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倾心一言与君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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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想说什么?”颜路的声音本就好听,不过带了一点儿戏谑的味道,倒是让商橒先红了脸。她为他而盛装,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是他们相识不过短短数日,这容得也太快了,快得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按说她是一个慢热的人啊,怎么一到了这里就恨不得把对面的男子拐回家里拜堂成亲?
难道……是因为长相?
商橒端看颜路,他的确是长得很好看,简直就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不过……她转念又是一想,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若真是这样,那她应该是见一个爱一个然后被拖出去枪毙五分钟而死才对。所以,这个想法立刻被商橒否决。
那就是因为那种儒雅的气息?
商橒在这个问题上思量了很久,觉得应该是这个要多一点儿。平日里在学校学的本就是文科,自己也喜爱诗词,早就想着以后要嫁也一定要嫁一个能与她谈论这些所谓文艺的东西。到不是她酸,不过个人爱好而已,其实她是一个能粗能俗的人。
商橒炙热的眼光并未让颜路觉得有哪些不适,反正这样的眼神他着实遇着太多了。且不说她比其他女子都要大胆一些,但看她今日这一番举动,定是有惊世之言。颜路好整以暇,由着对面的少女看。
“如果我跟先生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看的一次,先生信么?”
终于在看了很久很久之后,商橒问跪坐于自己对面的白衣男子。
“当然信。”
“那么……先生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么?”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表白,而且还是对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男人。如果这次被拒绝了,商橒觉得她再也不会向任何人表白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好。”
颜路将商橒藏得很好的紧张看在了眼里,他轻盈抬起陶杯将杯中水尽数饮去,举止间无不尽显优雅。丁掌柜送来的菜早已冷却,不过这雅间的空气,倒是升高了几分。
商橒藏在案几下的手都快被她自己打成了一个死结,表面上的镇定终究不能让心也跟着镇定。花了好大力气才不让出来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看着颜路,颜路也看着她,于是,她问:“先生娶妻了么?”
颜路摇头道:“不曾。”
“那先生想娶妻么?”商橒又问。
“近期……并无此等打算。”
颜路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商橒所问的问题皆在他意料之中,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就不在他意料了。
“既然没有此等打算……”商橒脸上都快乐出了花,又不好太过高兴,所以她还是收敛了一下,凑近了颜路,她问,“那么先生会不会喜欢我啊?虽然我不怎么优秀,也没什么本事,不过画画画得还可以,拉琴也能勉强入耳,做饭也能吃得下去……多少读过一点儿书,呃……”
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确是考验口才,她才说了这么几句就说不下去了,可见她的脸皮还是比较薄的,挠着头对着颜路傻笑,其实她也只能傻笑了。
颜路不过一时的怔愣,很快眸中异色便被他拂去,从商橒手里拿过那支簪子,他起身走到她的身后,又将那支簪子插在了她的发间,他低头对她说:“阿橒心意,颜路已知。”
商橒揪着的心终是放了一点点,不过还没有到如释重负的地步,她着实很怕下一刻颜路会用一些转折词,例如“但是”“然则”之类。等了许久也不见对面的白衣男子再度开口,商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表白总算没有白表。
楼底下传来歌女吟唱的《清平乐别来春半》,桑海的人及其喜爱这新声雅乐,有的人听熟了还会敲着案几跟着歌女的调子轻轻吟唱,唱着唱着便哽咽的,抹了一把泪,再继续喝几杯,起身时已是满身馥郁酒香,摇摇晃晃地去结账,再摇摇晃晃地走出客栈,消失在宵禁之前的茫茫夜色之中。
“这首曲子,也是你教她们的?”颜路问。
“嗯,她们说客人很喜欢这些曲子……虽然我知道并不应该这样做……”商橒低敛了眉眼,呷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菜。
“阿橒,你到底从哪里来呢?”颜路唇边的淡笑在商橒看来就像笼罩了一层薄沙的明月,朦胧得让人留恋,亦让人有些伤心。这似真似幻的感觉,像极了她所处的这个世界。她放下酒杯,也抹了一把泪,放下时却握住了白衣男子的手,颜路微讶,她却笑了,“从哪里来?首先要弄明白这是哪里……是梦里?还是幻境……”叹了一口气,她松开了颜路的手,“先生的手是温暖的,如春日和煦的阳光……如此真实的感觉,又怎会是梦里或幻境……”
“煞风景了呀!”她摆着手笑了笑,“不如我也为先生唱一曲罢。”
“阿橒。”颜路制止了正欲起身的商橒,她如今一身华服,本该明艳动人,昳丽无双,“曲子什么时候都能唱,你喝多了,我们回去罢。”
“小圣贤庄?”沉吟了一阵,在踏出有间客栈门坎时商橒低低说着,“可那儿不是我家……”
☆、八、千年一瞬
当颜路与商橒到达小圣贤庄时,整个桑海沉浸在宵禁的梆子声中。庄内弟子皆已熟睡,唯有掌门伏念的屋内还亮着一星火光,这让商橒看来,像极了夜空中的启明星。虽然与这位掌门相处并不深,可在商橒心中却是对他有着极高的敬畏,在他的身上,她看见了儒家出将入相的理想——不是后世的以“文”示天下。
“阿橒?”
