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大陆之秘罗故事-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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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人稍作沉默后缓缓摇了摇头，说：“夫君他……”
他恨她，如何会来接她？因为另一个男人而没能保住他们的孩子，像她这样的妻子，他没给她一纸休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美眸一垂，眼泪又决堤涌出。
“小姐！”小竹赶紧放下手中梳子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边擦边心疼道，“这么舍不得姑爷您干嘛还特意回来？天天哭，看把您的眼睛都哭成核桃了！”
不回来，那她又该去哪里？凌轻烟接过手绢自己把眼泪擦干，然后站起身走向窗口。
薄纱如羽，青丝如瀑。
“小竹，”她推开窗，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背影尽显落寞说，“我想……与夫君和离。”
两个严重又突然的字眼把小丫环吓了一跳，忙劝她说：“小姐这是说什么话，好端端地提和离做什么！就算姑爷把您送回来让您不开心，您也不能用和离来吓唬他啊！小竹都快被您吓死了，这种玩笑可不能再开！”
凌轻烟又摇头。
“我做了对不起夫君的事，辜负了他的情意，已经无颜再继续做他的妻子。”她说，“夫君他也……不会再原谅我了。”
夜风寒凉嗖嗖吹进屋，墨发和羽衣同时乱舞。
小竹从柜中取出一件披风给凌轻烟披上，口吻还是急促又担忧说：“姑爷那么爱您，不会舍得真生您的气离开您的！和离多么大的一件事，小姐怎么能因为只犯了个错误就这么轻易提出来？您俩要是真这么做，姑爷是个男子倒也罢了，随时都可以再娶！您是个女儿家，以后别说传出去不好听，单是再嫁人，想找个称心如意门当户对的，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披风再暖，暖不了美人心。
“我不会再嫁，”凌轻烟细声说，“夫君若是能再娶，那再好不过……”
终是她配不上他。
又看了一眼夜空后，她把木窗重新关上，转身走向床榻。
小竹搀着她走到床前，伸手将她肩上的披风取下，然后一边扶她坐下一边安慰她说：“姑爷不会这么对您的，小姐，别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指不定明天一觉醒来姑爷就亲自来接您了呢！”
凌轻烟不说话也不点头，只是顺从地躺下，合眼乍看像是入睡。
给榻上人掖好被角，放下床幔，小丫环无奈般默默叹了口气后，吹灭烛灯步子轻柔地离开了房间。
此夜被黑暗笼罩，不见光芒，无论梦里梦外。
昔日被大火吞噬焚尽的再来城归元客栈，此刻已然重新建好并再次开业。
月儿迟迟不肯现身，窗前人也不再继续等待，把窗户合上后便坐回到了茶几前。
清酒怡神不怡心，司莫离盯着手中杯盏良久没有饮下。最后他放下酒杯紧闭眼抚了抚额，带着脑中对心上人无尽的思念站起身，放弃买醉准备直接去梦里寻人。
一丝异味不知从何处飘来，闻之令他身形一晃，顿觉疲软乏力。
迷迭香？司莫离霎时反应过来，立即强作镇定伸手想去抽佩剑。
就在这时，“呯！”窗户被人粗暴踢开，几个蒙面黑衣人唰唰从暗夜中飞了进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与迟疑将手中利刃刺向了里面的那位修长男子。
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质询，司莫离吃力地抽剑格挡。然而就在他用尽所有气力挡住了一把剑的同时，身上剧痛感袭来，几把长剑分别刺穿了他的胸口与腹部。
一声闷哼，血溅客房。
身中数剑的男子闭上眼睛缓慢倒下，其中一名黑衣人冷冷地盯视完这一幕后口吻低沉说道：“带走他的首级回去复命！”
寒光闪过，此夜更暗，更寂寥。
南方的夜暗被赤火驱散，天洗山庄，杀喊阵阵惨叫声不断。
归夜寒一袭黑色锦袍一跃飞向半空，再一边横剑向下俯冲一边嗓音悠悠厉色喝道：“忘恩负义者，恩将仇报者，以我天洗大义之名，皆斩！”
杀气冲天，战火不绝。
在黎明刚至时获悉消息，丞相秦沐峰赶在早朝前就先一步去了天子殿面圣。
给皇帝更衣洗漱完毕，宫人全部应声退下。天子寝殿内，唯剩下萧凛与秦沐峰二人。
老丞相大步向前一跨，神色不满口吻像是诘问道：“武林残孽未剿，皇上怎可如此过早就除去天洗山庄？当初老臣分明有向皇上谏言，那几大帮派必须同时将之铲除！如今天洗覆灭，往后再想对他们下手我等岂不是失去了一枚最有用的棋子！”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诘问就心生动摇或后悔或生气。
“舅舅何必如此惊慌？”萧凛神情自若不急不慢说，“不过是几伙江湖势力，朕要除去他们多的是办法和门道，又不是非倚赖他天洗山庄倚赖他司莫离不可！”
