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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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时间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你这一来一回,怕是岚葭早就撑不住了。”他若去了,多半会被妖孽利用以达成他们龌龊的目的,乃至会害了无辜苍生,可若不加理睬,岚葭就没命了。
整个天下人的命是命,岚葭的命也是命,无论那一边筑子遥都无法坐视不理。
“司命,可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
岚葭是一定要救的,筑子遥便是要求司命化作常腓的模样暂替他留于这宫中以应付段景那边,而黑山,既然目标是他那他便去会一会。
却不想司命不假思索便否决了筑子遥的请求,筑子遥也知司命这是为他着想,可只有区区三日期限,就算这蚀骨毒除黑山妖外还有人有解药,可在短短三日内要找到那个人简直如同于大海捞针。这个赌博赌上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筑子遥没法答应,也全然赌不起。岚葭的生死只能由她自己决定,他们任何人都不能够左右或者剥夺了她要活下去的意愿。
“不是还有两日半么?切勿忧心太多。”说完司命便离开了。
房内,碎了一地的杯具在月光照耀下泛出幽光,筑子遥无心整理便上了床榻,可过了许久,待熏香燃尽他也依旧没有睡着。
窗是敞开的,春日里的轻风拂进里边微微有些个凉意,筑子遥顺势望去,才想起今日也是三月中旬该是本月月最圆之夜了,但是今日的明月却缺了一角显得格外不协调。
第15章 神秘的国师()
望着一轮凉月,筑子遥有些个迷离,越看越恍惚,渐而竟觉着它像一只侧面的狐狸,黑云在它四处飘动使其神形发生了变化,狐狸正面对着他,似乎望见了它那想要吃人般的眼神,不由心头一颤。
转而即收回自己的视线望着房顶,“狐狸为什么又是狐狸”一次两次都和狐狸扯上干系,这绝不是巧合,只是不记得他究竟是何时招惹上了这只烦人的臭狐狸。
筑子遥如是想着,不自觉地便合上了双眸。
朦胧之中筑子遥睁开眼,雾气围绕着他身周,只觉万物迷茫,身后仿佛有人在逐渐靠近,他半眯起眸子。
筑子遥警惕非常地转过身,少女一身洁白长裙,狐狸面具将她的面目遮盖,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披于肩头。明明没有风,发丝和衣角却莫名飘扬,迷雾之中带着几丝神秘,若隐若现好似幻觉。
“请问,姑娘可是何人?”筑子遥轻声询问。
就是筑子遥一句话语的时间里面,她不知是何时已经来到了他跟前,筑子遥惊了一惊,少女三千青丝骤然化作满头白发,两侧生出一对狡黠的雪白狐耳。
她轻轻抬起手摘下面具,面具之下的并不是一张人脸,而是张满了茸毛,晶莹红透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筑子遥,看得筑子遥心底发毛,少女嘴畔勾勒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是遇见妖怪了。筑子遥下意识便要施展仙术,可奈何自己此刻乃是凡人之躯一个,再抬眸间,一张血盆大口朝他而来,几颗獠牙更是可怕得紧。
从中惊醒,筑子遥猛然坐起,双手抱着脑袋轻缓了片刻,喃喃:“为何又是这个梦狐毒分明已经解除,你到底是谁”他着实记不得自己何时招惹上了这么一只妖孽。
筑子遥穿戴好衣裳,不见满地碎片,茶桌已然换新,唤声进来一位青涩的小侍女。
“这是怎么回事?”筑子遥问。
小侍女有些畏惧他,娇嫩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起来,小心翼翼地吐出几个字:“启禀娘娘,这是大王的意思。”
筑子遥稍稍点头示意,便吩咐她下去了罢。
房中待着闲来无事,筑子遥便有意无意地见人就问宫中可曾出现过一名奇怪的紫衣少年,可他们每个人的回答却都是如出一辙的——不曾。
筑子遥无可奈何,昨夜司命离开时什么都没有说,这偌大宫阙之中他能去哪里?便不知觉走到了岚葭房门前。这里是偏院,少鲜会有人前来,如此也可安心去寻解救她的法子。筑子遥推门进入,却见白衣少年正坐于岚葭床边为她把脉,筑子遥骤然不知所措,匆忙关上门。
“国师,你怎会在此?”筑子遥狐疑地盯着南宫御搭在岚葭脉搏上的纤细玉指。
也许是没有想到筑子遥会突然闯入,南宫御的双手在空中呆滞了几秒,转而优雅放下岚葭的手,起身笑吟吟看着筑子遥,恭然一声:“娘娘。”
筑子遥摆手,“无须多礼,国师可还未回答方才本宫的问题。”
南宫御轻声咳了几下,面带轻微笑意,柔声道:“还望娘娘恕罪,昨夜江晏听闻娘娘已经平安回宫,便按捺不住对岚葭多日未见的思念之情,偷潜入院内,却不想看到的竟是她这副模样,一早便来寻微臣看一番究竟。”
筑子遥本就对南宫御怀有敌意,然则此刻他又以一个令人咋舌的理由出现在这不该出现的地方,此般亦是加重了筑子遥对他的猜忌乃至提防。
“江晏是大王身边的得力侍卫,岚葭也是个好姑娘,他们若是情投意合那自然是好,只是江晏既然知道岚葭出事之后,为何第一个想到的是国师你而非太医?似乎救人医病这些事情应该是太医的主职吧。”筑子遥并无咄咄逼人的意思,只是面对南宫御着实无法将他当作普通人那般对待。明明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法术,非魔非神,不过只是一介凡人罢了。却不知为何他总能让筑子遥产生一种错觉,好似他是哪位不问世事的清雅神仙。
南宫御嘴边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谓然:“太医自然是负责医治大王和娘娘的,岚葭不过娘娘身边一个侍女,又怎能劳烦太医出手?微臣不才,届时对医术略懂一二,恰与江晏熟识,他这便寻了微臣。”
筑子遥望了望床榻上嘴唇发紫面色发黑的岚葭,心口五味杂陈难以叙述。虽然很不愿意信任南宫御,但事关岚葭性命,他便也只得暂且放下疙瘩,仿佛已经将一切希望寄托到了南宫御的身上,热烈的眼神看着他,渴望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国师可有发现什么?”
