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三曲-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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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他冷冷地说道。
我放开了他的腰,转身便走。
他一把扯住了我的手,大声问道:“你干什么去?”
“上街,找大娘们聊天去,反正家里的人不愿意跟我说话。”
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竟然将我拦腰扛了起来。
“又要干什么啊你?”我趴在他肩上问道。他没回话,大步踏进屋子,将我摔在了床上。然后气呼呼地盯着我,脸色也涨得微红。
我揉着震得发麻的屁股,用还算沉稳的声音问道:“你干嘛?”老实说我已经很克制自己的脾气了,因为奶奶说过,以前爸爸妈妈就是谁都不让谁,随便一点小事都能闹得家里大乱。我虽然不知道夫妻应该如何相处,但我在努力地学。要依我以前的脾气,哪有耐心照顾他的性子。
他终于开口了,毫无风度地大声吼道:“你还不知道哪错了吗?为什么和一群男人嘻嘻哈哈?”
“没有,是他调戏我,我给他一点教训罢了。”我辩解道。
他的脸已经涨成了鸡冠色,口水喷得我满脸都是:“我只看到你在和他们笑!”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支起身子,扯开嗓子大声吼了回去:“我没有!你神经病!”
“你就有!”他也扔开了所有的风度,连头发都立了起来。
我怒火中烧,拎起旁边的枕头用力朝他砸了过去:“不信拉倒,滚!”然后转身将头埋进了被子。胸口气得快爆了,鼻子里还泛酸。在事情发展得更糟以前我硬生生地刹住了心里的气,或许得到的东西多了,就怕失去,所以凡事都不能做太绝了。可是这样一来我的气没法出,很难受。
背后没了动静,只有两道复杂的眼光盯着我。半天后,床陷了下去,飞墨爬上来搂住了被子,也搂住了被子里的我,就像搂住了一个坚硬的茧。
“书儿,书儿,我现在信你了。“他轻声说道。
和风细雨般的声音流到耳朵里,任是我心里再有多大的火也被渐渐浇熄:“不,你不信我,我没有和他们调笑。”我委屈地说道。
“我相信你,书儿,我相信你。”他轻轻地将我的头从茧子中剥了出来,在我的耳边说道,“书儿,我真的相信你。”
他那温暖的气息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我扭过头,对上了他那双灿若繁星的眼睛:“飞墨,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宝贝,”他眨了眨眼睛,细声哄道,“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嘻嘻哈哈我就生气,我太爱你了,对不起宝贝。别生气,你看,你生气起来就像小青蛙。”
“我才不是青蛙!”我抗议道。
他温柔得像二月的春风:“好好好,你不是青蛙,我做错了事,我是青蛙,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再有什么气此刻也消了,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我认真地对他说道:“以后有什么事必须告诉我,我们是夫妻,夫妻就要彼此信任,不能憋在心里生闷气,就算是不高兴也要说出来。不许不吃饭,不许给我冷脸子看。”
“遵命,夫人。”说完,不怀好意的笑浮上了他的脸庞,“夫人,为表歉意,为夫会好好表现的。“
“表现什么?”我拉紧了衣襟,警惕地看着他。
“生娃啊。”他扬扬眉毛,将狼爪伸了过来。
我抗议道:“不要啦,刚生过气,对孩子不好。”他想得倒美,刚找完我的茬就想占我的便宜。
“别啰唆!传宗接代,刻不容缓。我明天一大早还有事呢,快办正事吧。”飞墨不耐烦地抢下了我的被子,磨磨牙,扑了上来。
“你再动我对你不客气了。”
“唉呀,姑奶奶,别动,这可动不得。”
弦寄余音(2)()
到川莫没多久,我们便在川莫城出名了。城南城北的人们都认识了我们两口子,很多时候我走在街上,和我打招呼的人几乎有一半我不认识。
因为飞墨太出色了,虽然到了这里他不再穿什么华服,但言谈举止之间无不透着一股粗布衣服掩饰不住贵气。这样的人在川莫小城里,无疑是鹤立鸡群。再加上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的工作也有了很大的起色。他的银铺掌柜逢人便说他招了一个怎样好的伙计,使得不久以后,全城都知道了城南的姜家汉子能干,人精明。刚开始我还很担心他会适应不了打工仔的生活,现在我放心了。
另外我们的小日子过得很幸福,虽然飞墨的掌柜是个吸血鬼,从来都不给飞墨假期,我们没能去到处游玩。但每天下班后,飞墨总会和我一起手拉着手去买菜、散步什么的。傍晚我下河去洗衣服,他乖乖地给我帮手:一个大男人挽着裤腿站在小河里,安静地挤在一群妇女中间洗着手中的东西,常常惹得一帮妇频地向我投以羡慕的眼光。就算在现代,如此体贴老婆的老公又有几个呢?