“举一朝之力，自然没有皇上除不掉的人或势！”秦沐峰正色说，“可天下武林能人众多，各大帮派的势力也不可小觑，要把他们彻底铲除绝非一朝一夕一兵一卒就能做到！若是天洗尚在，皇上大可利用他们去完成此大业，事后再将他们除去也不迟！为何硬是要生生丢弃这枚好棋子去耗自己精血？何为物尽其用，皇上难道至今还不明白此理？”
“朕明白又如何？”萧凛冷声说道，“天洗山庄自今日起已不再存于这个世上，舅舅现在与朕说再多这些也无用！魔教也罢，天洗也罢，御仙门也罢，但凡阻朕大业之路者，朕都会将他们一一铲除，绝不姑息留情！”
年轻皇帝言语狠厉果决，与往日相比似乎判若两人。老丞相心生惊愕，一时间竟反倒被对方震慑得无言以对。
烂泥碎瓦，血尸遍地，不过是一夜之间，有着百年历史势力威赫武林的天洗山庄就变成了一片不见半个活人影的废墟。此景经人所见，马上就被口口相传传遍整个秘罗。
第287章（）
无论是市井百姓还是武林中黑白两道，人们都因为这个消息而大感震惊，纷纷猜测不断议论不止。
“能做到这种程度，除了朝廷还能会是哪边儿！”
“不错，你们看这事儿一出官府连查都不去查，更能说明这本来就是皇上的旨意！”
“那就奇怪了，平白无故地皇上为什么要下旨血洗天洗山庄呢？”
“伴君如伴虎，皇上想做什么还需要理由吗？想杀谁不就杀了，反正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谁都知道天洗山庄代代效忠皇室，为朝廷不知道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如今却惨遭灭顶之灾，皇上也未免太过无情！”
“在下只是可怜司庄主大仁大义，到头来也不过是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可怜个屁！做朝廷走狗就该有这种下场！谁叫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去给皇家人卖什么命！”
立场不同，发表的观点也不同，有愤慨的，有同情的，有嘲讽的，也有冷眼旁观的……各种言论交织，自南向北漫向全国。
深秋的午后瑟瑟微寒，凌家大院里，姑娘们嬉戏玩耍，欢声笑语，景象温馨大好。
笑声传进闺房，凌轻烟不为所动依然失神地坐在梳妆台前，眸中空洞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那容颜纵是憔悴不堪，也掩不住那倾世的美丽。
脑中有一道声音响起，是那个人的话——“只要你一日放不下他，本庄主就一日不会去接你！请夫人自己好自为之！”
从未有过的怒火，是因她而起，冲她而去。
夫君……凌轻烟神情像是痛苦般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后她又重新睁眼，缓缓起身走到一旁书案前，摊开宣纸，提起笔醮了醮墨水。
笔尖在纸上悬空了良久，她蹙眉像是在思索，也像是在挣扎。后来只见她秀眉蹙得更紧，手腕微微下沉，终于开始在上面书写。
尽管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她还是用她那绢秀的笔迹，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和离书”。
“呯！”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把她惊得手一抖，笔尖上的墨珠滴下来，晕染到纸上刚好盖住了那个“离”字。
“小姐！小姐！”小竹哭丧着脸急匆匆跑进来，完全没注意到里面的人因为她的突然闯入而受了一惊。
不等凌轻烟搁笔询问，小丫环便先放声大哭，边哭边说道：“不好了小姐！姑爷，姑爷他出事了！”
案前人“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夫君？夫君他怎么了？”凌轻烟霎时心慌瞪大眼睛问。
“姑爷他……”小丫环泣不成声，扑在案台上哭得更大声说，“姑爷，姑爷他死了！”
恍如惊天霹雳震破她的耳际，凌轻烟稳住显些倒下的身形一把用力抓住小丫环的双臂，声嘶力竭质问：“我走之前他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突然死掉！你骗我！你骗我是不是！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你快跟我说清楚！”
小丫环嚎啕大哭。
“是皇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奴婢去街上，听见所有人都在说，皇上下旨，杀光了天洗山庄所有人，包括姑爷，没有一个活着的！哇——”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道闪电，一把利刃。好像头顶上的苍天轰然间塌下来，凌轻烟死死地呆立在原地，眼睛瞪得不能再大，心也碎得不能再碎。
不可能，不可能……眼泪盈满她的眼眶，即便不眨也像滔天大浪一样喷涌而出。
小丫环大哭了一阵之后又接着说道：“幸亏小姐您提前回了府，要不然，要不然您也会死的！哇——小竹只是想想就觉得好害怕！”
