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妾室-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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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福清也下意识地跟在玉秀兄妹身后,往那边走近了几步。
玉秀走到堂屋,也不用颜庆洪招呼,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
颜庆洪正客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来了还拿东西……”等他看清楚玉秀放下的东西,后面的话,没了。
玉秀放在桌上的,是一叠黄纸和一张八角符。
颜庆洪有点恼怒,“秀秀,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秀被颜庆洪吼得吓了一跳,委屈地说,“叔父,不是说,不是说婶娘是在我家时吓到了,才会……才会湿了裙子……我特意去村庙求的,说这符能驱邪啊。难道,不能拿这个吗?我……叔父,我们……我们年纪小,不懂,求您不要生气。”
颜庆洪的嗓门有点大,众人听到后,都围在院门口看热闹了。玉秀的声音也不轻,外面人也都听到了。
颜庆洪一嗓门叫出去,就觉得自己莽撞了,刚想怎么转话。
玉秀已经委屈地哭上了,“叔父,您别生气,我们爹娘都没了,叔父是长辈,多担待我们……”
这一顿哭,就跟她在陈氏面前那一顿哭一样,把颜庆洪给哭蒙了。
“秀才爹,人家孩子也是好意,你不高兴,也不能骂秀秀啊。”
“就是,好歹秀才娘刚才可又扛了大包小包来,看东西面上,你也不能骂吧。”
外面有人看不过眼了,金福清咳了一声,走进屋里,“锦程爹,你好歹看庆山两个面上……”
颜庆洪看越哭越伤心的玉秀,只觉被那哭声吵得脑子嗡嗡作响,“秀秀,叔刚才不是怪你,你看你,怎么还哭上了。玉栋,还不快把秀秀扶起来。”
他看自己说话,玉秀毫无反应,看玉栋站边上,只好吩咐玉栋。
玉栋听玉秀在哭爹娘,眼眶也红了,伸手拍妹妹肩膀,“秀秀,不哭了,啊,不哭了。”
玉秀听哥哥鼻音都重了,生怕他也哭了,听外面人的议论,起来擦擦脸,“恩,我不哭。”
她肤白如玉,让眼眶和鼻头的红,更是显眼,趁着那身白棉衣裙,瘦弱不胜衣,让人看着更是可怜。
玉秀擦擦眼泪,又转头对金福清说,“福清叔,您误会了,叔父刚才没骂我。”
这孩子不识好歹啊,金福清正觉得自己好心劝人被当驴肝肺,玉秀又接着说,“福清叔,您看我过世的爹娘面上,我要是说话不对,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您来了,正好。我本来怕您忙不敢打扰,您刚巧在这,我有事求您给做个见证。”
金福清被她几句话说得,倒不好意思生气了,奇怪地问,“什么见证啊?”
颜庆洪听玉秀跟别人说自己没骂他们,安心了,一听她要找金福清做见证,那颗心又提了起来,脑中飞速地转着,玉秀难道想让大家帮他们兄妹说话,跟自己过不去?
“秀秀,有叔父在这,你有什么委屈要说?你爹娘不在了,叔父就是你的长辈,都是颜家人,应该要照顾你们。”他重重咬在了“颜”字上,“再说,还有你大哥和二哥在,你大哥好歹是秀才,知县老爷那都能说上话,有什么不能帮你做主的?”
颜锦程这个秀才,见知县是不用行跪礼的。
在其他地方,秀才举人甚至进士都有,白衣秀才或许没人看得上。可在东屏村这种小地方,颜锦程这一个秀才,还是值点钱的。
颜庆洪这话,既强调了他们和玉秀这一家的事,是颜家人的家务事,又威胁大家,他可是有个秀才儿子。
“秀秀,有什么事要麻烦福清叔这个里正,他可不一定得闲,村里族里,多少大事要管的。不如先跟叔说说,叔要是没法子,你再找福清叔不晚啊。”他顺势又捧了金福清一句。
“叔父,这事关系到您和婶娘的名声,也关系到大哥的名声,我才要找福清叔的。”玉秀马上接了一句,又转头对院外说,“刚好大伙也在,我正好今儿说了,大家也都能知道事情来龙去脉。”
“秀秀,什么事你说,我们都听着呢。”外面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听玉秀这话,要说的事挺严重的,还关系到颜锦程这个秀才的名声,都急着要听。
59章 秀才要岁考()
有人带头起哄,外面不少人跟着响应。
颜庆洪一家因为有个秀才,平时大事小事,也没怎么把东屏村人放在眼里。
现在,颜玉秀说的这么严重,大家乐得看秀才家吃瘪。
夏日歇午,滴水潭边的人本就不少,有些没围观的,听人说玉秀要说大事,不由都围过来。
一下子,颜庆洪家,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颜庆洪一听关系到颜锦程的名声,看玉秀神情严肃,摸不准她想说什么,要不要让她说话?他踌躇了一下。
玉秀可不等他想明白,直接脆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昨儿我们回村里,听到说我叔父和婶娘,把我们家的东西都搬走了。回家一看,家里东西都没了,我很生气。我就想要好好找人说道说道这事。”
原来是要找颜庆洪说搬东西的事啊,有人噢了一声,觉得有点失望,这热闹,大家早就在猜了。
昨天看到颜庆山家这四个孩子回来,大家就在猜,他们是会忍气吞声,还是会闹一把,到堂叔家把东西要回去。
他们要是去颜庆洪家搬东西,又能不能搬回去。
颜庆山这四个孩子是不是有血性,是不是有出息,大家就等着看这次了。
若是他们不敢吭声,以后他家那点东西,估计都守不住。
不过,他们若是去拿,也是为难的事。
时人讲究尊长孝道,为长不尊被人说闲话,小辈不尊长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要是颜庆洪仗着是长辈不还,他们难道硬抢吗?不说四个小孩子抢不过大人,这要吵起来。相骂无好口,首先他们四个就得背个不敬长辈的不是。
可要是不硬抢,到嘴的肥肉,颜庆洪会吐出来?
