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都市-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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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主动跟她搭话的疑似外来人。元岁尽可能克制着思路被打断后的烦躁,嘴里很随便的“嗯”了一声。
别来跟我随便闲聊,我可还在受观察期呢。她不禁警惕地腹诽。
男人明显察觉到了她的不耐烦,盯着元岁的眼睛缓慢地问:“现在早上七点刚过,你一个人在这儿?”
差点脱口而出一句“管好你自己”,元岁背过身去:“心里烦,想一个人走走,不行么?还是说,你还想打听打听我心里为什么烦?这还用问么?”
身后的噪音制造者稍微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平淡地回答到:“也是。”
元岁提起一口气,继续沿着几乎笔直的小路孤身向前,却突然听见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那股不知名的劲风只来得及勾起她的几缕头发。元岁敏捷地矮身,顺势往前滚了几圈,随后咬着嘴唇抹了一把手臂上的泥,冷着脸看着近在咫尺的细长鱼竿。
小眼睛男人小幅抖了抖发力的手腕,将身后的小板凳一脚踹飞进草丛之中,随后身体前倾,继续飞快地挥舞着这根细长的兵器冲着她的脸戳刺过去。
元岁后退的同时冷哼了一声,数不清的细线已经从她身后的阴影里密集的向前延伸。
脚腕被牢牢缠住的男人瞬间失去了平衡,歪斜的朝着溪水的方向倒去。元岁皱了皱眉,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把动静搞得这么大,就看见男人将那双本就小的看不太清的眼睛眯得更细,随后将手里的鱼竿水平的朝她抛来。
说是“抛”,但是速度比起在男人手中挥舞的时候快了不止一星半点。元岁几乎只来得及看清一道朝她飞来的细长影子,左侧脸颊就应着风声擦出一股轻微的刺痛。
溅起的水花瞬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元岁表情复杂地回身,将那把直直扎进泥土里的鱼竿捡了起来,用手背轻轻蹭了一下侧脸被刮破的一点点皮。
“反应还算快。”男人双手在岸上一撑,利落地翻身上来,不紧不慢地攥紧衣服下摆拧了一把水,“军校出来的人?”
“您猜得对,但我这样的,可代表不了那些厉害的校友的水平。”元岁看见疑似万一的少年身影正飞速奔来,立刻挂上一副惯用的笑脸,决定先一步息事宁人,“害您一大早就洗了个冷水澡,我本来应该道歉,不过考虑到首先动手的并不是我,所以我这会儿的口气要是不够真诚,希望您不要见怪。”
“没事。确实是我先找的茬。”男人冲着惊疑不定地围拢来的路人们伸出手以表达“不要靠近”,接着反应迅速地接住了元岁用了点力抛回来的鱼竿。
“唉等会要是被一起问话了,还请您看在我是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儿的份上,别颠倒黑白啊”
元岁正在心中酝酿解释,就看见万一风风火火地一路扒开人群,黑着脸一路狂奔到了男人身边。
“头儿你回来了?怎么搞成这样?”万一的目光在一脸淡定的童思源和张大了嘴说不出话的元岁之间来回切换,“你也是,既然回来了,这会儿既不去休息,又不来找我交接常务所以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
第两百零三章辗转()
“本来是打算难得的放松一小会儿的,结果意外地碰上了更有趣的事情。”童思源很随意地将湿透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对了,伤员我已经都送到医生那里了,你多注意一下。”
“这没问题,但是”万一扫了一眼正老实地举起双手以表无害的元岁,“所以你到底是在玩儿什么啊。”
“看来你这回确实是给我带来了一个意外收获啊。”童思源转向元岁,嘴角小幅度的弯起,眼睛里却依旧是一片冷淡的清明,“我为我刚刚鲁莽的行为向你道歉。”
元岁心里“切”了一下,脸上还是故作开朗阳光地微笑:“没事没事,我也有问题。您要不要先回去换一下衣服?现在早上还是挺凉快的。”
寄人篱下,该认怂时就得认怂。她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更加傻气一点。
“不要紧,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眼前这位传说中的一方头领居然也跟她客气上了。
“没事,反正也是别人借给我的。”元岁眨眨眼,“您看上去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先不打扰了。如果您之后有空的话,我希望能有机会和您谈谈。”
“乐意之至。你的名字是?”
