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姝荣-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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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郡侯听了,不禁问:“你在皇城,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儿多次在信中提醒我留意你会否混进营中,你到底是来了。你又为何要女扮男装”
“侯爷,”撄宁认真地唤了一声,“所有的事,待李将军醒来,我再向你们一一交代如何?”
她神情坚定,于葛郡侯看来,竟有一种不可违逆的气势。他想了想,倒也答应了。
当晚,李为止陡然醒了过来。第一眼不见撄宁,他激动地就要下榻找寻。
只因才刚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撄宁死在了突厥兵的弯刀之下,血淋淋的,直挺挺地倒在了他面前。
“将军,卓校尉无有大碍!您大可放心!”守候的士兵急急告诉他,“他一路将您背到了城外,体力不支倒下了,恰遇到了前去接应你们的将士。他早就醒了,傍晚的时候还来看过您。”
李为止方才冷静下来,但还是不放心,“她现在何处?”
“属下这就去请他过来。”
“带我过去。”李为止一刻也等不得。
这时,葛郡侯听了消息赶了来,以统领的身份,将他拦下了,并沉了声,颇有几分不悦道:“稍刻她自会过来。”
屏退左右之后,他更是叹息一声,流露出了些许严肃,别有意味地看李为止。
李为止只觉他有话要说,心觉不妙,遂安坐了下来,微低眼眸若有所思:阿宁身上有伤,既是千辛万苦把自己背回来累倒下了,那她的女儿身,怕是没能藏住吧?
他沉住气,没有做声,终于等得葛郡侯开口了。
“李副将,依着你的性情,该是不能容忍一个女儿家混在仪鸾司男司,做的还是你的司徒,却是为何,偏偏对她开了先例?”
正如他猜想的一样,葛郡侯果然知道了撄宁女儿身之事。
“还望侯爷莫要张扬出去。”他站起身来,躬身做下请求。
葛郡侯摆了摆手,“放心,军医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只不过”他试探地看了李为止,心中有个问题,欲言又止。
“当初在仪鸾司,她能经得住那么些磨炼,不比任何人差”李为止忆起彼时,也觉得自己对撄宁太过苛刻了,不免心生爱怜和懊悔。
而从他谈到她时的神情变化,葛郡侯想问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女扮男装与男人争高下,你当真以为她只为了光耀门楣?”他想了想,道:“光耀门楣,何至于此?她明明进女司就可以做得到。”
李为止自知葛郡侯这番话话中有话,但却毫不迟疑地回道:“不管她为了什么,光耀门楣也好,有其他企图也好,都不会改变我对她的看法。”
葛郡侯无话可说,只得沉了沉气,往门外看了一眼,道:“她该来了。”
不多时,撄宁真的来了。
一进屋见李为止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尚且还穿着一身白色底衣坐在榻上,她不由得心疼起来,只是葛郡侯在场,不好张扬罢了。
倒是李为止不顾及,见她来了便起身走到她跟前,视线扫过她的伤处便是郑重而问:“真的没事?”
撄宁心中一暖,忙是摇头,笑道:“我没事倒是您,地狱门前走一遭,受苦了。”
“你身上多处负伤,本就体力不支,还能把我背到辽城”
“好了。”葛郡侯打断李为止的话,倒不想听他们说这些。
他已经按耐大半天了,此时此刻,特别急切地想要听听撄宁对自己的事,有个真诚的交代。
他的目光投向她,深看了她道:“快说说吧,你的事。”
李为止回看他一眼,视线也落在了撄宁身上,透着温和,也透着几许好奇。
他对她知道的其实并不多,他始终都清楚,只不过从来不想多加过问罢了。
“还记得十六年前那个预言吗?”撄宁看着葛郡侯,满目从容,“御出双阴,李代无男。”
葛郡侯大惊,眼眸也睁大了些。
撄宁接着道:“不过是太后对付皇后的伎俩罢了,因为太医一早就探得,皇后腹中,乃是两个女孩儿。后来,皇后提前生产,偷龙转凤,才有了现在的假太子。”
听言,李为止不由得目光灼然,“阿宁,你”
“说太子是假,有何凭据?”葛郡侯打断李为止的话,沉声脱口而出的话语,隐忍着气愤。“此事,可胡说不得。”
旧事重提,若太子身上流的若非真龙之血,那他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侯爷难道一点儿都不想知道,那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现在何处吗?”对于葛郡侯的反应,撄宁心里感到了一丝冷意。
也许,这会是很多朝臣知道此事的反应。
忠的,奸的,根本不在乎她这个被抛弃的公主,在乎的,不过是太子是个假的,李氏江山将由谁来继承。
一切,只因她是个女流。
第259章:偿还()
葛郡侯猛地反应过来,再看撄宁,心头响起的声音赫然将他吓住了。
这还用说吗?她眉宇里神似武皇帝的气概、眼底氤氲的痛恨的泪光、还有那如滂沱一样坚定又浩瀚的眼神……无不在宣示,她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孩子。
她是公主!
