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姝荣-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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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为止不禁担忧地看撄宁,好想叫她违抗太子的命令,不要入宫,唯恐凶多吉少。但他也知道,太子之命不可违。
对于太子的召见,撄宁虽感到意外,但却并无畏惧。既然他拐弯抹角杀了一个右军巡使,就不会明目张胆杀她一个中垒营校尉,惹得一身血腥。
她看向李为止,宽慰道:“放心!他至少不会在宫里对我下手。”
李为止点了一下头,再是不放心,也只能任她去了。
她走后,方暨白不禁对李为止道:“你这司徒,怕是要卷入这是是非非,不能自拔了。”
李为止默了片刻,终于道:“她志向高远,既已卷入,便无退路。”说着他目光坚定地看方暨白,“我跟她一样。必要之时,也请方大人您,端明立场。”
方暨白笑着,没有拒绝,也没有承诺什么。
撄宁只身一人来到东宫,前面就是太子所居上阳殿了。
殿外出奇地安静,竟是一个宫人和守卫都没有。她四下看了看,保持十分的警惕,心道太子若敢在宫里把她怎么样了,那真是蠢钝至极!可万一,他就蠢了呢?
正这样想着,大殿两侧突然冲出两队人来,个个手执刀刃,直将撄宁团团围住。
撄宁心下一惊,想了想,却又放松了。
如果太子真要在宫里取她性命,直接派弓箭手埋伏即可,何必叫这些人搞出这么大阵仗?
不过,一场打斗,在所难免。尽管知道结局如何,撄宁还是拼尽全力,以一敌多,抵挡了约略两刻钟之久。
终是被困住了,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这时,太子一脸得意又轻佻地走了出来。
走至撄宁跟前,他更是笑得狷狂,轻蔑道:“传闻五兵营最年轻的校尉,武功超群,今次一试,也不过如此。”
随即他稍一抬手,让围住撄宁的人都退下了。
脖子上没了刀,撄宁便轻松地站定了。
“怎么样?”太子走近些,压低声音问:“适才有没有吓个半死,以为我要杀你?”
撄宁笑了一下,“在宫里杀我,殿下恐怕没这个胆子。”
太子愣了愣,随即“哼”了一声,转入正题,“本太子唤你进宫,是想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至于要生还是要死,全凭你自己选择。”
“殿下有何好担心的?”撄宁讥诮道,“我不过是一个中垒营校尉,原本没有太后传召,连请谏的资格都没有,殿下又何须担心,我会把您做的那些事,禀知太后?”
“你有这自知之明就好。”太子笑容里显出几分狰狞,“否则,我要你跟崔渊一样,不得好死!”
他直白的威胁、他将崔渊的死,说得好似杀鸡儆猴一般轻松,轻易地勾起了撄宁强行压下的怒火和愤懑。
她终于不再虚与委蛇,嗤笑一声,讽刺道:“就你这样,还想继承帝位?就你这样,还想成为大周江山的主人?”
太子一惊。从小到大,他何曾听过谁与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也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会有人敢跟他说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不配做太子,将来,更不配成为周天子。”撄宁一字一句,语气里毫无怯懦。
“你!”太子顿时青筋暴跳,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不想活了吗?!”
“你想让我死还不容易?现在就可治我一个大逆不道之罪。”但是,她毕竟是太后恩典的中垒营校尉,想治她的罪,又岂能不知会太后一声?
“你既然知道,还敢在本太子这里口出狂言?!”
撄宁抱之一笑,“难道我伏低做小,你就会留我活命?现在还站在这里跟我谈这些,不过是吓唬我,威胁我罢了!等崔大人的事情过去些时日,你定然还是会向我下手不是吗?”
“你若表现得好,本太子自会饶你不死。”太子一副狂妄自大,自以为踩着一只蝼蚁的嘴脸。
“放马过来吧!”撄宁却无畏无惧道,“虽然那些罪证都被你毁了,但我,根本不需要这些,也能让你身败名裂……不,是一无所有。”
宣战了!撄宁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宣战。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宣战的第一人,竟是太子。
死去的人,逼着她加紧脚步——她再也等不及了。
第196章:散播()
太子听着撄宁挑衅的话语,只觉句句如雷,惊得他耳朵里直是嗡嗡作响。
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他突然又觉得搞笑至极,“让我一无所有?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现在还不好说。”撄宁淡笑了笑,“但我很清楚,如果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
说罢她反身,连起码的尊卑礼仪都不顾了,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太子深陷于她那句“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懵然不解,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撄宁跨出东宫那一步的时候,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意欲与太子决一死战。
出宫之时,李为止正在宫门口焦灼地等她。
远远瞧见她神情笃定阔步走在出宫的深巷,阳光的照耀,在她身上氤氲出一层光芒,他突然觉得,她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
她走出宫门,他便迎了过去,不无担忧问:“没事吧?”
