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战争-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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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扬起头，强化的视觉瞬间察觉到天顶圆台的状况。烟茫按下了手中的扳机。视线瞬间化作血红色，几步助跑之后跃上升降台，向最高处的圆台发起冲刺——
视野尽头，冰灵已经升到空中。
广袤的苍穹，流动的云降低了速度，继而在空中搅拌起来，逐渐形成一个圆。
“天之镜，做成。”烟茫轻声道，“再见了卡宁，谢谢你的饯别礼。”他将iTime从圆台上扔了下去，微笑注视于天际叱咤风云的雪发少女。
你是降临新世界的第一位神，接下来——
肩上一沉，闪电般的反应速度，他回头就是一枪，却打了个空——子弹从少年空荡荡的左肩擦过——脸上火辣辣地吃了一掌，随即整个人被压在护栏上，半个身子顷出去悬在百米高的空中。
“膝盖都被打烂了，为什么还能站起来……”烟茫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终于手上一软，枪支滑落下去，消失在高空的乱流中。
“因为，”我冷冷地说，“我选择相信。”
他瞪着我消失的左臂，又望了望我满是鲜血的双膝，咧开嘴笑起来。
“是这么回事，嘿嘿嘿……那个小女孩吗，似乎有成为第二个神的潜力呢。”
“你别想打白芷的主意，结束了，烟茫。”我仅剩的一只臂膀发力，他的身体逐渐失去平衡，此刻只要我松手，他立即就会摔下去，落个粉身碎骨。
“你不会杀掉我的，蓝雨。”烟茫冷笑道，“你手上有一份H2991试剂，没错吧？相信我，那是唯一一份成品，如果你杀掉我，你就只能救一个人，想想看，你需要我。”
“强化型延时溶剂并不存在，对吧。”
我缓缓道，只见烟茫的脸色变了一下。
“等——”
但是我没再给他机会，松开了手，只见烟茫向后仰倒，像个破旧的布偶无声地坠落下去。时间仿佛这个时刻凝结了，他落下的瞬间，脸上那种惊愕到极致的表情，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唐突的做出决定，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最后，那股惊愕化作一丝笑意。一直追寻着自由的男子，是否在最后这一瞬间体会到自己一直追去的东西呢？没有任何束缚的、完全自由的落体运动，毫无保留地迎接死亡。
全球风暴的始作俑者，不可一世的科技之主，就这样消失在视野之中。
视线滑落。将左臂的想象力拆解，填充在已经损毁的双膝上，这是我得以站起的原因。然而也到此为止了，既定结构一经破坏，就开始频繁与现实产生悖论，相互腐蚀。当幻想曲止歇，我终于还是变回了只剩一条手臂能动的残废，歪倒在地面上。
流动的云在很近的地方，融金阳光从头顶上空盘旋的缺口徐徐淌下，如水势充沛的光之瀑布，毫无保留地洗礼着逐渐瓦解的G．S．C．L总部。
在那片耀眼的金辉下，天镜高悬，雪色长发停在风中，等待着终结之力袭来。
——
天空好远。
呼出的白气瞬间消散。
就像是受到了指引，我伸出右手扯下胸前的水晶项链，朝向天空之上的神祗——
六芒星骤然放出耀眼而蓬勃的青光，瞬间将整个圆台包拢，她是注意到了吗，白衣飘飘，长长的马尾向上扬起，整个人落将下来，足尖轻点在护栏上。
少女垂下雪月之镰，眯起青瞳端详存在于我掌中的事物，随即探出手来。
倏然，青光碎散开来，化作千万道锐利的光之箭矢——然而这自然伤不到眼眸里闪动着相同色泽的少女，即将射穿身躯的箭矢但凡靠近皮肤便平滑地流动开去。
毫无疑问，少女要来取回属于她的东西。
我只是暂时把她吸引下来了而已，究竟还剩多少时间，究竟还有多少希望，脑海中完全没有概念，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青色的光扩散开来，逐渐稀薄，在圆台四周的领空织起一片星海。
然后，一秒之内。
细碎的星辰激射而回，仿佛百鸟朝凤般在圆台正上方凝聚成亮度足以烧穿视网膜的青色光团。
在那之中——
忆芯从下方联结的台阶直冲上来，将那团光融入手臂，化作一道长长的青色流线，朝冰灵所在的位置全速突进。
……
……
是我的错觉吗，一瞬间，天空中飘满了雪花。
能够轻易切断Aero＋的雪月之镰划着冰冷的轨迹势大力沉地斩落下去，然而在那之前，黑发少女的手臂已经狠狠刺中白发少女的心脏，蓝色瞳孔凝视着微微睁大的青色双眸。
彻骨流光穿透冰灵的后心，沿水平方向又奔袭了十丈之远，继而在空中形成淡蓝色的十字。
强烈的风聒噪在耳畔，我勉强抬头，却见浸透了青光的13台面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脆如玻璃的材质，而冰灵适才所立足的护栏就像是被打烂的牙齿般歪歪斜斜，碎作瓦砾状的细小颗粒随风消逝。
