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妇-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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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顾家的两位嫡出姑子中，顾芸已经是神志不清，每日只在房里躲着连见个生人都会吓得哭叫，早已经是个废人，而顾瑶在建康乃至南晋都是声名狼藉，世家之中没有人再敢与她来往，她身子也坏了，再不可能嫁到世家中去为人妻室了，更没法再妄想王谢之家，只能终日躲在府里，闭门不出了。顾家嫡长子顾潼之也被人参奏，东宫长史之位未必能够保得住，日后想要依靠太子来帮衬顾家的打算也成了泡影，一切对他们已经是莫大打击，可是现在这些世家居然要将顾家从世家中除名！
一旦顾家被除了名，不再是世家，顾家的一切都再也保不住了，试想一个没有了世家之名家财富庶的家族，在这样的世道便如同一只肥美的羊羔入了狼群，只怕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那时候顾家的人也会沦为别的世家的家奴或是从属，吴郡顾家将成为一个笑话，只能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顾大夫人不相信，她不过是与顾沅不死不休，却落到了这样的地步，所以她要看那联名书！
侍婢只得出去接了送来的联名书，将那张薄薄的纸张捧了进来：“送来的人已经走了。”她没敢说，方才那人看她接了那张联名书，转身便走，还很是嫌恶地拂了拂衣袖，好似在顾府这府邸门口站了站便已经是莫大的污秽肮脏，很是瞧不起的模样。
顾大夫人也顾不得问清楚是哪一家人送来的，只是猛然坐起身子来，一双赤红的眼死死盯住那张联名书，一把夺了过来，摊开来看。
联名书洋洋洒洒写着不少字，顾大夫人也无心细看，只是一扫而过，最终目光死死落在最后几句：“……今将吴郡顾氏一族自士族除名，自此顾氏一族皆为平庶，宗族子弟再不可以世家为名传家，不得配享士族之礼！”而这句话之后便是数十世家的印章，为首的便是王谢崔三家，卢家庾家李家也都紧跟在后，建康数十世家的徽记历历在目。
这是真的了，做不得伪了！顾大夫人拿着那张联名书的手在哆嗦着，而且越哆嗦越厉害，她想要张口说上些什么，辩解几句，却是动了动嘴，未曾发出声音来，便是倒在了侍婢的怀中，口角歪斜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瑶这下子清醒过来了，哭喊着扑过去：“阿娘，阿娘你醒醒呀，你可不能有事呀……”她已经是一个坏了身子败坏了名声未出阁的姑子，如果顾大夫人就这么气死了，她又能依靠谁，只怕族里知道他们被世家除了名，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长房这几个人！而顾瑶的下场恐怕会更惨！
顾潼之慢慢转过头，目光如淬了毒的刀剑，扎在顾瑶身上：“我跟你说过，要动手要多加思量，那个贱人得了王谢几家的高看，不能轻易动她，如果要动就要一击毙命，可你还是愚蠢地对她出手，如今惹怒了王谢崔三家，害的我顾家被世家除了名！你还有脸活着么？！”
他语气森冷，阴沉沉地说着：“如今只怕建康你们是待不得了，只能送了你们回吴郡，你想想要如何向族里交代吧。”
他看着已经软软坐在地上的顾瑶，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我若是你，就想想用命抵了这过错，也好过让阿娘去替你受责罚。”他看着倒在侍婢怀里的顾大夫人，“阿娘年岁大了，若是被族里夺了掌家之权，还要休了回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若还念着点情义，就自己去担了这罪责吧。”说罢，他起身来，看也不看堂中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愣愣回不过神的母女二人，向着外面大步走去。
侍婢们唤大夫人是再也唤不醒了，吓得面无人色，看着跌坐在榻席上的顾瑶许久都没有回应，不由地急了，哭着道：“二姑子，如今该如何是好？”
往日冷静自持的顾二姑子这一刻像是被抽了魂去一般，木木呆呆转过头来望向开口发问的侍婢，好一会才道：“去请郎中郎中来替阿娘治病……”说道这里她猛然惊醒过来，大声呼喝道：“还不快去请郎中郎中快些来救救阿娘……”只有顾大夫人活着，只有她活着才能保住自己，否则被大兄送回了族里，她一个被毁了名声和身子的姑子恐怕只有落到被喂了秘药悄悄死在哪一处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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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求救（）