“元岁。今后承蒙您指教。”元岁微微欠身,随后在周围人的目光下知趣地先一步离开。
围观的少年少女们依次和归来的童思源热情地打过招呼,接着三三两两的重新散开。万一警惕地看着那个比自己只高一点点的背影一点点缩小,随后侧身,略带怒意地一把扯下自己的外套,劈头盖脸地扔向那个正满脸无所谓的任凭自己头发不停滴水的家伙。
“啊,谢谢了。”童思源也不跟他客气,手上的动作意外的比较潦草,仿佛正在揉搓的不是自己的头发,而是一团打湿的枯草。
尽管对方还没有正式提问,万一还是自觉地开始汇报了:“那个叫元岁的女孩,自称是船队上军校的应届毕业生,从清醒过来到今天还不足一周。”
“军校的应届毕业生”童思源低声重复,“是吗。她之前是因为什么昏迷的?”
“重感冒引起的发烧,四十度。另外身上擦伤的伤口有轻微的感染。但是徐医生说,她似乎是因为体力彻底透支而陷入的昏迷。”万一撇了撇嘴,“她本人对自己究竟是如何孤身一人沦落到这种地步的解释明显特别糊弄。不过也无所谓,就像我们提防她一样,她心里也会有所保留。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这家伙的行动极其自律,明显是在有意识地向我展现她的‘诚意’。另外,她身上确实有股船上出身的家伙们那种特有的自信倨傲,又有几分审时度势的谨慎。”
“那是当然。你看到她刚刚表露出的能力了吗?如果她想走,甚至是在镇子里搞一点小破坏,你明显是拦不住的。”童思源悠悠地说,“实力和经验使人自信。那些真正见识过死人,甚至自己时常动手夺人小命的家伙,自然不会把你们这些半大不大的孩子放在眼里。”
“是吗?”年轻的眼睛倒映着乌云尚未完全散去的天空,万一忽然转身,远远地望向连绵起伏的黛色群山。
沉郁的静默之后,他以一种仿佛垂暮之年的老人似的口气严肃地说到:“说不定我头一次看见死人的年份要比她早多了。”
刺骨的冷意顺着湿润的衣物浸入骨髓,童思源却不以为意。他盯着这个满脸小大人模样的十三岁少年半晌,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当今这个世界上,各人各有各人的苦法。你才多大的年纪?别让那些前尘往事捆住手脚。”
“说教的话就到此为止吧?反正我也听不进去。”万一不咸不淡地回答,“你已经把你弟弟带回来了?那我运气真不错,直到现在也没撞上那个聒噪的家伙。”
“他跟老齐几个还留在隔壁的城市里,我先带着伤员回来而已。”
“城市?”万一的脸色明显一冷,“你为什么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没事,你不要瞎紧张。现在时局有点变化,我担心会有几条好运的漏网之鱼又开始活泛起来所以提前在周围检查一下而已。”童思源又习惯性地掏了掏兜,最后在万一略带告诫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已经抽完了,你现在盯着也没用了。”
“那你把你弟弟丢在那儿做什么?他不是最会添乱了吗?”万一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嫌弃。
“我不打算白养着他,所以顺便先给他一点和我的下属混熟的机会而已。”童思源并没有为自己弟弟辩解的意思,“这么多年没有一起生活过了,希望他多少有一点进步吧。”
…
漫山遍野的茂密树林显现出一股过于浓郁深沉的绿色,只在半山腰上突兀地裸露出一小片灰黄相间的土石。
背靠一处破旧的断墙,童毕安下意识地望向某人昨夜指向的位置。
“别偷懒。”老齐的声音冷不丁地从他身后传来,“休息够了的话,就赶快去继续搜索。事情完成的越快,我们回去的越早。”
“他昨天和我说,那里曾经”童毕安少见地含蓄起来,“是真的吗?”
“你不相信自己哥哥的话,反而来问我吗?”老齐索性在他身侧站定,不太客气地反问到。
“我之前见过常替我哥哥传话的那小子一两次。说实话,有点难以想象。”说话之间,那片裸露的土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稍微移动了一下,童毕安怔忪了一瞬间,随后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疲倦的眼睛,“被普通人类非法选育的‘天赋者’胚胎吗?听上去就像是在培育什么优秀品种的蔬菜一样。”
“为他们今后的生存提供能量的蔬菜吗?你的比喻倒也没错。”老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吧,既然难得在这个鬼地方停留这么久,我们就搜索的彻底一点。兰芷,阿金,跟我去山上的后门那里搜搜。”
一个眉眼秀丽但是皮肤微黑的年轻女性和一个高壮的中年人先后应声,一左一右跟在已经开始向着目标移动的老齐身侧。
眼见所有人都要抛下他走远,童毕安后知后觉地问到:“那我呢?”
