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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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不满地道：“师父，你别逗我行吗？”

　　　　邓一年心里暗喜道这小子还能发脾气就说明还是有些儿活气，嘴上却故意一副志得意满的语气道：“我这可是真话。老实告诉你，能拜我为师，是你的运气。那天被你弄得满脸乌黑的小白脸皇子，可是极想拜我为师呢。”

　　　　杨戬默然片刻，才道：“师父为什么没有收他？”

　　　　邓一年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他爹南昆自己没学到我的道法，因此满心希望两个儿子都成为我的传人。可惜，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眼神不正，心机极重，跟他爹当年一个样。”

　　　　杨戬微微感到讶异，问道：“师父说的是仙庭的皇帝吗？他也想拜师父为师？”

第10章　暮气少年的志向（）　
邓一年脸上神情有些不自在，想要岔开话头不说，但是见到徒弟露出几日来少有的好奇之心，又怕挫伤了他，只好将实情略说了一遍。

　　　　原来当年仙帝南昆确实曾在邓一年门下呆过一段日子，那时仙庭还是他父亲太易在位，仙宗也还健在，仙后辛眉和太易长子也就是南昆的兄长蒙鼓都在洞玄门下。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南昆转投到洞玄门下。

　　　　杨戬吃惊地道：“师父，那什么皇帝这么不给面子，拜了你做师父，还能甩了你拜别人做师父”

　　　　邓一年瞪眼怒道：“臭小子，用得着这样直接么？”

　　　　杨戬不好意思地道：“师父，那你继续说！”

　　　　邓一年气咻咻道：“还说个屁，总之他拜了洞玄为师，娶了老婆，当了皇帝，可风光着呢。前些日子他领着那小白脸儿子来，说要拜师，我找了个借口推掉了，他家的娃儿我一个都不想教。”

　　　　杨戬又是吃了一惊，只是这回他却没有问出口，反而陷入了沉默。

　　　　“那帮子想让自家子嗣学我道法的人，“邓一年又扫了他一眼，故意道，“见我收你为徒，心里可是极其不痛快的，若是你怕被人记恨报复，此刻反悔离开，也未尝不可。”

　　　　杨戬下意识地怒道：“我才不要反悔！“心底那压抑了几天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出来，恶狠狠地道：“他们不痛快，那才最好，我就是要他们不痛快，若能统统气死，那更是妙极了！”

　　　　邓一年暗暗欢喜，故意忧心忡忡道：“只是，若你占着是我徒弟的名分，却不肯用功，毫无本事，终究有一日被人报复，那时不痛快的就是你了。”

　　　　杨戬皱眉，想了一想，略有所悟，道：“师父，你这是拐着弯劝我好好练功，别胡思乱想？”

　　　　“这“邓一年讪讪道：“被你看出来了？你问我能不能像我一样，我也不好说些不实之语。我天生有些异秉，与你终究不同，你若肯用功努力，练个一千年，也勉强有我一半的功力了。”

　　　　“你说什么？“杨戬呼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千年？凡人能活个一百年就已少见，等一千年我早都死翘翘了！”

　　　　邓一年拉着他道：“坐下坐下，稍安勿躁！少年人，你虽然体质不如我，但也不是凡人之躯”

　　　　杨戬将信将疑，勉强坐了下来。

　　　　凡人体内小腹处有丹田，要想长生不老，归虚登仙，必须在丹田中凝练出一颗内丹，洗练筋骨，巩固内丹，渐趋圆满雾化，方可元神脱窍，登入仙界。这个过程的确十分漫长，未必所有人都能走到尽头如愿以偿。

　　　　而仙家后代，出生时都在丹田处带了一颗初丹，周身经脉上蕴含了些许初始的灵力。初丹的大小和潜力与灵力的强弱和威能，与父母的道法修为息息相关。

　　　　杨戬的母亲是仙界中人，他体内本也应有初丹和灵力。

　　　　只是因为生父是个凡人，初丹和灵力都不可能算得上如何精纯出众，却也足以使他跨过凡人必经的筑基、结丹、归虚等等境界，具有仙的天赋。一旦初丹破去禁膜，启动了灵知，就可以与那些真正的仙界后代一样开始修行。

　　　　数日前，行过拜师礼之后，深夜邓一年趁他熟睡，以灵识扫视他体内经脉丹田，却发现一件极其怪异的事情。

　　　　说到此处，邓一年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又是犹豫不决又是困惑不解的神色来。

　　　　杨戬被他这一番话说得心思活动，着急地催问道：“师父，到底是什么怪异之处？”

　　　　邓一年缓缓道：“你的丹田已升格为灵天，其中有一颗已开光破禁的仙丹，经脉的灵力极为活跃，从内丹的大小与灵力的数量来看，算是仙家子嗣中天赋极高的一类，与皇子桑华相比也不逊色。”

　　　　杨戬道：“这有什么不好么？”

