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请笑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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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倾洒,飘扬的尘土如同一场大雪纷飞,叶笙站在破碎的地砖之上,风摇着她的衣袖,遮住了她颤抖的双手,只有鲜血安静地流下来,染红了她的手,又落在地上,渗进缝隙。
空冥境,四阶。
叶北宁从震惊中回神,愤怒占据了她所有的情绪,叶笙不死,她的面子要摆在哪里?
烈炎鞭再次破空,在离叶笙还有一指的距离时,瞬间消失,连叶北宁破虚境的灵力一同消散。
叶北宁神色复杂地看着站在叶笙身后的男子,又惊又喜,又有些不可置信,她不知道男子是什么时候踏进练武场的,“你,救她?”
七月顺着叶北宁的目光望去,瞬间忘记了重伤的叶笙,慢慢地羞红了脸,然后低下了头,偷偷看着男子烫金的靴子,“多谢太子殿下。”
男子穿着竹青色的衣,衣领上绣着金凤,他站在血腥之地,却淡漠如流云,眉眼清润,风骨儒雅,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叶笙一眼,然后对叶北宁道,“茶该凉了。”
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叶笙很想看看他的样子,可当她艰难地转过身时,那男子也转身了,叶笙只看到他的衣袍划过空气时赏心悦目的弧度。
很像,他很像站在茶楼窗户边的男子,身形和衣服上的花纹都很像,只是眼前这个男子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他太干净,也太明朗了,不该沾染一丝血腥和尘埃。
“太子,等等我们。”叶慕白眼见着男子离开,连忙招呼自家姐姐,“阿姐,我们走。”
只因我迟迟没去赴约,所以你就来寻我是吗?可是,苍乾宇,你知不知道,你救了叶笙便是落了我的面子!
叶北宁站在高台之上,看着那男子离开的身影,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追上去。
“阿姐?”
“你去吧,我回玄灵院了。”
叶北宁收回目光,提着裙摆走下台阶,她离开练武场的时候,连头都不曾回过,徒留叶慕白一人去追太子殿下。
“叶笙,你还撑得住吗?”直到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七月才回过神去关心叶笙,“这次多亏了太子殿下了,也只有太子会把我们当人看。”
叶笙强压下胸腔里翻涌的血气,紧握着七月的手才勉强站着,“没事的,你身上还疼吗?”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反倒是你,这差点就丢了命了!”
叶笙苍白地笑了一下,“那我们得快点干活了,我还惦记着吃饭呢。”
七月心疼地看着叶笙,这人怎么还要强撑?
叶笙缓了口气,弯下腰去拿抹布,抬眼的时候就看到七八个男人走进来,把地上的尸体一具具地抬走。
“他们把尸体抬去哪里?”
七月没有抬头,叶笙所惊讶好奇的事情,她早就看了千千万万遍了,“玄武院里养了一条九幽地冥蟒,是院长的契约兽,用人肉喂养着,这些尸体就是它的晚餐。”
“抬尸体的都是男奴?”
其实不用七月回答,叶笙就能够确认答案了。
“抬尸体的,可能隔天就变成尸体了。”太讽刺了,七月摇着头叹气,“这就是奴隶的命。”
第5章 蘑菇会说话?()
打扫完练武场已经很晚了,叶笙伤得太重,沾了枕头就昏睡过去,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叶笙?”
“叶笙!”
“呀,你个臭叶笙!”
叶笙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有人在喊她,语气不是很友善,态度不是很美好。
“你是不是听得见?喂,喂,喂……”
这百折不挠的声音终于把叶笙吵醒了,她睁开眼,周围的光线很柔和,天地并不分明,云彩压得很低,如深深浅浅的河流,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这个空间里悠闲。
叶笙抬手就摸到了丝丝缕缕的云,纯净的灵力在她周身流转,空冥境四阶的瓶颈竟然有些松动。
云卷云舒,可是却没有穿梭的风。
这是哪里?为何如此陌生,却又让她觉得莫名熟悉……
“你终于来了!”之前的那道声音又响起来,“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额,我算算……哎呀,反正就是等了很多很多年。”
叶笙环顾四周,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嗯哼,你要不,低个头?”
为什么说话的会是个……蘑菇?这年头,蘑菇都能说话啦?
“你是……”叶笙该如何称呼它?
“如你所见,我是一棵蘑菇。”
用棵来形容自己,这蘑菇的自我认知可能有些偏差。
“这是哪里?”
“是你的空间。”蘑菇奔奔跳跳地往前走,可以说是非常骄傲地在给叶笙介绍这块领土,“这一大片一大片的都是你的空间,壮观吧?”
