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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魂嫁-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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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人斜睨她:“你前些日子去她院子便是为了此事?她也愿意了?”

    沈如彤用银钎簪了颗蜜饯,小口咬着,口中含糊不清:“为何要同她说,我就让她去给张少寒见了一面,许了她一副头面五十两银子,她便去了。娘,你没见她那屋里的破落样儿,我瞧她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让她跟着去张家,也算她上辈子积福。难不成她还不肯不成?凭她的身份,还能有比张家更好的福气?前年方家一落败,那几个庶出还不是卖的卖,送的送,我这还是抬举她呢。”

    “吃东西就吃东西,说什么话!多大了,食不言寝不语,又忘了!”大夫人拍了下她的手,沉吟片刻后道:“你当真定了心要那张家?”

    沈如彤赶紧放下蜜饯,露出喜色:“娘你同意了?”

    大夫人斜眼没好气地瞟她:“女儿家胳膊肘往外拐,养你这么大,真真是白养了!”

    沈如彤喜笑颜开,抱着大夫人的胳膊迭声撒娇。

    大夫人无奈摇首,叹气道:“你这性子呀,让我怎么说你的好。还好你选的是旁人,若是秋莲这样的,我还真怕你被人给吃了。”

    “娘你当我傻啊。”沈如彤笑道:“秋莲是记到咱们房里,也算是嫡出,断没有让嫡出女儿陪嫁的说法。就算她不是嫡出,我也不喜欢她同我长久一处。那个沈霓裳就很好,话也不多,识趣得很。”

    自从年纪渐长,沈如彤愈发脾气乖戾,这般乖顺更是难得,更为难得的是说话也颇有条理分寸,大夫人大感欣慰。

    三个儿女中,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个女儿。

    将沈秋莲记到名下,便是为了让沈如彤更明白事理。女儿长得太像她,她心里也是亏欠的。沈如彤对自己容貌的不满,包括不喜欢长得比她好的,这些她都清楚之极。

    可正因为清楚,她才特意收了沈秋莲这个样貌最好的在名下,她要让沈如彤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她要学会容忍。

    大夫人比谁都明白,一个样貌不好的女人如果学不会容忍别的女人比自己容貌美,比自己更得男人的宠爱,那最后的下场,绝不会好。

    沈秋莲就是她给沈如彤特意挑选的磨刀石。

    事情既已定下,她也就不再多言,转而开始教导起沈如彤一些当家处事的诀窍手段。

    既然要准备出嫁,这些东西也要开始教会女儿才行。

    至于沈霓裳这个外室所出的庶女,此时的大夫人根本未放在心上。

    在她的衡量范围内,考虑的只是沈如彤的喜好,张家少爷的品性家风。

    无疑,她对张家少爷的品性是认定的,就算她知晓张家少爷对沈如彤不会有多少真心喜爱之情,可那有如何?

    当年沈重山对她也不过泛泛,可即便是今日,他也要敬着她。

    沈如彤即便是没她聪明,可只要沈家不倒,沈如彤正房夫人的位置便会坐得牢牢的。

    ###

    沈家同张家这几日开始走动,下人都见大夫人这几日面上有痕迹不显的喜色。

    大家都在暗自猜测府中等不多久该有喜事了。

    玉春也得了消息,她第一时间便回到院子告诉沈霓裳。

    “张家真要同沈如彤结亲?”沈霓裳也诧异。

    莫非她想多了,沈如彤没有骗她?

    “应是还没落定,咱们这样的人家结亲,即便是双方有意也不会马上走礼敲定,总要来回个几次,方才显得女儿家尊贵。”玉春对这些倒熟悉:“奴婢约莫着还得几日吧。”

    这样看来事情似乎还真的快定了,既然与她无干,沈霓裳“哦”了一声便丢开脑后。

    第二日晌午后,她就带着玉春直接朝脉然斋而去。

第二十六章 谋生之路() 
容苏果然在。

    见得沈霓裳出现,他温温和和一笑,令人如沐春风:“多日不见,姑娘可好?”

    沈霓裳有些歉意:“我姓沈,容先生唤我霓裳便是。”

    “霓裳——”容苏念道,遂颔首含笑:“果然同姑娘相配,好名字。”

    “这个名字可不见得好。”沈霓裳笑笑,转开话头:“今日也是容先生一人,店中未请伙计,可忙得过来?”