“她身上有妖气。”南宫御淡淡启口,筑子遥为之愣住,区区一介凡人又怎会识得妖气?南宫御果真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清雅,纵然他并非妖魔鬼怪,却也该懂些术法一类,筑子遥绝不会相信他留在段景身边就只是为了辅助朝政,其背后必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筑子遥半眯着眸子大量,隐约之间竟在南宫御身上发现了些个段景的影子,尤其是眉宇间那份超脱世俗的孤傲,简直如出一辙。
“娘娘这么看着微臣,可是微臣哪里做的不是?”
届时,筑子遥可是反应过来他已经一动不动地盯着南宫御看了许久,几道咳嗽以缓窘迫的境况,筑子遥努力拉扯出一个极为牵强的笑容,“国师说笑了,本宫只是在想岚葭她这究竟是怎的了?”
“娘娘,方才微臣说过,岚葭身上留有妖气,她此刻的景状应是妖物所致。”
“岚葭时刻伴随着本宫,何来妖物本宫会不知?”筑子遥肃穆,对于南宫御的判断矢口否认,哪怕他是对的而自己才是错误的那一个。
他这么做,是要搓一把对方的锐气,好告诫于他日后莫要太嚣张。
南宫御可是何人,怎会不明白筑子遥用意,只是并未在意,他道:“娘娘不曾学过术法,自然认不得世间万物生灵的气息,许是岚葭昔日曾得罪过那孽障此番来复仇了罢。”
“那国师可能治愈?”
第16章 翩翩白衣郎()
可无奈事实却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随之越大,只见他轻摇了摇头,从袖子里取出一颗珠子,叹息道:“这是微臣师父赠予微臣之物,可测得周遭妖气,而它现下却是在靠近岚葭之时散发出的光芒最为明亮。如是唯有两个解释方可行得通,一者岚葭本身就是妖,二者岚葭近日曾接触过大群妖物是以她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妖气。”
筑子遥大为震撼,水晶般的珠子散发出神秘的幽紫色光芒,天庭古籍上对这件宝物有过详细记载,它名唤驱魔珠,可以分辨万物灵气之别,其力量为寻常妖魔所畏惧,轻则重伤,重则灰飞烟灭。
但是这样宝物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不知去向了,不想在今日它又重现人间。
南宫御从容不迫地看着筑子遥,似乎“妖”字于他而言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物,但从眼神之中筑子遥看出了他还是更倾向于后者岚葭不是妖。倒是南宫御口中的这位师父,不知会是何方神圣能得此宝物。
“敢问尊师大名?”筑子遥饶有兴致。
“恕娘娘怪罪,家师乃是闲云野鹤一位,居于深山之中,更是有令但凡出山弟子对于山中世事不可向外透露丝毫,他也不喜外人打搅了清闲。”
“就连一个名字都不能告诉本宫?国师可是觉得本宫一介女流之辈是以瞧不起?”
“微臣不敢。”
筑子遥对他无可奈何,只得自顾思索。以前在天庭可从未听说过有下凡的神仙收徒弟隐居山林这一说法的,倘若只是南宫御口中的闲云野鹤,有此术法和心境,也是位大智大能之人,筑子遥心生敬佩。
毕竟,诸如他这样抢了别人奖赏坐享其成的事情是不光彩的,平日里自是少不了一些冷嘲热讽。可筑子遥自知他没有那个能力,千万年来,踏上修仙之路的凡人数不胜数,但最终能够修成正果的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
如是南宫御是妖魔两族派来的细作,那他的师父又该是何许人也?