　　　　邓一年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也不是不好，只是究竟是谁破去了你体内仙丹的禁制？而且，你处于灵顶巅峰上仙的后代才可能有的天然丹墟境界，这并不合理”

　　　　杨天佑是个凡人，陆瑶不懂修行，只是吃了百草飞仙丹才得以成仙，从境界上来说，只能算是仙界中最低级的通仙。

　　　　邓一年看杨戬一眼，道：“我想来想去，觉得也许你父亲并不是普通人，因此往你家去了一趟，发现了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羊皮书来，书的封面上写了“灵宝图鉴“四个字。

　　　　“我爹写的灵宝图鉴？“杨戬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是父亲杨天佑平素写的一本闲谈，里面记载了几大州的山川地理，很多飞禽走兽，连那墨染的出处，书中都写得一清二楚。

　　　　邓一年吃惊地道：“这是你父亲亲笔撰写的？”

　　　　见杨戬点头，他不由心中疑云大起，抬头苦思：“万魔一战，令中原九州翻天覆地，山川移位，河流改道，面目全非。这书中所描绘的却又都是战前的地貌，说明撰写此书之人必是从战前存活至今。莫非他也是战后余生的三百正仙之一？”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杨天佑若是三百正仙之一，总该上天求个情说个理，没理由不顾妻儿死活，就此失踪下落不明。

　　　　杨戬见师父皱眉不说话，问道：“这本书有什么不妥吗？

　　　　邓一年摇头道：“倒并无不妥之处。不过书上所记载的许多处地方，而今都已经沉入地底不见天日了。这书你留着吧，好生保管，里头记载的许多珍禽异兽，有可能日后会遇上。

　　　　杨戬依言小心地将书卷好，放入怀里，又问道：“师父，你说我爹究竟是什么人？他会去了哪里？”

　　　　邓一年道：“我想了许久，也没什么头绪。若这本书真是你父亲撰写的，就说明他道行不浅，至少有万年以上的修为，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你具有不凡的资质。既然他道行不浅，你着实不必为他担心，我相信，你们父子团聚也只是时间问题。”

　　　　杨戬想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顿时十分受鼓舞，道：“师父，如此说来，我可以活一千年，那么也就可以学到师父一半的本事了？”

　　　　邓一年哈哈大笑，摸着杨戬的头顶，道：“也对也不对。我的本事，你用几天时间就可以学完，但要想像我这般随心所欲收发由心，却要花一千年以上的时间，勤修苦练，循序渐进，方有可能。你明白吗？”

　　　　杨戬用力点头，握紧了拳头，仰望昆仑山顶那根若隐若现的天柱，在心里立下誓愿：“终有一日，我要打上你们那破仙庭，让那些天规都变成狗屁。”

第11章　深夜访客（）　
盛夏之夜，凉风习习，窗外繁星漫天，月光如水。

　　　　杨戬躺在榻上，翻来滚去。

　　　　已是深夜，他却毫无睡意，心中默默诵念白日师父所教授的九转玄元正功入门心法。

　　　　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窸窣衣物摩擦之声。

　　　　杨戬偷笑：“师父又在半夜起来晒月亮了！”

　　　　师父自称是天生纯阳体魄，九转玄元正功又是属性至阳，中和一些月亮的阴柔之气，反倒有助于增强修为，调理经脉。

　　　　因而每日深夜都要坐到院中小酌，对月感叹，美其名曰晒月亮。

　　　　杨戬听着师父在院子里轻轻走动，心中感到一股强大的在父母身边是才有的安全感，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不是因为不满和悲伤。而是因为太满足。

　　　　幸好有师父，幸好师父是这样的强大！

　　　　思绪一旦分神，不再专注于背诵心法，不由就开始感到迷糊困顿，正要沉沉睡去之时，窗外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将他惊醒了过来。

　　　　“你来作甚？“邓一年淡淡地语声传来。

　　　　一个声音响起，像是笑着，道：“我来向师父赔罪。那日华儿带了杜辰来敬仙观生事，想要将杨戬赶出昆仑，摘去仙丹，幸好师父赶到阻止，后来我好生数落了他一顿，师父莫要往心里去。”

　　　　杨戬心里惊疑不定，只听邓一年哼了一声，却没有答话。

　　　　那声音又道：“杨戬没受伤罢？他睡下了么？”

　　　　邓一年冷淡地道：“有劳陛下惦记，那小子早歇下了。”

　　　　杨戬一震，陛下？窗外院子中的来客竟然是仙帝南昆？小白脸的父亲？难怪口称师父。

　　　　他马上就想爬起到窗口去，仔细看看这害得他父母离散家破人亡的仙庭之主是什么模样。

　　　　转念一想，他若一动，必然发出声响，万一给邓一年惹来麻烦又如何是好，只好忍住了躺着不动，仔细听外头动静。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人又道：“我听说杨戬顽皮无赖，十分不好管教，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没想到竟能得师父垂青收为弟子，真是天大的造化。”

