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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状元养成记-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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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成礼最后从白氏宗祠的大门里,唉声叹气地走了出来。陈都事瞧着他有趣,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头。

    朱平治和柳杉围了上去。

    “白明简疯了。”内堂上发生的事曲折离奇,朱成礼与他们简略说了结果。朱平治半天做声不得,他自己埋首苦读十载有余,才只刚刚过了乡试和院试啊。

    就连柳杉这个使弄棍棒的武夫也清楚白明简发下的宏天大愿,难于登天。“方大人能收回成命吗?”

    朱成礼晃着脑袋,不住地说不中用了。

    “真是再没有的干脆。你这个表弟说士业已屈首受书而不能以取尊荣,这话什么意思,这话说的是”他气恼极了。

    朱平治呆呆地接了话茬。“这话说的是,一个读书人既然已经从师受教,埋头读书,可又不能凭借它获得荣华富贵,即使读书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他这一句话把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

    白明简直视着老儒生,努力让自己的话通顺平和。“老先生,为什么要帮我呢。”能使唤得住洛阳府尹,此人该是何等的位高权重,贵不可言。白家只有一个奴婢,那奴婢的肩胛处确有烙印。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在获鹿城,阿措拿着一块通红的碳往后背烧。

    他抵死不认,就是阿措认了,就算是他能教得动方世平帮自己,或是让方世平杀自己,也不会认的。

    “白家没有老先生要找的人。”还没在怀中焐热的户帖,他平静地取出来。“无功不能受禄。”

    阿措看着上面的字,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怎么会是独立门户的结果,从柔玄镇千里奔波到达洛阳城,最终就是为了认祖归宗啊。白明简你明明知道没有家族荫护,世道对你是何等艰难。哦,不对,白明简现在是准备连户帖都不要了吗?

    方世平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轻声在老儒生的耳边说了几句。

    老儒生打量着他许久,最终翩然而去。

    “老朽七八年寻人渺茫,见多了狼心狗肺之辈。你母亲济困扶穷,菩萨心肠,你不必谢我,就当是你母亲为你积得的阴功吧。”他杀伐决断,绝不是心底柔软之人。当时在柔玄镇看着尸横遍野,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他离找到那孩子只相隔着一场大火。

    被大火燃尽的柔玄镇中没有任何有利的消息,他不得不相信他费尽心力去找的人,可能已经死了,直到他得知有位善良的夫人曾救过素不相识的女娃娃,才勉强保留了一点幻想。

    如果,如果白家夫人救下的不是错金奴,那这世上或许还有其他善良的人吧。在人们希望渺茫的时候,人们就会忍不住向上苍祷告祈求,他也不例外。

    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第83章 过大年了() 
“阿措;手别抓脸!”白明简冷不丁地猛喝了一声;吓得她差点打翻面前的汤面。她出逃柔玄镇爬扇屏山;左颊被树枝刮伤;留下指甲大小的伤痕。此次左颊又被挥了一鞭子,伤口不时浸血;恰好是旧伤的地方;在左边脸上满满的敷了一脸的药;蛰的脸又疼又痒。

    她白了他一眼,闷闷的喝汤;半句话都懒的和他说,主仆二人从白氏宗祠回到朱府,已有两天的时间;阿措就和白明简冷战了两天。

    这日正是除夕,无论是官宦士大夫,还是庶民百姓,一生为了功名生计;奔波尘俗,忙忙碌碌,这一天是举酒相祝;老幼咸乐。民间谚语说道:“老子回头;不觉重添一岁;孩童拍手;喜的有遇新年。”旧皇驾崩;各地宴乐俱免;也不准燃放爆竹;洛阳比起往年要冷清许多。朱家又逢新丧,年事甚是简单,朱家大爷、二爷罗拜天地,燃烛社香,拜众神与祖先,白明简在朱家家宴上略坐了坐,就告了罪,回来房里,专心陪阿措吃饭。

    房间里只有这两个人,对着一盏青花油灯。

    灯光昏黄,照着两人长长的影子在窗上。

    “阿措,把蒸鱼吃些。”白明简把鱼肉的刺挑出来,放在她碗里。

    她偏不理,又吃了一碗汤面。

    “阿措,这个欢喜团不错。”他把米团子再放在她的碗里。

    她仍是埋头喝汤,白明简把自己面前的那碗汤推到了她的面前。

    索然无趣的冷战,这两天她的恶劣态度,白明简丝毫不以为忤,各种耐心说话,这使得阿措更为不爽了。

    两个人尴尬的气氛,最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破了。来人正是朱平修,站在门口的灯笼底下,不服气地看着白明简。

    “白明简,我过了年节就要去书院读书了,我日后肯定能比你强。”

    白明简不与他争辩,诺诺应声。阿措打量着他红了一圈的眼眶,甚是讶异。“朱三少爷,你这是受了谁的委屈了?”