筑子遥稍稍有些神游,南宫御见状问:“娘娘为何如此看着微臣?”
“国师神通广大又熟识江兄,明知他乃我朝要犯却坦然谈笑,就不恐被大王晓得了降罪于国师么?”
南宫御嘴角勾勒着一抹轻笑,仿佛有一瞬间的嘲讽之意,却又转瞬即逝,是以筑子遥甚至怀疑那只是他的错觉。他道:“娘娘不是也一样么?”
一时间筑子遥无言相对,他有他的理由要保江易桁护江易桁,可是于南宫御而言,只为一名故友熟交而使自己陷入险境之中当真值得?他不像是如此善类,至少于筑子遥看来不是。
倘若南宫御这么做是想利用江易桁以达成他的目的,可那日也全然不必要去兰陵探望,此举只会暴露了他,因而这个假设尚可否决。
筑子遥抬了抬眸子,对上他波澜不惊的视线,深邃墨眸中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神秘气息,一个完全找不到背景的人,又是毫无理由地去协助段景这样一位“昏君”,着实令筑子遥绞尽脑汁也未曾得出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届时大殿之外,翩翩白衣少年正候音讯。
宦官闻人禀报出而待见,将姬汝颜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相谈,草草道:“姬公子有何事?大王现下很忙,你可以走了。”
面对小人的轻视,姬汝颜并未在意,本在姬家家道中落之时他便没再打算过有朝一日还会进入临安。可惜世事弄人,姬汝颜谦和一笑:“姬某不才,走南闯北四散游离的这些年间,偶得奇石珍宝,今日特来贡于大王。”
宦官一听是来讨好段景的,便当即放行。
岚葭房中。
隐秘的角落里出现一个人影,“娘娘,大王有请。”
筑子遥冷不防一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莫非方才一直都在”
江晏甚是惶恐,抹了把冷汗,将筑子遥的视线引到露出一条小缝的门上,“娘娘,江晏才到,出于职业操守加之娘娘和国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是会惹人非遗,江晏不得已也只能如此行事,望娘娘莫怪。”
话余,筑子遥注意到江晏仓惶的眼神从南宫御身上拂过,那似乎是手下对主人的敬畏而非南宫御口中那般轻描淡写。
想是注意到了筑子遥审视的目光,江晏轻咳几声,谓然:“前些日子,民间有人出面检举一个名唤陆梓的人曾酒后出言侮辱大王,大王将其捉来囚于宫牢之中,方才姬氏公子携带三件珍宝献给大王恳求放过陆梓。大王心念娘娘,也请娘娘一道赏玩。”
“我知道了。”姬氏公子定然是指姬汝颜,初见时便觉着陆梓非同寻常,是个该注意的人物,不想他会如此冒失,如此一来那日墨烬斋春宴之中不见他的踪影也说得通了。筑子遥如是想,迟迟未给江晏去与否的答复。
“娘娘。”
筑子遥应了一声。
未入殿堂先闻琴乐之音,这一曲镜花水月与之前筑子遥所听到过的大为不同,在天庭听紫落弹的是无限孤寂,在墨烬斋听姬汝颜弹的是逍遥洒脱,而这一次,满载的却是无可奈何的厌倦之意。
抚琴之人必要学会的就是静心凝神,倘若带着浮躁的情绪去弹很是会影响琴音,于旁人看来或许区别并不大,但对懂行的人而言这是绝对的禁忌,筑子遥虽然算不上太懂却也了解不少。
姬汝颜一向随性而行,如今为友人强迫自己来给段景抚琴献宝,当真难为他了。筑子遥悄然步入其中,只见段景左右各坐几名舞姬,怀中还搂着一个,正值芳华妙龄的少女们娇羞地喂他吃喝。但这并非筑子遥所关心的,而是那四五名少女身上总共穿的衣服加起来恐怕也没有苏己一件里衣厚,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再者去观一旁姬汝颜只顾低头抚琴而不去看面前这苟且男女一眼,殿内侍女见是王后不敢随意出声,加之筑子遥步伐略轻,以至段景、姬汝颜都未发现他的到来。情况确乎有些个怪异,而最为窘迫的还是筑子遥自己。是以他轻咳一声,舞姬见是他来了面上纷纷煞白,一言不语便个个退到旁边。
第17章 公子献三宝()
常腓的恶名果真不是盖的,只是在她们面前一站就将人吓成这副模样,段景循而望见筑子遥,再顾不得站在他身边的舞姬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走到筑子遥身前。
琴音绕耳,却突然断了弦,怪哉。
姬汝颜抬眸,正与筑子遥四眸相对,目光之中极为平静,而稍稍划过的那一缕失望也同样被筑子遥捕捉到。
筑子遥目中载着惭愧之意,但很快取之而来的却是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