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同人)[太平公主]寝难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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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太平公主生得凶神恶煞,方鼻阔口,往皑皑雪原上一站,就吓跑了吐蕃人。”
——这是哪里来的谣言?
“对对!我堂兄也说过,当年公主出长安时,他曾经远远地看过她一眼。他说公主不但生得凶神恶煞,而且肤色黝黑、形容粗陋,身上还有一股刺鼻的怪味儿。”
——那是因为当年她偷溜出大明宫,为了掩人耳目,往自己身上抹了污泥。
“但公主是个顶厉害的人呀……我听阿耶说,公主当年在陇右道的时候,声名可是传遍了军中。公主说谁三更死,谁就活不到五更,顶厉害的呢!简直就是天生的阎王奶奶。”
——那是因为在她前世的前世,曾经真正地经历过这一切。所以她知道吐蕃国主什么时候会死,也知道吐蕃大相什么时候会暴亡,并且在闲谈时,偶尔提到了两句。
“呀……难怪公主自从回长安之后,就一直都闭门不出呢。我还听传言说,公主使计将吐蕃二十万大军围困在河谷里,当天夜里地动山摇,像是地狱里的恶鬼都出动了,莫非她真是吃人的妖怪?”
太平站在她们身后,静静地望着她们。
“真、真是吃人的妖怪呀。”一位小娘子抚着胸口,连连惊呼道。
——吃人妖怪就站在你们身后啊,_(:з」∠)_
太平隔着帷帽,望着这些十四五岁的小娘子们,心里颇有些无奈。她在她们身后站了很久之后,才有一位穿红衣的小娘子发现了她,迷糊地问道:“咦、咦咦,你是谁呀?”
她一面打量着太平,一面随口问道:“你也是来赴宴的娘子么?我还从未见过你呢。你是崔家、李家、卢家,又或是那一家的娘子?唉呀,既然都是来赴宴的,不妨和我们一起打络子罢。要是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呀。”她说着,将手里未完的络子亮出来给太平看。
太平无奈道:“我封号太平,刚刚从陇西回来不久。你们口中的吃人妖怪,唔,是我。”
“啊!”
“你、你是太平公主?”
“你你……你,你真是公主?”
“臣臣、臣女参见公主……”
一时间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小娘子们战战兢兢地起身行礼,口称公主万安,眼角余光却在不停地瞟着她,一个个既好奇又胆怯。太平想起刚才那些传言,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有些无奈和气恼。她从旁边抽了两根丝线,十指翻飞,不多时便打了一道漂亮的络子出来,递到红衣娘子手里,续道:“往后莫要再乱传那些谣言了。”便走到园子的另一边,在桃花树下,继续闭目养神了。
小娘子们一个个地面面相觑,你戳戳我、我戳戳你,迷迷糊糊道:“公主一点儿也不凶呀……”
她们身后传来噗嗤的笑声,紧接着一位身穿蓝色遥赖墓有Φ溃骸肮鞯故遣恍祝忝嵌即赵谡饫镒鍪裁茨兀堪⒛镒蛞箍啥冀淮耍墙袢账瓷狭四奈焕删蓟崛萌巳プ雒剿登住D忝且桓龈龅亓粼谡饫铮窍胍せ檠萍廾矗俊�
那位穿红衣的小娘子戳戳他,不高兴道:“那你说说,都有谁过来了?”
