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妾室-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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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那女子看着三十来岁,容貌倒是姣好,就是显出了几分老态。
玉秀只一眼,就看出这女子是青楼女子,眼看那几个男子又来抓人,那女子任凭衣裳被拖得露出了半个肩膀,只死死拉住车辕。
“你们等等!”玉秀掀起车帘,探出了身子。
“颜娘子,出了什么事?”小北从后面一辆马车下来,跑过来问道。
“有人拦路。”玉秀回了小北一句,又转头看向那女子,“你这是怎么了?”
那几个大汉和那女子抬头,看到玉秀那容貌,都是一呆。不过,他们看到后面跑来的小北,虽然是下人装束,身上那布料却不差,一时不敢造次。
那女子哭求道,“小娘子,我是镇上芙蓉楼的,他们要把我卖到……卖到巷子去,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吧!”
“小娘子,别让这女人藏了你的眼,小的们这就拖走!”追人的男子看玉秀没说话,对其他几人使了使眼色,“九娘,乖乖回去,少吃点苦头。你这什么身份,人家小娘子敢管你吗?”
那叫九娘女子看玉秀没做声,双眼神采渐渐退去,好像知道自己终于逃不了了,那种死寂和绝望……这时,那几个男子一拉,她就松开了车辕。
“等等!”玉秀看了几眼,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九娘,应该是色衰之后又没人赎身,芙蓉楼就将她卖到那些巷子私窠做暗娼去。
世人看不起青楼女,却不知道,妓女也分三六九等的。玉秀前世被卖做瘦马,还算走运。像九娘这样落在青楼,天天迎来送往,日子是难过,可要是落到私窠里,那更是生不如死。
前世在云水楼,玉秀听过很多这种事了。
“你被卖了多少钱?”玉秀看着九娘问道。
九娘一愣,不知道玉秀问这什么意思。
“她被卖了多少银子?”玉秀转头看着那几个男子问。
“九……不,是十两。”那男子倒很聪明,马上回过神,加上点价。
玉秀掏出十两银子,“小北,我想买下这女子,麻烦你跟你家大公子说一下,派个人跟他们去拿身契吧。”
那九娘本来已经绝望了,这一获救,惊喜莫名,“娘子,我……不,奴婢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她马上改了称呼,就想磕头认主。
玉秀连忙拉住她,又帮她将衣裳拉了起来,“你上来吧。”
“奴婢跟着车走就行,走就行。”九娘连连摇头,她这样身份的人,玉秀一个未婚女子和她同一辆马车,岂不是坏了名声。
“没事,我只是个乡下丫头,没这么多忌讳,你上来吧。”玉秀指指她的脚,“你鞋都掉了,走路反而耽搁我时间。”说着玉秀缩身坐回马车去。
九娘低头一看,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脚痛,她上了马车,探头到车子里,大半个身子倒是在车外。
“娘子,奴婢多谢娘子救命之恩。”她说着就想磕头,玉秀却止住了。
“我家只是普通农户,不能用奴仆的。”玉秀看了九娘几眼,“你今年多大啦?”
“奴……我今年二十六了。”九娘听玉秀说不能用奴仆,马上改口了,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有些好奇。
“你家在哪里?我可以给你路资,让你回家去。”玉秀会买下她,也只是一时同情,没打算带她回家去。
“我……我家里没人了,娘子,您就留下我吧。我虽然是在那种地方……可我缝补浆洗都能做,真的,我是十一岁被卖到那地方去的,在那之前,我也是好人家出身。”九娘听玉秀要给她路资,一点没高兴,反而更急了。
“我家地方不宽裕,也没多少农活……你或者有别的什么地方可去?”
“娘子,您救人救到底,留下我吧。我……您只要给我口饭吃就行,就留下我吧。”她说着也不管玉秀阻拦,就在车上砰砰磕头。
玉秀拉了两下没拉住,第三次用上全力,终于扶住她。“你别这样,先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磕头。”
原来这九娘是独养女儿,原本家里做点小买卖,日子也不错。可十一岁时父母双亡,叔伯霸占她家家产,还将她给卖到芙蓉楼。
芙蓉楼只是家小妓院,养不了太多人,每年就将年纪大又没人赎的卖到附近一些地方的私窠。
九娘就是在私窠来带人时趁人不备跑的。
玉秀只想叹气,这天下女子存身总是艰难,只是让九娘住家里却也不合适,买人容易,如何安置却是问题了。
“娘子,我识字,能写会算,农活我也能学着干……”九娘看玉秀垂目思索,恨不得自己会十八般武艺,让玉秀肯留下她。
玉秀听她说能写会算,再仔细看九娘那相貌,心中一动,倒是有了主意,“九娘,我家不用奴婢,也不缺干农活的,我打算开铺子,你去铺子里给我做掌柜怎么样?”
