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梦亦如幻-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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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你回去吧，我没事的。”宁顺琪再一次从洗手间里回来，撑住床说道。
她脸色苍白，那双眼睛漂移不定，没有了聚焦，怎么会没事儿。宁夏不知道如何去处理，造成宁顺琪这副样子的人是秦风，可是症结似乎在自己身上，无法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去安慰她。
“顺琪，对不起。”这是宁夏唯一能做的，不明所以也无济于事的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宁顺琪稳住心神，茫然不定的坐在床上，眼睛看屋顶又看地面，始终找不到落脚点，就像那份一厢情愿的感情一样。但是又无法割舍，至少无法主动去割舍。只能任由别人来切割，人为欲殂我为刀殂，这就是一厢情愿的代价。
宁夏站在她前面，挡住了微弱的灯光，宁顺琪是蛰伏于黑暗中的另外一处黑暗。
宁顺琪的室友说：“我们会照顾她的，你先回去吧。”
“嗯。”宁夏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去看她，也许她在恨自己吧。
回到宿舍，宁夏躺在床上，已经熄灯了很久，她辗转难眠，望着房间，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明白一定有什么东西，只要开灯就能看见。就像某些秘密一样，藏在心底，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或是粉身碎骨。
和秦风相似的陈年竟藏了一个那么大的秘密，足以将宁顺琪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那么陈年呢？是否心底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又将摧毁谁呢。
睡在下铺的徐意，也没有睡着。宁夏能够听到她一直翻身的声音，她或许也在黑暗中找寻找不到的东西，但是她又在想着什么呢？
宁夏小心翼翼的从上铺往下爬，到了床边，徐意默默地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了位置。宁夏顺势躺在她的旁边，侧身过去面对她。
两人在黑暗中，长久的对视。谁也看不清谁的模样。
宁夏轻轻问道：“你睡着了吗？”
“嗯。”
“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
“我想和你聊聊天。”
“嗯。”
“你有什么秘密吗？像秦风一样。”宁夏轻轻问，她记得秦风说过，他和徐意是同类人。
“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宁夏在她耳边轻轻说，“晚安，夕。”
徐意拉过被子，把宁夏裹在里面，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壁。冷冰冰的墙面，和她呼出的热气接触，液化成了水气，化为滚烫的泪珠，流过脸颊，流到嘴角，很咸也很苦。
第二天，朦朦胧胧之间，就听见王宁馨在宿舍喊，“两只懒猪快起床，要迟到了。”
放了一个冗长的暑假，宁夏已经完全忘记了需要早起这件事，身心都没有做好准备。她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喃喃道：“快快快。”
身体却往里边缩了缩。
王宁馨哭笑不得的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们的班主任凶得要死，有本事你们就迟到试试。”
宁夏猛地从床上直直坐起来，下一秒徐意也完美的还原了她的这个动作。两个人脑海飞速运转了几秒，同时望向对方。
“几点了？”
王宁馨把闹钟放到两人中间，“自己看不见？”
闹钟的背面对着宁夏，她确实看不见。
徐意迅速的从宁夏身上爬过去，宁夏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拿了牙刷毛巾走了出去。
王宁馨对依旧在床上稳如磐石的宁夏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勇气，加油希望你能坚持住。”
说完她背着书包，往外走去。
宁夏不屑的说：“不就迟到吗？看你们吓得那样。”
王宁馨回过头，莞尔一笑，“你加油哦。也就绕操场跑几圈而已，不过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吸引很多帅哥注意呢。”
她话音刚落，宁夏一溜烟就消失不见。下一刻她和徐意并排站在镜子前刷牙，而且速度比她快了一倍。
去教室的路上，宁夏抽空拿出手机，有一条宁顺琪发过来的短信。
——昨天喝多了。哎呀，肯定丢脸了吧？我没做什么丢脸的事情吧？早上我画了美美的妆，一定可以迷倒万千的少男少女，男女通吃。哈哈
