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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状元养成记-第67部分

小说: 状元养成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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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伯翎一悚之下,连忙甩脱了她的手,但一抬头更是惊愕。“阿措姑娘,你这是要唱大戏吗?”

    阿措穿着件不知那里掏弄来的道袍,脚底下踩着用竹筒做的高跷,脸上糊着面粉泥土的东西,在下巴上沾着几缕马尾须子,极是滑稽的站在院子的空地上。

    她捋了捋她的假胡子,问道。“肖先生,你觉得我像是个得道高人吗。”她手中握着“十卦九不准”的布幌子,眼睛微眯的看着他。

    他坦诚的摇摇头。

    她哭丧着脸,将脚下的竹筒踢走了。她的年纪太小,只有十三岁,身高不足五尺,换做现代人的算法,她的身高连一米五不到。她的这个身材样貌在山中行走,并与僧道结交,不被戳穿就太过小瞧古代人的智商了。她坐在地上,望着肖伯翎拿过来的算经十书,情绪更为不佳。这是个真实的古代世界,它只给女子一屋一院的生存空间,她要是放弃伪装,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恐怕情况更为糟糕。她的记忆里,巫女,禁婆这类人物依附在当权者的羽翼下,装神弄鬼,似乎也能翻云覆雨的做出点事来,但下场无一不惨。一旦鸟尽弓藏,车裂,火刑,大石掩埋,世人用的都是使得她们神魂俱灭的法子。

    她浑身打着哆嗦,当个女神棍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肖先生,请跟山长大人说一声,大业艰难,切莫催促,十天之内我自会做好第一桩。”她低头说了句。

    肖伯翎在韩冰那里知道了大概,他不解老师为何要为难这个小姑娘,在十天之内,便要她敲开麓山寺云生大师禅房的房门。云生大师闭门专心结期修禅三年,断绝一切事务与人事交往,任何拜帖都递不进去,就算潭州府尹上山拜佛,都请不动这位老僧走出房门,她又能如何。

    “白明简立时就要去潭州参加县试,我虽交代给学官赵平坡要他照顾一二,但难免会有疏忽不周之处,期间车马和食宿费用多带无患。”他转移了话题,拿出来两枚二十两的银锭放在桌上。他心细的很,怕伤了白明简的自尊心,绕了个道,亲自给阿措送了过来。

    她心痒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接。“这倒不用肖先生担心,我给少爷备足了盘缠。再说我们并不是没钱,只是没来得及向债主讨要。”她心里却是另一个说法,拿人手短,她多收了韩山长的恩惠,来日还怎么好意思向岳麓书院忽悠行骗。

    “债主?”他愣了一下,见阿措闭口不语,他心性平和,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他望着院子四周,暗暗赞服眼前的姑娘手脚利索。他得师命常年照看这间矮瓦房,今日进门见到院庭打扫的干干净净,一日的光景,连青石板的苔藓都被清除一光,实在认不出这间房子原来的模样了。他被韩冰差遣过来送书,临行前老师的眼梢都带着笑意,似乎要不是因为伤了腿,老师就亲自过来看看了。

    “阿措姑娘,老师近年心志郁郁,饮食不多,我身为弟子却无力为老师分忧,甚感惭愧,但这些时日师父虽伤了腿,但每日加了餐饭,睡得也比往常多了几个时辰,精神健旺,便知因为是故人有后,心中欣喜的缘故。”他向阿措鞠躬行礼,心意至诚。

    “那还真是不用谢了。”她懊恼的将脸上的面糊抹了下来,扯下宽大的道袍,却见肖伯翎避而不及的出了院门。

    “说你不必谢,你也不用跑得这般快吧。”她在身后呼喊他都呼喊不住。

    韩冰在廷英阁终于等来了肖伯翎的回复。他喜上眉梢问道:“她说她能做好第一桩?她真是这般说的?”

    肖伯翎见师父喜笑颜开,犹如个孩童,无奈的说道。“确是这么说的,倒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是似乎对师父怨言不小。”

    韩冰哈哈大笑,不以为意。“伯翎,你每日都去看看,你精通易学,又研读过当年黄兄批注的算经十书,大抵能给这个丫头当个老师。她学问功底差劲的很,好生教她一教。”

    “老师,她是女子,私相授受这有违圣人先训,甚是不妥,甚是不妥。”他的眼睛看书熬坏了,方才看见阿措宽衣解带,瞧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就吓得夺路而逃,更不要说每日授课教书了。

    韩冰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人生于世,士为知己者死,黄芳忍辱几十年不得善终,他自是不能独善其身单享清平。然而新皇继位,李思茂恩宠更盛,朝廷之中无人再敢直言,黄芳留下的弟子身为女子,世风绝不认可女子抛头露面,世人自然也如他这个徒弟一般对她回避三舍。他倚重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确实异想天开,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意兴萧索起来。