顾大夫人好容易被郎中救醒了，睁开眼却是茫然望着围在榻边的侍婢与一脸焦急的顾瑶，张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只是“啊……”的一声，嘴角歪斜滴下涎水来，竟然无法吐出完整的话。她似是回忆起先前的事来，脸上有了着急之色，拼命地张大嘴，想要跟顾瑶说些什么，却还是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只有一阵阵难听的叫声。
顾瑶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世家姑子的风度仪态了，忙忙走到郎中跟前去，慌乱地问道：“我阿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不会说话了，方才还好好地，怎么会这样？”
郎中写完药方子递给侍婢，皱眉道：“老夫人这是五志过极，心火暴盛引发内风，所以才会有口舌歪斜，无法言语的症状。”
顾瑶呆呆望着郎中：“你说我阿娘中风了……”她好似傻了一般，“不能说话了？”
郎中摇摇头：“不仅是不能言语了，只怕还有半身不遂的症状，难以再言行自如了。”
顾瑶慢慢转过身，看向榻上一脸惊恐嘴角歪斜得更加大夫人，她拼命挣扎要坐起身来，可是左边的身子好似死了一般全然没有半点感觉，更是使不上劲，只能徒劳地在榻上挣扎，完全不能起身。侍婢们忙扶着她，要把她扶起来，却被大夫人愤怒地用手挥开去，口中啊啊叫着，更加拼命地挣扎。
顾大夫人不相信，她不肯相信自己居然会中风了，日后都要是个半身不遂口角歪斜的瘫子了，她是顾家嫡出长房夫人，掌管顾家多年，在吴郡跺跺脚都会让人害怕的世家夫人，如今却要落到这个下场，她不相信！
顾瑶眼中慢慢有了泪，她看着大夫人这模样，想到自己日后怕是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顾家就要被世家除名，大夫人已经中了风，别说能不能再理事，只怕下半生都要在榻上度过了，而大兄顾潼之的东宫长史之位怕是也要保不住了，他们只能离开建康回吴郡去了，吴郡的族人会放过他们吗？大夫人已经瘫了，他们恐怕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顾瑶自己却是还要靠着族里给她说一门亲事，依靠族里过日子的。
她完了！一切都完了！顾瑶愣愣地落下泪来，可她很快又是一惊，不，不能就这样认命，她得去想法子，不能就这样让顾家被除名，只要顾家还是世家，她就还有机会，有机会谋一门好婚事，一切还能重头再来！
“去，去给我备车，我要出府去！”顾瑶顿时心中有了希望，一叠声吩咐下去，快步向外走去。
顾大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瞧也不瞧一眼已经瘫在榻上的她，头也不回就走了，她急的啊啊叫唤着，用得上力气的右手向着虚空抓着，好似这样就可以抓住已经走远的顾瑶，只是她用力太过从榻上翻落下来，被侍婢们急忙扶住时，还是没能让顾瑶回头看一眼。
马车出了顾府，照着顾瑶的吩咐朝着乌衣巷飞快地奔驰而去，顾瑶焦急地坐在马车里，不住地催促着：“快些，再快些……”或许再快些就能够挽回这样的情势，能够让那些世家收回这张联名书。
马车停在了卢府门前，顾瑶打发侍婢递了帖子进去，她要见卢娴娘，现在唯一能够帮她的只有卢娴娘，先前的事是她们两个商量合作的，现在顾家却是要被世家除名，只有卢娴娘替她替顾家与王谢崔三家说上些话，就有希望挽回这一切，所以她才会着急来乌衣巷卢府。
侍婢把帖子给了看门的侍从，侍从瞧了一眼马车上的徽记，不由地皱了眉，吴郡顾家不就是那个声名狼藉被谢家从寿宴上赶了出去的那一家么，他盯着那马车看了一会，与侍婢道：“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禀报。”却不知道这样一个坏了名声的世家中人为何要求见自家姑子。
卢娴娘正在院子里闲闲拨弄丝竹，侍婢拿着帖子快步进去，拜在她面前：“姑子，府外有人求见，还送了帖子进来。”
卢娴娘皱眉，她这些时日解除婚约的事很是丢了脸面，特意称病在府里不出，就是李慧娘来探访也都让人婉拒了，就是让人知道崔卢两家解除婚约她是受了委屈了，是崔廷忘恩负义执意要悔婚的。可这时候会有谁还来求见她呢？
她沉着脸道：“是什么人？”
侍婢把帖子奉上，轻声道：“说是吴郡顾家的人。”
顾瑶？卢娴娘脸色一变，她已经知道顾瑶对顾沅的谋划失手了，并且让顾瑶与崔廷知道了是顾瑶指使人动手的，可她并不知道，不过小半日的时间，崔廷已经与王谢两家联同建康世家联名要将顾家除名，卢家也在其中，只是因为卢家家主点头答允了，在联名书上盖上了印章，她只是未出阁的姑子，又是称病在内府不出，自然没有这么快知道此事。
她疑惑道：“她还来做什么？”她与顾瑶不过是一时的合作罢了，目标都是顾沅，既然顾瑶已经办砸了，那么她们之间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顾瑶为何还要找上门来。顾瑶难道不知道顾家已经名声扫地，若是让人知道她跟顾瑶有什么来往，只怕会连累了她。