　　　　杨戬听到这话，心里狠狠“呸“了一声，你儿子才无赖不好管教，你儿子才没有可取之处。

　　　　突然想起邓一年所说的话来：“那帮子想让自家子嗣学我道法的人，见我收你为徒，心里可是极其不痛快的。”

　　　　他顿时感觉十分爽快，拉长了耳朵细听。

　　　　邓一年淡然道：“立场不同，自然看法不同。做我的弟子，只要心地质朴秉性忠厚就够了。况且，杨戬资质不比文华仙君差，经我查验，他已是丹墟境界，来日成就必然非同小可。”

　　　　南昆道：“当真？“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字听起来竟带了一些颤音，像是十分惊喜。

　　　　邓一年不快道：“自然当真。”

　　　　南昆在院子中轻轻踱了几步，似是十分激动，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杨戬大奇，好什么？好在何处？自己是丹墟境界与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听起来这人话音里十分欣喜。

　　　　“师父，我那次子与杨戬同岁，资质也尚可，能否请师父也将原儿收归门下？”

　　　　杨戬握紧了拳头，心里叫道：“师父，别答应，别答应！”

　　　　许是听到了他心里的呐喊，邓一年慢悠悠地道：“小仙逍遥惯了，教一个弟子已觉烦扰，不得不辜负陛下美意。请陛下见谅。”

　　　　南昆似乎有些失望，却又像不以为意，说道：“也罢，杨戬年幼失怙，确实因我仙庭而起，能得师父专心一意地提携，我也放心了。”

　　　　杨戬听了不屑地在心里“呸“了一声：“假仁假义！”

　　　　邓一年不说话，南昆又道：“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师父。”

　　　　“说。”

　　　　“我想请师父出山助我一臂之力。仙庭出兵征讨下界南域妖王，久攻不下，伤亡不小。我与众仙计议之下，欲借师父焚天之势，除去妖王，请师父万勿推辞。”

　　　　邓一年声音中露出一些惊讶来：“南域妖王？南域位于南荒州境内，应属五德帝君管辖镇压，怎么竟要仙庭出兵讨伐？”

　　　　南昆道：“师父有所不知，五德帝君等四位金仙早已不再过问凡间事务，也不受仙庭调派，只认辛眉的至尊神印。”

　　　　邓一年长长的“哦“了一声，却不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

　　　　杨戬在屋内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轻轻挪了一下身子，动静虽小，却被南昆听见了，道：“师父，杨戬未入睡，不如叫他出来让我见一见？“

　　　　杨戬一惊。

　　　　只听得邓一年脚步声朝着屋内而来，忙放松全身，闭紧了双眼，口中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那脚步声到了门口，像是听了一会儿，又走回了院子：“睡着了。只是刚翻了个身而已。”

　　　　南昆也不强求，又道：“师父，妖王一事考虑得如何？”

　　　　邓一年道：“既然娘娘可以差遣各位帝君，何必我这糟老头出马？另外，仙宗的那几只灵兽护卫，虽然没有道法，却也天赋神力，尽可以对付妖王。”

　　　　南昆迟疑了一下，道：“南域的角林山脉，是一座蕴含丰富灵石的矿山。若请帝君出手，灵矿归属必然会引起争执。至于那几大灵兽，对仙界中人成见极大，恐怕会借着除妖之机将灵石矿毁掉。”

　　　　邓一年道：“这么说，陛下要除掉妖王只是为了角林山脉中的灵石矿？不是为了济世安民？“话音里尽是讥诮之意。

　　　　南昆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道：“师父见笑了，灵石是仙界命脉，我身为仙界之主，为维系仙庭稳定安宁计，自然要多留意些。”

　　　　邓一年道：“好罢，我就走一遭。不过有一条，此后每年也需给敬仙观发放一百颗灵石，否则除妖一事就此免谈。”

　　　　南昆惊讶道：“师父是仙灵之躯，有无穷尽的灵天之境，为何竟也需要灵石？莫非是为了杨戬？”

　　　　邓一年粗声粗气道：“是又如何？莫非陛下舍不得？”

　　　　南昆道：“哪里会舍不得，师父说笑了。不知师父何时启程去南域？”

　　　　邓一年话音里带了一丝不耐烦，道：“再过几日罢。”

　　　　两人沉默了片刻。

　　　　杨戬躺在室内，不敢乱动，渐觉浑身僵硬，心里不由厌烦，盼着外头的人赶紧离去，又因困顿，眼皮不知不觉就要合上。

　　　　突然听南昆缓缓道：“师父那日在朝会上所说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我与辛眉都甚为惭愧。仙庭在陆瑶一事上确实有处置不当之处，因而我们决定还杨戬一个公道，收他为义子”

　　　　杨戬一下子惊得醒了过来，睡意全无。他还想着报仇呢，才不要做什么义子！

　　　　杨戬念头一转，马上就想爬起来反对。

　　　　“不必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