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姝荣-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种事,未必没有可能。救下朝廷侵犯的遗孀,依着祖父耿直的性情,他做得出来。
撄宁愈加觉得自己不是卓家的女儿了。尽管她早有这样的猜测,但心绪还是掩不住变得复杂起来。
“阿宁,”郭氏眼底突然露出一抹哀怜之色,“不管你身体里是不是流着卓家的血,但你的名字是上了卓家户帖的,你祖父生前对你有多疼爱你自己也清楚,卓家的兴亡,你切不能置之不理啊。”
“这是自然。”但撄宁绝不许诺,她会帮助她的女儿卓青瑶。
“阿宁,你大姊姊她……”
“看她造化。”撄宁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转身离开了。
“你这是何意啊?”郭氏一脸惊慌,“卓撄宁!我什么都与你说了你不能什么都不为我做……”
撄宁没有回头,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母亲的来历,以及自己的身世之谜。
无论如何,她要搞清楚真相。但她知道,为了一个楠木匣子就让她发毒誓的母亲,是绝不会告诉她的……楠木匣子?
想到黛山玄真道人那里的那个楠木匣子,撄宁不禁动了去拿到它的心思。至于对母亲发的毒誓……她皱了皱眉,但脑筋一转,又豁然开朗地笑了。
回到家府,她换了身紧身窄袖的衣裳,嘱咐了被她差遣在母亲身边伺候的小玉几句,便带着凝香和萩儿悄悄出门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小玉则依着她的吩咐来到了姜氏身边,一边伺候一边似若无心道:“二娘子适才探监回来,又走了,走得匆忙,还说晚上才能回来。”
“去哪儿了?”姜氏惊疑问询。她的女儿要去什么地方,从来不会不跟她打个招呼就去了。
“二娘子没说。不过……”小玉吱唔道,“奴无意听她嘱咐萩儿她们穿得轻便些,说是上山路上恐怕不好走。”
姜氏一听这话,登时站起身来,吩咐道:“快!备车!”
“……噢,是。”小玉不明所以,更不知这是不是二娘子想要的结果,心里不免有些慌。
姜氏乘着马车,一路出城,往黛山的方向奔赴而去。
撄宁去的,也是黛山,且先姜氏一步抵达了,并见了玄真观的玄真道人。
玄真道人约略五六十岁的年纪,须发花白,却是身形挺拔,举手投足随心随性,一袭白衣加身,更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气概。
听撄宁细述了自己的来历,他不禁豁然而笑,“弹指光阴,那时襁褓中的婴孩,已然这般大了。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撄宁走至近前,任他打量。
他笑着点头,满心喜悦,“不错!小小年纪,已出落得如此娉婷娟秀了……”
“师傅,外头一位贵夫人求见。”这时,一个小道人疾步走了进来,并递了名刺给玄真道人看。
玄真道人一看是姜氏求见,不禁诧异地看一眼撄宁,想不明白为何母女二人先后来他这里。
撄宁则是麻利地开口,道:“我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问:“您这里可有后门可走?”
玄真道人更是有些狐疑。但他还是笑了笑,让小道人引她和她的两个奴子从后门出,而后,亲自出去迎了姜氏。
“我女儿来过是不是?”姜氏见了他,施了礼后第一句话便是焦急问询。
玄真道人迟疑了片刻,方才道:“来过,刚走,从后门走的。”
“那楠木匣子您没给她吧?”姜氏因为太过担心此事,几乎惊叫出声。
“她才来没多长时间,倒并未提及那个匣子。”玄真道人如实以告。
姜氏的心直在嗓子眼跳得厉害,听得楠木匣子还在玄真观,方才稍稍平复了些。
大冷的天,身上惊出了汗,一阵山风刮过,让她感到通身的凉意,冷不防打了个寒噤。
“外边冷,咱们还是进屋说吧!”玄真道人悠悠然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氏点头,往屋里头走了去。
喝了玄真道人为她泡的热茶,她终于想好了,提出要取走那个楠木匣子。
她唯恐撄宁再来,会将其要了去。
她的心思,却被玄真道人看在眼里。他不免好心问一句,“真要取走?”
姜氏确信地点了一下头。
“我看那孩子机灵得很,你今次取走了,未必比放在我这儿稳妥。”玄真道人话中有话。
姜氏摇了摇头,“我还是取走吧!”