她的话又像是一道震天雷，完全震醒凌轻烟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没有怪她，没有恨她，他只是想保她平安，不想被她知道他的处境有多危险……
她怎么可以这么蠢，他对她的爱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变，她为什么没有相信他？为什么没有发现不对劲，为什么没有当场问个明白？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她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愿意陪在他的身边直至死亡？
同样的错误，她为什么要一再去犯？
也就是在这时，红衣公子的声音突然响彻她的耳畔——“那如今……你可又坚信过我大哥？”
天又在旋地又在转，在即将倒下去的前一个瞬间，凌轻烟双手撑住案台，重新稳住身形眼睛还是圆瞪一言不发踉跄地走向门口。
“小姐，您去哪儿？”小竹止住大哭忙问道。
对方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直接跨过门槛，走出了房间。
当小丫环抹干净眼泪追出来的时候，其他下人告诉她，大小姐骑马出府散心去了。
担心凌轻烟会因为伤心过度做出什么傻事，小竹赶紧慌慌张张跑去找凌大夫人。待对方一听完，都顾不及将她斥责一顿，马上告诉凌成召来府中所有家丁，命他们全部出府分成几路去找人。
然而这一找直至找到天黑也没能将出走的姑娘找到，小竹抑不住心中的自责跪地抽泣，凌成带着几个儿子亲自出府去打探消息，凌大夫人则又急又忧坐在厅中不吃不喝地等着。
寒风更加猛烈，更加刺骨。凌轻烟蒙着面纱骑在马上，一路直奔岭南。在她眼前的，她看见的，不是前方不是路，而是那个她一再辜负的心上人，他修长的身影，他俊逸的容颜。
泪水决堤，每一滴都在流出的一瞬间就被风干。
太阳升起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第三次升起的时候，那个她想看见又害怕看见的地方……映入了她的眼帘。
只是远远站在道路的另一头，那破败，那血色，那阵阵腐尸味，那大大的一个“封”字，也能清晰地入她的眼，入她的鼻。
最后一点希望被无情击碎，凌轻烟骑在马上发出一声惨绝人寰令仙人闻之也会倍感绝望的凄厉哀嚎。嚎声在山岭之间回荡，她扬起手中长鞭，掉头策马狂奔而去。
第288章（）
秋将尽，寒冬将至，大地生机渐无。
月再沉，日再出，凌轻烟骑着马跑了许久许久，最后终于跑得马儿累得再也不想跑，她便从马背上下来，自己徒步继续踉跄前行。
烈风迎面刮来，吹去她的面纱，绝色面容上全是痛苦与悔恨。
“烟儿，我爱你，想要给你我的一切。”
“烟儿，我的心里只有你，为什么你的心里不能只有我？”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司莫离永远都只属于你凌轻烟一人。”
“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离开我……”
“难道真的只有他活着你才能爱我，他死了你对我的爱也跟着死去了吗？”
“都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你根本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
“只要你一日放不下他，本庄主就一日不会去接你！”
“烟儿，我爱你……”
夫君，夫君，我也爱你，是真的爱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可是那个人，还是永远地离她而去。
汹涌的泪水流之不尽，她跌跌撞撞向前，完全不知也不在乎自己身在何处。
阳光又钻进云里，天空再也不明朗，枯黄，枯黄，比深秋满地的落叶还要枯黄。
枯黄终是变成了黄昏，当最后一丝体力用尽，她膝盖一软跪趴在地，再抬头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一座高山。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山路，而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
她跪在崖边，释放出心中所有的悲痛声嘶力竭凄绝大哭，哭声恸天地，恸鬼神。
远处高山之下，有一抹红色正在疾速向哭声的源头飞奔赶来。
凌轻烟睁开泪眼看向崖底，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一如她的内心，此生将再无可能重见光明。
陌上玉，莫离，两个她最深爱之人，全是在被她伤得最深时孤单凄凉地死去。
陌上玉，她拒绝了见他最后一面……
莫离，临诀别时她竟连一句珍重都没有对他说……
她是个罪人，是世间最没有资格被饶恕的罪人。她不配拥有幸福，不配得到善终，更不配得到世间任何一个人的爱。
她紧闭眼睛，面部表情极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