宁夏笑了笑，看起来她又回到了她画的某种妆容之下。
四中的文理科分别在南楼北楼，南楼在最北，北楼在最南，中间隔了无数个建筑，一条大路沟通南北。相对于南楼所在的文科，北楼的理科这边女生是一个稀缺的资源。尤其是像徐意和宁夏这样好看的女生。
她们走在路上，到处充斥着荷尔蒙的味道，周围的男生都像机器人一样，跟她们调整成同一个步调，她们俩像暴力团体的老大，领着跟在后面的一众小弟弟浩浩荡荡的往楼上走去。
宁夏突然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往后面看了看，无数张笑脸好整以暇的等在那儿，她赶紧回过来，加快脚步，后面的脚步声此起披伏。
她往徐意身边靠了靠，问道：“你怕不怕？”
徐意摇摇头，笑道：“不怕。”说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了教室，留下宁夏在原地孤立无援的抗拒强大的荷尔蒙。周围的男生越聚越多，眼神如果能够化为动能的话
“看个屁呀！”宁夏拿起旁边的一把扫把往人群中扔去，那些男生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她气鼓鼓的走回教室，到了徐意身边，没好气的说：“你太没义气了。把我一个人扔那儿。”
徐意一摊手：“你不是好好的吗。”
宁夏坐在她旁边，不再理她。心想，要是陈年在的话，肯定就没有这些事情发生了。在小镇中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管是谁，都会被赶走。
她又想，是不是正因为这样，自己才没有多少桃花运啊。那个傻子，竟敢断了自己的桃花运。
宁夏恨得牙痒痒，回过头去准备教训他时，才想起自己在实验班，而他在5楼的11班，相差了两个楼层。手脚够不到，目光也够不到。
徐意看着她盯着后座，笑道：“后面有花吗？”
“有狗屎！”
第66章 2009年 林娜（）
上课铃响起，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她鼻梁上架着一副巨大的眼镜，面无表情，不怒自威。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夏甚至感觉到坐在前面的同学身体在不住的颤抖。看来王宁馨所言不虚，这是个残暴的班主任，还听说她的外号就叫暴君。
暴君目光扫了教室一眼，教室里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嘴唇一上一下，一个一个的字眼像刀一样飞出来。
“你看看你们。真是我带的最差的一届学生了。期末考试考得是个什么样子，人家那个镇上的小中学，都比你们有些人考得好。要是我是你们算了，我怎么会是你们。”
她突然的停顿，让宁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她的笑点总是莫名其妙而且不合时宜。原本噤若寒蝉的同学们，全部把目光投到这边来，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敢在暴君面前放肆，是无知还是勇敢。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无知者无畏。
大家纷纷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个倒霉蛋。
暴君眯了眯眼睛，“有什么好笑的，说来听听。”
宁夏正襟危坐，“没有。”
“那你笑什么？”
“不知道。”
“你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笑。你在搞笑吗？”
宁夏深深地低下头，肩膀耸动。大家都以为她哭了，心想这女生也太脆弱了，简直不堪一击。当她再一次抬起头来时，大家都惊呆了。
她咬着嘴唇，脸上却满是笑意，努力的憋住笑，终于再也憋不住，趴在桌子上放肆的笑出了声。
一片哗然。
一旁的徐意都觉得莫名其妙，悄悄问：“你到底在笑什么呢。”
“你看过脑白金广告没？”宁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她这么一说，大家都去打量暴君，发现她真的很像广告里那个慈眉善目“收礼只收脑白金”的老婆婆，教室里哄堂大笑。
暴君难得的脸红，她咳了几声，教室里的笑声马上收紧，唯独笑点低得令人发指的宁夏在孤军奋战。
这注定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大家都为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女生捏了一把冷汗。
暴君说：“新来的同学，你叫宁夏吧，我看过你的老师对你的评价，调皮聪明，笑点低。这次就算了，以后在课堂上严肃一点。”
宁夏站起来，道歉道：“老师，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暴君压了压手，“坐下吧，我姓吴，以后你叫我吴老师就行了。新来的还有一位。”她宠溺的看了看徐意，“我们不用介绍吧，我说你迟早还会回来的吧。四中多好啊。”
徐意之前在四中就是风云人物，也是吴老师的得意门生。每次聊天，吴老师都习惯说，你看我们班那个林木森和徐意。不过林木森在爸爸的压力下，选择了文科，只能就此分道扬镳，还好徐意回来了，稍稍缓解下了她忧伤的心情。