“做掌柜?姑娘,这个……我……我得学……”九娘想说不会,又怕说不会玉秀就不收留了,嗫嚅着吐了几个字。
“那是当然,我会找人教你,你好好学学,那是我第一家铺子呢。你可得给我管好了。”
“娘子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202章 沈莛的大方()
到了云昌镇,李承允去五味酒楼,玉秀的马车直接到五味茶楼。
五味茶楼,也开在南街。
玉秀下了马车,跟钱掌柜说自己找了个女掌柜,又将九娘之事说了一遍。
钱掌柜听玉秀说不找掌柜,路上买了个过气的青楼女来做掌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末了叹了一句,“娘子真真是……真真是善心,好胆气啊!”
可不是要胆气吗?胭脂花粉铺子,让个什么都不会的青楼女子做掌柜,这不是拿银子砸着玩吗?简直是儿戏。
“钱掌柜,我对开铺子不太清楚,其他的事还得麻烦您指点一二。”
“这个好说,好说。只是,颜娘子,这开铺子要是没个得用的掌柜……”钱掌柜是真心为玉秀担心,到底一个铺子开起来可不容易,总得想赚钱吧。
“钱掌柜,九娘虽然没做过掌柜的,可她家以前也是开铺子的。耳濡目染,她肯定也行的。”
九娘听玉秀这么说,原本耷拉的肩膀挺直了些。
“九娘,你拿着这钱,去成衣铺买两件衣裳,然后在这里等我。”玉秀递给她二两银子,自己跟着钱掌柜走到边上的雅间。
钱掌柜先进去通禀了一声,雅间里,一个三十来岁穿着锦袍的男子马上出来相迎。
那人见到玉秀,不由眼睛一亮,对上玉秀似笑非笑的目光,又连忙收敛了眼神。
这小娘子,一点也没这年纪的姑娘该有的腼腆,落落大方地任人注视,好像无事能入她眼。
容颜清丽无双,宜嗔宜喜,看着柔弱,可那双清亮的眼神看过来时,倒是能映到人的心底。
沈莛识人无数,马上将原来的打算收了,跟聪明人合作,还是坦诚相待地好。
“老钱啊,你只跟我说颜娘子年纪小,可没说颜娘子竟然还长得这么好啊。”沈莛玩笑着将玉秀往里让,“我要不是年纪大了,非看呆了去。”
他才三十来岁正是壮年,自承年纪大,那刚才那几眼打量,就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了。
玉秀一笑,“沈公子过奖了。”
这应该就是年轻时的沈莛了。
她前世见到时,沈莛已经发福成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现在还是三十来岁的样子,留着前世一样的八字胡。
沈莛和玉秀互相让了一下,坐了上座,玉秀坐在客座,钱掌柜在末座相陪。
钱掌柜送上一壶茶,沈莛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颜娘子,多亏有你茶坊的好茶,咱们五味茶楼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我以茶代酒,敬娘子一杯。”
“光有好茶可不行,还得有沈公子的好眼光,钱掌柜的经营有方,不然也赚不了银子的。”
“说的好,颜娘子这话说得真是有理。所以我一向觉得做生意单枪匹马可不行,互帮互助,大家互惠,才是长久之道啊。”
玉秀知道,沈莛这是要开门见山了,将手里的茶碗放下,笑着说,“我家的茶坊多亏沈公子帮衬,才能有现在的生意。我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好歹。”
“娘子这话说得豪气。其实,我们生意人,有钱容易,可真遇上事情,总有钱够不着的地方……这个我不如娘子啊。娘子年纪小,可际遇好有福气,听老钱说,您哥哥和武举人家四公子是师兄弟,您弟弟又是大儒唐赫章的关门弟子,都是少年才俊啊。”
玉秀连忙谦逊了几句,沈莛话锋一转,终于问到了正题,“颜娘子,听说您也和靖王府、成王府的人相熟?”
“是啊,靖王府大公子在王府田庄养病,成王世子……来探望他。那田庄和我们村子就隔条河。”玉秀提到周明,想起昨日之事,就不愿多提他。
“颜娘子真是好福气,我虽然久居府城,却从没机会见到这些贵人。对了,听说您露花香打算自己开铺子卖?”
