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晴辞赋谁知-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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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君墨辞回头看了一眼她与封心羽的方向,而后足尖轻点,单手擎着宝剑,不退反进,腾身朝着那劫雷而去。
腕间翻转,剑势划了一道半弧,横于胸前,而后她虚置的另一只手也悠悠抬起,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轨迹抵向剑柄,形成双手并持宝剑的动作——沉心凝气,运力于双手,用力朝着那即将成型的劫雷劈下。
剑势如山峦崩塌,浪涛倾盖,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浩荡之气,狠狠击碎了那团雷劫!
与此同时,君墨辞也从空中飘摇而下,雄浑的灵力陡地熄弱下来,只能维持着堪堪落回地面。
站直了身子,勉强没有露出破绽,而她掌中所擎的墨色长剑则与天际那一朵劫雷一样,轰然化作了无数细碎的墨色晶粉,在微风中萦绕了片刻,又听话地顺着灵力气旋再次涌回她体内。
岑北卿有些担忧地望着若无其事的君墨辞——她的脸本就白皙如玉,在那墨色晶粉钻入她身体以后,双颊嫣色一闪而逝,更是苍白得可怕——而封心羽早就忍不住扑过来想要搀扶她了。
被她拂袖拒绝以后,只好手足无措地在她身边打转,求助地看向岑北卿,后者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两人对视一眼,为主上的固执逞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对自己所受伤势浑不在意的君墨辞并不搭理二人,只是沉默地将目光转向了笼在结界中的屋子,眸光在那一道七彩斑斓而悄无声息的劫雷如无阻滞地闪进屋内后沉了几分。
——这边厢雷劫告一段落,那边却刚刚开始。
当钟离晴正入定行功之时,只觉得周身气场忽而一变。
她随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不在那屋里,而是置身于一座熟悉的院落之中。
院子不大,却布置得井井有条;有一片养着数条灵鱼的小池塘,池塘边是半环形的花圃,灵植茂盛,逸散着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灵气与芬芳。
后院正中则一分为二——西首搭建着一排花架,花架下绑着一座秋千,从绳结到坐垫都铺着清雅的白色花朵,别有一番情调;东首却置着一方石桌,石桌配了两只石凳,桌上摆着一方古琴,一盅清酿与齐套的两只小酒杯,杯中已经满上了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淡雅而绵长的酒香。
钟离晴莫名地站在院子正中空地,正奇怪间,却见那秋千上忽的浮现一人的身影,倚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荡,那张温柔秀丽的脸从迷蒙雾气中变得清晰——竟是她日思夜想的阿娘。
这时,又听一声清越的琴音铮然响起,钟离晴倏然转头看去,那端坐在石桌后悠然抚琴的白衣女子,不是君墨辞又是谁?
“阿囡,来帮我推。”那个“阿娘”笑颜如花,足尖调皮地点在地上,顺着秋千的摆动轻轻摇晃着,柔声说道。
“好。”钟离晴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
正要迈步朝她走去,却听又是一声琴音,而那抚琴的姑娘冷着一张脸望向她,眸光却如星河璀璨,如漾水柔波,温温地描摹着她的脸,轻抚过她的心。
“北海白芒山的猴儿酿,数百年才得几两。”那句淡淡的相邀,一如昨日。
钟离晴心中一颤,步子便迟疑了。
“阿囡。”
——阿娘。
“怎的不过来?”
——不,我不行。
“你不想我么?”
——怎么会不想呢?
“阿囡,阿囡”
——可是,明知是虚妄,又何苦执迷不悟?
“阿囡,你不要我了么”
——对不起,阿娘,可我想见的是真正的你,而不是幻境中的一道虚影。
那道声音在心底响起,又像是烙印在识海中,教她神魂猝然一疼,却又无比地清醒。
钟离晴仍是痴痴望着那个在秋千上温柔浅笑的女子,却慢慢地朝后退去,一步,又一步,恋恋不舍却又十分坚定地后退着,直至后腰抵上冷硬的石桌,她才转过头,伸手取过其中一只玉杯,朝着那双手置于琴上静静凝视自己的姑娘微微勾唇,深吸一口气,一仰脖饮尽了杯中酒。
“这酒,喝的不是寂寞,”她舔了舔唇角,声线低哑酥柔,眼神却清亮灼然,“是情意。”
那酒液初入口时淡而无味,及至喉间却倏然化作一缕炽热的炎风,伴着劈啪作响的电弧,横冲直撞地钻进她的腹中丹田,又分化为数不清的细小电弧,游走在她的血肉经脉之中,更有一丝潜入识海,锻造凝炼她的神魂。
一时间,竟是痛到了极处!