蓝衫公子又笑道:“别老盯着你哥哥来使唤,你让自己的贴身婢女过去瞧瞧,不就都明朗了?还有诸位堂妹们,但凡有一人过去瞧瞧——唉唉,别打别打,哥哥告诉你还不成么。瞧见曲江池旁边的那两席了么?一席是崔家的,一席是卢家的,俱是族中十七八岁的儿郎,与你们年岁相当;还有隔壁长廊下的那四五个人,都是裴家的郎君;再右手边的两位郎君——唔,我劝你们还是莫要招惹的好,那是鄂国公府里的两位公子,早已经定了亲的;再来就是刚刚下马的那几位,瞧见了么,都是武官出身,一个是安北都护的幼子,出身天水姜氏,和你们年岁相当,还有一个是前左武卫将军的幼子,出身河东薛氏,也与你们年岁相当,再有一个是剑南道锦州参军家里的独子,与阿晊做过半年的同僚,秉性倒是不坏;最后那两位郎君,一个出身河东薛氏,另一个出身弘农杨氏,俱是门荫入仕,少年封爵……你们记着,不管看上了哪家郎君,都别找身上带着爵位的。”
“为、为何?”一位小娘子问道。
蓝衫公子合起折扇,在她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那是给县主们预备着的。你没瞧见今年长安城里,处处都能见到王妃么?你们身上没有封号,拿什么去跟县主们争?四妹妹倒是有乡君的封号,但其他人……”他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小娘子们连连点头,各自打发了贴身婢女,到前头去瞧瞧。
片刻时间后,外面那几位郎君都进了芙蓉园,拣了一处干净席面坐下了。今日这园子里处处都是年轻人,皇后和夫人们已经到亭子里歇息去了,故而不像往日那般拘谨。又过了片刻之后,园子外又进来了两拨人,与其他人各自打了招呼之后,也拣了两处干净席面坐下了。
桃花树下的那位公主,缓缓睁开了眼睛。
芙蓉园里的人已经很多了,郎君娘子们三五成群地分散开来,每走两步便能碰到一席。这回皇后下了大本钱,几乎把长安城里所有能排得上号的,都叫到这里来了。眼下园子里随便挑拣出一位,不是国公家里的郎君,就是郡王府里的县主,再不济也是朝中大员家里的幼子幼女,不一而足。
太平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两圈,最终停留在了一位青衣男子身上。男子侧过头,对身旁的同伴说了两句话,面上仿佛带着淡淡的笑意。同伴摇摇头,嘀咕了两句什么,他便站起身来,朝园子门口的枣红色大马走去,像是要去取什么东西。
太平亦起身走到园子门口,等他取了东西回转时,才出声道:“郎君留步。”
☆、忆往昔,少年郎2
——郎君留步。
青衣男子回过身来,见是一位带着帷帽的小娘子,便温声问道:“娘子有何吩咐?”
太平静静地望着他,眼里不知不觉地多了些朦胧之意。即便隔着一张帷纱,也能感觉到那人一贯温和的目光。她抬手,缓缓地摘下了帷帽。
露出面容的一瞬间,她看见青衣男子身形一顿,眼里多了些痛苦迷茫之色。
但太平无暇去细想,便将早已经想好的话脱口而出:“不知郎君今日前来,可是得到了皇后的相邀?我听闻今日前来的郎君里,有三人手持描金拜帖,是皇后亲笔写就。刚刚郎君手里……我奉夫人之命,前来邀请手持描金拜帖者到席间一叙,不知郎君可否赏光?”
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像是真的一样。
青衣男子的表情先是愕然,再是惊讶,最后变成了深深的无奈。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他在面对那位胡搅蛮缠的小公主时,也是这样温然且无奈的表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描金帖子,将它递到太平面前,问道:“是这个么?”
太平接过帖子,又装模作样地研究片刻,最后一本正经道:“嗯,就是这个。”
青衣男子哑然失笑,眼里透着深深的怀念之意。像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小公主也是像现在这样,最喜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且每每都跟真的一样,将他骗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去。
——已经有多少年,不曾有过这样微甜的记忆了呢?
——总该有七八年了罢。自从自己锒铛入狱,又重新回到幼年时代开始,就已经有七八年不曾见过公主了,也再不曾听到过,公主那些胡说八道的歪理了。
他低下头,望着眼前的公主,低低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太平将描金帖子还给他,将帷帽系好,又施施行礼道:“郎君请。”
青衣男子跟着她七拐八绕,渐渐远离了喧闹的人群,来到一片繁茂的杏林里。杏花还没有全开,只深深浅浅地吐了些蕊,空气中飘散着一缕微甜的香气。太平停住脚步,回身望着他,笑道:“就是这里了。”
青衣男子哑然笑道:“这里?”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打量了一眼,道,“这里可没有什么夫人。娘子特意将我引到这里来,是为了与我一同赏杏树么?”
太平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怔了片刻,才摇头道:“没有啊。”
她将帷帽取下来,望着青衣男子道:“不是我家夫人要找你来,是我要找你。你既然持着帖子到这里来,自然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罢?这里——嗯,是皇后想要牵红线的地方。”
青衣男子含笑望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太平轻轻咳了一声,道:“敢问郎君,可有妻室?”她说完,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他。
青衣男子先是一愣,继而低低地笑出声来,胸腔微微震动。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总该有十余年了罢。依稀记得公主当年,也是像这样把他拐骗出来,问他愿不愿意做驸马的。
重生以来那些浅浅淡淡的苦涩,那些终将不可即的苦痛和迷惘,似乎就在公主的温然一笑里,悄然远去了。往昔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境,一场不愿去回忆的、终将痛苦的梦境。
他低头望着太平,温声问道:“你一贯这样大胆么?”