叶笙下意识地点头,眼前的空间的确蔚为壮观。
“所以,除了草木灵力,我还拥有空间灵力?”空间系灵者稀缺到她这个傻子都有所耳闻。
蘑菇使劲点头,“你与生俱来的,老天真是偏爱你。空间灵力很稀缺,空间系灵者更是寥寥无几。”
最重要的是,空间系灵者同阶内无敌。
“那你怎么会在我的空间里?”
“我在守护你。”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长到蘑菇懒得讲,“我被困在这里的时间是你无法想象的。以前你主魂缺失,所以感应不到这个空间的存在,更不用说感应到我的存在了。”
所以,这棵——啊,不——这朵蘑菇是真的真的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它都记不得时间了。
“苦了你了。”叶笙摸了摸蘑菇的脑袋,光秃秃的,所以手感还不错,“你真的只是一个蘑菇吗?”
“那你觉得我还能是什么?”蘑菇很坚定地看着叶笙,“但我肯定不是一棵普通的蘑菇!你要坚信这一点!”
我不是很想坚信这一点,叶笙这么想,但是她不说。
“你为什么要守护我?”
“因为我在你的空间里安身立命啊。”
“你不想出去吗?”
“想,很想!”蘑菇点头如捣蒜,也不知道蘑菇捣蒜是个什么鬼。
“那你现在能出去了吗?”
“那就要等你开启这个空间了!”蘑菇抬头,睁着星星眼满怀期待地看着叶笙,“你会帮助我的,对吗?”
“怎么开启?”
叶笙承认自己的无知,但显然蘑菇也不比她聪明到哪里去。
“我觉得我们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个办法,你还是多去看看书吧,玄武院的藏书阁要利用起来。”
“你知道这里是玄武院?”对,这只蘑菇还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魂魄缺失的事情,“我的事,你都知道?”
“我不睡觉的时候,就看看你发生了什么事。”蘑菇耸了耸肩,“毕竟我在你的空间里,你的事,我不想知道都难。”
“除了我的事,你还知道多少事情?”
“我活得比你长,知道的东西自然比你多一些。”这话也不能说得太满,“可是我以前好吃懒做,不爱修炼,所以凡事我都能给你指点一二,但仅仅只是一二。”
“那你知道我的魂魄为什么是缺失的吗?”
“这个啊,是因为你出生的方式不对。”
“我娘生的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太大的不对,可关键是——”等等,蘑菇幡然醒悟,有些事情它还不能告诉叶笙。
“关键是什么?”
“啊?嗯,那个,没什么。”蘑菇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说辞来,“总之,魂魄残缺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这算是特例,独苗。”
这蘑菇肯定故意隐瞒了她什么,可是它不愿意说,叶笙也没辙,她总不能扒开这蘑菇的嘴硬问吧?
蘑菇蹭了蹭叶笙的脚,“你坐下来,我仰着头看你,脖子不舒服。”
叶笙盘腿而坐,可蘑菇还是得仰着头看她。
“你的空间很大,我至今还没有找到边际,所以说你的潜力很大。”比蘑菇见过的任何一任王都要强大,“但是,如你所见,这里一片混沌,天地不分。你的精神力很差劲,毕竟你把你的天赋闲置在一旁整整十六年,荒废了太多的时间。”
叶笙即使痴傻了十六年也知道,修炼空间灵力的关键在于精神力的强弱。
“这次你的神识是跟着我的声音进来的,如果没有我的指引,以你现在的精神力,根本找不到这个空间,还会在你的精神世界里迷失,一旦迷失,你的神识会被永远困住,后果不堪设想。”
蘑菇见叶笙皱了眉,连忙跳过去安慰,“这里的时间很慢,而且灵气充沛,你大可以在这里修炼精神力,事半功倍。”
“那些云彩?”
“对啊,厉害吧?你空间里的灵气充盈得都可以凝聚成形了!”蘑菇要不是长得太矮,早就跳起来吃云了,“这怕是天地间最干净淳厚的灵气了,不带半点污浊……嗯,好吧,我承认,我是这干净里唯一的一点杂质,但是,不影响的不影响的。”
蘑菇尴尬地笑着,这叶笙应该不会丧心病狂到消灭它吧?
幸好叶笙对这点杂质还有些好感。
“你从打坐冥想开始吧,去好好感受你的空间。”蘑菇道,“以后每天入睡的时候都过来打坐。”
叶笙正襟危坐,闭眼冥想,云彩慢慢沉下来,在她周身萦绕。
蘑菇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面无表情,转身就把那云彩咬了一口。
看什么看啊?我作为这里的杂质也是有上进心的好不啦?我吃你一口怎么了?杂质也要升华啊,等我升华了,就不是一颗普通的杂质了!