“原地等待联络。”老齐甚至没有回头,“还是说,你希望我们还要留一个人保护你?”
第两百零四章扑火()
意识到镇子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的时候,元岁刚刚吸溜完一碗稍微有点缺乏盐味儿的豆芽面。
小小的食堂里挤满了从各个角落里冒头的年轻男女。她原本正兴趣缺缺地听着隔壁的早熟小兄弟正如何评判镇里小姑娘们的颜值,忽然看见万一的大半个脑袋从窗外经过。
满脸戒惧的。
短短十分钟内,这已经是第七个以这种紧绷的表情路过食堂又不走进的人了。
她端起碗,在飘着几段葱花的汤面上吹了吹,依旧被烫得吐了一下舌头。
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咯。元岁对着手里寡淡的面汤笑了笑,动作相当悠闲。
难得一直在她身边盯梢的柳霞也不在,元岁觉得自己的胃口明显好了许多。可惜这里食物有限,貌似并不允许无理由的再来一碗。
进食完毕。她低下头,注视着脚下被窗框禁锢住的方形阳光。
里面来回晃悠的,尽是些陌生的影子。
也不知道以前的熟人们现在怎么样了。元岁放下筷子,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一旦清闲起来,大脑似乎就会把有限的生理机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追忆和妄想之中。元岁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现在可还远远没到可以替别人操心的时候。
“说起来,老齐叔叔他们呢?怎么还没来吃饭?我还等着他答应给我从外边带的虾片呢。”背后小姑娘动筷子的声音特别响亮,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每吃一口都要先在自己的碗边敲一下。
“我也觉得奇怪,明明头儿早上就回来了,兰芷姐姐直到现在也没来检查我的功课。”另一个小姑娘附和。
“啊,你提醒了我,头儿离开之前留的思考题我还没有动笔呢。”
“所以说你也是自作自受啦头儿对于正经事可是非常严格的哦。每次轮到他抽空来教室讲课的时候,我都会以站岗为名躲得远远的。”
“你这样是学不到有用的东西的。”
“有什么关系嘛。”声音极其富有活力的年轻女孩儿并不以为意,“反正有头儿他们在,我们安全得很。”
元岁站起身来,心底连连叹气。
真是一群幸福的小朋友啊。元岁不禁有些感慨。想来自己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考进军校,过上每天五点起床,然后绕着操场先跑三千米的日子了。
虽然自己每天都在这一项目上垫底。而当时每天迅速跑完后替自己抢早饭的聂莎早已经离世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莫名的沧桑感忽然涌上心头,元岁努力忽略掉几道警惕的目光,侧身穿越狭窄的过道。
“元岁!等——等一下!”
她刚刚走出食堂,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突然从背后接近。
元岁应声回头,不意外地看见柳霞一边抹着满脑门的汗水,一边小跑着朝她冲来。
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元岁冲着对方淡淡地一笑,温声说:“别,你不用跑得这么拼命呀。我又不会逃跑。”
白人姑娘先是在她眼前一个急刹车,然后脱力一般地左右晃了晃,不得不扶着她的肩膀弯腰喘气。
“出什么事儿啦?”元岁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柳霞眼睛大睁,抓着她肩膀的手下意识的越来越用力,表情写满了掩饰不住的慌乱。
“还是我来说吧!”
元岁循着声音歪头,恰好看见一向还算这群人中最沉得住气的万一同样气喘吁吁地从拐角冒出头来。
“如果你想获得我们的信任的话,”少年用了点力把柳霞向后扯了一步,语气非常严肃,“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
下午四点,依旧炙热的阳光已经不再像是正午时分那样刺眼。童毕安叼着一根细长的草叶,翘着二郎腿,坐在塌了一半的路基上。
按照他那个总是一脸丧气的哥哥事前约定的时间,他们这几个留下来搜索的人,这会儿本应该已经进入镇里准备汇报情况了。
但那三个对他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用力吐掉嘴里的草叶,童毕安挺直了腰板,沉着脸站了起来。
既然是童思源看得上的人,总不至于连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吧。他将散在路边的一点点装备胡乱地塞进背包里,抬头看向山腰上的那片荒地。
三小时前,他最后一次看到三个模糊的人影在那周围极不专业地乱转了几圈,然后接连消失在裸露的地表。
某个毁灭于六年之前的研究所后门所在地。按照童思源昨天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