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心攻略-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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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必须给他们一个交待,否则,他们便自焚于秦都,从此后,天下士人,永不踏足秦土半步。
人还没至秦都,但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不论别处,只说秦国,大有震上三震的趋势,无数臣子紧急给秦皇上书,要尽快就“刺秦”一案给出一个足以使天下人信服的说法,否则,一旦这些名流宿老、后学才俊真的自焚在秦都,秦国就真的完了,所有在秦国出仕为官的士人,除非肯抛却士人这个身份,否则就都得挂冠辞而去,秦国朝臣少说得空了一半,各郡、县地方官衙,更是怕连个公文都写不利索了。
开疆以武,治世以文,没了这些擅长治世的士人,就凭武夫,怎么可能治理得了偌大一个秦国,那还不得乱了套,都不用别国来打,秦国自己就能先崩溃了。
“李敏竖子,其心可诛!”
面对这样的局势,赵昊大发雷霆,一剑劈翻了勤政殿里的硕大龙案。所幸此时并无臣子在勤政殿里,宫人内侍也早就被遣走了,只有裘苍夜一人服侍在侧,看到被硬生生劈翻的龙案,脸色微微的发白。
赵昊发泄了整整一个时辰,几乎把勤政殿砍砸了个精光,只除了门窗丝毫未动,才气喘吁吁坐在椅中,对着裘苍夜一抬下巴。
“收拾干净,恢复原样。”
裘苍夜躬了躬身,走到门边,双手一拍,一队宫人内侍悄无声息的迅速入殿,手中各执工具,不消一刻,就把狼藉一片的大殿收拾得干净整洁,然后另一队宫人内侍则或捧或抬着与原先殿中陈设完全一样的各式器具椅案,将之各归其位。
第三百章解释()
不到一个时辰,勤政殿已是焕然一新,不对,应该说,恢复如初,再没人能看出这里曾经被砸了个稀巴烂。
裘苍夜又抬手挥退了一干人等,亲手奉了一盏茶,轻声道:“陛下,这是今年从吴地得来的名茶,您尝尝味儿可还合口,若是合口,以后让吴地年年上贡。”
吴国,在落入秦国之手后,在官面上,已经被称做吴地。赵昊在吴地分设了三郡,以大河分隔,一在北,一在南,再一便是沿海那一片,单列一郡。不过设郡容易,治郡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治理一郡之地,不说其他,光是人手,就要经过好几轮的挑选,吴地是被强打下来的,吴地百姓不说家家对秦国带着血仇,也差不了多少,秦国的高压统治可以让他们嘴服,但很难让他们心服,一有机会,便必有反抗。总之,没有十几二十年整治,吴地对于秦国来说,不止是粮仓那么简单,也是一个危险的火药筒,不定什么时候那里就会炸一炸。
裘苍夜这会儿提起吴地,就是故意提醒赵昊,脾气发泄过了,事情还是要好生想想,岑焉也是吴人啊,搞定此人,不说能化解眼下的局势,也有利于稳定吴地不是。
赵昊接过茶盏,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盏往裘苍夜怀里一扔,阴骛的目光冲着他一瞪,冷冷道:“把夏悯叫来。”
裘苍夜顿时面露不满,夏悯早就不当值了,如今跟他换值的是别人,可陛下反而时不时都要召见夏悯,而且每次都是单独召见,不让别人在旁伺候的。他就想不通,那个总是垂着眼皮、连个笑脸都不露的家伙,哪里值得陛下看重。
不满归不满,明知陛下此时心情不好,裘苍夜自是不敢有丝毫迟疑违逆,连忙招了个小内侍去传命,然后自己就守在门口,确保夏悯来时,他第一时间就能看到禀告上去。
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夏悯才不紧不慢来了,身后依旧跟着那两个日常盯着他的内侍。裘苍夜看着他不急不徐的脚步,恨恨的咬了一下牙根,这才回身往殿内禀道:“陛下,他来了。”
然后复又退出殿外,正好与夏悯擦肩而过,他狠瞪一眼,然而夏悯根本就没理会,一步迈入殿中,只留给他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
可恶!