一切都很好,我相信还会越来越好。
如果不是发生了一些意外,我完全不知道我被飞墨保护得滴水不漏。
快要秋收的时候,飞墨的铺子里忙了起来,经常忙得连午饭都要我送去。
一天我给飞墨送饭,快到银铺的时候,遇到了银铺一个老伙计的妻子武大娘,她也是去给老公送饭的,于是我们便聊了起来。
武大娘是个最爱八卦的人,小道消息又多,从她嘴里常常能听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我很喜欢和她聊天。
“姜嫂子,你听说了没有,祈雾山里出妖怪了。”武大娘神秘兮兮地问道。
“妖怪,什么妖怪?”我一边问一边暗想,有什么妖怪会比那个人更妖呢?
“吃人的妖怪啊,”武大娘有板有眼地说道,“那里有个小镇子,一天被吃一个人,到后来,逃的逃,散的散,人都已经跑没了。我有个亲戚,前一阵子就带着全家逃到了川莫。”
这些事情多半是假的,但我还是很感兴趣:“哇,这么厉害,既然那里有妖怪,为什么那些人会选择住在那里呢?”
“哎呀,那妖怪是前几年才到川莫的。以前人们怎麽知道会有妖怪出现啊。”
“那官府为什么不管呢?”
“那里邻近蛮荒,官府也懒得插手。”
我正待再问,忽然前方传来了一阵泼妇骂街的声音。那声音像锯钢筋时的动静一般,刺破了平静的天空,划得人耳朵里一阵轰鸣。
武大娘往旁边啐了一口:“呸,是老板娘,那个妇人又在骂谁?”
银铺掌柜的老婆是个出了名的泼妇,看谁不顺眼就骂谁。最高纪录是坐在街上,骂一个丢垃圾在银铺门口的叫花子,骂了两天,用语不带重复。就因为她太泼,女儿十九岁了还没人敢要。那丫头也是骂人好手,大有赶超母亲的气势。前一阵子丫头打起了飞墨的主意,掌柜老板娘偷偷来叹我的口风,问要是老公娶了小妾我会怎样。我当时正在切菜,一使劲将菜板斩得稀碎,木片满屋乱飞。从此那老板娘见我都有点怯怯的,再不不提那件事。也是,整个川莫也找不出第二个大力女,她肯定是怕女儿被我吃得死死的。
听到是她在骂人,我一点都不惊讶,只想赶紧将饭送到飞墨手里走人,因为她的声音太难听了。
走到银铺门前一看,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我和武大娘费力地挤进去,不由得惊呆了。只见老板娘釵落发乱,脸和脖子涨得通红,正激动地揪着飞墨,恨恨地咒骂着什么。而飞墨原本一丝不苟的衣领被那女人扯得皱巴巴的,但他的表情很平静,只是小心地歪着头,躲避着老板娘嘴巴里的口水。
“稀特——”我愤怒地大骂一声,冲过去抓住老板娘的手一扯,将她从飞墨身旁扯开,然后我一扬手就想将饭盒里的饭呼到那女人的脸上。
“书儿——”飞墨赶紧拦住了我的饭盒。
看到飞墨拦着我,本来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的老板娘又精神起来了。只见她伸出香肠一样肥硕的手指指着我的鼻尖骂道:“不要脸的小荡妇,你家姘头偷了后院的木盆,你个小骚人还想打人吗?”
偷木盆?我的怒火烧得更旺了,飞墨是什么人,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于是我冲上去就想砸碎那婆娘的脑袋。
没想到飞墨死死地搂住了我的腰,大声吼道:“孟书!孟书!你给我冷静点!”
我愤怒到了极点,大声骂道:“我操!这个泼妇竟然说你偷木盆,老娘干了她!”
那女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后退着,以防我挣开飞墨的阻挡真的冲上去给她一下,一边继续骂道:“就是他偷的,昨天他是伙计中走得最晚的一个,不是他偷的难道那木盆妈的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我快气疯了,一边挣扎一边指着她发狂似的骂道:“你他妈死定了!死定了!”
忽然,飞墨的浑厚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书儿,听话!”