无论如何,她还是觉得换个地方更为稳妥些。
玄真道人暗暗叹息一声,倒没有多言。
到底是凡人俗事,他本不想掺和进去。当年答应帮眼前这个素未平生的姜氏保管那个楠木匣子,也不过因为她手里头持有一位恩人的信物罢了!熟料这一保管,竟是保管了十三年。
人世间的秘密,只要留有一丝痕迹,终有一天会暴露于人前。
第033章:真相()
正如玄真道人所料,楠木匣子落入姜氏之手,之后很快就被撄宁拿到了。
姜氏如何也想不到,撄宁为了不违背自己立下的毒誓,从一开始就使了点心计。直至她发现,楠木盒子当晚就从她自以为没有任何人寻得到的掩藏之地不翼而飞,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即冲入撄宁屋中,厉声质问:“我从黛山取回的匣子,是你拿走了是不是?”
“是我拿的。”撄宁一脸凝色,“阿母为何如此在意?不过是两样小物件,究竟藏了怎样的秘密?”
匣子里装着的,唯有几件婴孩的包衣,以及一把雕工精细而别致镶有金丝玉碎的匕首。撄宁其实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倒是母亲激烈的反应,她已等候多时了。
“给我!”姜氏并不答她的话,说话便是伸手讨要。
“我不是卓家的女儿。”撄宁直言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后问:“我的生身父亲究竟是何人?”
姜氏满面惊惧,双唇抖擞了半天,方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胡说什么啊?阿母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休要理会那些人的疯言疯语……”
“阿母,您要隐瞒我到几时?”撄宁突然觉得厌倦,“难道阿母偏要逼得我拿着匣子里的东西到皇城四下打听问询才甘心吗?”
“不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姜氏惊叫出声。
“便是杀身之祸,我也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啊!”撄宁眼底忍不住氤氲了一层雾气。
事到如今,母亲还要隐瞒于她,简直让她又气又急。
姜氏上前,紧抓住她的臂弯,却已是泪眼婆娑,“阿宁,你别逼我……阿母是为你好啊!”
“阿母!”撄宁拂开她的双手,气道:“不是阿宁逼您,是您在逼阿宁!”
说着她走至门边,用衣袖胡乱擦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再转身,她便变得无比沉静,微垂着眼目道:“阿母无论如何都不肯说的话,那便回去歇着吧!恕阿宁不孝,那个匣子,我不能还与阿母。”
姜氏立在原地,身子几乎在发抖,很有些不知所措。
“对了,”撄宁接着道,“那夜我被人掳走,其实是公主所为。公主要我,参加仪鸾司过两天的招选。现在看来,我趁此机会去皇城查清楚我的身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可以!”姜氏大声说罢,竟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阿母求你了……”
撄宁大吃一惊,忙也跪在她跟前,惶惑的眼泪立时汹涌而出。
面对母亲的举动,她烦闷到了极点,突然有种发疯的冲动。而正因为这股子冲动,她顿时生了个主意。
对付母亲的“胡搅蛮缠”,她为何要秉持理智和冷静?
如是想着,她突然伸手连连甩在自己的两颊,一边歇斯底里道:“我真的要疯了!!我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朝廷侵犯的后代吗?”
姜氏想捉住她狠打自己的双手,可她却取下了头上发簪,直要往自己身上捅,一边嚷嚷着“不想活了”,一边故作挣扎。
“我说!我说就是了!”姜氏紧紧抱着她,吓得头晕目眩,几欲昏厥了去。
见她还有所犹豫,撄宁更是加大发疯的火候,“我不想听了,死了算了……”
“是公主!”姜氏脱口而出。
撄宁愣了愣,没听懂。
姜氏这才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她,嘴唇颤了颤,神色之中充盈着爱怜和不忍,终于道:“阿宁你,其实是公主,大周国的公主。”
“公主?”撄宁脑中一下轰然。
这个说法,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我不是你母亲,我只是当年皇后宫中,一个掌灯的宫娥……”
这件事一旦开口说了出来,姜氏便再无隐瞒。
十三年前,皇后喜怀龙裔,被诊断出怀的是双胞胎,且都是公主。本也是皇室的大喜事,不久后,却是天降陨石于皇后的凤藻宫,陨石上一句预言警示“御出双生,李代无男”,掀起轩然大波。
太后勒令皇后将腹中胎儿打掉,否则就是大周国的罪人。天子与皇后以“未有生下来,不能断定是男是女”为由,与太后做了约定,若都是公主,皇后自愿与两位公主共赴黄泉,以此谢罪。
为了躲避太后的监视,皇后在怀胎七个月时,提前生产了。
结果果然是两位公主!无奈之下,皇后只得依着天子的计策,将后出生的那个公主,换成了从宫外抱进去的男孩儿,也就是当今太子。
双凤变成龙凤,结果到了太后那边,只能算作是太医的诊断失误。而被抛弃的公主,由着皇后亲自挑了一名不起眼的宫娥,带到了洛城太傅府……
撄宁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几乎感到可笑。
原来她是一个被自己生身父母抛弃的人,原来她最敬爱的祖父生前那样疼她、庇护她,是因为她是天子的骨血……
她还感到可悲。
上一世活了那么久,活到了宫里,活到了太后身边,也见过天子和皇后,可是……作为她生身父母的天子和皇后,竟然到她死了都没有想过要认她,或是对她表露哪怕一丁点的爱——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她姓卓,是卓太傅的孙女儿吧!