“就是利用崔大人之死,给我一个警告罢了。”撄宁并不打算与之多言,“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她便施礼做辞。
“不对,还有别的事。”李为止陡然抓住她的手腕,直看着她,郑重又严肃道:“任何事,都不可瞒我,我会跟你站在一起。”
撄宁心生感动。他有这份义气,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有些事,她绝不希望把他也卷了进去。
为此,她噙笑点了一下头,却还是说:“没事隐瞒于您。太子找我,真的只是威胁我。”
李为止这才松开抓着她的手问:“那你是如何回他的?”
“还能怎么回?”撄宁无奈道,“崔大人死了,所有罪证都没了,新的右军巡使上任,势必不敢再接这个茬儿,龚厚程大若不翻供也只有死路一条,我,当然也只能龟缩做人了。”
这可不像她的为人!李为止狐疑地看她,对她的话,自有些不信。就算她在太子那里伏低做小了,他也不相信,她的内心真的屈服了。
但既然她不肯说,他也不想勉强她,想了想只提醒她道:“这阵子你就在中垒营,哪儿也别去了。未必你伏低做小了,太子就会放了你。”
“不怕,崔大人刚死,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杀人害命。”反倒是越往后拖延,她越有危险。
所以,她的时间不多,她得快些采取行动。
如是想着,她又与李为止做辞,“我真的要走了李司教。”
“去吧!”李为止虽很不放心,但他,终还是放她走了。
撄宁回到中垒营,在崔渊生前做的那本有关玉伏堂一案的手札上,用印字的法子,模仿崔渊的笔迹新添了一段话。
随后,她带着这本手札出门,来到了皇城里最为嘈杂的闹市。
她四下看着,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忙走了过去,一手拍在他的肩头,噙笑唤了一声“赵老大”。
赵乞,当初从邕州带着一帮子乞丐,随撄宁和李为止一起混进皇城的乞丐头头。
他回转身看撄宁,看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是你?”
见到她,他并不高兴。毕竟,当时在城门口,乱箭之下他失去了一个兄弟,虎子。对此事,他还一直耿耿于怀。
“赵老大,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你近来可好?”撄宁满含期待问。
赵乞斜眼看了她一阵,终于道:“我一个乞丐,能活着便是好的。”
他抓着头上的虱子,摆出一副傲慢之态。
“虎子的事,你还在怪我?”撄宁神色里生出几许黯然。
想到虎子,她也很自责。
赵乞这才垂下抓虱子的手,稍稍收敛了些。
原本虎子的死,也怨不得旁人。当时面对飞来的箭矢,眼前之人和贤王府那位,都是拼尽全力在保护他们这群乞丐的。时至今日,眼前之人更是记得虎子的名字,抱有歉疚之心的……他不该怪怨她。
如是想着,他终于叹了口气,道:“虎子的事就不提了,都过去了。”
“你把他埋在哪儿了?我去祭拜祭拜。”撄宁诚挚道。
赵乞惊讶地看了她,想想还是摆手,“算了!不必了。”
“你就带我去吧!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些。”撄宁语气里略带了几分请求。
见她一脸真诚,赵乞终于答应了。
很快,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座破庙前。
“这个庙破是破点儿,遮风挡雨还凑合。虎子就埋在后面,我们住在这里,也算给他做伴了。”
撄宁跟着他,经过破庙之时,将崔渊的手札丢在了地上。
破庙后边,残垣断壁之下,一处小土丘,立一块木头,上头歪歪扭扭写着“虎子之墓”,便算是虎子死后安歇之地了。
撄宁好生祭拜过,赵乞便道:“好了,看也看过了,你走吧!回头兄弟几个回来瞧见你,怕要不高兴的。”
“好。”撄宁答应着,从兜里拿出一些碎银递给他,道:“那这些你收下,就当是给虎子买纸钱。”
随后她便离开了。
走出不远,她又折返了方向,趁赵乞不注意,藏到了破庙的菩萨像后边。
时至中午,赵乞那帮子兄弟回来了。其中撄宁识得的面孔都在,还增加了几张新面孔。他们拿出了上午讨来的食物和碎银,有人吹嘘炫耀,也有人相互打击和嫌弃。
“这是什么?一本书?”终于有人发现了撄宁扔在地上的那个手札,拿在手中翻了翻,摇了摇头,“一个字不识。”
“给我看给我看!”庄小五啃着馒头站了出来,一把抢过手札,随后坐在地上,读起了里边的文字。
撄宁等的,就是这一刻了。
庄小五,是赵乞带的这帮乞丐里头,唯一识字,又最管不住自己,喜欢多嘴多舌的。
他读了几句,就不再读了,草草翻了翻,便拿着手札兴冲冲来到赵乞身边,告诉他道:“赵老大,这是军巡院今晨刚死掉的那位右军巡使的东西!记录的大体是因玉伏堂而死的官员,还标示了杀他们的疑凶……”
说着他随手翻了一页,接着道:“你看这个,户部侍郎柳川芎,三年前死于玉伏堂刺杀,疑凶有端王、庆国公……这后头还分别写明了端王和庆国公杀人害命的动机。”
第197章:谣言()
赵乞听了这话,不禁皱眉,扫了大家一眼,问:“这本书是谁拿回来的?”