冷光粼粼，如清波水鉴漫入躯体，一阵彻骨的冰寒麻木了创伤，反而使疼痛有所缓解。只是空气流动得太过强烈，勉强睁着刺痛如割的眼睛，我看到漫天大雪的天际下，被称作神祗的少女身形逐渐消隐在弥散的星辰之海。
倚靠护栏支起身子，待到青光消失，疼痛再度回涌的刹那，视线跟随着模糊起来，身体也像是被蛇女石化了一般。
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右手，望着手上失去光泽的六芒星水晶……即便是在这个距离的事物，也已经看不清细节了，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霎时间黯淡下来。
▌已经，结束了。
冰灵消失，天之镜瓦解，这样一来PHILIPSIC…9。0的落点就是这里，这是已经无可改变的命运了。明兰半岛将就此消失，连同辉煌的曾经，衰亡的现在以及无法言明的未来一并葬于海底。
这场战争，终于迎来了最为残酷的收尾。
第125章 ND9 新世界（）
▌已经，结束了。
冰灵消失，天之镜瓦解，这样一来PHILIPSIC…9。0的落点就是这里，这是已经无可改变的命运了。明兰半岛将就此消失，连同辉煌的曾经，衰亡的现在以及无法言明的未来一并葬于海底。
这场战争，终于迎来了最为残酷的收尾。
——不，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犯下罪孽的人们，渴望救赎的人们，灵魂一起沉入海底，在无尽的黑暗中永眠。
世界不需要知道这座岛上曾经流淌过怎样的历史，也不需要知道岛上的人们历经过怎样的苦难；世界不会记得万物的生命之泉曾一度枯竭，更不会记得是谁为它注入了新的活力；人们可以将烟茫的最后宣言当作一个匪夷所思的笑话，他们不了解真相，也没有了解真相的机会。
地图上的一块岛屿消失了，仅此而已，和平没有被打破，地球亦不会停止转动。
……
……
没错，我不甘心。
既然都已经坚持到现在，已经战胜了最强的敌人，已经窥见到那个幸福的梦——那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倒下、停滞不前——
就要成功了啊，所以，再加把劲吧，蓝雨。
亲手实现，那个能够得到幸福的结局……再也不要独自一人，从今往后，和大家一起生活的，光明的未来……
……
▌我，一定要实现。
……
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腔，然而，然而自己的手，却还是从空中仿佛死去般的坠落了。
为什么。
咬紧牙关，力气却传达不到手掌上去，
为什么使不上力。
时间的流速回归冰点，我望着那只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灵魂跟着堕落下去，即将坠入不起波澜的绝望深渊。
——
但是，那只手掌被握住了。
睁大双眼，风中飞舞着黑缎般的长发，她就在身边的地方，静静地望着我。
浑浊的视觉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手掌上那份熟悉的温暖，我永远都不可能认错。顿时，有好多好多话冲到嘴边，然而我张了张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我，只能像个小丑似的、拼命地蠕动着自己的嘴唇。
想对你说的。必须告诉你的。从一开始就该向你确认的。
——
▌蓝雨，我爱你。
——
睁大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如雪无声。
她的声音，如此清晰地镌刻在心灵的最深处，令停滞的血液久违地流动起来。
少年想要回应她的感情，想要告诉她自己也一样，想要热烈地拥抱她，却只能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眼见少女清丽的容貌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回想起两个人在未知山度过的最后一夜，少女躺在自己怀里安睡的乖巧模样。
就算时间不能倒流，那样的时光，我想要再次重温。
为此，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直到最后。
——
风渐渐小了。
耳边传来低沉的嗡鸣，令本已充满暖意的胸口骤然冰凉。抬起头，只见天空最远端出现一道银色的线。
▌夺命的白色死神，降临。
白月礼装轻轻摇曳，披着太阳光辉的少女站起身。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低头凝视我的眼睛。
▌不要。
