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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得撩人处且撩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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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内漫着日光,角落昏暗处点燃了数盏琥珀灯,慕儿站在门内垂首而立,贺祁独自端坐于客座上首,正自端起茶盏品茗,一见秦茉,急忙搁下手中瓷盏,起身作揖,脸上潜藏惶恐之情。

    秦茉原以为他要来发难,毕竟昨日她明明听到他当众说了句“多有冒犯,特来致歉”,她却置若罔闻,铁定让贺祁面子上不好过。

    眸光淡然扫过贺祁那身团云纹靛蓝色直身,她微微浅笑:“贺少东家驾临,有失远迎。”

    贺祁听闻她又唤自己为“贺少东家”,长眸掠过半惊半怨之色,“贺祁多有得罪,专程向你道歉。”

    秦茉注意到他身旁的高几上放了一长匣,示意请他坐下。既然他姿态放低,她也该给他个台阶。

    “听闻昨儿马车从秦园归来时,曾于道上巧遇贺少东家,恰好我夏日困乏,睡得昏沉,未下车打招呼,好生失礼。”抿了一口莲心茶,她桃花眸微垂,语气淡淡的。

    贺祁当然明白是托词,笑道:“是我冒昧了。”

    “贺少东家,上回的围髻,我不能收。”秦茉向翎儿使了个颜色。

    见翎儿捧出翠绿织锦盒,贺祁眼中惊惶更盛,双手连摆,“茉秦姑娘,就当是我赔礼,你留着吧。”

    秦茉并不乐意将他意图非礼之行翻出,冷言道:“赔礼?不过是语言上小小冲突,这礼太重,我无法收受。”

    为了酒坊生意,她一贯笑面迎人,尤其在合作商家面前,更未流露过半点脾性。

    贺祁眼角瞥向两个丫鬟,转而对秦茉低声道:“姑娘,一切是我处理不当,我往后不敢了。我是我真心倾慕于你。”

    这猝不及防的表白,使得秦茉手上杯盏一晃,温热茶水差点儿溢洒而出。

    自豆蔻之龄起,她因样貌与家世出众,不乏镇上各村落的探听与追捧,但她正逢母亲病逝,后又遇到婶婶和叔父的离世,无人敢提亲,这些年来,也就贺祁一人,敢当面表明心迹。

    顷刻间,秦茉心跳骤停,耳根滚热,唇边的笑有一息间凝滞。

    直视她的明净若清溪的水眸,贺祁剑眉微扬,星目深邃,温声道:“我最初以为,只要锲而不舍地待你好,你便会倾心于我;后来又觉着,你不喜欢我的百般迁就,就想试一下别的招,不料更招你反感。”

    他身为少东家,这话当着两个丫鬟直言,可以说是连面子都抛得一干二净。

    秦茉心有些乱。他说的未必全是真,但也假不到哪儿去。

    她想拒绝,但要如何拒绝,才不至于让对方颜面扫地?姑且不论他是贺家人,不好得罪,即便为普普通通的追求者,也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贺公子,”她换了称呼,“你的心意我明了,咱们还是保持原来的生意往来,当个朋友就好。”

    “你不肯原谅我?”贺祁拳头一紧。

    “我当时的确很生气,可你最终没做出格之事,事后我气也消了。往后,只要你以礼相待,我便既往不咎。至于宝石围髻,请你务必拿回去,连同你带来的礼物,也一并带走。”

    “既是朋友,我送你点东西也不成?”贺祁还在挣扎,坚持不取回。

    秦茉知他倔强倨傲,也只在她跟前有所收敛,心一软,把手边小盒推向他,“要不你把钱收下,当作是我请你替我选购的。”

    贺祁揭开盒子,见内里放着一对十两的金锭,苦笑叹息。

    他明明白白说过,不准她还钱,否则就是挑衅他的底线。然而他自始至终没料到,秦茉看似柔弱,实则暗藏锋芒,软硬不吃,教他进退两难。

    缄默良久,他收起盒子,狡黠而笑:“成,那你得戴着,不然就是否定我的眼光,没把我当朋友。”

    秦茉不得不承认,强硬也好,温柔也罢,贺祁终归是个被宠坏了的少爷。他忽然骄傲,忽而谦卑,霎时阴、霎时雨、霎时晴的脾气,让人捉摸不透。

    她想起关于贺祁的传闻,此人自幼离开长宁镇,接受家主教导,弱冠之年才回来承担长兴酒楼的事务。他与十余位堂兄弟一块儿长大,环境并不单纯,造成了他既逢迎又偶尔展露强势的性子,不时还有耍赖皮的行径。

    所幸,贺祁的要求谈不上过分。各让一步,总好过鱼死网破。

    “嗯,”秦茉竭力伪饰心中的忐忑,“谢贺公子慧眼,我自会好好珍惜。”

    “我帮你戴上。”

    “”秦茉暗烦他得寸近尺,推辞道,“今儿发髻不合适,我明日再戴。”