    “我这店也不过是兴致所及,我独身一人,了无牵挂,并非日日都开业。若是累了,便会歇业。”容苏引着沈霓裳朝店铺后方行去,绕过亮格柜便现出一张矮几并两张半月锦凳。

    难怪她方才进来便觉格局有所变化,沈霓裳微微诧然。

    “先生此处似乎略有变化?”她道。

    “我这处僻静,原先设想不周,如今这般,也好方便。”容苏温和而笑:“似沈姑娘这般来客,亦能以茶待客。”

    沈霓裳蓦地有些感动,这容苏言行举止乃至今日这番作为,真真无一不妥帖端方。

    虽说他并未明说这案几锦凳是为她而设,但她看得出,他确确实实是自那****言明会拜访后才做出的这番陈设改变。

    案几设在亮格柜后,有所遮挡,但上方透亮,也表明不欺暗室之意。

    何况,她也能感受出,这个容先生是真正把她当做了同道中人或是一个有着同好的后辈来相交。他的神情乃至眼神中,都未有一丝一毫因为她的性别和年纪而生出的异样。

    容苏待沈霓裳入座后,才于对面入座。

    素手泡茶,行云流水,一番动作下来,身姿都若青竹一般怡然无动。

    待到茶沏好,他一手挽袖,做了个先请的姿势。

    沈霓裳叹了口气:“先生只怕要失望了。于香,我确有些涉猎,可于茶,我真是半分不懂。”

    容苏稍怔,笑问:“不是‘略懂’?”

    沈霓裳极为诚恳的摇头:“不是,是真的不懂。我原先身体不大好,茶有提神之用,不合我用,只能偶有沾唇。如今身体好了,方才能随意。”

    “那倒是我唐突了。”容苏目光柔和,面前的姑娘心思通透,他的确有试探之意,不过,她的聪慧坦然反而让他更觉不易。

    “哪里是先生的错,”沈霓裳抿唇而笑:“今日能得见先生这一番手艺,是霓裳之幸。即便不懂,可已足够赏心悦目。”

    “那便尝尝,可否合心?”容苏指了指白玉茶杯。

    沈霓裳端起饮了一口,初初微涩,但旋即便化作一股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余味不绝。

    她惊异望向容苏:“先生这茶中可是入有龙脑?”

    茶中入香的记载她曾见过,但此等技艺只流传了不到两百年便已失传。华国千年之前,于东南沿海有这样在其中加油香料的贡茶上敬,专供皇室所用。

    这容先生好生了不得,只怕不仅仅是普通一个香料商人,也不仅仅是香道高人四字能言,这种造诣足以堪称香道大家了。

    容苏含笑颔首,也端起茶盏轻抿。

    沈霓裳垂眸细细品鉴,这龙脑香茶她几乎可以确定定然是容苏亲手所制。

    有这般绝艺,又是这样一个可谓是风华过人的仪容,怎会在只在这僻静处,开了这样一家并不引人注目的香料铺,做这样一个小小的香料商人?

    大沥国如此推崇香楠之道,他这般的人物,若想出人头地也不该是难事。

    虽说亦有大隐隐于世的说法,但沈霓裳始终觉着这香料铺同这样一个男子并不相宜。虽是相处泛泛,但她朦胧中也似乎有种感觉,就容苏自己也是志不在此。

    “先生方才说孤身一人,先生的家不在本地?”虽然容苏说过不用叫先生,但沈霓裳依然以此称之。

    容苏眼眸半垂的轻轻一笑,颔首:“我已离家多年。”

    却未言后文。

    “那先生就没想过归乡?”沈霓裳又问。

    “夙愿未了,暂不可归。”他眉眼温润的望着沈霓裳:“沈姑娘年纪不大,没想到对香之一道造诣却是不浅,实为难得。”

    沈霓裳心知他应是不愿再谈先前的话题,不过也属常理,他们不过是两面之缘,以他这样淡泊的性子,能同她说这样多,已算不易。

    故而心中也不觉介怀,便也笑了笑:“我原先身体不好,能做的事不多。除了看些杂书便自个儿弄了些香来玩,慢慢地觉出些意味,方才认真了些。先生也莫要夸我,我今日是真心来拜师讨教的。还望先生收下我这个徒弟才是。”

    一段话说完,她看向容苏,眸光清澈期许。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对容苏,欣赏有,敬意也有。但最最根本的,是她需要学习一门求生之道。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而今想在沈府里找靠山,唯一能选的就是司夫人。可照前几日看,司夫人那里,她自觉希望不大。当然,潜意识中,也有她不大喜欢司夫人那样张扬的性格有关。

    真要是认了母,那她不论有多少真心,也会恪守交换原则。

    既然得了人家的庇佑,那就该恭敬孝道。可她实在有些没办法对司夫人那样的女人,做出一副母慈女孝来。

    既然本心有所不愿,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

    要离开沈府,就得有一条谋生之路,独木难支,她没有自保之力,那便只能求助他人。但天才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想有人,就得有利。

    钱财之道,不可或缺。

    她前生所学,多为纸上谈兵。若是给她机会,想来学也不难。可是,她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

