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心攻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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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空举袖拭去泪,对赫连楼芳微微欠身,道:“我少时便闻令兄之名,是为当世英雄,立志效仿,可惜未曾蒙面,英雄便已不在人世,而我亦损身减寿,少志难寻,故而一时悲难自抑,让兄台见笑了。”
“哦哦”
赫连楼芳一脸迷茫,赫连庭芳名动天下,是从他刺杀秦皇失败后才有的,在那之前,赫连庭芳有个屁的名声,这位顾公子到底是从哪儿听说了赫连庭芳的名字,还以之为榜样?
“不知令兄葬在何处?”沈碧空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他心脉受损,最忌突来的喜怒悲恸,这也是他一直不去打听亲信故旧现状的原因,他担心他承受不了那么多的噩耗。
“家兄身死后,尸骨无存,族中也只能为他建了衣冠冢,顾公子若要凭吊,江边洒水酒一杯即可,想来家兄冥冥中自能感受。”赫连楼芳叹息道。
沈碧空的神色低落下去,沉默了片刻,他起身,稽手向赫连楼芳深深一拜,道:“多谢赫连兄告知此事,乍闻英雄壮烈,顾某心绪难宁,欲独静片刻,失陪了!”
语毕,扶着白玦的手,他起身出了酒肆。
赫连楼芳自然没有挽留,只是望着沈碧空离去的背影,清亮有神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不是至交,何至于悲伤至此,这位顾公子,真的不曾见过赫连庭芳吗?
沈碧空没有踏上迎送秀女的船,因为回到驿馆后,他就病了一场,起了高热,接连数日不曾清醒,郑复很是可惜,出面替沈碧空请了小泽最有名气的郎中之后,还是带着秀女们先行了。
郎中摸了沈碧空的脉相,惊得连连摇头叹息,道是悲怒攻心,心脉一损再损,无方可治,只留下一张尽人事听天命的药方后就走了,沈碧空昏迷不醒,白玦被郎中的话吓坏了,不知所措的一直哭,还是罗峰想起了沈碧空当宝贝一样的收藏在身的天王保心丹,让白玦取了温水,喂了一粒下去。
这药果然奇效,不过半个多时辰,沈碧空就醒了,重新给自己把了把脉,又看过那位郎中开的方子,略加改动,让白玦去抓药,服了两剂就退了热,然后又重新开了一张养心安神的方子,在床上将养了整十日,才算缓了过来,将将能下地行走了,便让罗峰驾车带他来了江边。
今日天阴,江边风大,吹得沈碧空衣襟猎猎,身形于风中微晃,病过之后而迅速削瘦的身体,越发显得弱不胜衣。白玦看着担忧,赶紧从车里抱出事先准备好的披风,小心翼翼的给沈碧空披上。
罗峰手里提了一坛子酒,破开泥封,将里面的酒水洒入了江中。沈碧空则中怀中取出昨日写好的祭文,亲自点火焚于江岸,望着被风吹得翻翻滚滚落下后又随着江水东流的纸灰,他深深一礼。
他与赫连庭芳虽互有救命之恩,但他当年事多且忙,赫连庭芳却是个性情冷傲难以结交的人,彼此之间的交流并不多,称不上至交,顶多只能说一句有旧,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因为赵昊鸩杀他而匹夫一怒,实在是让他心惊又心颤。
人间有义士,当世真英雄,燕赵古风,唯庭芳一人。
对于那些因他的栽培而遭了赵昊清算的人,沈碧空心中并无多少歉疚,世间一饮一啄皆天定,他们因他而直上云霄,又因他而落入泥沼,只能说时也命也,在选择踏上他这条船的时候,所有人就应该都有随船而翻的准备,如果没有做好准备,那也只是自身眼力不够长远的问题,怪不到船翻了上头,这世间,又有哪艘船能保证一定不会翻?风浪太大了。
只有赫连庭芳,令他震动的同时,也真心惭愧,士为知己者死,赫连庭芳当得“义士”之名,只是他却承担不起“知己”二字,正是这份由衷的惭愧,几乎要了他的性命,如果不是有天王保心丹,他这次也许真就挺不过去了。
“原来顾公子当真来祭家兄了。”
赫连楼芳的声音自江面传来,沈碧空循声回眸,却见这汉子背负双手,立于孤舟之上,疾风拍浪,使得舟身颠簸晃动得厉害,但他却身如劲松,脚下稳如平地,从容不迫,泰然自如,令人一望而不觉心折。
“赫连兄是在随波逐流么?”