李为止也震惊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几乎不知所措。
谁能想到,她女扮男装的背后,竟隐藏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若真如她所言,那她心里,一直以来该有多苦啊!
时间如同停滞了一般,整个屋内的气氛,也变得静谧而诡异。
撄宁只觉,剩下的一切都不必再说了。或许,给他们一些时间来接受她是公主的事实比较好。
如是想着,她微低眼目,迈步转身,离开了。
而见她走了,李为止惊觉反应过来,疾步追了出去。
是夜繁星点点,虽只一弯新月挂在梢头,却也照得大地一片淡淡银光。就在那棵红杨树下,李为止唤住了撄宁。
撄宁回头,见他只穿着底衣,又是重伤在身,心中自然不忍,遂回转身安静地立在了那里。
而真唤住了她,李为止千头万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不禁愣在了原地。
撄宁见状,想了想便笑了一下,豁达道:“将军有伤在身,还是早些歇息吧!”
看她对自己笑,李为止突然觉得惭愧。他终于走近她,来至她跟前,坚定地告诉她,“无论你是什么人,何种身份,我都在。”
这个时候能听到这样的话,撄宁心中自是大动,眼底不由得又升腾起一层雾水。
“你会帮我吧?”第一次,头脑万分清醒的情况下,她不再敬称他为“您”。第一次,她要以一个被抛弃的公主的身份问问他,他会不会帮她,会不会成为她的臂膀。“我逃到北边来寻你,是为寻求你的帮助而来。”
“非要那么做不可吗?”李为止看着她,也自知是奢望,这个问题,却还是问了。
他知道她要走一条怎样的路,但私心里,他是盼着她不去执泥的,尽管他很清楚,这个可能性极小极小。
“你当知道,我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是不会放弃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撄宁毅然决然。
李为止低眸,脸上浮现出几许落魄之色,很快敛了去,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灭了突厥,听我号令。”撄宁不妨告诉他,“除了你,还有葛郡侯,以及所有活下来的将士。”
“你要起兵造反?”李为止诧异地看她,随即摇头,道:“不可!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也有违大义。”
“无论如何,我的手上不能没有半点筹码。”撄宁道。
“葛郡侯未必会答应……”
“掌控这里的将士,又岂是容易的?”撄宁打断李为止的话,暗生恼怨,“既然决意帮我,就请相信我,我不会带着无关的人,往绝路上走,更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毁掉你所认为的国泰民安。”
“不走绝路,不乱天下,那你如何能做到?”李为止只要想到她要做的事,心中就一派烦乱和担忧,哪里还有半点主意?
撄宁哂然而笑,直看了他道:“不要小瞧我,李司教。”
说罢她转身便走开了。
李为止不信她有那个能耐可以夺回自己失去的,那她,就做给他看好了。
“阿宁……”李为止唤了她一声,欲言又止。
撄宁倒是顿了脚步,用后背道:“若赢,我定千倍万倍地回报于你,若输……我自也有不牵累你的法子。”
重新迈开脚步的时候,一只稳重的大手,有力地抓在了她的腕间,回眸,只见李为止一脸严峻看着自己。
“以为是这样的身份,我就退怯了吗?”他眼里流露深情,一本正经地宣示自己的真心,“说了会帮你,我便当不遗余力。万一输了,你活我活,你死,我死,不需要后路。”
眼前的女人,一无所有的时候想到的人,能求助的人唯有他而已,他又岂能让她感到半点失望和不被信任?
还记得白间在盲山遇见她,她哭泣凝噎的样子,那一刻虽不明所以,但却激起了他对她的所有怜爱。
他陡然拥住了她,保证道:“往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让你独自面对。”
猝不及防地被拥入怀,此情此景,撄宁不由得心生震颤。她的身体木了片刻,一双垂着的手,犹豫地渐渐抬高了些,几乎就要抱住李为止的腰身,却在这里停滞了。
她知道李为止想要的是什么。而她……男女情爱这种东西,是她能承受得起的吗?过去她怕自己祸害他人,现在无论如何都是要祸害人了,她又怕自己真正陷进去了,就会乱了心智。
不过,她至少该让李为止舒服一些才是啊!不能只让他为她献身,她也该做些适当的偿还……
她一双手,终于落在了他挺直结实的腰背,然却出乎意料地得到了莫可名状的安宁。
而感到她双手的触碰,李为止心中怦然,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自然高兴不已,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他喜不自胜,却又怕是自己的错觉,不禁问:“你终于……肯接受我?”