今天听玉秀这意思,是打算让大家做个见证,让他们兄妹直接搬回东西?
颜庆洪听玉秀这话,心里冷笑一声,他既然敢搬,可不怕人来哭闹。
要是来哭闹,正好,他正想着怎么有机会,将这几个孩子给管住呢。
“秀秀,我是你叔父,你这话……”他心里转着念头,嘴里却是有点吃惊的叫了一声,透出几分指责之意。
“叔父,我错了。”玉秀却不等颜庆洪来教训自己,大声喊了一句。
她错了?众人都停了悄声议论,等着她往下说。颜庆洪看她这么认错,也不知该不该继续教训。
“叔父,我错了。我以为您是拿我们家东西,想着您好歹和我爹从小一起长大,阿公对我爹和对您都一视同仁,就连阿公临死时,家产都是一分三份,我爹、您和小叔一人一份,从没厚此薄彼。我以为您欺负我们没爹没娘、孤苦无依,想要占了我们家产,没想到,是我误会您了。”
“早上婶娘来我们家里一说,我们才明白叔父和婶娘的苦心。”
误会苦心?这是要唱哪一出啊?
玉秀抬手擦擦眼泪,“我们到底年纪小,没有叔父想得周到。我们兄妹几个到舅舅家住点日子,您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家又没人住,房子又在村子西北角,边上没什么人,您担心进贼偷东西,才和婶娘一起,把那些东西搬回家来。”
“我误会了叔父和婶娘,还以为……还以为你们要贪我家那些东西,要不是婶娘说了,我可误会大了。早上婶娘走了后,我跟我哥一说,他直骂我糊涂,他说做人要问心无愧,我就是心里有这念头也是不敬长辈,一定要我亲口跟叔父和婶娘赔礼。我不敢来,他……他就陪我来了。”
“刚好今天福清叔在,还有村里这么多叔伯大哥们在,玉秀说着,不好意思地对颜庆洪说,“福清叔,今儿请您做个见证,也请大家做个见证,我当众给叔父和婶娘赔礼。叔父,您别和侄女一般见识,我年纪小,眼皮子又浅,差点闯祸了。”
陈氏在屋里听了,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时玉秀拉着她那顿哭,又提起家里的东西,让她觉得得说点什么才好,顺嘴就扯了这理由。
她没想到,转眼玉秀就拿这些话堵上门来了。
颜庆洪听了这些话,只觉胸口一堵。
什么眼皮子浅,什么做人问心无愧,她这是指着自己鼻子骂人呢。
他眉头一皱,又硬生生压下了那股怒气,咳嗽了一声,拿烟杆敲了敲桌角,“秀秀,你既然这么说了,叔父到底是长辈,当然不会怪你。你们爹娘走了,你们几个到底年纪小,不能没有长辈教导……”
他意味深长地拖了一句,玉秀却没等他缓口气,“叔父,是我错了。我们爹娘没了,长兄如父,我哥已经教训过我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听我哥的话,不再有糊涂念头。”
“我本来还吵着要到镇上去找大哥评理,我哥说我太莽撞。我哥说,爹娘没了,叔父和小叔就是最亲的长辈。我们都姓颜,在外面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要是去镇上说,不知道的,以为大哥仗着秀才功名,强占伯父家产,那不是坏了大哥的名声?尤其是到秋天又要岁考,县里的知县老爷、学监老爷们要是听到风言风语,当真了,大哥的岁考不是要影响了?要是影响到大哥的功名,那我这罪过真是大了。”
东屏村的大多数人,压根不知道秀才还有什么岁考。听玉秀这意思,岁考不好,秀才的功名是会没的?