沈碧空扬声问道,这样的风浪下,一艘孤舟在江面是很难控制的,能不翻船就算是船夫的本事,想要逆流而上根本不可能。不过这赫县连氏真是英雄辈出,赫连庭芳已是人中英杰,而这赫连楼芳的气度看上去还要更胜一筹。却不知这世间,又是什么样的风流人物,才堪可为赫连楼芳的知己。
“大泽旧友相邀,共赏别样红花,顾公子若有闲暇,不妨同去。”赫连楼芳大笑着发出邀请。
大泽就在小泽的下游,乘舟顺流而下,不用两个时辰就能到,比快马加鞭还快些。别样红花说的是莲,大泽莲花之美,天下闻名,以至于有人将大泽称为莲泽。眼下已入七月,莲花开尽,但仍有花期较晚的莲种可赏。
不过沈碧空要去大泽,只能乘坐高大楼船,这种如同风中飘叶的小舟,他可无福消受,光这颠簸就能要了他半条命去,只好拱拱手谢绝赫连楼芳的邀请。
赫连楼芳也不意外,大笑道:“那下次有缘再聚。”
语毕,那小舟已如箭一般,自沈碧空身前的江面一晃而过,往着下游飘去。
第三十三章癞子刘()
“公子,有血腥气。”
赫连楼芳的小舟过去不到片刻,罗峰就眉头一皱,紧张的上前两步,将沈碧空护在身后。
沈碧空眼神一沉,闭目感受着风中传来的气息,约摸过了数息之后,才隐约嗅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公子江中有人!”白玦惊呼起来。
沈碧空睁开眼,向着江面望去,果然有几具浮尸随着江水浮浮沉沉,周围的水面上,依稀可见血丝,显见这几人方死不过片刻。联想到赫连楼芳正是从那个方向而来,离开也不过片刻,沈碧空的眼神越发的深沉起来。
不待吩咐,罗峰就已经从马车上取下一根绳索,一端系着飞爪,扬手一甩,飞爪直扑江面,勾起一具浮尸便往岸上落下,如是几番,除了有两具尸体离江岸太远,绳索长度不够之外,剩下的五具尸体全部被罗峰勾了上来。
这些人方死不久,虽然尸身浸泡在水中,但并没有变形,临死前面上流露出的惊惧之色清晰可见。罗峰蹲下身检查了片刻,便确定了死因。
“公子,都是一剑割喉,出手的人剑技非常高明,所有的伤口深浅一致,对力道的控制游刃有余,显然还未出全力。”说着,他语声又顿了顿,接着道,“这五人身上都有鳞纹,他们是千鳞卫。”
沈碧空拧起了眉,这些人是赫连楼芳杀的?他杀这些人做什么?千鳞卫是秦国密卫,自有吴国的飞鹰卫对付,就算赫连楼芳看破了这些人的身份,也不必亲手杀人,古派剑客虽然经常侠以武犯禁,但淌浑水的事儿一般不干,尤其是牵涉到密卫组织的事。
还有,这些千鳞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这里还在思索,罗峰却蓦然趴下听地,然后一跃而起,道:“约有十余骑正往这里奔来,人壮马劲,蹄声齐整,不是出自密卫,就是来自军中。”
沈碧空眯了眯眼,道:“把尸体扔回江中,我们去大泽!”
反正行李都在马车中,驿馆里只有几件衣物用具,扔了就扔了,这事涉及到密卫之争,又跟赫连楼芳隐隐扯上了,他虽然也想从飞鹰卫打听楚国的情况,但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与飞鹰卫接触上,还是先走为上。
就在沈碧空走后不久,急促的马蹄声回荡在江岸边,马上人服色相同,扬风飘起的黑披风上,绣着银翼金眼的飞鹰,正是五大密卫组织之一的飞鹰卫。他们都随身带着适宜打捞的飞爪,马不停蹄沿岸继续往下游追去。今日风急浪大,被抛回江中的尸体此时已经飘远了,有些还被浪头推到了江心方向,想要将这些尸体全部捞回,没有小半日工夫根本不可能。
马车不比舟快,何况还是缓缓而行,好在沈碧空走的是官道,那些追过来打捞尸体的人则是沿岸而行,自然是错过了,不曾相遇。抵达大泽时,已是次日。
大泽依江而建,又开渠引水入城,可以说整个城池几乎大半是飘浮在水面上的,水中又多植莲荷,此时虽说早荷已败,但晚荷却正在盛放,故而入城后,不闻人声,倒先嗅到荷香阵阵,令人心情舒畅。
“赫连楼芳倒是推荐了一个好地方。”
看着这样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城池,沈碧空整个人都有种松泛的快感,如果不是赫连楼芳,他不会来到大泽,从水路走,只会一路东去不停留,从陆路走,往吴都会绕过大泽直接从大泽旁边的云郡走。
“公子,您看,有飞鹰卫。”
白玦趴在车窗口观望,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纵马过桥的两名飞鹰卫。
沈碧空挑了一下眉,道:“恐怕是追着赫连楼芳来的。”
如果那些千鳞卫真的是赫连楼芳杀的,飞鹰卫会追过来再正常不过,就算不是,他一个剑客出现在死过人的地方,飞鹰卫也会追过来查问,和密卫扯上了,这一身泥水就别想擦干净。
“去查一查赫连楼芳现在在哪里?”