    “穗儿偷盗财物与我何干,她诬陷你的奴婢,那也是她的事。怎么是我,我们全家作害你了!”白明简离席而去,朱家的妯娌相互埋怨,朱平修嚷嚷了几句,竟被全家人骂了,他一时不服竟要和白明简比个高低。“我比不得你有靠山,我就跟你谁有出息!”

    白明简望着他愤愤的背影,奇道:“他说的什么,我竟不明白。”

    阿措阴恻恻地说道:“少爷你不明白吗,你是把朱家都得罪下了。”她这两天来恨不得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摇醒。

    凡人要得会吃两碗面,一是情面,二是场面。白明简在地方大员那里一再说明他对朱家的遗产不感兴趣,纵然他不贪财,却也将朱家显得刻薄寡恩了,这是跌了亲戚家的场面。回来朱家之后,朱成礼、朱成义极力安排他到洛阳白马书院读书,再次被他拒绝,连带着送过来的衣食财物也是一概不取,这更伤了亲戚家的情面。白明简打定主意,正月初五破土之日就要带着自己去往岳麓书院,竟是想再不回洛阳城了。

    “外边的人还以为少爷是要出家做和尚去呢。”

    白明简摸了一下阿措的头顶。“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啊。”

    她气极了,白明简这般聪明,哪里不懂这些人情世情,他只是不愿,她气的就是他不愿。

    “朱家人的冷言冷语是伤了你的心,朱家大爷、二爷如今后悔什么似的,百般讨你的好。要说少爷的错更多一些,赌气拧着长辈的错处不放。“白明简主仆二人从柔玄镇出来,一路上历经艰辛,吃够了辛苦。不留在朱家,过着上有长辈照应,下有表兄扶持的踏实生活,该是何等的想不开,更不要说白明简立下重誓非要从洛阳白氏中独立出去,舍弃豪门家族的荫护。

    阿措快要抓狂了,普天之下,世人抱着攒着,挤在一堆的活着,是因为那有必要啊,那样活的更好啊。

    “舅父接济我家十余载,表兄千里去柔玄镇寻我,白家宗祠为我辩解,桩桩件件恩重如山,我永世不忘,来日定会涌泉相报。再待在这里享用朱家给予的富足生活,就太愧为人子了。”

    她叹了口气,白明简哪来的靠山,一直独来独往,将娘舅家都视作了不相干的外人。要是都不相干也成,她这个婢女却被他绑的死死的。她一想到户帖上所标注的贱婢一名,指的就是她,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跑去白氏宗祠救白明简的事情,真是太欠考虑了。

    “阿措,你和他们一样,不相信我会取上殿试一甲之名吗?”

    房间正中间,挂着一张白明简刚画就的“岁朝清供图”。朱家供在祖宗牌位前新春应时花卉和果实,他秉着记忆,将梅花、山茶、天竹果、香橼等物描画下来,惟妙惟肖。

    纵然只有一张图清供于案头,也一样寓意着事事如意,平安吉庆的意思。

    “相信。”阿措从没有怀疑过白明简的能力,只是世间行路艰难,为何偏偏要选择最艰难的一条。

    “就知道阿措信我。”

    昏黄的灯光下,白明简的眼角嘴角都挂着笑意。

    她咳嗽了两声,将青花油灯从桌子前拿开,寻了根红烛点着了,钻进了床底。“前两日我在厨房做事,婆子说洛阳过年,要将红烛放在床底,叫做照虚耗,驱除秽邪鬼怪。明年咱们家的运气可不能再差了。”

    白明简学她的样子趴在地上,瞧着她认真摆弄,默默地将手掌伸过她的头顶。

    “我磕不到的。”说着,她的脑袋就撞在了他的手上。

    白明简笑了出来,他知道如果他真的留在了朱家或者白家,阿措还是会当做完成了差事,再次不告而别的。而就算阿措一时心软先留下来了,那个老儒生又不知什么会回来再找上他们。

    快点离开洛阳城,快点去考取功名,快点长大成人,独立门户,他或许就不会像此时这般,患得患失了。

    老儒生着急赶回白玉京,随从与他一路奔马飞驰,在通往白玉京的各道关卡亮出官身,一路上同行无阻。

    又过一处关口,他骑乘黄骠马的马嘴里全是口沫子,城门守备看在眼里,劝住了。“程大人,往白玉京还有三十里呢,不如在此处歇一歇,天亮再走不迟。”

    老儒生眼见着除夕夜实在是回不去了,也是无法,只得下了马来。

    城门守备端过来上好的白切羊肉,又将私藏多年不忍喝的陈年酒酿拿出来孝敬。这位程大人名为程天敖,身居金吾卫都指挥使之位,执掌北镇抚司诏狱,他的母亲是当今皇上的乳母,他从东宫当值直至今日金吾卫奉职,自新皇继位以来,深受皇帝恩宠。程天敖虽担的是武职,却是一身的儒气,在宫外行走时,常作儒生的装扮。那日,洛阳府尹方世平见到他来到府中,急急穿着官服出门,丝毫不敢违逆。

    这位都指挥使威福在手,说起来确实不算是恃势弄权的人。可朝中官员对他很是忌惮,年前他曾棒杀过一个四品官员,被御史弹劾了遍,而皇帝下诏不问。

    随从侍立在他身后,为他倒酒,小心劝慰道:“大人此次回京应当多呆些日子了吧。”

    他嗯了一声,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

    “侍弄的那花面狸的人,查到了吗?”