那些云彩默默地、小心翼翼地绕开了蘑菇,只贴着叶笙游走。
可能是云吃多了,蘑菇有些醉了,身子氤氲着朦胧的月光,晃晃悠悠地倒在叶笙身边,枕着叶笙的衣服,吧唧着嘴巴。
“等着,我呢……会做一个高级的杂质……”
叶笙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多久,可这个空间正如蘑菇所说,找不到边际。
叶笙睁开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周身的云彩慢慢融进她的神识里,空冥境四阶的瓶颈有了清晰的裂痕,可对于如何开启空间,她还一无所知。
算了,这事慢慢来。
叶笙低头就看见了红彤彤的蘑菇,睡在她的裙子上,四仰八叉的。
“你……”
好像一个酱爆菇哦,这蘑菇炒青菜也好吃,要是能炒五花肉就更好了,放点酱油和盐,混着蒜蓉一起炒……
“那个……”叶笙该从哪里下口——不,哪里下手好呢?
云彩飘下来,摆成了四个字,“晋升,勿扰。”
“你是?”
“你该走了。”云彩摆了逐客令。
“……”
第6章 奴隶不是人()
叶笙再睁眼时,屋子里还昏暗,不知道是谁点起了蜡烛,混合着呼吸声和哭声。
叶笙皱着好看的眉,浑身上下都痛,她下意识地去摸额头,却摸到了一条湿毛巾。
“你醒了?”七月就睡在叶笙边上,她探了探叶笙的额头,“幸好,烧退了。”
叶笙道谢,耳边女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大了。
“哭什么哭啊!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有一个女奴掀了被子,坐起身,不耐烦地骂着,“不就是脏了身子吗?做奴隶的要什么清白啊?”
“你应该高兴啊,脏了身子就不用被抓去喂蟒了。”
又一道声音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万一有了身孕,啧啧……”
闻言,那女子哭得更厉害了。
叶笙是第一天做奴隶,不了解的事情太多,她看着那衣衫不整的女子,低声问七月,“她们是什么意思?”
“昨日我不是告诉你那些尸体是拿去喂九幽地冥蟒的嘛,按照阴阳调和的道理,每月十五还要有一名女奴被抓去喂九幽地冥蟒,那蟒喜欢吃活人,所以女奴都是被活生生吞下肚的。”
女子呜呜咽咽的哭声把七月的话衬得更加荒凉了。
“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那蟒更喜欢处子或是有身孕的,所以脏了身子的女奴可以活得更久些。但也不一定就是这样,因为挑哪个女奴去喂蟒,全看林嬷嬷的心情。”
“就是白日里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太婆?”
“嘘,阿丑,你这话小心被传到林嬷嬷耳朵里!我虽然不知道活着会不会有希望,但死了一定就没希望了,忍气吞声也好,卑躬屈膝也罢,阿丑,我们得先活下去!”
“新来的,你不会信她了吧?”对床的女奴瞥了七月一眼,又玩味地打量着叶笙,“还真是个傻子,这么容易骗。我可告诉你,我们都死了,她都不会死!不该死的都死了,该死的却好端端地活到了现在!”
七月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她慌张极了,甚至不敢去看叶笙,下意识地把手从叶笙那里抽出来。
“瞧瞧,还要装无辜呢。你难道就是用这人畜无害的样子讨好了林嬷嬷?”
七月抓起自己的外衣,低着头跑到了屋外,叶笙推门出来的时候,七月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外面冷,你莫不是想和我一样发烧?”
“阿丑,其实她们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自己不该活这么久。”
叶笙在七月身边坐下,仰头看清晨时分还未落下的星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之前的女奴都死了,在我之后的女奴也死了,没有哪个奴隶能在这里活上个一年,可是,我在这里已经十五年了,我是怎么逃过被抓去喂蟒的命运的呢?”
七月给叶笙讲了很多事情,包括她名字的由来。
“我的父母都是奴隶,父亲有些资质,所以被人买去做了打奴,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可我知道我母亲是被……是被奸淫死的,但是很可笑的是,她生我以前就被人……所以,她不知道我究竟是哪个男人的孩子,她只知道我出生在七月。”七月偷偷地红了眼眶,“更可笑的是,这些事情都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常常想,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呢?为什么要让我和她受一样的苦?”
叶笙不敢去看七月,她没有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