那痛楚极致,却也极为短暂,在钟离晴骤然间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到了尾声。
她只觉得还有丝丝缕缕缠绕在骨髓中的隐痛,可神魂却前所未有的清透灵彻,仿佛积尘许久而豁然开朗。
一念如潮起,一念如花落,一念如风疾,一念如烟缈。
世间万般,不过一念之间这便是仙么?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玩家钟离晴达到仙级,是否继续游戏?
a、是b、否
玩家钟离晴选择了“否”。
gameover
好吧我开玩笑的2333
问:天啦噜晴妈宝你终于开窍了!居然没选阿娘选了媳妇?!我好欣慰啊!
答:切,已经知道我阿娘还活着了我干嘛还沉迷这个假的?你是不是傻?
(并不
第173章 一步登天()
如果非要说成仙之前,与成仙之后最大的差别;钟离晴以为;并不在于她能够调用的灵力多寡,也不在于她的修为精进的深浅;而是她所独有的空属性的灵力有了一种质的飞跃。
当她迈入仙级的那一刻,识海中忽然多了一抹印记;在她疑惑地去“触碰”那抹印记时,就好像打开了一扇突兀设立在识海中的“门”;而那扇“门”之后,是一个无法想象的空间。
她还记得自己最早接触到这份力量的时候,是能够进行短距离以及短时间的“瞬移”传送;而后是能够简单地将一些小物件“置换”位置;接着是将人也“置换”;在某种程度上,这个“置换”可以相当于长远距离并且确定了对象的“瞬移”;而且与修真功法中一些隔空取物的术式十分相似。
区别只在于:能够尽可能减少灵力波动为人察觉,甚至那微不可察的灵力波动也只有身为施法者的本人以及修为极其高深;神识尤为敏锐的高人大能才能窥见一二。
当她在君墨辞的帮助下达到大乘并且过渡到渡劫期时,又多了一项非常有用却又教她不得要领,轻易不敢尝试的能力“隐身”——她能够完全隐藏起自己的存在;就仿佛隔绝在另一个纬度的空间里,几乎能够瞒过不在状态下的君墨辞。
钟离晴本以为能掌握那几种能力已经非常难得了,但这几乎在典籍中都搜寻不到记载的空属性灵力似乎还有无数的谜题等待着她去挖掘,也还有不尽的惊喜等待着她去发现。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托着的一团灵力;或许在其他任何一个人眼中都只会觉得她掌中空无一物,而钟离晴自己却清楚地知道,她正凝结着一团实质性的空属性灵力。
而这团灵力远非看上去那么无害她这样想着,心念一动,御驶着这团灵力朝着不远处的地上那一只燃烧着凝神熏香的香炉飘去,操控着那团灵力慢慢变换形态,变成一只空心球的形状,直到完全将那只香炉包裹在里面。
随后,钟离晴虚虚一握,那团空属性的灵力忽而便像是接收到了杀戮指令的士兵,平静的灵力因子陡然间狂暴起来,竟是将那一团球状的空间化为了极不稳定的乱流漩涡,而处在里面的香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质地所制——轻而易举地在凌厉的空间乱流中被无形的攻击削成了数不尽的细碎粉末。
在她逐渐通过意念散去对那一团灵力的控制以后,地上只剩下一堆少得可怜的香炉粉末,而她方才动用法术的痕迹,却无迹可寻。
钟离晴细细体味着使用那种灵力包围并且切割那只香炉时灵力在经脉中的走向以及识海中的运行轨迹,不禁扬起一个欣然的笑来。
这个被她简单命名为“空之刃”的法术,不说威力如何,但从隐匿性和出其不意的攻击时机而言,比她所掌握的任意一种攻击都来得实用——甚至不需要虚空画符,也不需要借助法宝道具——随心所欲,不露痕迹。
试想一下,如果她能展开更大面积的空属性灵力缠绕住对手,包裹对手,是不是就能够在一瞬间,将对方无知无觉地灭杀呢?
压住自己这几乎可说是有些恶劣的兴奋感,钟离晴画了一道净身符将自己被劫雷淬炼过的身体梳洗了一番,一边欣喜地感受着体内丰沛得好似源源不断通过天地吸纳的灵力,一边推开门。
抬眼间,正对上君墨辞那清正到冷淡,却深邃而引人沉沦的黑眸。
她也凝望着自己,专注得教钟离晴忍不住要生出对方眼中只有自己一人的错觉——又或者,并不是错觉而已。
视线无声地胶着在一起,没有人率先抽离,仿佛能就此定格到亘古渊长的终末
钟离晴脉脉的视线艰难地离开那双眼眸,又不可抑制地落到了她绝美出尘的脸上,只觉得有千言万语充斥在胸间,想要倾诉,然而酝酿得越久,却越发说不出口,难以清晰准确地表达此刻的心绪。
欢欣喜悦,感慨怅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她只是朝着眸光温和到近乎温柔的君墨辞露出一个略带腼腆又隐含小小的得意的笑容。
目光一转,是君墨辞身后的另两位殿主,她点了点头打过招呼,随即却不由僵住了——视线越过三人纤细的身影,落在了她们身后被雷劫劈得只剩下残垣断壁的宫阙殿宇。
破败的院墙,焦黑的植被,每一处都像是战火波及后的凄惨,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莫非这些都是拜她的雷劫所致?