“是啊,这不,还在麻烦钱掌柜帮我留意铺子呢。”
“这铺子要是开在县城和府城,我倒是能帮忙。听说建昌县那边有家铺子,那东家因为家里有事,急着脱手,那铺子是前店后宅院,市口也好,边上就是卖首饰的。”
“这地方听着真好。”
“颜娘子要是看的中,回头我让人帮您出面买下来。”
“这可太麻烦您了。”玉秀含笑致谢,脸上却没什么惊喜。
沈莛急着要结识李承允,自己总得帮李承允抬抬身价。
“颜娘子客气了,大家可是长久生意。对了,听说颜大郎马上要童子试了?我刚刚还跟老钱说,想将五味酒楼的干股,拿一成给颜大郎做下场的考资呢。”
五味酒楼的一成干股?这可比茶楼的干股还值钱,沈莛这是要将自己兄妹和他牢牢绑一条船上啊。
沈莛不止有眼光,还是个敢下注的赌徒!
沈莛甩出这个,玉秀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沈公子太客气了,我哥若是知道了,必定说受之有愧。对了,昨日钱掌柜来我家时,刚好王府田庄的大管事丁三爷也在,他回去跟大公子提起掌柜的。大公子说他对经商之事也挺想听听的……”
“没想到大公子对经商之事也有兴趣……”
“我本来还想今天找钱掌柜问问,沈公子在可就太好了。您生意遍布明州府,肯定熟知经商之道,要不您去给大公子说说?”
“颜娘子这么抬举,我若是推辞,倒是不恭了。”沈莛含笑站起,“就不知道大公子何时有闲暇?”
“大公子今日出门逛逛,我给大公子推荐了五味酒楼的酒菜。您不如过去拜访?我也听不懂,就不去啦。”玉秀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沈公子,以您的经商之才,肯定会远超吕氏的。”
战国时的吕不韦以奇货可居名传后世,玉秀这话,既捧了沈莛,也暗示李承允的前程。
沈莛笑着说,“若真如此,我将来还要重谢颜娘子!”说着竟然起身长揖。
玉秀连忙侧身让开,屈膝还礼。
沈莛这次来,本就是专程为了结交李承允来的。
他在府城时,自然也结交过贵人,也曾设法求见靖王府二公子李承恩。
可惜他身家太低,有心依附,李承恩没看上。
203章 穿着棉衣打蚊子()
沈莛不死心。
在江南,靖王府就是天,他的生意根基都在江南,若是能归附到靖王府门下,那才是万事无忧了。
所以,李承恩虽然拒绝了,他对靖王府还是一直留意着,本来想着身家再丰厚些,再设法归附李承恩,却听说王府大公子离府养病了。
大公子李承允,他自然知道的,原本觉得就是个在王府等死的公子哥儿,没想到还能走出王府?
沈莛觉得自己以往太忽略这位大公子了,就开始加倍留心起来。
而这一留心,果然有所发现。
首先,李承允在王府十六年,原王妃何氏留下的亲信几乎消失殆尽,可李承允还是活着。
其次,京城里成王妃对这位外甥只在襁褓中见过一面,却年年书信往来关怀备至。
再次,这位大公子前脚离了王府到田庄,后脚就将刘王妃在田庄的人雷厉风行地收拾了。
最有意思的,是去年腊月里,李承允回府过年。靖王府里,却没人对付他,因为刘氏母子正忙对付府中的二夫人和她所出的三公子。
两方人马斗得不亦乐乎,不仅没伤到李承允,两边人还都对他有所拉拢。
沈莛凭着多年经商的敏锐,觉得这样的人,不是池中之物!
李承恩眼光太高,他够不上。可李承允如今正落魄着啊。
况且李承允虽然是嫡子,在刘氏母子手底下苦苦求生,不和自己在嫡母手中求生一样吗?
沈莛是个生意人,可也是个赌徒,他一心要搬倒沈家的嫡母和两个嫡子,自然要冒点险。
所以,听钱掌柜说颜家兄妹与李承允相熟后,他马上赶过来打算让颜家兄妹引荐一下。
本来是想从玉秀嘴里再套点话,看看李承允的为人,见到颜玉秀后,他马上改主意了。
颜家兄妹只是年纪小,心机城府可不缺。
而他们既然依附在李承允门下,那李承允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玉秀不知道,沈莛决心马上投靠李承允,竟然是因为见到自己,相信自己兄妹几个的眼光。
当然,后来沈莛知道玉秀会和李承允交好,压根不是因为李承允有过人之处,而是因为他可怜时,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沈莛跟玉秀告别,迈着大步大楼,匆匆赶着去五味酒楼见李承允。
玉秀在茶楼里喝完一壶茶,九娘也回来了。
她重新梳洗过,脸上脂粉洗净,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她头上没有饰物,就包了一块青色包头。身上穿着一套深蓝色粗布衣裳,脚上一双黑面布鞋。初见时的风尘味倒是不见了,,整个人看着显得有些老气。
她看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