裘苍白咬牙暗恨,陛下此刻心情不好,夏悯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最容易惹得陛下生气迁怒,哼,看他能不能再竖着从殿里走出来。
“陛下。”
殿中,夏悯不慌不忙的行礼。
赵昊阴骛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如同一根钉子,要扎出个血洞来一样。
“岑焉的事,是你说出去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在那暗牢里,只有夏悯见过岑焉,只有夏悯认识岑焉。不是他把话传出去,这世上,何人知道岑焉被秦皇给扣押囚禁了。
“夏悯不知陛下所言之事。”垂着头,夏悯的声音依然是无起无伏的,正如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一样,没有惶恐,没有急切,解释得毫无诚意。
若在往时,这是最能激怒赵昊的姿态,但今日的赵昊却格外的容忍,也许是因为他的怒火在先前已经发泄得七七八八,也许是他暂时还无心计较夏悯这数年如一日未曾变过的姿态。
他需要一个解决事情、平息事态的方法,这是当务之急,而夏悯不过是他手里的一只虫子,随时都可以捏死,要处置也不必急在一时。
“不是你,是谁?暗牢里那三个不能说不能听不能动的?”赵昊的语声就像殿外刮进来的风,经过重重帷幔的阻隔,变得很轻很柔,却透着入骨的凉意。
夏悯听出了其中的威胁,纵然只是三个废人,也是赵昊拿捏自己的把柄,但他眉眼仍是未动,声音无起无伏的道:“陛下明鉴,夏悯不曾见过岑焉,在暗牢中,也从未与那人说过话,如何知道他便是岑焉。恕夏悯不恭,陛下扣押囚禁此人,行事未免过于草率,守不住秘密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说朕行事草率?”赵昊一根手指勾起夏悯的下额,语声森寒。
夏悯从袖中摸出几页纸,高高举起,道:“这是小人从旧报里整理出来的消息,稍加推测便知究竟,陛下若是能早些让小人看到这些旧报,小人定一早便建议陛下扫除首尾,如何会有今日之误。”
“看来你早有准备。”
赵昊冷冷盯着他片刻,甩手夺过了那几张纸,快速扫过,而后又是一声冷哼。
“当日有一小童逃脱?”
夏悯低下头,道:“据查,那小童儿是岑焉身边的侍童,陛下只命人诛杀了吴国三皇子,但宋指挥使并未抓到随同三皇子一起出逃的童儿,此事,宋指挥使不曾报呈给陛下,是小人从之前的秘档旧报里查知。陛下请想,这小童儿逃脱之后,会去何处?”
这还用想,当然去找岑焉的门生故旧,所以,才有了李敏“刺秦”一案,前因后果,一目了然。
赵昊目中的阴骛稍稍退去了些许,转头再看夏悯,抖了抖手里的纸,道:“你的意思,此事与你全然无干。”顿一顿,又道,“你说你不认得岑焉?朕可记得,当年沈他去见岑焉,是你陪同的。”
夏悯眉眼低垂,道:“当日小人初到先生身边,尚未得重用,只落得一个守门之责,先生走时,岑焉狂态毕露,踞坐于屋中,未曾相送,故小人不曾见过他。”
当年沈碧空以诡计败岑焉,以岑焉那狂得没边儿的脾气,没在屋里骂人就是涵养好了,怎么可能送沈碧空离开。
这话确实说得通,赵昊心中的怀疑又消去一些。当然,真正让他选择相信夏悯说的话的理由,并不是因为夏悯的话有多合情合理,而是因为他之前已经见过岑焉了,也确认岑焉确实没有见过夏悯。否则,无论今天夏悯拿出多少证据,理由给得有多充分,赵昊都不会再留下他活在这世上。
“朕估且信之。”
夏悯低垂的眉微微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秦皇会信他,要是不信,也不会让他去查阅秘档旧报。那个时间段,千鳞卫呈上来的秘档旧报简直就是一团混乱,刘晖死了,新接替上来的宋成功,正忙着排除异己,在情报管理上出了大纰漏,若不是如此,秦皇也不会让他出来做情报整理之事。
想着这些,夏悯就想笑。当年赵昊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先生,一个就是刘晖。
朝堂上的事情,自有先生为他运筹帷幄,令他诸事省心,结果赵昊却自掘长城,换上一个付赤川,却又死守着先生当年留下的谋策,不肯让付赤川全力发挥才华,导致这位付司空迟迟不能掌控全局,空有司空之名,却无司空之权。
刘晖则是替赵昊掌握着情报来源,还控制着富春山庄这么一处聚宝盆,结果刘晖一死,赵昊就成了没头的苍蝇,连千鳞卫都掌控不好,硬是被宋成功给瞒过了这么重要的事,结果导致了今日的被动。
秦国大好的局面,让赵昊一步步走成今天这个样子,吴国的被灭更是让他雄志滔滔,仿佛天下已尽在其手,结果这尾巴还没翘上几天,就被李敏一剑给刺出个惊天动地来。
连岑焉都敢囚,何其蠢也。
有一句实话,夏悯对谁都没说过,他是没见过岑焉,但要说不认识,却是假的。谁规定一定要见过才算认识,当年先生对岑焉十分推崇,曾经好多次跟他提起过岑焉的学识才华、气度胸襟,尤其是其一身狂态,按先生的话说,就是“狷介狂妄得若美玉映霞光,烂漫之处,不可言表,世间仅此一人尔”,也就是说这么一个人,世间独一无二,不用识其面,只观其言行举止、气质风度,便可识得,因为那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再没有人能有这样的风姿,只要见到了,不用通名报姓,自然就能知道他是谁。
第三百零一章何为士()
所以,在暗牢里,第一次看到岑焉,夏悯就知道他是谁。然后,他就知道,这是坑死赵昊的绝佳机会,甚至他自己都有可能借这个机会从秦宫中脱身。
他要去西楚,他要去找苏怜,他要见一见那位据说是先生亲传的“小师弟”。
只要想到这一点,夏悯就快乐得像飞过秦宫上空的鸟儿,背间生翅,脚下有风。但这一切,都不能表露出来。越是此时,他就越要沉稳,一步不能行错,一着不能不慎,要更沉着,更冷静,更小心。
“陛下可还有吩咐?若是没有,小人告退。”
把头低得更垂一点,夏悯努力表现出自己的恭顺和对赵昊眼下处境的无动于衷,若他突然上赶着表示自己,那才会让赵昊生疑。
赵昊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待到夏悯倒行着退至门边时,才冷不丁的道:“‘刺秦’的手笔,是不是很像沈碧空的行事?”
