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三曲-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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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觞未发现不妥,调皮地眨眨眼,笑颜如花:“女主子,你生流觞的气了?流觞也不想骗女主子的。主子命属下把女主子哄到流沙郡,属下不敢不从,女主子莫怪。”
“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司清突然惨笑起来,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脸庞扭曲,赤红的双眼牢牢地盯着流觞,眼泪鼻涕簌簌滚落。
如裂瓷般凄厉的笑声听得人心房隐隐作痛。
我敛眸,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慕容玉和我们一起呆了好几个月,天天都缠着司清。而司清,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找他的柳玉,却不知他的柳玉,他那个已经变回机灵小丫头的柳玉就在他身边。
以前,司清还能保留个念想。
现在,连最后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相见不识,相见不识。
绛月,果真是个魔头。
“司先生?”流觞无辜地看着已近癫狂的司清,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大哥一个箭步从门外冲进来,一扬手,将司清打倒在自己怀中。
我不解:“大哥。”
大哥面色凝重地瞥了我一眼:“不打晕他,他会疯。时辰快到了,你先收拾,我送他回客房就来接你。”说完,扛起司清,慢慢地出了门。
背影萧瑟。
“少夫人姐姐,司先生脾气很怪。”流觞的眼睛像一汪山泉,清澈见底,那是柳玉的眼神。
保不住司清,就保住她吧。
我对她微微一笑:“和他相处这么久,你还不知道他,有劳流觞给我戴凤冠。”
流觞也灿烂地笑了起来。
在流觞的招呼下,侍女们一涌而上,七手八脚的将一顶编织的珍珠流苏凤冠压在我头上。
刚收拾停当,外面传来了隐隐绰绰的丝竹声。
“时辰到,新娘子出门。”喜娘喜气洋洋地喊着,帮我盖上了大红盖头,扶着我朝外面走去。
大哥已蹲在门外:“妹子,大哥送你上花轿。”
听着他嘶哑的声音,心里不禁一阵凄楚。不管我怎么想,大哥终是孟书血缘意义上的亲哥哥,也是最关心我的人。
“谢谢哥哥。”我轻声道谢,趴了上去。
他走得很慢,步伐沉重,挺拔的背脊在凛冽的春寒中微微颤抖着。
“妹子,”他一边走一边说道,“上了他的花轿,以后就得靠自己了,保重。”
“嗯,”我吸了吸气,“哥哥上阵杀敌,也要保重。”
“唉。”他应道。
屋外人声鼎沸,锣鼓喧天,鞭炮燃放时涌出的青烟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大哥将我放在地上,又反身握住了我的双手。他的手,冰凉透骨,强劲有力。
喜娘一声高呼:“良辰吉时到,新娘进花轿!”
他还是不肯放手。
我不解地从盖头下盯着他的皂靴:“大哥?”
忽然,他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急促而小声地问:“妹子,要不要哥带你逃?哥有命可以拼。”
我低声答:“哥,我自己愿意的。”说完,我用力从大哥僵硬的手掌中抽回了手,回身上了花轿。
我没骗大哥,今天的我,愿意在今天嫁给烟雪。
轿帘放下,将呆若木鸡的大哥隔绝在外。
轿身轻轻一颤,缓缓往前行去。无数欢笑、哀愁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有些东西离我越来越远,他们再也不属于我了。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颠了颠落地,打断了我的思绪。
到了么?
心里兀地七上八下乱颤起来,就像阴晴不定的雪山之巅,雪雨交替。
还没定下心神,喜娘掀开轿帘,扶着我下了轿。
身旁,五彩缤纷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鼓点声快疾而有节奏,震得人心脏咚咚乱跳。
这是婚礼现场?
我忽然很想转身就跑,尽管之前已做了无数次思想准备。
走过去吗?
前面,也许是炼狱。
好怕,非常怕
喜娘见我站不动,催道:“新娘进门——”
进门?
进门便不能回头了,可现在我还能回头么?
“新娘。。。。。。”
喜娘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
我惊讶地回过神,发现面前多了一个穿大红布靴的人。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他已拉起我的手,缓步朝礼台走去。
手掌痛得钻心,他竟然在用劲。
耳边呼声鼓乐声震天响成一片。
实在痛得受不了,借着喧嚣的声音,我轻轻晃了晃手腕:“轻点。”
他没理我,宽阔的手掌依然像铁钳一般夹着我的手,丝毫不肯放松。
不知为何,心房忽然一软,一股暖暖的气流夹着他身上的暖香嚯嚯涌入。乱七八糟的想法犹如坚冰一样,在暖水的浸泡中无声地融化成了一滩毫无杂质的清水。
“我不走。”
留下,做你的新娘。
他迟疑了一下,终于放轻了力道。
司仪已在礼台上等候多时,见我们上台,拉长嗓子喊了起来。
“祭祖——”
我一怔。
承天婚礼仪式复杂,普通人家用三拜礼,只有世家大族成亲才用祭祖礼。一旦用祭祖礼,新娘的名字便可以写入族谱,而不用某氏代替。
他,真的要娶我么?
