口婆心的劝了这么多,易邪却依然恍若未闻,他突然有些恍惚地从邱锐之身上起身,怔愣地看着他的胸口,手指颤抖着去抚摸那被血色浸透的大片濡湿。
“易邪?”江云赋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带惊讶地上前一步。
“之之之之他”易邪指尖刚触及到那温热的液体,就仿佛被烫到一般缩了一下,但紧接着他就不可置信般再度将手覆了上去,白皙的手指浸在那暗红色的血液中显得格外骇人,易邪却管不了那么多,他用衣袖拼命擦拭着那些血液,直到看见邱锐之皮肤本来的颜色。
是的,在那脏污的血渍之下,那可怖地贯穿整个胸口的伤已经消失不见,入眼所及的肌肤平滑完整,只有那被划破的衣衫还有惊人的血渍还能证明那伤口确实存在过。
“居然——”荣怀雪目露震惊,她立刻蹲下身,去探邱锐之颈上的脉搏。
叶涵枫紧张地望着她,低声问道:“怎么样?”
“脉象很微弱但人还活着!”荣怀雪惊讶道:“怎么会”
叶涵枫松了口气,她终于不用担心她的小师弟为这个恶人殉情了,她立刻转过头对易邪道:“阿邪,你可听见了?邱锐之还活着,你快些服了镜桑花,我们离开这里也能早些让大夫给他诊治一番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易邪仍旧愣在那里,像什么都没听到般没有反应。
“阿邪?”叶涵枫又见了一声。
这回易邪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砰”的一声又扑倒在邱锐之身上,搂着他的脖子痛哭起来。
叶涵枫:“???”
“这回应该是喜极而泣。”江云赋在一边酸溜溜地道。
叶涵枫:“”
荣怀雪收回了手,她在确定了邱锐之确实还活着之后也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什么仪态端庄,就这么瘫坐在地上。
虚惊一场后众人的精神都有些不济,一直紧绷着的弦在此刻松下来后,多日来积累的疲惫大有要一齐爆发之势,叶涵枫歇了一会儿便觉得不能再这么待下去,这死城之中不知还有什么危险,还是要尽快离开才是。
但刚才还在嚎个没完的易邪此刻却没了音儿,叶涵枫顿感不妙,她伸手一去扶易邪——果然,身子软绵绵的,人大概是哭断气,昏过去了。
“我来背他吧。”江云赋上前,还不等叶涵枫答应就将人抱起来,道:“你手臂不是受伤了吗?”
“多谢。”叶涵枫还不知道江云赋对易邪的心思,闻言点了点头,又皱眉看向地上的邱锐之道:“他——”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寒露,寒露自然对背自家阁主没什么异议,正相反,他悲愤地看着抱起他家夫人的江云赋,只恨自己没有长出四条腿来。
“走吧。”在寒露背起邱锐之后,叶涵枫道:“既然那怪鸟已死,想来这死城的困局应该已经解了,我们便顺着原路走回去看看吧。”
众人点点头,对这地方一丝留恋也没有——该取到的东西已经取到了,至于这死城中还有什么已了结或未了结的仇怨,都已经与他们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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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摇曳,身下是温温软软的床褥,易邪在梦中却难以安稳下来,他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江云赋刚想靠近去听他在说什么,就被易邪一个鲤鱼打挺,撞在了脑门上。
江云赋捂着额头向后一仰,嘴中倒抽一口凉气,易邪则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惊慌地四处望了望,问道:“之之呢?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地,江云赋脑袋还被他撞得发懵呢,但见状也顾不得了,手忙脚乱地就把人制止住,拦腰放回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道:“大夫在给他看着呢,你去了也是添乱,你刚服完镜伤花,还是好好歇着吧。”
易邪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力气似乎回来了,再没有前几个月那种从丹田内里就发虚的疲弱感,而且肚子似乎也大了许多,他刚才掀开被子那一睡觉余光似乎看见肚子已经隆起的相当明显了。
但这些都不是易邪眼下所最关心的,他被江云赋按了回去,还强行地点了他的穴让他不能动弹,此时正不满地瞪着江云赋道:“你懂什么?我去怎么会是添乱?之之醒来一定第一眼就最想见到我!”
江云赋心中狠狠一刺痛,嘴中却不屑道:“哼,你们两个伤患就别往一块凑了,再互相过了什么病气去,又有的受了。”
易邪怒火熊熊地盯着江云赋道:“我只是怀孕哪有什么病气!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大夫说你的风寒一直未好。”江云赋拿起一旁的药碗,擓了一勺药汁递过去道:“所以为了你的夫君还有腹中的孩子着想,还是先快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吧。”
“我不喝。”易邪抿了抿嘴,他此时倒是有些冷静了下来,但依旧不肯配合,目光犹疑着道:“你我非亲非故,你喂我算什么道理,你把我的穴道解开,我自己喝。”
江云赋端着药碗的手颤抖了一下,但片刻后他就恢复了平静,将勺子扔回碗里,微笑道:“我也只是怕你不肯老实喝,闹着要找你的夫君才出此下策。”
他说着就解了易邪的穴道,把碗递过去道:“给你,你自己来吧。”
易邪坐起来,接过那碗,道了声谢,才心不在焉地喝起那碗药来。
江云赋别过头去,盯着房中的烛火道:“我们现在在出了那峡谷最近的一处县上,从这里走水道的话最快五六天就能到牵机派,到时就能真正的好好休养一番了。”
“恩。”易邪点头道。
“你师姐手臂受了伤在隔壁屋里住着,荣小姐在陪着她,都暂时没法过来照顾你,还有你那侍卫正守着他的主子,也没法——”
“我不用人照顾。”易邪低头搅着药碗,发出叮当地脆响,道:“我药喝完了,我要去看邱锐之。”
说完就不等江云赋反应,翻身下了床,他站直身子后有些不适的扶了扶腰身,就不再做任何停留的推门出去了。
只剩江云赋沉默地坐在房中,良久之后才端起那药碗,苦涩地笑了笑。
第124章()
易邪一走出屋子恰好就碰见了正拎着药壶上楼的伙计,还未等易邪开口;那伙计就连忙上前问道:“夫人;您怎么自个儿出来了?若有什么吩咐就尽管交给小的去办吧,您这身子还是小心些为好。”
伙计紧张地看着易邪的肚子;生怕这么一会儿就出了什么闪失,那他可就倒大霉了。掌柜的早就跟他支会过,这群江湖人刚来的时候可是满身血污;杀气腾腾的,看着就不像善茬。一来就把店给包下了,还明言除非有需要;否则不让任何人上楼打扰;怕其中就有这个怀孕双儿的缘故;他怎么能不仔细着点?