她打开帖子，上面的字迹潦草，可见是仓促写下的，待她看下去时，脸色更是难看了，许久，她将手里帖子合上，阴沉沉地抬起头，吩咐侍婢：“让人把门口的人赶走，赶出乌衣巷去，就说乌衣巷容不得这样的人踏足，坏了世家的清名！”
一个名声倒地又要被世家除名的家族，连普通官宦人家都不如，只是低贱的庶民了，顾瑶已经再无可用之处，只是个无人可怜的丧家之犬，卢娴娘又怎么可能再见她，反而更是厌恶她这样不知死活来卢府求见，叫别人知道了，连累了卢家与卢娴娘的名声！
顾瑶焦急地撩开帘子，死死盯着卢府的大门，等着里面出来人请她进去见卢娴娘，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求卢娴娘帮着向那几大世家说情，帮顾家度过要被除名的难关。
可是，她等了许久，等来的不是卢娴娘的侍婢，而是一群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侍从，将她的马车与侍婢们全部从府门前驱赶开去，还不等吓得面无人色的她开口询问，只听那侍从道：“姑子吩咐了，你们吴郡顾家的人不得再踏足乌衣巷，省的坏了乌衣巷世家的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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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求见（）
顾瑶的马车被卢家的侍从驱赶着出了乌衣巷，侍婢一脸惶恐望着顾瑶：“姑子，这可怎么好，他们连乌衣巷都不让我们再进了，难道咱们顾家真的要被世家除名了吗？”侍婢们并不清楚被世家除名，对于顾家真正意味着什么，但她们也知道世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顾家如果不再是世家，恐怕再也没有这样风光了。
顾瑶软绵绵靠在马车壁上，愣愣怔怔地低声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顾家随手可以捏死的旁支孤女顾沅，却让顾家被世家除名她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还有卢娴娘，她明明主使了这一切，却让顾家为她做了替罪羊！顾瑶的一辈子就此毁了，她从此不再是众人仰慕的世家姑子，成了个庶民，还是什么都没有了的庶民！
侍婢看着浑浑噩噩的顾瑶，滚下泪来：“姑子，咱们回府去吗？”大夫人已经瘫在榻上了，她们又还能有什么法子，只能回去等着被送回吴郡去。
顾瑶慢慢清醒过来，咬了咬牙：“不，去长春观。”她要去见顾沅！
顾沅在房里，面前放着厚厚一叠手抄的《南华真经》，都是宫中送来要供奉在三清神像前的，其中大部分是李良人亲手抄写的，看着那清秀的字迹，不难察觉李良人的一片诚心，自从她在太后那里得知了顾沅就是那位能够未卜先知预知祸福的玉真女冠，便十分虔诚，对顾沅也是一心交好，很是热情。
顾沅也知道这位忍辱负重的李良人心中抱负远不止是在内廷中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低等妃嫔，她看重的也是李良人这一点，与她来往也多了起来。
她手边另一封是郑筑写来的，上面短短几段却是写了好些谏言，最要紧的就是要小皇子能够接受原本该学的东西，朝政、御下、理事一样也不能少，若是还留在后宫之中畏畏缩缩以求自保，只怕永远难有独当一面之能。
对此顾沅也深以为然，以那****所看见的来说，淮南王虽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胆小怯懦，却也是在李良人竭尽全力的保护下，对的事情都充满了警惕提防，全然没有她记忆里那种雷厉风行乾纲独断的魄力，虽然她不知道前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淮南王司马昱这样大的转变，但如果不想一切重蹈覆辙，那就必须从现在开始插手这一切。
她想了想，提起笔写了一张薄薄的信笺夹在一本《冲虚真经》之中，唤过绿萝：“把这几本经书让那宫婢带回去给李良人，就说先前送来的经书已经供奉好了良人放心。”绿萝答应着，抱着几本经书出去了，交给了送经书来的宫婢。
“观主，外边来了位姑子，说是要求见观主。”小女冠进来禀报。
顾沅望了她一眼，不急不忙地将手中的信笺封好：“可曾说了是谁？”
小女冠偏头想了想：“不曾说过，只是马车上是吴郡顾家的徽记。”长春观里的人见的贵人多了去了，对这些世家徽记也都记得。
顾沅挑了挑眉，是顾瑶？她还找上门来了，看来是知道顾家要被除名了。她却不耐烦与顾瑶纠缠，与小女冠道：“打发走了吧，就说我在清修，不见宾客。”
小女冠依言出了长春观观门，与焦急等在门口的顾瑶打了个稽首：“姑子还请回吧，玉真仙长已经闭门清修，不见宾客了。”
顾瑶急了，向着观中走去：“她何曾在清修，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