她的目光令我害怕起来。那是一种彻悟的澄澈，一种超越生死的超然。
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我们已经走过了这么远的路，最后一定要在一起才行……然而连摇头都做不到的我，只能用双眼死死地盯住她，努力回应她的视线……拜托看懂我要表达的意思吧，求求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绝对不——
然而，少女嵌在光与雪的风景中，露出了我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你不该成为我的盾。
呼吸终止。泪水滑落眼眶，模糊了视线，没有办法擦拭眼泪，等到视觉恢复，她已然转过身去。
▌从今往后，我会站在你的身前。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纤细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悔恨和内疚。
我，直到最后都无法兑现，保护你的誓言。
——
▌不是哦。
——
然而，却听到了回答。
明明没有说出口，她却给出了回答。
我睁大眼睛，看着少女的背影——金光凝聚在她的身上，散发着清澈的温暖，瞬间令所有疼痛都消失了。
——
▌蓝雨，一直在保护我。
——
集聚的光化作海啸从平台上爆开，亮度是那样强，相信从明兰大陆隔海相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尽管禁闭双眼，仿佛也要被刺瞎了，大脑剧烈地疼痛起来，而简直要将身体吹飞出去，相信再持续十秒钟，这副残缺的躯体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即便如此，我也愿意呆在这里。因为她在这里。
然而。
早已转过身去的少女，至始至终，没有再回头。
——
▌Countdown…overloaded倒计时超负荷运载
——
空中的嗡鸣声仿佛连接着人的心弦一并振动，突然，仿佛之前一直隔着砂纸在响——却突然清晰起来，一瞬间仿佛要撕破耳膜，直接钻入大脑——却见身前的光陡然化作光柱直入云霄。
我抬起头，只见金色的光柱越缩越小，逐渐化作丝线，在破碎的天之镜内，逐渐靠近银色的线。
——
——
光子加速。
很快便达到和白色鲨鱼不相上下的速率。
金色的光逐渐缠上白色的光，紧接着我的心跳和呼吸都停止了——忆芯撞了上去，然而——白色鲨鱼只是微微倾斜了弧度，依旧朝着海岸线的方向袭来。
在这样的时刻，我的内心中却没有丝毫恐惧，森罗万象仿佛全部气化掉了，或者干脆是我自己已经气化掉了，肉体仿佛不复存在，视线跟随着天空之上的光芒一同坠落。
金光始终贴着白光，企图修正白光的弹道曲线。
少女没有“飞行”的能力，所以本身停在空中就已经是非常惊人的事情。但她需要承担的责任远不止如此。既需要改变R404轨道炮的冲击线路，又不能纵力过度以至于提前引爆——在这个时候，她的敌人已经不是具体的事物——而是单纯的“不可能”这个事件。
然则，能超越这个事件的现象，才是“奇迹”的由来。
与大地已经极度接近，海水如沸腾般炸开，地面也被强风刮得面目全非，沙滩上掀起尘暴，椰树林被连根拔起，在那之中——却见那道光紧紧贴着海岸线——没有降落，而是水平向着远海的方向——渐行渐远——？
——
雪下得很大。
视线仿佛回到了躯体之内，我坐在那里，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我确定我是在等待着什么，尽管那或许并不是我期待的事情。
然后，从远方出现一个光点，瞬间照亮了世界，燃尽所有的乌云，令雪花凝作红色。
蒸腾而上的海水一瞬间刺破了火烧云，像是氢弹爆破的蘑菇云般经久不落。那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景象，真正的“银河落九天”，海水涌上了天穹，化作如注暴雨，同时形成一座座天墙，向八方咆哮开来。
我知道冲击波会首先到达，而我所等待的或许就是这么一下。
护栏在顷刻间被崩得粉碎，我几乎是立刻被抖落下万丈高空，而视线逐渐切离大脑。
……
记忆中最后的风景。
光入水，地行天，雨雪纷飞。历史沉入海底。在那个瞬间少年终于明白，总是听到却一直未能理解的名字，如今却是真的降临人间了。
自此，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将作古。人类最终没有回到神话时代，因为，这是一个新的时代。一个霸权陨落的时代，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一个没有他和她的时代。
没错，那也是战争死者所憧憬的时代，拥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