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宝刃-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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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老头说。
“要是不答应呢?”欧阳天水说。
“那么只有等死,肌肤寸寸皲裂,骨骼根根散架,”矮老头露出凶恶的芒彩。
静默,如同门外的夕阳。矮老头这次真的走了,没有回来。
欧阳天水和刘雪峰没有住进豪华的居舍,而是被安排在只有低等杂役才会下榻的窝棚里。无人问津,甚至连牲口的叫声都听不到。沉默很久,欧阳天水问刘雪峰,“想好了么?”
刘雪峰坚持摇头。
欧阳天水不解,“难道不想活了?活着多好,花花世界。”
刘雪峰苦笑,“傻瓜才不想活,可是活的要有骨气,怎么能为了活着贱卖肉体,甘愿沦为魔道。”
欧阳天水没办法反驳,蒲扇般的大手帮大侄儿盖上发臭的被子,叹息着走回隔壁的屋子。躺在发霉的木床上,隐隐能听到跳蚤的声音。连狗都不住的地方,怎么能安排他们住呢?难道是矮老头有意安排?雪花山庄出了什么问题,矮老头好像能只手遮天。一直也没见到擎天和幼芽,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隔壁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欧阳天水赶过去。推开门,就看见大侄儿躺在地上,绿水自然又流了一地。刘雪峰并没先前那么浮肿,不过看起来好像个老头。
“怎么了?”欧阳天水抢过去扶起刘雪峰。
“没什么,只是觉得体虚,过一会儿就好了,”刘雪峰说。
“嗯,不然把楼兰宝刀的秘密告诉他们,或许能换回一条命,”欧阳天水想了很久,还是把心里的注意说出来。这样做可能引起大侄儿误会。但是只要能救他的命,刀山火海都在所不惜。
“到现在你还不死心,”刘雪峰抽出夹在欧阳天水臂弯里的手,踉跄着要倒下去。
欧阳天水要去扶,刘雪峰冷淡的推开,“走吧,就当我有眼无珠。我的死活从此与你无关,走,快点。”
“我没有打楼兰宝刀的注意,相信我,从后山出来的那一刻,我已痛改前非,别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好吗?”欧阳天水老泪纵横,呆呆的站着屋子中央。
“好,你不走,我走,”刘雪峰摇摇晃晃扑向门口。
“好,我走,你回去好好休息,别太激动,”欧阳天水窜到门口,回过头来惨然痛苦。然后,一溜烟消失在黑暗里。哭声还远远的传回来。
刘雪峰看也没看一眼,气呼呼躺会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想坐起来又没力气。怎么能想到,天底下还有这样宁顽不化的人。楼兰宝刀有那么重要吗?武功天下第一,财富天下第一又有什么用?这次倒要隐世魔君看看,天下不是每件事都那么称心如意。即使死也不会自甘下流的。
月光很快从四处漏风的墙壁里穿进来,一起穿进来的还有一粒石子。石子是从窗户上,嗖的一声弹射进来,轻飘飘落在刘雪峰枕边。力道方位恰到好处,就像有人放在上面的一样。但是这份手劲力就足以傲视天下。那扇窗户是欧阳天水临走时,特意为他关上的。或许是想着秋夜露重,担心他着凉。
刘雪峰没去注意石头从哪个方向飞进来的,只是艰难的靠在床边,盯着随石头一起飞进来的纸团。良久,才缓过神来,展开纸团,上面写着几行清秀的小楷字,欲知刘紫菱下落,速来翠玉阁。
翠玉阁乃雪花山庄藏书之地,平时基本上没人回去。当然也没几个人敢去。只有雪花山庄有身份地位的人物才够资格进去阅览群书。
纸团来的怪异,要去的地方也很怪异。
刘雪峰剧毒缠身,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何况要去探查妹子的下落。若是换做其他人,绝对不会去。可是他不同,骨子里流淌着雪花山庄高傲热血,粉身碎骨也不会退缩半步。雪花山庄存活百年的秘密就是是勇武之心不灭,即使死亡来临那一刻。
漏断人初静。
平时一刻钟功夫就能到翠玉阁。这次,刘雪峰竟然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翠玉阁满是高大的香樟树。这样,显得这地方更加诡异。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直通阁楼,因为很少有人来,所以杂草挡着了道路。如果不是他熟悉道路,肯定不晓得怎么上阁楼去。