——咳、咳咳。
太平眨眨眼睛,将那一缕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正色道:“长安城的女子,一贯都很大胆。”
这回倒不是太平胡说八道了。大唐女子素来彪悍,当街抢亲的也不是没有,在相亲宴上逮到一个看得顺眼的郎君,问问他是否有妻室,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出格。
太平笑望着青衣男子,问道:“有,还是没有?”她心里知道答案,但却想让他亲口说出来。
青衣男子闷笑了两声,无奈道:“在问我是否有妻室之前,你我不是应当互通名姓么?”
——哎、哎呀,忘记了。
太平眨眨眼,暗暗地有些苦恼。她当然知道他是谁,但他却是这十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自己啊。她自然而然地表现出熟稔,但眼前这位脾气涵养俱佳的男子,却并不认得她呀……
那时太平还不知道,她的驸马早就认出她来了,但一直都不曾拆穿她。
青衣男子看见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又摇头失笑。刚刚初见到公主时,那些莫名的痛苦和懊恼,都在一霎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了,仿佛是乍一见到她,就再也没有了那些痛苦的记忆一般。
他上前半步,温言道:“某姓薛,单名一个绍字,因年岁尚未及冠,故而未曾蒙赐表字。不知娘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芳龄几何?”一字一句煞有介事,像是从来不曾见过公主一般。
唯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不但见过公主,还与公主一同生活了两千多个日日夜夜。
太平轻轻咦了一声,眼神四下乱瞟:“那、那个……”
青衣男子又是温然一笑,言道:“我观娘子有些面熟,想来是在幼年时,曾和娘子有一面之缘罢。但不知娘子是哪一家的闺秀,绍实在是有些懵懂。”
他幼年时曾回过长安几次,少年时也曾久居长安城。说是曾与太平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倒也不算是有错。但幼时的那些记忆,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了,他便也只能含含糊糊地说上一句:在幼年时,与娘子有过一面之缘。
他们两个,明明都知晓对方是谁,但又偏偏故意装作不认得。
太平低咳一声,结结巴巴道:“啊,是、是么?”她幼年的记忆已经模糊,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曾与薛绍见过面。但细细揣测起来,应该是城阳姑母回长安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几回罢。不过后来她去了陇西,便一直都没有再和薛绍见面了。
青衣男子忍住笑,又正色道:“但不知娘子,是哪一家哪一室的闺秀?”
太平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姓武,算是皇后的半个姻亲。”
青衣男子忍俊不禁,明知道太平在说瞎话,却也顺着她的话头,接口道:“原来是武娘子。不知娘子刚刚询问我的那一席话,却是何意?”他忍住笑,又正色道,“绍尚无妻室,亦无妾室。”
太平心头一跳,想说既然如此,薛郎不妨娶我可好?但又一想,便感觉这番话委实突兀。她与薛绍生活过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与薛绍早已经熟稔,但眼前这位少年郎君,他、他是第一次见到她。
太平垂下头,蔫蔫地说道:“我、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她垂头丧气的,像是一只找不着家的鸟儿。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投出了两小片扇形的阴影,一扇一扇的,宛如蝶翼。
青衣男子失声笑道:“你啊……”
他低头望着太平,温言道:“我在来时之前,曾听闻过这场赏花宴,是皇后为太平公主所设。娘子既自称姓武,又是皇后的姻亲,那自然是太平公主无疑。”
言罢,他后退了半步,长长地一揖到地:“臣薛绍,参见公主。”
——哎、哎呀,露馅了。
太平呆呆地望着他,心里有些疑惑。武家的两个小娘子,今天也来到了芙蓉园里。她自称姓武,就是要借一借表姐妹的名义,拖延上一些时日,好去说服阿娘。但薛绍他、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昔年真的见过自己,但自己却已经记不清了么?
她轻咳一声,讷讷道:“你无需这样多礼。我将你带到这里来,也是为了避开阿娘的视线。”
太平说到后来,颇觉得有些底气不足,想了想又道:“我是想要问问你,可愿意做我的驸马?唔,我知道你我尚且不大熟,我也会跟阿娘拖延一些时日,等你好好考虑清楚了,再来回答我罢。”
言罢,她戴上帷帽,系好系带,转身便要离开。
忽然之间,身后有人低低说道:“请恕微臣,不能答允。”
太平愕然转身,惊讶道:“为何?你有了心上人么?”
那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我会给公主带来灾祸。”
他会给她带来一场沉重的灾祸,让她苦不堪言。
在狱中的那些岁月里,他不敢去想,公主在得知那个消息之后,将是怎样的失望与难过。那时她即将临盆,他却唯有在狱中颓然地死去,连见公主最后一面亦不可即。
他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能再见公主一面,将要如何去说、如何去做……但是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