    她最擅长的东西,她不能用。

    眼下看得见的,能有几分成算且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多危险的,便只有在这香上下功夫了。

    前些日子,她便动了心思。

    遇上容苏那一日,她已打定主意。

    不过,即便她与容苏相交的目的并不纯粹,但她也并不觉自己所为有何不对。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名来利往。

    她虽有目的,但也是真心想拜师。

    容苏却沉默了。

    沈霓裳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毕竟才见第二面,可于她而言,时间实在有些紧迫,由不得她不赶紧。

第二十七章 鱼跃龙门() 
世事易变,谁也不知下一刻身边会发生何事。

    前几日沈如彤的事给她敲响了警钟,万一,真要有事发生,她即便想离开沈府,也会面临着双手无依的局面。

    身无余财,也无一技之长,她如何生存?

    想到这里,她眸光闪烁:“先生可有不便之处?还是霓裳难入先生之眼?”

    “沈姑娘可能告诉我,为何要学香?”容苏目光直视,不见咄咄逼人之色却有一种了然的透彻。

    沈霓裳望着他的眼睛,明白过来。

    这个男子早已看出自己别有用心,但……依然肯给自己一个机会。

    生平第一次,她在一个人面前生出了些愧意。这种愧意并非是她觉着自己做错,而是眼前的男子太过干净,干净得让她觉得自己这样的不真心不该在他面前现出。

    可是,她又不得不现出。

    默然片刻,她垂眸轻声道:“我出身不好,家中并不太平。原先对香虽有些了解,但真正接触却很浅薄,更缺乏实践。我记得许多香方,但从未真正配过香,合过香。在遇见先生之前,我便打算以此为业。他日即便身边有变故,我亦能有一技之长,那样的话,就算在外漂泊,也能有为生之道。”

    说罢,她起身深深福身一礼:“今日是我的不该,还望先生见谅。”

    玉香先前受她的吩咐,一直守在店铺外侧,此刻见她出来神色郑重,也不由疑惑。

    她也未多言,待行到门口,身后传来容苏依然温和清润的语声:“我此番不能答复,你若方便,三日后再来。”

    沈霓裳顿下脚步,微微阖目又很快睁开,下一刻,她转身朝容苏福身再一礼,这才离去。

    此刻她,对容苏是感激的。

    感激容苏依然愿意给她一个机会,于此时的她而言,这样的机会可谓弥足珍贵。

    可此时的她,却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决定,对容苏而言是冒了多么大的风险。

    心绪有些复杂,她也不想说话,玉春见她面色不同,也只不出声的跟着。

    直到身后传来有人呼唤的声音,她转首望去,却有几分面熟。在记忆中搜索片刻,她才认出原来是鼎丰茶楼的那个伙计。

    偏首看了看,原来她们刚好走过茶楼。

    那伙计走到近前,态度十分恭敬周到:“沈小姐,我家少东家想请沈小姐一叙。不知沈小姐可有闲暇?”

    沈霓裳微微愣住,蹙了蹙眉:“你们少东家请我一叙?你们知道我是哪位沈小姐么?”

    伙计笑着点头:“不会错,是少东家指给小的,小的才认出沈姑娘的。”

    这样说,那张少东家是真的请她,而不是把她当做了沈如彤了。

    沈霓裳点点头,随着那伙计进了茶楼,伙计直接引着她,进了二楼一处包厢。她想了想,吩咐玉春在外候着,独自迈了进去。

    桌面有各式点心,还有清茶一壶,显是早已准备。

    沈霓裳站在桌前朝对面座上眉目俊朗的年轻男子看去:“张少东家寻我可是有事?”

    张少寒噙笑而起,做了个请势:“沈姑娘请坐,不必客气。”

    沈霓裳定定看他一眼,只见他目光清朗,言笑晏晏,倒不似有何不对之处,收回目光,她在他对面坐下。

    “今日请沈姑娘前来有些冒昧,不过少寒前几日曾见过姑娘。”张少寒持壶先为她倒了盏茶,礼数周到。

    沈霓裳颔首:“那天我替大小姐给少东家传信。”

    “不只那时,”张少寒的目光中带出笑意:“在沈小姐离开鼎丰后,少寒在一香料店也曾见过沈姑娘。”

    沈霓裳怔了怔,明白了。他应该是在她同容苏说话的时候经过脉然斋,然后约莫是看见了她们。

    可她不明白,这同他请来上来有何关系。

    约莫也看出了沈霓裳的疑惑,张少寒含笑称许:“没想到沈姑娘对香之一道也颇有见地。”

    “不敢当少东家此誉。”沈霓裳眼中不解,却未发问,只带了几分暗暗警惕:“霓裳了解粗浅,未免贻笑大方。”

    张少寒温和笑了笑,视线落在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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