“阿宁……”眼见着她神思怪异,姜氏越看越害怕起来。她小心翼翼上前,道:“你不要怪怨天子和皇后。世上没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他们只是没有法子……是太后!是太后痛恶天子专宠皇后,瞧皇后不顺眼,才制造了那块所谓的陨石,捏造了那句预言!这一切,都是太后害的!”
撄宁没有做声。
太后为了天下,为了大义,行事有多狠绝她是知道的。上一世她就对天子专宠皇后,不思延绵子嗣之事而屡屡动怒,为除皇后,制造陨石,捏造预言,她做得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撄宁满脑子怨恨的,唯有抛弃了她之后却从未想过把她认回去的天子和皇后。
第034章:应选()
想到上一世自己连着夫家几十口人命,魂断法场依凭的还是天子的一道圣旨,撄宁更是哀从中来,心中骤升了一片冷意。
既然抛弃她,换得了夫妻双全,却为何在几近三十年的时间里,也未能有半点长进?倒是从太后那里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利,摆脱太后的束缚啊!
他们什么都没做。
哪怕为了恢复被抛弃的孩子的身份,他们也没有做任何努力。他们根本……把她忘了。
想及此,撄宁红了眼眶,往屋外走了去,有些失魂落魄,闯进了深沉的夜色里。
姜氏倚着门框,望着撄宁消失的背影,泣不成声。
凝香萩儿等几个奴子,方才从二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萩儿搀起姜氏,问:“二夫人,生了何事啊?二娘子怎么与您吵起来了?”
姜氏只是摇头,没有言语。
“奴去看看二娘子。”凝香说着就跑了出去。
追到前院,她看见撄宁对着天上那轮弯弯的新月心事重重,莫名地却是不敢靠至近前,唯恐惊扰了她。
“凝香,你过来。”撄宁突然轻唤一声。
凝香惊愣了片刻,方才有些胆怯地上前,“二娘子……”她莫名地心惊肉跳,竟是有些惧怕。
“你在我屋里伺候这些天,很好。”撄宁先是夸赞一句,而后却道:“你其实胆小怕事,不比萩儿耿直率真,也没有小玉的知恩图报。即便如此,我反而更愿意差遣你做事,你可想过因由?”
凝香听言一吓,忙跪了下来。撄宁说她的话她无从分辨,想了想只得惶惶然道:“奴也百思不得其解,但奴对二娘子您,是真心的!”
“胆小怕事,也意味着你知隐忍和进退。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你有自己的主张,这其实也是你的好处。”撄宁虚扶一把让她起来,而后道:“咱们卓家没了大夫人和大娘子,却还有个大老爷和二老爷,居心叵测的姨娘和庶子庶女们,更是不少。往后,你就到我母亲身边,多帮帮她吧!”
“二娘子不要奴了?”凝香立时认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并非我不要你,而是我母亲正是用人之际,需要你。”撄宁深看她一眼,接着问道:“你能尽心尽力吗?”
凝香方才知道这是二娘子对她委以重任,忙郑重其事地点头,答道:“能!奴能做到尽心尽力,伺候好二夫人,保护好二夫人。”
撄宁笑了一下,“这就好。”而后便又沉默了。
凝香看着她,心里头觉得怪怪的,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过两天仪鸾司的人会来洛城招选司徒,我打算报名应选。”良久之后,撄宁终于说出自己的决定。
“仪鸾司?”凝香听了先是有些吃惊,而后便笑道:“依着二娘子的品貌和才学,定能被选中的!只是,奴听说进了仪鸾司,想回家一趟就难了……”
世人只知仪鸾司的人有多风光多荣耀,却不知他们要承受多少压力与艰难。凝香也不例外。她并不知撄宁一旦进入仪鸾司,究竟意味着什么。
撄宁回转身,看了她一阵,意味深长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