见商橒盯着伏念的屋内的火光发呆,颜路轻轻唤了唤她。
她闭上眼,揉了揉揉眼睛,脸上有些疲惫,却还是强打精神地笑着,“先生,你可知道……其实在阿橒看来,儒家,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颜路蹙了蹙眉,尔后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阿橒,回去休息罢。”
“先生以为我在说醉话?”商橒跟着颜路的步子走着,轻轻地说,“醉了,亦或是醒着……不过人心而已。有人千金买醉,却清醒一世;有人混沌一生,却道醉里乾坤大……像我……”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喝了这么多,脑子还是很清醒,这里是小圣贤庄,不是……我家。”
“虽然不是你家,可是阿橒,难道这个地方……你从没有向往过?”
黑暗中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商橒顿住,她的眼角还挂着泪,虽看不清那人面容,可她知道只有萧子倩,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们来自同一个世界,一个学文,一个学史。都说文史不分,如今又身陷同一地,又怎会不明白彼此心境。
“……倩倩,或许,这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罢。”商橒叹了好大一口气。
萧子倩提着灯慢步朝商橒走了过去,她的脸上没有商橒的哀伤,平静得就仿佛风中的兰花,她将风灯交到华服的商橒手中,又朝颜路行了礼,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是藏书阁的位置。
她每天都会去哪儿待上一阵儿,有时还会遇上张良,她对他笑,尔后又埋着头看了起来。张良走进她,屈身拿起她放于一旁已看完的竹简,打开才看了几行,淡笑里有几分无奈,“倩儿,什么时候你对兽类病情如此感兴趣了?”
萧子倩卷起竹简,担忧道:“毛团这几日不怎么吃东西,还有点拉肚子,我很担心……”
张良承认,他有时的确不怎么理解萧子倩的担忧,这个世道人命尚且微贱,又有谁会去关心一只失去母狼照料的狼崽?人尚且不能温饱,又有谁会去关心一只狼为什么不吃东西?
萧子倩看着张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并不打算问出口。张良拦住她,“想问什么尽管问。”
她还是有些迟疑,沉吟有顷之后才道:“你跟二师公最熟……他那么精通医理,医一只狼……应该不在话下……吧?”其实说到后面萧子倩也有些底气不足,不过见张良忍俊不禁的模样,她沮丧道,“就知道你会笑,算了,我明天去问问丁掌柜有没有认识的兽医。”
“倩儿,我一直很不明白一个问题。”张良跪坐在青衫少女的身边,侧头而问。
萧子倩忙于找资料,漫不经心地说:“什么事情子房还能不明白?”
“乱世之中,饿殍千里,伏尸百万。我从不曾见你有怜悯之心,为何一只畜生,却能让你如此上心?人且医药残缺,又怎会估计到牲畜的死活?”
萧子倩卷上竹简,有些痛苦地说:“狼虽为猛兽,可仍逃不过人给他们下的套,若说人与猛禽猛兽相比,我认为人更可怕一些……当然,这些并不能回答你的问题。其实子房,我怎么想不重要,我对路有冻死骨无动于衷,是因为自己力量真的很微薄,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我帮不了他们,可是小狼不一样,它就在我的身边,如果就这么看着它死去而我什么都不做,我会内疚一辈子。”
不能说张良完全理解萧子倩的心思,毕竟不在一个时代,哪怕再开明,该有的代购一条也不会少。这种时候萧子倩通常不会再过多地去解释,而是转移话题去说说别的,例如这时她便说到了商橒,张良话中有话:“她也是楚国的。”
萧子倩噗嗤笑了,“子房又要问她郡望何地?”
张良挑眉,“需要问么?”