疑惑的目光在瞥向封心羽时获得了肯定的点头,转向岑北卿时,得到后者一个亲和而宽慰的微笑。
钟离晴心里一咯噔,惴惴不安地看向君墨辞:“冕下,这”
因为她的缘故毁了大半座宫殿,很难想象拥有者会无动于衷。
“后殿为你准备的寝殿被雷劫毁了。”果然,她淡声说道,却蓦地抬手打断了钟离晴堪堪出口的自责,只是蹙着眉头望着一片废墟,露出沉思的神色。
这时,就听封心羽在一旁蹦跶着抢话道:“没关系啊让她来我绝湮殿呗!反正殿里人少,有的是空房间!”
“那倒不必,”岑北卿则是不露声色地将封心羽往边上拽了拽,而后看着钟离晴微微一笑,“钟离晴乃是我星辰殿的星使,星辰殿自然有她的房间,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
面对岑北卿这个救命恩人,钟离晴当然不好开口拒绝,事实上,她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一番对方。
正要出言感谢时,却听一道清冷得仿佛携着极北冰原的寒风的声音飘来,冻得另外三人不由自主的一个激灵:“无妨,她与本尊一道。”
说完,她抬掌在脸上一拂,那张白玉面具再次遮掩住她的一切,而她腰间则缀着一枚墨色的玉佩,与她一袭素白相对比,竟反倒成了她浑身上下唯一亮眼的特别。
——墨玉剑君。
钟离晴不由想起了她另一个称号。
而那句不容置疑的决定教她脸上一烧,心率快了几分,甚至忽略了指间、腕间以及胸前因为见到那枚墨色玉佩而产生的灼热感。
“跟上。”笼罩在若有似无的迷蒙中的白衣人当先往更深处的殿宇走去,而在走出几步以后没有感觉到另一个人的脚步,于是停了步子,回过头,脸上的神色藏在面具之后,那柔和的声线却显出了半分不耐。
钟离晴立即从那种羞怯和紧张中回过神来,还有闲心给岑北卿两人回以一个歉意的笑容,却几乎是迈着抑制不住的愉悦的小碎步缀上了君墨辞略有些急促的步伐。
“啧,炉鼎?呵呵”封心羽在两人基本都听不见的距离后才夸张地笑了一声,而后冲着岑北卿挤眉弄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阿羽,莫要多事。”岑北卿瞥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望了望两人离开的方向,自顾自走了。
在她这讨了个没趣,封心羽不甘地追在她身后,上蹿下跳地要与她说个明白。
一时间,被毁坏得面目全非的宫殿前,再无一人,像是被人遗忘一般,透出几分无声的凄清与哀婉来。
良久,陆陆续续有侍女和仆从在接到指令后来到附近进行清理与修葺的工作。
一个正在轻扫殿前碎石的侍女低着头,心无旁骛地将石头归拢到一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绣纹繁复而精美的鞋子。
侍女抬起头,而后恭敬了行了一礼:“见过少主。”
“继续,不必管我。”在挽阕殿中,有资格被尊为少主的人,只有君墨辞唯一的徒弟,蔺云兮。
等那侍女走开一些,蔺云兮才继续背着手,认真地看向殿宇前被剧烈的轰击而刮去了表皮露出底下一层的玉石台面,目光在上面纵横交错的剑痕上流连许久。
事情才没过去多久,风声便早就传遍了整个挽阕殿,乃至于另外两殿也收到了消息——三殿同气连枝,消息传得这么快并不奇怪。
蔺云兮也听到了几个不同版本的流言,但重合度最高的却是“这一群天命者中出了个绝色美人,天赋卓绝,雷劫惊世,就连冕下也为之所动,破格收作了炉鼎”。
——炉鼎?
无稽之谈。
身为君墨辞的徒弟,虽然也并未多得她几分青眼,但蔺云兮却明白:她那位师尊是什么性子?
是天边的云,是海底的冰,是水中的月,是镜中的花,若这世上还有一人能教君墨辞放在眼里恐怕时间还不存在这样的人。
在蔺云兮心里,当然是不信那些流言蜚语的,她在意的只是这殿宇前的剑痕,却的的确确出自她的师尊君墨辞之手。
——这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背上噬魂鞭的痛楚仍未消散,蔺云兮却不甚在意地屈膝半跪在地上,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