刘雪峰并不急于上阁楼,而是坐在十丈之外的香樟树下喘气。一路过来要避开巡逻的甲士,耗费不少体力。
“比预想的晚了很多,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不晓得从哪里传出来的,虚无缥缈,忽远忽近。
刘雪峰功力虽失却豪气不减,漫不经心整理衣冠,振作疲惫的身体,走进没膝的小路,又强忍着剧痛踏上阁楼台阶。以非常儒雅的姿势推开门。
阁楼漆黑一团,摸着黑,爬上二楼。令人吃惊的是,里面散发的不是久违的书香味,而是浓烈的血腥气。下意识掏出火折子晃亮,找到门口的灯笼点燃。
阁楼亮起来。
刘雪峰差点叫出声来,身子也吃力的扶着门框。
左边书架底下躺着一具血肉横飞的尸体。几十条刀口将衣服割裂,伤口如莲花绽放白里透红。看不出完整的形状。血还未冷。没有打斗的痕迹。手段之残忍,招式之毒辣实在匪夷所思。尸体右手紧握着青光闪闪的宝剑,剑穗只剩下半截。这把宝剑赫然是欧阳天水从后山入口的青石板上拔出来的,欧阳清水的宝剑。
刘雪峰哑声,“表叔,表叔。”
伤者还有微弱的气息,胸口也微微起伏。刘雪峰抓住伤者血淋淋冷冰冰的手,“表叔,你……”
“都……是……阴……谋,”欧阳天水话还未说完,就去找表哥作伴去了。不晓得在另一个世界还会不会明争暗斗。绝代剑客落得这般下场,真让人唏嘘。江湖没有永远的胜者。
刘雪峰呆望着血液渐渐凝固的尸体爆发出沉痛的悲鸣。世界如此冷清,如此阴寒。
一声清啸,凄怆的翠玉阁人陡然声杂沓。火光很快在阁楼周围照耀如白昼。身着金色锦衣的少年在众甲士的簇拥下缓步走出,抬头望着翠玉阁苍老古典的建筑。似在叹息,似在冥想。
他一声令下,两条彪形汉子迅速破门而入,拖着悲痛欲绝的刘雪峰出了阁楼。利用空闲时间打翻油灯,粗鲁的举动让百年翠玉阁陷入炙热的火焰中。
少年叹息道,“可怜这名扬天下的翠玉阁,你说是么?”
刘雪峰被带到少年面前,抬头一看是三弟刘擎天。含糊的望着高高在上的三弟。他说不出话来,汉子逮捕他时点了哑穴。不详的预感直冲脑袋。
“表叔与你有何愁怨下此毒手,”刘擎天沉脸道。
刘雪峰多想辩驳,多想呐喊,可全部的话都堵在咽喉里,烂在肚子里。只能鼓着眼睛望着三弟。
“不说也罢,杀人者偿命,”刘擎天厌烦道。
他沉脸左右开弓扇耳光,巨大手掌打得刘雪峰皮开肉绽。刘雪峰无限委屈,急得眼泪迸溅。
“不承认是吧,没关系,受死吧,”刘擎天话未说完,钢刀疾风骤雨般劈向刘雪峰的光头脑袋。金刚做的脑袋也架不住锋利的刀剑劈砍呀。
第十一章 龙泉风云()
峨眉,金佛大道。
一群苦哈哈正帮着驽马推车上装的大石。嗯,光滑的大石,据说是从峨眉山开凿出来的。当然,此时的巴蜀之地,也只有西川三十二寨的匪贼才敢在宁静师太的地头拔虎须。奇怪的是,这位脾气爆辣的峨眉掌门竟然出奇沉默,沉默到眼前的人间惨剧也不闻不问。
谁也无法揣测她的心思,这位天下五绝之一的传说人物。
更没办法想象西川三十二寨的总瓢把子武功有多高,敢公然对抗享名数百年的峨眉派,享名数十载的宁静师太。
苦哈哈当然是苦着脸,背后当然是火辣辣的牛皮鞭子。这时,皮鞭又响起来,一个年老体弱的苦哈哈跌倒地上,皮鞭几乎不分先后砸在他的头上。血,从污垢的身体上流出,辛辣的痛。没有呻吟,颤巍巍爬起来继续推车。因为,他知道不爬起来,可能永远也不用爬起来了。舔舔干裂的嘴唇,咬咬牙挤进苦哈哈队伍里。鞭子意犹未尽,在他们头顶连响了几声才算停下来。
走了多久,不知道。只知道目的地是西川三十二寨的总寨。
远远的,走来两个人。一个戴着虎皮帽,腰间挂着鬼头刀,缠着绿绸带的鬼头刀。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西川三十二寨的大爷来了。旁边的一个,瘦弱疲惫,皮肤起皱好像活了很多年的老头。不错,刘雪峰。
这位雪花山庄尊贵的刘雪峰,是以另一个身份闪亮登场。俘虏,略带侮辱性的词眼,被虎皮帽汉子强加在身上。不久,他将以更悲剧的身份粉墨登场。苦哈哈,古往今来苦难的集大成,几乎囊括所有艰辛的代名词。比空气的存在更加透明,人间最下贱的蝼蚁,吃的是狠毒皮鞭,穿的是褴褛衣衫,喝的是冷冽秋风,走的是崎岖山道。活着,是残暴主人的工具;死后,是凶狠野兽的佳肴。生或者死,都没有幸福可言。
虎皮帽汉子像个地痞一样走到张爷的面前,点头哈腰说了几句话,指指立在一旁的刘雪峰。张爷是队伍的头儿,肥头大耳,一脸的横肉说不出的狞恶。肉乎乎,白嫩嫩的短手握着一条紫色牛皮鞭,鞭梢缠着金丝线。
鞭子轻轻敲着左手掌,张爷像识别牲口一般上下打量刘雪峰,“我说小赖子,没毛病吧,拿病怏怏的瘦鬼来搪塞老子,活腻味了么?”