“子房何其聪明!此等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呀!”萧子倩还是笑,“阿橒与我有同样的困惑,只是阴阳家这盘棋下得太大了。”
“对于阴阳家来说,你们的诱惑可不算小。”张良蹙了蹙眉。
“阴阳家是不是真的想预知未来,其实也还是一个未知数。他们对当今陛下,也不见得个个都是赤胆忠心。”萧子倩敛去了笑意,严肃道,“所谓海外仙山,不过是他们想拖延时间罢了,徐福在秦始皇那里可是拿了不少经费,若是空手而归,以皇帝的脾气,非扒了他的皮再五马分尸不可。再说了,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编出一个海外仙山,如果只是为了经费,那阴阳家也不会存在到现在了。”
“你是这么想的?”
“我一直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姑娘烦心地揉了揉额头,“我所知道的东西毕竟是有限的,对于这个时代,除了‘听说过’、‘有印象’……我比任何一个人都陌生。”她看着对面的男子,眼神开始变得困惑,“书上连你的年龄都没有记载清楚,我们只能根据历史事件去推测,然而推测的东西,又有几分准确呢……”
“……”
张良一直知道萧子倩是有些害怕这个世界的,她将自己关在藏书阁看书,即便是被其他弟子嘲笑,她还是会问一些这里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问题。私底下,学生们并不很看得起这位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她的问题很多,可大多数都很幼稚。
商橒也是这样罢?张良想着,她虽然对六国时局把握得相当准确,然用她的话来说不过皆是纸上谈兵。她也说过她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她怕被颜路看不起。
连着上了一个多星期的《诗》,从开始的听不懂到后来的一知半解,商橒觉得她实在是太不容易。好歹平常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注释用的是白话文,现在拿在手里的竹简,非但没有注释,而且还是用小篆所书,她一筹莫展,只能硬着头皮去求颜路教她识字。
“先生,藏书阁的书有一部分是用隶书所写,为何伏念先生上课时非要用小篆?小篆虽美,可笔形繁复,并不利于书写。”
颜路放下手中《易传》,看商橒对着小篆一脸的苦大仇深,他轻笑:“皇帝陛下以小篆统一全国文字,小圣贤庄为天下儒学领袖,自当率先尊奉陛下旨意。至于你说的繁复……呵,认得便行了,你要实在不惯,写隶书也不是不可。”
“还是先生好啊!”商橒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想着伏念那副极为严肃的表情她心里就发憷,看来她没有去求伏念教她认字,果然是明智之举!听说萧子倩被伏念虐得不轻,她可不想享受这种特殊待遇。
“这话是从何说起?”颜路表示并不很赞同她的话,小圣贤庄的掌门伏念向来冷言冷语,可也并非不近人情,毕竟是自家师兄,颜路不希望商橒对他有太多的误会,于是说,“掌门师兄平素是严谨了些,可跟着他学,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要求严了些便拉拢着头……”清澈的眸中又是那一闪而逝的戏谑,颜路以竹简点着商橒的额头,“阿橒看来并非爱学之人啊。”
商橒不服,辩解道:“哪有!我是很爱学的!”
“哦?”这语气,是明显的不相信。
商橒理屈,又觉得委屈,磕磕盼盼才找出一个借口,“我若不爱学,怎会找你教我识字?这证明、证明我还是很爱学的嘛!”她才不会说其实大半原因是想跟他在一起,就算对着那堆看不懂的小篆在地上鬼画符,她也甘之如饴。
“子思在庄内弟子之中也算翘楚,横竖不过识字,我教也是教,他教也是教,我看你跟他关系不错,不如我让他教你?”
商橒心里已是一连串的惊叹号,颜路就是颜路,把她那点小心思是看得清清楚楚,想否认都难。他看着她,摆明了调侃的眼眸里依旧一片温柔,可惜了这时节不对,如果这是在春天,他此刻坐的桃树下必然花飞漫天,他于这桃花之中,抚琴也好,看书也罢,在她眼里,都恍若谪仙。
不过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若真是让子思教她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找颜路?所以她开始据理力争:“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既然我喊你一声二师公,你就应该教我,哪有把学生往外推的?这不科学!咳,我的意思是这不符合常理!”
“若我说我没有时间呢?”
商橒沉默,说这句话的时候,颜路并非沉着脸,相反,他一脸的揶揄。这句话若是换了旁人说,她一定会装着厚脸皮说“那就等你有时间”之类的话,忽然又想起了在学校里和朋友们插科打诨的玩笑话,心里一时烦乱,丢开手中毛笔,说了一句抱歉便转身朝庄门奔去。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颜路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九、一阵落花风
本来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