    “伯翎,老师前半生听圣人言,做圣人事,却是功败垂成,甚至留不住挚友一处安身之地,一方葬身之所。”他拍拍肖伯翎的肩膀。白玉京传来消息,钦天监朱致将黄芳的棺木送至白玉京,不到一月就神秘身亡,现任监正匆匆将黄芳的尸身在郊外秘密下葬,不留墓碑坟茔,不敢白日祭奠。

    “如今老师行将朽木,反倒看明白了些世情,礼仪廉耻没有用,忠孝节义也没有用,那么圣人先训又有什么用呢。”

    肖伯翎听得当代第一大儒嘴里说着这些离经叛道的话,惊呆在原地,嘴上不敢回嘴,但眼神里尽是不赞同。

    韩冰见状暗暗叹了口气,他心想自己果然只能教出来端方守旧、顽固不化的书呆子。“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则坊与!’君子治理之道,就好比修筑堤防,用礼来防备民众的过失。你既自认有君子的操守,那么怎会像普通百姓犯下过失呢,又何须拘泥于礼教大防呢。”

    肖伯翎当即就被逼问住了。

    “圣人所说的明心见性,你只是学到了一层表面功夫,好好教那姑娘读书,自己领悟领悟吧。”韩冰能将白明简和阿措都诳进来,如何诳不得自己的徒儿。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吓得肖伯翎连连称是,不敢再说此事。

    在经堂上,白明简因出言不逊顶撞老师,被方志学罚完了一个时辰的罚站,刚刚坐了回来。

    “经堂上打断先生训话,自要受到惩戒,你现在可以说了,你想说什么?”

    众人得意的看着他,却见他将污了一片的外衣搭在椅背上平静说道。“岳麓学规第十条说的是不可闲谈废时,不必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你们如此,我亦是如此。方先生,请回去上课吧。”

    方志学一呆。

    众人不动,他就自行坐了下来,闭着眼睛,倒背四书。他的声音舒缓安静,像是幽静山谷中缓缓流动的暗渠溪流。经堂上一片翻书声,学生们翻了一遍四书校注,他倒背的一丝不差。

    有学生叫断他的背诵,只念的几个字,问他原文在哪里,他说的仍是不差。

    曹文贺望着他,他身上的小衣材质只是粗厚的土布,似乎肖伯翎说到的家境贫寒是真的。在阳光下,他的全身被外面明媚的阳光增色,不显寒酸,青涩的面庞有他们这种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平静,心中生出些莫名的情绪来。

    原来他并不是逆来顺受,只是觉得与他们争执,浪费时间。

    白明简紧闭的眼睛中,勾画出阿措的样子,仿佛她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眼界。阿措曾经告诉他,在这个世间,要想活的与其他人不同,要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自然要付出常人想不到的代价。

    这是他们来到岳麓书院前就已经注定好的,阿措板着脸告诫他:“忍着,不许哭!”。

第98章 卖身() 
白明简倒背四书在经堂之中也没有引起多少轰动,在岳麓书院中最多的就是会读书的天才。他诵背的时候;许多人心中只是有了个浅显的念头——白明简还不算是个绣花草包;但刮目相看却也谈不上。

    “你们谁有兴致;去给他比一比啊!”有人悄悄笑道。

    “太丢脸了。我有这功夫还不如研读一篇八股文呢。”有人盖着耳朵;这般回答道。

    “咱们落第的玉春兄,十二岁过目不忘,倒背春秋;享有盛名,不如你上去试试!”

    冯玉春面色尴尬,低着头翻书不止。在岳麓书院,少年人的自尊心是既伤人又伤己的东西;他听到同学的奚落,心中大苦;岳麓学规虽有说“不得徒工八股,博取荣名利禄”;但事实上一次落榜,便会成为旁人讥笑的笑料。岳麓书院的学生们眼高过顶,憧憬着外王内圣;向往着国士无双;在这里根本容不下失败和无能。

    午后小休,曹文贺似是拿着院规又去找监院大人说理去了。众人渐渐散了,讲堂上空无一人;冯玉春见杨琳走到白明简旁边;心中微微一动;也不知怎的跟了上去。

    “你虽不如我,学问却也没差,你知道了吧。”杨琳不会安慰人,话一出口也知自己说的有问题,咳嗽了两声,指了指白明简案上的记簿说道:“这记簿是用来登记功课的,如某日上午新读何书,温习何处起止,听讲何书,午后、灯下何课,余功更看何书,临何法帖,诵诗几首,无论多寡,皆从事填记,在岳麓书院这记簿积日而月,积月而年,历历可考,下的是绵密功夫。学官院师查阅记簿,抽摘问难,有捏填者,自欺之人,甘心暴弃,按犯规逐出书院,你就算是商籍生进来,也得遵从这个道理,莫要忘了。”