    程天敖与国师李思茂井水不犯河水,李思茂在新朝对他也甚是客气。他面上态度不显,却跟属下说话之时从不管那两小东西叫什么灵兽。

    “程杰江是个讼棍,巧舌如簧,在柔玄镇声名狼藉,骂声载道。至于那个叫程大郎,属下留心在柔玄镇问过,程大郎跟着族叔程杰江在衙门里打杂,之前在山上是个打猎的。”

    他冷哼了一声。这两人若真弄出的是惊天骗局,倒是能相互帮衬。骗不骗局他是不管的,一个月前钦天监的朱致暴死家中,案卷递到了北镇抚司诏狱,他细查之下,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柔玄镇。

    随从欲说又不敢说的,程天敖的眼神锐利,瞧出来问道:“你要说什么。”

    “洛阳府尹那会儿派人来说,不止是给了白明简一张户帖,还将路引送给他和他的婢女,不知是否合大人的心意。属下在匆忙之下,没有向大人细禀。”

    程天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救了白家主仆一命,不过是举手之劳,他早抛在脑后了。

    随从并没有动。

    酒杯突然在程天敖的唇间停住。“婢女,不是个仆童吗?”

    “方大人虽不知道大人在找什么人,却特意过来说了这一句,白明简从柔玄镇一直带在身边的是个十二岁的婢女。”

    “她不可能。”程天敖一口否定。他先是问了柳杉,又与白明简核实,他们确实是没有见过错金奴,那个婢女答他的时候,也不像是作伪,说到烙印,她似乎真是一无所知。

    更重要的是,那个婢女实在长得差强人意了些。

    但是他又马上疑惑了,他自诩眼光如矩,怎么连那个婢女是男是女都没有分出来。

    “那她叫什么来着?”

    程天敖和随从望着天上,努力回想了当日的情形。白明简唤的似乎是“阿卓”,又好像是“阿锁”。当年在客商徐有望家,错金奴这种名字太过拗口,仆人们没有主子附庸风雅的爱好,要么叫错了音韵,要么忘了字眼。

    阿措两个字就这样在程天敖的舌尖上绕了几绕,侥幸地在他的唇间溜跑了。

    在朱府,朱平治已经着上了新作的棉袍,向屋里的人喊道:“明简子时了,出来踩岁了!”

    在床底下照虚耗的白明简和阿措两人相视一眼,莞尔一笑。他们望着红烛的时候,不觉间,旧年已经过去了。

    “来了!来了!”除夕这晚,朱家自户庭以至大门,凡行走之处都铺满了芝麻杆,用脚将其踩碎,以碎谐岁,这就叫踩岁。朱家的小辈们纷纷上前,在庭院里将芝麻杆踩得噼叭做响。白明简露出少年人的心性,和朱平修、朱平治一同上脚,踩得不亦乐乎。

    仆妇们将他们围在中间,阿措挤在其中,和她们一块拍手。

第84章 出发前夕() 
正月初五;俗称“破五节”;因许多禁忌过此日皆可破而得名。

    而直到初五,朱平治还忙着年节的事务,朱府是中等人家;也免不得繁复的人情礼送,只是今年的迎来送往又多了一倍;各府的请帖使得他更加应接不暇。

    这完完全全是白明简引起的;洛阳是夏朝陪都,不少王侯将相府邸都在城中;在正月里诸王贵戚轮流治酒宴会。白明简闯白家宗祠的事就在过年的互相贺节、交拜、筵宴中传扬更广;引得贵人好奇心起,请帖像雪片一般飞进朱府。

    朱平治对着一沓请帖无可奈何。不止如此;婶子刘氏派人传话,说是自己的娘家再过两日治席,要他跟着过去赴席,还一再强调家里的男孩子都得带上。他桌案上还有外放省外的大哥朱平齐写的家信;信中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后边全是追问白明简的事情。

    等到柳杉来到府上贺节,他已经有一大肚子的苦水要倒了。可还没等对着柳杉开口说几句。朱平治在洛阳府学白马学院的同学过来问访;堵在屋子里,非要见见白明简不可。

    他的同学们也都是促狭的;在他面前学着洛阳白家的趣事。“白昭安今年四十三了;被白侯爷拉倒用的板子棍子混打了一顿;前儿在谢家宴上瞧着脸皮破了好几处。冯二奶奶在年节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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