正在发呆,他不动声色用力一扯,拉着我与他一同跪下,拱手。
“聂家列祖列宗在上,这是要孩儿选的女人,请与她赐名。”
柔若春风的话语,落在我耳里却如雷鸣一般,心脏七上八下,颤得更厉害了。
只听司仪拖长了声音喊道:“赐名,聂孟书!”
绛月带着我一起下拜。
一起一俯之间,心情像一条沼泽里的鱼,一会儿游在水中,欢呼雀跃,一会儿跃到泥地上,辗转煎熬。鼻子直发酸。
接下来按部就班地在司仪的引导下行完了剩下的礼,红盖头突然被人揭开,眼前一亮。
隔着凤冠上的珠帘,烟雪笑眯眯地看着我,目光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一身大红织锦缎洒线绣麒麟宽袖锦袍,腰束黑玉腰带,头束麒麟冠,如天神般俊美高贵,耀眼得让人头昏目眩。
礼台下人山人海,都兴高采烈地望着我们。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面向众人,大声喊道:“她是我的女人,我今生的妻!”说完朗笑出声。
“恭喜主人,恭喜女主人——”
台下欢呼声响成一片。
在这种极具蛊惑性的喊声中,我呆呆地看着他俊朗的侧脸,几乎将所有重量都倚在他身上。心上的重量却越来越轻,轻得连身体都跟着愉悦起来。
我和烟雪,已经,成亲了。
但我还是飞墨的妻。
所以,炼狱为我敞开了大门。欠别人的已还完,今天过后,我会开始还欠自己的债。
还自己的债,或许能更容易些。。
飞雪倾城(21)()
新房内红灿灿的一片,金丝红烛焰安静地在蜡烛顶端燃烧着,莹黄的烛光柔柔地扩散在空气中,融化了视线内所有家具的棱角。香炉中氲氤中暖暖的青烟,飘渺而绵长。
可我却无法在这温暖的环境中安心。一静下来,各种让我坐立不安的念头犹如潮湿角落里的霉菌,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屁股下也像垫着一张针毡,扎得我浑身不自在。心脏渐渐上升,虚虚地悬在半中央。头上的凤冠重若千斤,让我无法抬头,也不敢抬头。
“咯”一声门响。
烟雪笑盈盈地带着几位喜娘走了进来,身上的大红喜服在柔软光线的笼罩下变成了浓浓的暗红色,映红了他那张喜气洋洋,绝代妖娆的脸,俊得足以倾倒众生。
不知为何,焦躁不安的我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迅速平静。
今天有他在,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走到我面前,接过喜娘手里的金簪,轻轻将凤冠前的珠帘挑到一边。然后摒退左右,坐在床边,伸手将我揽入怀中。低头深深地凝望着我,舒心地笑着,两颊还浮着一层淡淡的红晕。
甚至有些傻里傻气的。
窗外,有人点燃了五彩焰火,各种各样的颜色在窗户窗上依次闪过,映着窗外竹林妖娆秀丽的身影。窗上那一朵朵栩栩如生的荷花仿佛也活了一般,在竹影中摇曳生姿。
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一直抱着我,打量着我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心尖忽然闷闷地疼了起来,为他疼。
我知道他想得到什么,却无能为力,他应该得到更好的。
“烟雪”
他竖起手指,按住了我的嘴,抬手间,黑亮的头发顺肩头滑下,在烛光的照耀下荡漾着水一样的光芒:“今夜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不要提其他,宠我一次如何?”
不要提其他么?比如
刚才好不容易消失的顾虑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意识到我的心虚,他伸出手指,抬住了我正在逃跑的下巴,轻轻一托,对上了他那双笑意宛然的眼:“看着我孟书,我的女人,看着我。”
澎湃的心潮在他柔和的注视下再次平息,我怔怔地看着他,听着他如七弦琴声般温柔的言语。
“你是世上最懂我的人,遇见你我从不遗憾,不后悔。哪怕,你总是路过我的生命,也是我一辈子的幸福。今夜,宠我一次,就一次。”
他求我宠他一次
一次
一次
雾气腾腾地涌上眼帘,透过雾气,他眼眸中的淡金色也染上了一层醉意朦胧的色彩,犹如清晨的朝阳,美得让人心甘情愿放弃一切沉沦。
那便沉沦吧,就算化成灰烬魂飞魄散也别回头!