    他的鼻子冷哼了一声,扔下这些话就跑没影了。

    白明简刚抬起头,就只瞧见冯玉春傻傻的站在了哪里。

    “他说的没错。”

    白明简弯了弯嘴角。“谢谢。”

    冯玉春随意回了句不必谢,在讲堂外踱了几步,转头瞧见白明简仍是在书案前坐着,在春日里,他冷清寡言的样子愈发孤峭,与周遭格格不入。他不免好奇起来,白明简天生就这般宠辱不惊吗,他的心事消解了一半,也回到了座位上,认真看起书来。

    杨琳一溜小跑回到北斋,炊夫进屋,递过去一封书信。

    “家里来信了?”他欣喜地拆开,却实实在在愣住了,信上的落款写的是“白小措”,信纸上的字歪歪扭扭,极是难看。

    “晌午从书院狗洞爬出来,你敢不敢见!”

    白小措是白明简婢女的化名,是他表妹魂牵梦绕的情郎,啊呸,她看瞎了眼的情郎。他怒发冲天,心想他是不跟一介女流见识,这混账女子竟还找上门来。

    “书院有狗洞吗?她怎么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他狐疑的看着炊夫。

    这个姓董的炊夫搓着终年烧火发黑的手指笑了几声,不知收了阿措多少好处,只引着他走到了书院斋舍后面,向他展现了书院最大的秘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带着畜生特有的腥臊气,

    杨琳迟疑了一会儿,但心想不去,岂不是被她瞧不起,竟壮着胆子从狗洞里爬了过去。

    他捂着鼻子出现在了阿措面前,浑身上下沾了不少脏东西。

    “你你竟敢要我来见你,你好大的胆子。”他一见面就想先问罪,一是说他们主仆合伙骗了人,自应羞愧难当,二来是说她这个女子怎么敢僭越人伦之礼,单独出现在他这个青年男子的面前。

    阿措蹲在地上,嘴里叼着个青草,眉头紧皱,似是遇到了为难的事情。她听到他气哇哇的声音,歪着头,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和你表妹欠了我白家的帐,难道转头就不认了?”

    “我何时欠了账!”这话刚说完,他就像雷劈一样呆在了那里。在获鹿城中,元贞贞砸碎了稀世珍宝——冰玉玻璃种小鼎,他和元贞贞便与白家主仆约好,不,准确的说,是当时他与阿措击掌起誓,答应下她三个请求。

    阿措露出白晃晃的牙齿。“杨公子是假装不记得了?”

    杨琳张嘴结舌,那时他初见这两人,心中激愤,竟忘了这事。

    “想必杨公子也听说了,我家少爷是被山长大人以商籍生的身份录入学院,花了一座金山的价钱。”阿措眼神犀利的望着他。“我家少爷定是在书院里受尽他人的白眼。”当时白明简为安她的心撒了谎,她心知肚明,不愿戳破。

    “这怨谁呢!”

    杨琳不解的重复了一遍。“怨谁?”

    “冰白玉鼎和文献大成孤本,你说的清楚哪个更贵吗?”她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明明她也是阔过的。

    “”

    “我们主仆二人与你在获鹿城同时分开,你在白玉京过了个新年来到岳麓书院,洛阳比白玉京更近些,但我们却误了招生的日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一路跋涉,为了什么?”

    “”他的表情既茫然又无助。

    她狠狠盯着他,眼神里全是冰渣渣,非要压迫他说个答案。

    “因为表妹砸碎了你家祖传的冰白玉鼎。”他倒退了好几步,神色委顿,喃喃说出了口。“你们没钱了,或是被家中长辈处罚禁足了。”

    阿措听到了她想听的话,声声慨叹道:“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杨公子一见到我家少爷,就扑上去拼命,但我家少爷可在你面前提过半个字?”

    杨琳被逼问的哑口无言,在白明简的高风亮节下,愈发羞愧难当。这件事情,阿措也很无奈,白明简认定冰白玉鼎是不义之财,从没把当初的约定放在心上。

    “我这就与他说去,他有什么要求我接下就是。”他几乎掩面,方才他在经堂上向白明简释放的些许好意,居高临下,简直不堪入目。

    “你去问他,他还是不会追究。”阿措不忘再夸白明简的好处,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当时是奴婢与你击掌,你难道忘了?”

    她终于说到了重点。

    “哪有这个道理?”他呆住了。

    阿措哼了一声。“杨公子既爱侠义公案,就应当懂得什么是报答恩义,热血相酬,更应当了解什么是一诺千金。难道竟是叶公好龙,嫌我身为女子,就不肯应诺吗。”

    杨琳怔怔的看着她。他看的话本里边,多自我代入的是施恩的君主,礼贤下士的诸侯。他从没想过有一日他要赴汤蹈火,报答一个女子的恩义。

    并且,这天价的恩义能从主人身上转移,归属给一个婢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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