飞鹰卫还在大泽城里到处跑,就证明他们还没有找到赫连楼芳的下落,沈碧空打算试试东镇抚司的能力。范九斤几年前安插了几个心腹探子到吴国,其中有一个正好就在大泽,联络方式范九斤私下里已经告诉了他,现在正好用得上。
罗峰立时马鞭一扬,掉过方向,往着西城方向而去。
大泽城西,为商贾聚集之地,多是商铺货行,南来北往的商品货物,尽汇在此,因此船多码头多,货仓也多,范九斤派来的那个心腹探子,也是有些手段的人,短短几年,竟然就在码头上拉了一批人,专门以帮着商贩卸货、租仓为生,混得很是不错。
此人姓刘,名富贵,不过天生是个癞子头,因此得了个癞子刘的外号,倒是没人喊他的大名了,偏这人心性豁达,也不介意这个外号难听,整天乐呵呵让人喊来喊去,甚至连初识之人,他都主动让人这么喊他,让人哭笑不得。好在癞子刘混于市井,结识交好的也不会有什么方正古板之人,因此人人都喊得开心,时间一长,倒是没什么人知道他的大名了,可问起癞子刘,大泽城西却是无人不知。
罗峰没费什么劲,就在一处码头上找到了癞子刘。这人此时穿了一身金晃晃得刺眼的衣服,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左手捏着一只精巧的鼻烟壶,右手托着一只紫泥茶壶,一时嗅几下通鼻,一时嘬几口润喉,更多的时候,是指挥着他手下的扛夫们来来去去的搬货。
活脱脱一个包工头的模样,还是那种暴发户型的。
“听说阁下是西城码头上信誉最好的扛把子,我有九箱金子,不知阁下敢不敢搭把手?”
罗峰在码头上一出现,癞子刘就已经注意到他,黑衣带剑,还板着死人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家伙,换了谁会不注意,尤其是这家伙还直直的朝自己走过来,除非是瞎子,看不到才怪。
在罗峰开口前,癞子刘就已经放下了茶壶,待听到他说有“九箱金子”,却又拿起茶壶,狠狠灌了一大口,然后一抹嘴,哈哈大笑道:“搭,怎么不搭,老子就是混这口饭的,说个时间地点吧,少了一两,不,哪怕是一钱,老子这脑袋随你取。”
九金,就是九斤,这是范九斤跟癞子刘约好的暗号切口,所以他一听就知道范九斤派的人来了。
罗峰没什么表情,只是道:“此时此刻,跟我来。”
第三十四章易容()
癞子刘也没什么废话,招招手让身后一人过来代他指挥搬运,然后很是光棍的一个人也没带,跟在罗峰的身后走出码头,来到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前。
“癞子刘,我听范九斤说,你在他手下时,有个雅号叫‘帝听’?”车厢内,传出了沈碧空轻缓的声音。
帝听是传说中地藏菩萨身边的神兽,能听到世间一切悲苦之声,癞子刘是别人给起的外号,在东镇抚司里,像他这样的潜伏在别国的细作,都有一个代号,癞子刘的代号就是帝听,之所以有这个代号,就是因为他善打听。
癞子刘被这声音震了一把,他在这码头上,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光是声音就能听得人心头砰砰跳的,还真是头回见,真是活见鬼,男人居然也有这么好听的声音,那让女人们怎么活?
心里虽然乱七八糟的吐着槽,脸上却没有显露,癞子刘将鼻烟壶放在鼻子下用力嗅了一嗅,才嘿嘿笑道:“都是兄弟们抬爱,给起了个浑号,当不得真。这位公子要是信得过我癞子刘,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说是当不得真,可那语气,却是自信得很。
沈碧空轻笑起来,道:“九斤的兄弟,自然值得信任。我要打听两件事,其一,赫连楼芳现在何处?其二,上游死了不少千鳞卫,是什么情况?”
癞子刘左右看看,码头上往来的人多,不过这辆马车停靠的位置极佳,正好是处拐角,再过去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因此没什么人往这边走,也就不怕有人听壁角,便爽快道:“赫县的古派剑客?这人就藏身在西城的含雪楼,公子说的那些千鳞卫,是从富春山庄逃出来的,飞鹰卫一路截杀,哈哈,这些小鸡崽一个个没用得很,竟然把人追丢了,至于千鳞卫是怎么惹上那位古派剑客的,就不太清楚了。”
帝听毕竟不是全知全能,能一下子说出这么多,已经是本事了。
“富春山庄?”沈碧空一挑眉,“吴国的富春山庄也被抄了?”
癞子刘哈哈大笑,道:“鸡崽子虽然没用,好赖还会打个鸣儿,东镇抚司那么大的动作,哪里能瞒得了人,别说是吴国,西楚、南越那边的,恐怕动作都不比鸡崽子们慢,胖头鱼们这回还不得哭死。”
沈碧空听他把飞鹰卫叫鸡崽,把千鳞卫叫胖头鱼,不由得哑然失笑,再想想东狗、梅奴,还有被叫成西猫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