沈碧空这个名字,赵昊已经好几年不曾提起,此时说来,这三个字仿佛挟着难言的生涩与沉重,不是从唇齿间吐露出来,而是自车轮间滚动出来。
这种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把人往死里坑的行事作风,太像了那个人了。
夏悯顿了顿,闭上双目,道:“陛下,先生早已不在了。”
人不在了,但魂一定还在,必让赵昊日夜寝食难安,眼睁睁的看着抓到手中的一切,又如指间沙,一点点流泻。
瞧,这是多么痛快的报复啊,先生就是先生,他的报复,绝不会是一刀捅死那么的干净利落,哪能有那么便宜呢。
赵昊望着他闭上的双眼,唇角冷冷的往下一撇,杀意横生。
夏悯却仿佛一无所觉,再次躬身,而后退走。
“岑焉,朕是该放你,还是杀你?”
是夜,赵昊出现在秦宫一角的偏殿里。
早在事情爆发出来之前,他就已经把岑焉挪出了暗牢,那时候,死不低头的岑焉开口乞食,赵昊还以为,这是狂士折腰的前兆,他欣喜若狂,当即就给岑焉换了地方,偏殿虽然不够华丽,但比暗牢要好多了。
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岑焉,只要肯为他所用,高屋金榻,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他可以容忍岑焉一时的清高狂傲,但千万别让他等太久,他是秦皇,不是秦龟,没有那么好的性子。
谁知这岑焉出了暗牢后,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儿就高歌,有事儿不发一词,面对赵昊的询策,他整个儿一哑巴。
赵昊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涮了,但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敢涮他。名士嘛,总得表现出点骨气,才能让人看得起,一逼就低头折腰的,那不叫士,更何论国士。
以士之礼待士,以国士之礼待国士。
赵昊想起有人曾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他忍了,拿出国士之礼来对待岑焉,等着再收获一名国士,让秦国名声更盛,让他这个皇帝英明的形象无可指摘。
但“刺秦”案发,他的美梦顿成泡影。当时,赵昊当场扣押了李敏及西楚使节团一干人等,然后第一时间,不是跟臣子商议如何平息此事,而是跑到了偏殿,见了岑焉。
这狂士不知从哪里听了消息,正在殿中狂歌,敞衣披发,大笑捶胸,见了赵昊后,以指尖对鼻尖,狂笑道:“士可杀,不可辱,秦皇,你可知何为士?”
他以指凌空写出一个龙飞凤舞的“士”字,狂声道:“士有筋骨,一头深扎于地,一头敢捅破天。”
“士者,威武不能屈也!”
“士者,富贵不能淫也!”
“你擅杀他国皇子,私囚他国使节,以威武富贵诱惑于士,哈哈哈,尔行不义之事必有不义之报岑某早知你必有今日!”
“来啊,来杀某啊,成就某一身不屈傲骨,成就尔身后千古骂名,来啊哈哈哈哈,你怕了,你不敢堂堂秦皇,胆小如鼠尔!”
赵昊被骂得额头青筋爆跳,几乎就想当场一刀劈了这不知死活的狂士,但到底忍下了。他虽爆怒,但脑中还有一线清明,并不是楚皇那样的疯子,疯起来不管不顾。
这岑焉眼下是杀,还是放,他需要仔细思量,若杀,便要首尾全都处理干净,不留半分马脚,若放,也要岑焉先低一回头,对外声称秦皇没有扣押他,只是留他在秦宫做客罢了。
而这两点,偏偏赵昊眼下一个也做不到。杀了岑焉,处理首尾的事就必须交给千鳞卫,然而宋成功并不如刘晖那样值得信任,只看当初岑焉身边的童儿逃脱一事,宋成功就敢隐瞒不报,就知此人贪功畏罪,欺上瞒下,能力还值得怀疑,赵昊不相信他能处理好首尾。
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