众人摇头,最先发现手札的说是在地上捡的。
“这就怪了……”赵乞思忖着挠了挠头,忽然想到这东西极有可能是撄宁落下的,忙伸手向庄小五索要道:“给我!”
“等等等等!”庄小五忙往一边躲了去,“等我再看看,有趣得很哩!”
赵乞也感到好奇,上前将庄小五拉到一边,便道:“那你都读来我听听。”
“好。”庄小五遂盘膝坐了下来。
有好事者也围过来听了,都围在庄小五身边,满目兴致。
庄小五感到特别自豪,抬头挺胸,润了润嗓,便开始津津有味地读说手札上的内容。直至读到最后一页写有字迹的地方,他突然脸色大变,话语也戛然而止。
“怎么不读了?”赵乞问,“没了?”
“还有……”庄小五骇然道,“但我不敢读。”
“有何不敢读的?”赵乞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儿上,“读几个字能要你命不成?!”
“真要命……”庄小五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几个人愈加好奇起来,这天地间,还有什么话是读出来要命的?赵乞则是凑近了些,不耐烦道:“你小子欺负老子不识字是不是?”
“我哪敢啊?”庄小五立时狗腿起来,嬉皮笑脸道,“只要赵老大一声命令,便是要命的话,我也敢念出来!只要你们别传出去,说这话是我庄小五讲的就成。这话可千真万确,是这死了的崔大人写在这小本子上的。”
“知道知道,你赶紧念!”赵乞催促道。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雄雌难可辨。龙凤生双阴,太子假或真。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庄小五念罢,便将手札合上,拱手交给了赵乞。
“啥意思?”赵乞接过手札,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的天书,一脸懵然。
“天子和皇后当年,生的是不是双生子?”
“是啊。”
“这上头的意思是,天子和皇后当年虽然生的是双生子,但却生的不是一个皇子一个公主,而是两个公主!”庄小五压着嗓音道,“既然如此,那现在的太子是真还是假?”
“太子是假的?”赵乞惊讶出声。
他这一声咋呼,整个破庙的人都听见了,随后更是七嘴八舌地议论。
“都闭嘴!”赵乞突然大喝一声,“这话可不是能瞎往外说的知道吗?搞不好是要杀头的!尤其是你!”他看向庄小五,“别瞎说八道知道不?”
“知道知道。”庄小五应承着,却又突发奇想,“看来这崔大人死得蹊跷啊!说不定就是太子杀人灭口!”
“恐怕还真是!太子的秘密被这个崔大人知道了,就死了!”
“那现在太子一定拼了命在找这个小本子吧?奇怪!这个本子究竟是哪个带回来的?”
“……”
“好了好了!”赵乞打断他们的议论,将手札收到怀里,喝声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别瞎说八道了!”
谣言,从来只止于智者。而这些乞丐当中,也许有这样的智者,但绝大多数都不是。
确定他们知道太子是假一事,撄宁也就放心了。她相信,不出多少时日,这样的“谣言”,会从乞丐这个圈子,传到另一个圈子,终于会传遍整个皇城。
如她所料,几天过去,太子是个假太子的谣言,当真传得沸沸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