徐意也为宁夏的大难不死感到庆幸，悄悄提醒她说：“以后注意点，这可是四中。”
“知道了。”宁夏作了个鬼脸，嘴上含糊不清的唱道，“今年过节不收礼呀，收礼只收脑白金。”
一边唱，手还伸出去挽住徐意，像广告里一样，准备翩翩起舞。
这时，坐在前面的一个女生突然站起来，大声说：“吴老师，宁夏在侮辱你，她说您”
吴老师说：“说什么？”
“我说不出口。”女生回过头去看宁夏，“反正是在骂您。”
宁夏目瞪口呆的望着前面这个女生，看清楚她的脸时，心下更是一惊。原来就是同宿舍的林娜，她也不知道林娜为什么突然向自己发难。难道就为了昨天弄脏了她的床吗？
宁夏一边摇头，一边喃喃道：“我没有啊。你是不是听错了呀？”
林娜冷冷说：“哼，没有吗？”
宁夏被她骤然锋利的目光吓了一激灵，不敢再开口说话，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对周围的一切都只能观望。出门之前，爸爸妈妈就告诫自己，外面的人和家里的人不一样。
吴老师打断两人的争吵，朝她们这边指了指：“徐意，你就在她旁边，你来说。”
徐意站起来，瞥了一眼林娜说：“宁夏什么也没说。”
林娜大声吼道，“你是她好朋友，当然这么说，小镇来的人就是这么没有规矩。”
徐意皱起眉头，“你怎么说话呢。”
“你敢说宁夏刚才没有在唱歌吗？那不是侮辱吴老师吗。”
“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你说没有就没有？她的意思不就是说吴老师像小丑一样吗？她这种人，昨天一进宿舍，就爬上别人的床。真没有教养，真不知道有没有爸妈。”林娜已经有些癫狂。
宁夏忍无可忍，反击道：“你这种胡说八道的人，才没有教养。”
吴老师止住两人的争吵，厉声道：“你们都出去，把楼下的操场扫干净了再来上课。”
徐意狠狠的瞪了林娜一眼，拉着宁夏的手往外走。
吴老师说：“徐意不用去，留下上课。”等宁夏消失在走廊，她又说：“你是个好学生，不要成天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
徐意没有回话，只是低低地“呵”了一声。
宁夏拿着扫把来到楼下，林娜在操场的另外一头。想不到第一天来到四中，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现在都没弄明白林娜为何对自己那么讨厌。
越想越气，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放学后连家都回不了。她突然想爸妈了。
宁夏躲在一个角落里，拨打了家里的电话，刚刚响了一声，她就有想挂掉的冲动，自己应该独立一点才行，又不是小孩子。
电话仅仅响了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要知道往日里，家里的电话能响到打的人失去耐性了，都没人愿意去接。
“夏夏，新学校还好吧？同学们怎么样？昨天想打你电话的，又怕影响你休息？还习惯吗？”
电话那头一连串的提问，让宁夏不知如何回答，从哪里答起。
爸爸在旁边说：“你问问她还需要什么吗，我给她送去。”
虽然宁夏已经听见了，妈妈还是重复了一遍，“你爸问你还要什么，他下午给你送来。”
“早上，早上就可以送过去。”
妈妈又重复了一句，“你爸说早上就可以给你送过去。”
宁夏噙住眼泪，清了清喉咙，说：“这边很好，什么都有。”
“那就好，那就好，同学都还和善吧。外面人不比家里，禁忌多，你要注意点。”
“嗯嗯，知道的，那我先挂电话了呀。”宁夏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只能选择提前结束对话。
“好的。你好好学习，放假回家呀。”
“嗯。”
宁夏等了好久，她没有挂断，对面也没有挂断，话筒里是长长的呼吸声。挂掉对话，眼泪夺眶而出。
第67章 2009年 罗城（1）（）
宁夏拿着扫把从最边角朝着中间扫去，地上只是些提前和树枝告别的叶子，在不合时宜的季节落在了地面上，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垃圾。
不仅不合时宜，也是生长在了错误的地方。没有人觉得树林里的树叶需要清理。因此，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时间里活着，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她直起腰，长时间的弯曲，使得自己的身上有些酸疼。林娜在另外一边坐着歇息，从一开始就歇息到现在。
宁夏很恍惚，她不记得吴老师说的是，让她们来扫操场，还是让她来扫操场，难不成林娜是来监工的？所幸这个操场并不是很大，一人也是能完成的，需要多花上一段时间而已。
她准备继续工作时，发现有一个高大的男生在林娜身边说着什么。她和林娜相隔一个对角线，在这个不大的操场里，最远的距离。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到林娜用手指着这边。
宁夏不理会，用扫把又卷起了一摞落叶。
操场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运球声，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