撄宁埋首于他的胸膛,没有做声,却也不无赧然羞涩。
她没有否认,李为止便视作她的默认,心中更是雀跃欣喜。若非看到一队巡逻兵经过,他怕是不会放她走了。
“回去歇着吧!有些事,明日再细述。”他眼里闪着异乎寻常的亮光,温声道:“葛郡侯那边,我会想办法劝服。只要他点头,底下的将士,就不成问题。”
他要去劝服?撄宁诧异地张了张口,终于化作一脸女儿家的笑靥,“好,你先走。”
他能出面,定有事半功倍之效。
李为止轻点下颔,目光流连地迈开了脚步。
撄宁望着他顾步回头终于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问:适才若是拒绝了他的爱慕之心,他还会如此热忱地提出会去劝服葛郡侯吗?
会的吧!他向来是真心爱护她的。
第260章:议主()
一 不过,说服葛郡侯之事,撄宁倒不需要李为止出面。
这一夜,葛郡侯辗转难眠,翌日一早,就听得士兵通禀,撄宁求见。
她进屋时,他内心还挣扎了一下。该向她施礼吗?没有被承认的公主,便不是公主。于是,他选择笔直地站着,并未施礼。
撄宁则向他浅施了一礼,以一个晚辈的谦逊。继而,她又端出了几分傲骨,直言道:“侯爷昨夜睡的不好吧?”
葛郡侯轻咳了一声,示意撄宁坐下,意欲好好地与之聊一聊当年之事。
“卓太傅风光的那几年,我本是他府上的僚客,亦师亦友,也算得他半个门生。他性情耿直,有些时候,处世不知变通,才遭了后来的罢黜……他离开皇城,也就少有人问津了。”言及此处,他瞧了撄宁一眼,接着道:“不过,天子皇后把你托付给他,当真是所托非人了。依着卓太傅的性子,岂会把你的身世之谜带进土里?”
说着他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他心中,甚至有些怪怨——他宁愿自己从来不知此事。
“侯爷错了。”撄宁不免解释一句,“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实在是机缘巧合,不然,我恐怕活两辈子也是要蒙在鼓里的。”
葛郡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时机未到,卓太傅就已过世罢了。”
撄宁不禁想到,如果祖父不死,葛郡侯所言,还真有些道理。上一世,她也就不必毫无所知地死去了。
如是想着,她心里多少得到了一丝安慰。也许,不是所有的人都打算欺瞒她一辈子的。
“侯爷还是接受事实吧!”撄宁回过神来,一本正经道,“不管你认不认我的身份,但太子是假,确定无疑。你一心希冀和守护的,大周的未来,没有了。”
葛郡侯不由得一惊。
她怎知他一心守护和希冀的人,乃是当今太子?自打他的儿子葛郢腿受伤之后,太子与侯府、他与太子之前,几乎再未有过交集了。于太后和太子看来,他因为自己的儿子,对太子其实是心有怨怼的,毕竟他儿子落下的残疾,是因太子而起。
“本该是一桩好事啊。”撄宁接着道,“侯爷心里该是清楚的,太子除了会些阳奉阴违的本事,别无长处,实非贤君之选。何不趁此机会,另择良木而栖之?”
“既然身上流的不是武皇帝一样的血,那那把龙椅,他自然是坐不得了。”葛郡侯沉吟一声,却是面露愁色,“但武皇帝累于打天下,子嗣单薄,他那几个亲兄弟,一个个也都身死疆场,有的甚至连妻室都没有……李氏一脉本就伶仃,有资格继承大统的,放眼看去,能有何人?”
“那就把目光放远一些。”撄宁道,“武皇帝一脉没有,亲兄弟一脉没有,还有堂兄弟。”
“你说贤王?”葛郡侯忽然发笑,“你有所不知,贤王虽说是武皇帝的堂兄弟,却不过是战时立下军功无数,才拉扯上的宗亲关系,若真计较起来,再往上追究两代,也不一定是同一位先人。”
贤王宗亲的身份,其中竟有这般曲直!这一点,撄宁倒是始料不及。李氏江山,当真后继无人了吗?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