“叔父,现在您放心吧,福清叔也听到了,大家伙也听到了。这样,万一有人来村里打听,大家能帮忙作证,也不会影响大哥的名声。大哥可是我们颜家最有出息的人了,我们以后都指望大哥呢。”
玉秀这一番话,屋内屋外人都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些不知道的,悄声跟旁边的人打听,这秀才岁考是怎么回事,“这考上的秀才,还会被拿掉?”
“听秀秀那意思,好像是的。”
“原来秀才这么不保险啊。”
“那是,举人才是老爷呢,秀才没考上举人,就什么都不是。”
乡人立即用自己的理解力,将秀才的身份给解释了。
金福清听着身后的议论,惊讶地看看玉栋和玉秀,这两个孩子,竟然懂这些?
他虽然没考上秀才,到底读了几年书,又做了这么多年里正,秀才要岁考的事,他当然是知道的。
他看看玉秀那内疚的样子,再看看颜庆洪胀红的脸,低头咳嗽了一声,庆山家的孩子,别的还看不出来,好像嘴皮子挺利索的?
60章 高帽和大棒()
“我爹娘没了,我哥就是一家之主,我们家的事,都听我哥的。以后,我家的事,都由我哥做主。叔父,我错了,我听我哥的,我给您赔礼,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以后,您还得多帮衬帮衬我哥啊。”
玉秀重重说了“一家之主”四个字,眨巴着眼看着颜庆洪。
“你们都听玉栋的话,这没错。不过,玉栋到底才十二岁,这家里的重担怎么能压他身上……”颜庆洪听玉秀这话头,慈祥地看着玉栋,提醒了一句。
“这不是还有叔父您嘛。我们本分做人、本分做事,也没什么事。以前甘罗九岁当宰相,我哥十二岁,当个家总还是行的。再说,养家糊口,我哥要是有担不了的事,叔父您会帮着担待吧?”
“那是当然,我怎么会看着你们孤零零的……”
“有叔父这话,我们就放心啦。再说还有大哥呢,他是读书明理的,我们要是要找人拿主意,大哥一定能帮我们拿主意。”
颜庆洪想借着他们年纪小,拿长辈的身份管着他们,玉秀压根不给他机会。
他拿着颜锦程这个秀才身份,鸡毛当令牌,玉秀也拿着这秀才身份说事。
说白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兄妹四个吵了闹了,就算背个差名声,能有什么坏处?颜锦程这个一心要考功名的人,才需要好名声呢。
颜庆洪被玉秀一堵,有些说不出话来。
玉秀转头对金福清说,“福清叔,您别笑话我乱说话。我哥比不了甘罗,可在我们三个眼里,他就是最能干最好的哥哥。十二岁说大不大,可说小爷不小了,以前不是听说十二岁都当丁算啦。您是里正,您说,我爹娘没了,我家让我哥当家,没错吧?”
金福清既是里正的身份,又是金家族里的,他一当众表态,以后颜庆山家,就是玉栋当家作主了。
金福清看看颜庆洪,倒是没含糊,直接地说,“恩,你没说错。玉栋啊,以后你可就是当家人了,底下三个弟妹都靠你呢。”
玉栋绷紧了小脸点头,“恩,我答应过爹娘,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玉秀听金福清表态了,又转头跟颜庆洪说,“叔父,看我又扯远了。刚才您还没说不怪我了。这要是回去,我哥指定要罚我。我误解了您的好意,您……您要不原谅我,我……我就给您跪下了。”说完,她双眼巴巴地满怀慕孺之情地看着。
颜庆洪只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看玉栋,再看看玉秀,不知该说什么。
玉秀看他还不张口,直接走到他面前,作势要跪,“我误解了,还起了去找大哥说理这种傻念头,叔父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我给您磕头……”
“不,哪有,快起来。”
玉秀一再提起颜锦程,颜庆洪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拉住了玉秀的胳膊。
颜锦程这个秀才,名声要是差了,考评没通过,被革了秀才功名,也是可能的。
像前年有个秀才,被人告到县里,说他为兄不仁,分家时多占了弟弟半亩田。结果辛苦几年考上的功名,就没了,还再也不能进学了。
玉秀要是闹到镇上,闹到颜锦程的书院去,锦程的名声岂不是坏了?
今天这一出,是玉栋的主意,还是玉秀的主意?或者,是其他人的主意?
金福清收了自己的礼,今天还这么凑巧在这里,还想着玉栋兄妹说话,难道是他的主意?
他狐疑地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