我低头一看,只见飞墨为了能拦住我,累得脸蛋通红,屁股都快坐到地上去了。看到他这样子,我的心软了下来:“飞墨,她那么说你,我咽不下这口气。”
“妈的,偷儿还有理了!”那女人插嘴道。
飞墨气喘吁吁地站起身,脸上还是那么波澜不惊。他扭头对那女人作了一个揖,不卑不吭地说道:“老板娘,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有偷木盆。昨天我走的时候老板在场,我根本不可能带什么木盆走。”
“什么偷木盆?我们回家的时候你看得紧紧的,多带一张草纸都不行,还木盆呢。”有个伙计不平地说道。
“不就是想诈点钱吗?哼——”另一个人说道。
老板娘气得一叉腰,冲人群沙哑地吼道:“你们吃了豹子胆了,谁再多话,扣工钱!”然后她扭头看着飞墨,恶狠狠地一扭腰,“没说的,木盆就是你偷的,不赔钱就滚蛋。”
“怎么这么多人?我才出去一会儿就翻天了吗?”掌柜慌慌张张地挤开人群跑了进来,他先看了看四周,大声吼道,“吵什么。都去干活去。”
众人不理他,都继续在边上看着。
掌柜一看局面无法控制,慌忙跑到老板娘身边,拍拍手哀求道:“姑奶奶,你这是干嘛?这样闹下去不做生意了吗?”
老板娘将眼睛一瞪:“我不管,木盆是老娘我的,不是你的,今天他不给钱,我就要他滚蛋。”
“滚蛋?哎呦,姑奶奶,你省省吧。”掌柜无奈极了。
老板娘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一下掌柜的脑门:“你要造反啊你。”然后她抬头望向飞墨,“小子,今天你不给钱,立马给我打包走人。”
看到她那无赖样,我气得大骂:“想得美!”
但飞墨打断了我的话:“如果我不拿钱你就要让我走人的话,我愿意拿钱,但是我没有偷木盆。”
我吃惊地扭头看着他,就像不认识他一样。
掌柜的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对飞墨说道:“飞墨啊,拿钱就不用了,只要你服一下软,给那姑奶奶一个台阶下就行了。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偷木盆,我相信你。”
我插嘴道:“掌柜的,昨天飞墨走的时候你不是在场吗?为什么不说句公道话?”
掌柜尴尬地笑了一下,偷偷瞥了瞥自己身后的那个女人。他的意思很明显,他昨天确实在场,但因为他老婆的关系,他不会给飞墨作证。
飞墨骄傲地一笑,大声说道:“我没偷木盆,自然也不会给谁台阶下。”说完,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五文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老板娘不过是想要点钱,喏,五文钱。现在,我可以去继续做工了吗?”
“你这么倔干什么?”掌柜满脸通红,不安地搓了搓手。
老板娘扑过来,将五文钱抢到手,嘴里念叨道:“只要你给钱,我管你偷不偷木盆。”
飞墨拱拱手,冲掌柜行了一个礼,接着他转身接过了我手中的饭盒,脸上露出了纯洁如雪山一般的笑颜:“书儿,你先回去吧,我忙完就回来。今天耽误了这么久,恐怕要晚点回家了。”说完他提着饭盒进铺子去了。
“干活去,干活去——”老板娘在旁边驱赶着那些愤愤不平的伙计。
我恨恨地扫了她一眼,猛地转身走出了银铺。
一路上武大娘她们说了好多打抱不平的话,说什么那老板娘经常那么干,欺负银铺的伙计,乱扣工钱等等。
我想着刚才飞墨的表情,默不作声地听着。这种事情天底下到处都有,但是不应该发生在飞墨身上,因为他是百里大公子啊。
想到这,我告别了旁边的人。
黄霸他们经常在妙音寺一带活动,我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他。由于平常见到他我也会打点招呼,所以这一阵子下来我和他已经很熟了。
见到我,他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奶奶来了,奶奶好久不见。”
“别开玩笑,黄霸,问你个事。”我问道。
“什么?奶奶问的事情,我知无不言。”
“银铺那片谁在混,小混的那种。”
“这个,不好说。”黄霸为难地笑道。
我扔给他一串钱:“不会牵扯到你。”
黄霸得意地那串钱塞进了口袋:“虽然不好说,但这是奶奶交代的事,我怎么能不办,奶奶这边来。”说完黄霸带着我走了起来。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黄霸推开了一间黑矮的破门:“王二,有人来看你了。”
“来了。”一个瘦得像猴子一样的中年男人光着上身,搓着泥出来了。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我和黄霸,懒洋洋地问:“什么事啊?黄霸,这美妞是谁?”
我笑眯眯地上前:“我是谁不重要,王二,你昨天弄的那个木盆在哪?”
听到这话,那人脸色一变,转身就想跑,我早有准备,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他的胳膊往墙上一推,将他牢牢地按在了墙上。
王二不要脸地嚎了起来:“大姐轻点,其实他们知道是我偷的,这几条街丢的小东西大家都知道是我偷的。你抓我去也没用,他们不会谢你,还不如把我放了。大姐你要不放过我,我天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