不过他就不明白了,这怀孕的双儿怎么还跟着东奔西跑,难道江湖人家出身的双儿就特别皮实吗?
易邪当然不皮实;他原来十分的身体底子经过这么一遭也去了七分了,现在才不过站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腿疼了;再加上从死城出来后他就一直昏迷;而到现在他进到腹中的就只有一碗苦药汁罢了。
一股脱力感从脚底蔓延上来;易邪只能扶住旁边的栏杆问那伙计道:“我们一行人中有个昏迷不醒的黑衣男子,他现下在何处?”
伙计一见易邪虚弱的模样立刻慌乱起来,想要伸手去扶一把,可手中还拎着滚烫的药壶,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听见易邪如此发问便马上答道:“应是在走廊尽头那间,夫人可需要小的扶着去?”
易邪靠在栏杆上歇了一会儿,就直起身子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
伙计望着易邪的背影摇了摇头,刚转过身,却差点吓得将手中的药壶丢出去。
“这位客官你”
江云赋阴测测地站在他身后,见伙计受惊吓般地瞅着他,他收回目送易邪的视线对着伙计突然问道:“你觉得我像是他的夫君吗?”
伙计被问的一头雾水:打从住店起,你就对那双儿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伺候着,你不是他夫君谁是啊?
心中如此嘀咕着,伙计迟疑着点点头道:“像”
江云赋一笑:“但是我不是。”
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
伙计:???
易邪一进房便直奔躺在床上的邱锐之,他走到床边缓缓坐下来,深呼了一口气后,便颤抖着手探了探邱锐之的颈侧,片刻后终于松了口气:还好,人还活着。
易邪刚把心揣回肚子里,可一抬头就见寒露垂头丧气地站在不远处,而他旁边还立着一个懵比状的大夫,易邪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急切地看向大夫,问道:“大夫,他怎么了?是醒不过来还是”
“呃,这个”大夫缕着山羊胡,额角落下一滴汗道:“他身上并无外伤,脉象也没有什么异常,应该不多时就会醒了。”
易邪皱眉,他怎么觉得这个大夫的态度躲躲闪闪的?像是有什么在瞒着他一样?易邪刚欲开口再问,忽然就感觉到他的手被握了一下。
易邪立刻把奇怪的大夫抛在脑后,回过头就见邱锐之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缓慢地睁了开来。
“之之!”易邪没有注意到邱锐之眼中的茫然,迫不及待地扑到他胸前,压抑着哭腔却忍不住哽咽道:“之之,我好想你还好你没事,往后我们一刻也不要再分开了”
邱锐之眼中黯淡地光芒有一瞬间亮得惊人,但随即就恢复了原样,无神的目光好一会儿才有了焦距,他迟疑地将手放在易邪的背上,沙哑着嗓音问道:“邪儿?”
“恩是我。”易邪在邱锐之的衣领上蹭了蹭眼泪,然后罕见地黏糊在他身上不肯起来了,要知道往常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的都是邱锐之,如今却反了过来,易邪偷偷在他身上抹眼泪的同时,还有点雀跃地想道:邱锐之一定是见他这么主动惊喜坏了,瞧这大尾巴狼声音多么的不可置信
易邪这么想着就揉了揉眼睛在邱锐之怀里抬起头,却见后者直愣愣地看着他,一脸不知所以然,疑惑之中还带着那么点呆滞。
易邪立刻心头一惊,此情此景顿时让他想起某一段说不上是甜蜜还是折磨人的记忆易邪吸了吸鼻涕就要转身下床,他一脸焦急地对大夫道:“大夫,你快来看看!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大夫:“”
寒露在这时上前道:“夫人莫慌,阁主他也许只是刚醒,所以才——”
还不等寒露发表完自己的见解,邱锐之就猛然坐起,他一把将易邪拉回到怀里,同时眼中发寒地望着屋中的另外两个人,戒备道:“他们是谁?”
寒露和大夫面面相觑:“”
“你不认识寒露了吗?”易邪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问道。
邱锐之皱着眉问道:“寒露是谁?”
“是你的玄衣卫啊!”易邪抓着他的衣襟仰头望着他,柔声道:“你忘了吗?像他这样的寒江阁还有二十三个呢!”
邱锐之怀抱着易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