小赖子收起贼笑,哈腰说,“张爷,忍忍吧,十里八村的人都集中在这个队伍里了,能碰上这么个瘦鬼都算运气不错了,您老人家也晓得总爷催得紧,都不容易。”
张爷不悦说,“少贫嘴,尽拿次货来邀功请赏,说说看几次了。上次擒来的病鬼不到三天就嗝屁了,浪费老子粮食。老子不晓得总爷催得紧,要你混小子提醒。”
小赖子狠狠瞪了刘雪峰一眼,意思是你小子不长结实点,让老子无缘无故挨一顿骂,转头舔着脸,“哎呀,您老放心,这小子说不定是转出来的,试试就知道了,总不至于要我带回去吧?”
张爷掀起鼻头,“得得,遇到你小子就只剩下吃亏了,下不为例,要不是时间紧迫,说一千道一万老子也不能吃这种哑巴亏。嗯,小张,赏点跑路费吧。”
他背后的一个瘦高条年轻小伙子闷闷不乐掏出几十吊钱,塞到小赖子手里,“你小子,老爷您也太心善了。”
张爷乜斜小张,“就你话多,你怎么不去找人?”
小张气呼呼的扭过头去,又忍不住瞪了一眼刘雪峰,意思也是你小子也不长结实点,让老爷浪费几十吊钱。
小赖子拿到钱自然是满心欢喜。他才不管俘虏的质量如何呢。晃着绿丝绸鬼头刀大摇大摆的向双清镇走。经过刘雪峰身时,一张丑脸立马木起来,一本正经的把钱揣进怀里。买俘虏得来的钱又可以到镇上去逍遥快活一番了。宜春楼的小红应该等急了。这些日子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没抓到几个人。
一溜烟,虎皮帽消失在红尘大道上。走得真他娘快。
刘雪峰做梦也想不到,他就值几十吊钱。
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恐怕连头上的跳蚤也能咬他一口吧,如果有头发。看了眼脚步沉重的苦哈哈,浑身直打颤。只怕以后也要和他们为伍,沉沦炼狱。
思绪还没收回来,身上就火辣辣的挨了好几鞭子。锥心疼痛,几欲昏厥。咬着眼,瞪着张爷拿着的带血的金鞭子。
“怎么,还想吃几下?”张爷暴怒。
谁敢对他如此无礼?
小张如同张爷的保护神,抡起拳头就往上冲。
张爷连忙拉住,“怎么,想让老子的几十吊钱白费么?瞧他那样子,别一拳打死了,晦气。”
小张朝着刘雪峰狞恶的狂笑,“小子,还不快滚,以后的日子有你瞧的。”
刘雪峰也不是笨蛋。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垂下眼帘挤进苦哈哈的行列里。辛辣的汗味立马蛇一般钻进鼻子里。肠胃翻滚差点吐出来。身子趔趄,背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要不是扶着车上大石,就该躺在地上了。
刘雪峰有了两次挨鞭子的经验,拼命的扶住大石,装作很卖力的样子。鞭子也就不再来光顾了,可是饥饿倒是不亲自来。本来想着千万不要摔倒,可是腿脚就是不争气,一下子滚到路边。皮鞭别提多准时,稀里哗啦的往身上招呼。刚开始,监工还有点估计。小张跑来说这样的病劳什子死了更好。顿时,皮鞭泼风般打下来。
刚开始,刘雪峰还能感觉到疼痛,透骨的疼痛。后来,疼痛淡了,越来越弱,几乎消失。眼前出现斑斓的画面,好像是阿雪莲藕似的手臂伸过来拉着他飞上云端,多美妙的地方呀。突然,阿雪消失了。他也跌入冰冷的黑水里,无休无止的黑暗。
猛然睁开眼睛,他发觉全身湿透,火辣辣的痛苦又重返回来,原来刚才不过做了个短暂的梦。美好的梦境,残酷的现实。
瓢泼大雨说来就来。天空也黑沉得厉害,即使夜晚也没那么黑。雨太大,鞭声和呼喝声听起来很远。
刘雪峰也算因祸得福。斑斑鞭痕渗出绿色的血液,同时干瘪起皱的皮肤像贪婪的巨蛇猛吸浑浊的雨水。毒性减轻,也没刚才痛苦,也没刚才饥饿。竟然奇迹般站起来。
这场雨来得奇异,去的也匆忙。片刻功夫,黑沉的乌云散尽,火辣辣的秋阳又露出头来。周围狼藉一片,除了张爷躲进自备的帐篷里身上没有打湿,其余的人都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张爷的贴身跟班小张也不例外。此时,他正在帐篷门口整理湿漉漉的头发。
张爷看着帐篷门口的一滩积水皱眉,“小张,你小子想让老子淌水走么?”
小张立马停止手上的活计,找来小盆子舀挡着张爷的积水。伺候张爷的事,他从来不假手于人。
“这雨来得邪气,”张爷说。
“嗯,是的,老爷,”小张卖力舀着积水。
时值金秋,不该下如此声势浩大的暴雨,可是下了。难道是人间有冤情?
刘雪峰面无表情的站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