“夫郎,”我往前一倒,整个身体都倒进他怀里,拉过他的胳膊用力环在自己脖子上,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想与你在一起,都快想疯了,我要和你在一起,绛月,烟雪,我爱你。”
纠缠多年,从未这么直白过。
他轻叹一声:“你第一次说这种话呢,不管明天如何,此生我聂烟雪已无憾。”
我咬紧了嘴唇,使劲将他的胳膊往我脖子上拉,恨不得把他的骨头他的血肉镶进我的身体,就算烧成灰也没人能分开。眼泪冲破淡淡的胭脂,从面颊滑过,又落在他鲜红的衣襟上,晕开了两朵深红的小花。
想与这个男人在一起,这个温柔似水的男人,这个狠毒至极的男人,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这个让我爱得无法自拔的男人。
我想与他生生世世相守,永不分离。
我要与他在一起,至少今夜要在一起。
即使,背叛我的所有。
即使,这瞬间的永恒会燃烧掉我灵魂的颜色,我也绝不后悔。
因为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洞房花烛夜,满室旖旎。
懒懒地睁开眼睛,鲜亮的红色纱帐在头顶随风飘荡。粗壮的大红喜烛依然在燃烧,窗外传来隐隐的雷声,看样子,第一场春雨快到了。
烟雪侧坐书案前,认真执笔写着什么。神情专注,黑凤翎般的长睫毛在眼底印下了一抹淡淡的阴影。鲜红的喜服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没有系腰带,衣襟处露着一小片结实的胸膛,胸膛上还隐约显着几朵昨夜留下的吻痕。从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能像他一样,将放荡不羁与温文尔雅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融合得天衣无缝。
忽然,他抬起头望向我,温柔地一笑,淡金色的眸子灿若繁星,仿佛有光芒溅出。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
恍惚之际,只见美人得意地扬起下巴,缓缓道:“老婆,口水。”
我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哧溜一吸,脸腾地烫了起来。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会被他惑得口水滴答,白混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叫他年纪越大韵味越足,身体又强壮得刚好
正在胡思乱想,他站起身,推开了窗户,将手中的纸往外一弹。薄薄的纸张像被一只手托着一般,稳稳当当地飘远。
“哥哥和司清我已命人送走,昆城到流沙的路三天后打通,到时你便能见到百里飞墨。百里飞墨大约三天后就能到这。告诉我,你要做些什么?”
话音才落,一道寒风从窗洞口鱼贯而入,瞬间带走了屋中的暖意,也卷住了我的身体。冰似的刺骨,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冻得我全身空荡荡的凉。
不管愿不愿意,问题终要解决,躲不掉。
他依然云淡风清地说着话:“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让你自行解决此事。你若选错,会受惩罚。别骗我,我不想你受苦,不如让我去可好?”
“不要”我猛地打断他的话,拉起被子,把自己的全身死死罩住,大声喊道,“我还没起床,不许说这些事,没听清没听清,什么都没听清!”
大喜日子说这些做什么,今天我不是何佳,不是孟书,我是聂孟书,今天我和聂烟雪成亲,我不要听烦心事!
“老婆?”他在外面轻声喊。
我恨恨地蹬了一下脚,没理他。
“娘子?”
我还是不理。
身上兀地一凉,他一骨碌掀开被子钻进被窝,紧紧抱住了我。
我正想说话,却被堵住了双唇,身体一下子瘫软在他暖暖的淡香中。
热情如沸的翻滚和妖娆的挑逗激起一波波霸道的麻度和热度,吞噬了内心复杂的挣扎。
我无力地缠在他身上,全心全意地依靠着他,感受着他的粗大在我身体里的抽动。不断在地狱与天堂间辗转轮回。
又厮磨了几个时辰,起床时天已快黑。左拖右拖,还是到了送我出门的时刻。
我站在落地镜前,烟雪蹲在我身后,替我整理腰带。不知为何,他今天特别固执,不要侍女伺候,执意要亲自帮我梳洗选衣穿衣。他一向喜爱华丽的装扮,所以给我选了一件明紫高腰襦裙,外套雪似的白狐披风。
“烟雪,”我娇嗔道,“冬末穿狐裘热。”
“一会有雨,很凉。”他淡然答。
“堂堂凌月宫宫主,竟然替女人洗脸捏脚画眉穿衣,你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喽。”
“你是我老婆,我自当宠你一世,不过除了你,不会有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