    贺祁好不容易与她终归于好,不欲再惹事,干笑两声,说起下月中贺家宅院外赏荷采莲的聚会,力邀秦茉参与。

    秦茉不置可否,饮茶吃点心,漫谈无边际。

    待到正午时分,贺祁依依不舍带了侍从告辞,秦茉领着丫鬟送至大门外,礼貌道别。

    怅然立于在阶前,她目送贺祁主仆消失在街角,挂了半日的笑容逐渐收拢,心下神思恍惚,总觉得自己早被人盯上了。

    不光有看似友好却神秘难测的容非,对她虎视眈眈、热切追求的贺祁,冒充点心师傅刻意接近的姚姓男子,西苑那武功极高的俊俏少年还有暗夜里追逐她的中年人。

    只因她心绪不宁,是以未曾留意,东苑与主院间的树后,藏了一青白袍子的挺拔身影。

第二十三章() 
由丫鬟送回东苑;容非只待了一小会儿;放心不下;借散步为由;惴惴不安地游荡在巷道内。

    他自认为;从甩墨那一刻起;已卷入秦茉与贺祁之间的纷争;外加昨日从秦园归来,也是他提议让秦茉别理会拦路的贺祁。贺祁拿他没办法,而秦茉没准儿得替他的率性负责。

    容非搞不清贺祁那家伙对秦家姑娘认真到何种程度;贪色还是动情?

    过去十多年的印象中,贺祁谈不上出类拔萃,但不近美色、努力上进;也是个有为青年。而秦茉半夜乱跑;扑在他身上、捂他的嘴,此等惊世骇俗之举;非常人所为。

    因此;最初他先入为主;误以为秦茉不检点;主动勾搭镇上长兴酒楼的贺少东家。直到亲耳听见贺祁口出狂言;并意图欺辱秦茉;他登时炸了。

    其后,随着交往增多,进一步了解秦茉;他不知不觉站到她这边。

    此时此刻;容非藏身东苑墙外的过道,艳阳高照下,他与墙根青苔作伴,大汗淋漓,左臂伤未痊愈,一夜未睡,困顿不堪,仿佛一辈子从未这般猥琐窘迫。

    到底怎么了?他为何抛下孤山别院那佳肴美酒环绕、仆侍殷勤伺候的避暑休假,独自跑到这水乡小镇?

    说是散心,实则为避明威将军孟都星,顺道来长宁镇探听父亲遗失的“宝贝”,可目下,他却鬼鬼祟祟躲在院落间,忧虑贺祁会否得罪那姑娘。

    半点不像他干得出来的事。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甚至仍在纠结,万一贺祁道出狂悖之言,惹秦茉难受,他如何是好?暴揍那小子一顿?不露面,在长兴酒楼背后施加压力?

    惊觉自己竟然全心偏向秦家姑娘时,容非透彻领悟到一件事——他大概是动了心,尽管他一直认定秦茉在撩拨他。

    正当他咬着牙,决意不再过问此事,主院大门“咿呀”一声,开了。

    秦茉亲自送贺祁出门,含笑话别。贺祁似乎不愿离去,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才领着亲随,昂首阔步而行。

    容非生怕与贺祁撞上,他的行踪将闹得人尽皆知,急忙走回窄巷内,隐约听到那亲随道:“少爷心情大好啊!”

    “那是,嘿嘿。总算哄服贴了走吧!还得和我爹准备贺寿礼。”贺祁的嗓音一如既往带笑。

    容非闻言,周身不畅。

    什么哄服贴?见鬼的贺寿礼

    转念一想,谁的贺寿礼?掐指算了日子,他决定收回方才那句话。

    贺祁对随从提了几句采荷会相关事项,兴高采烈往东南方向走,并未留神巷子里那冒火的背影。

    静立半晌,容非久久未听见主院大门合上,闪身抢至巷口树下张望。

    阶梯前,秦茉一改言笑晏晏之态,失魂落魄,眼神放空,披一身烈日艳阳,浑然未觉。

    直至身后两名丫鬟迟疑劝她回屋避暑,她缓缓抬步入内,侧颜娴静中透着寥落,看似心事萦绕。

    酒馆后院与周边的喧闹声过后,容非颓然靠在墙上,取出丝帕,擦了把汗,沿窄巷返回东苑。

    对应贺祁所言,他心下惶惑不解,本想一探究竟,又觉不宜频繁去寻秦茉。

    午后,他强行逼迫自己静心作画,无奈左右手不协调,以致笔法凌乱,惨不忍睹。

    将画坏了的宣纸揉成团,他随手一扔,弃于案下,恨不得撤回杭州,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他早在十八年前隐姓埋名,随母亲逃脱青脊的追踪,事到如今,为何心甘情愿踏上回头路?

    昨日意外发现,衢州府的越王来了,冒充长兴酒楼的点心师傅,已是匪夷所思;今儿,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燕少侠现身,成了秦家西苑的租客;据闻青脊最年轻的指挥使杜栖迟,已离京千里,随后就到他留在此处做什么?他自身难保,帮得了秦茉吗?

    贺祁的那句“准备贺寿礼”提醒了容非,他是时候动身回家。

    原计划,他打算蹓跶一个月,就得回去参加六叔公的七十大寿。说是叔公,实际上是他的外叔祖父,只因他随母姓,为了显得亲切些,口头上直接唤“叔公”。族中长辈的寿辰,他必须出席。

    一瞬间,他有种冲动,想带上秦茉,离开长宁镇避一避风头。可他以什么理由、哪个身份?

    反复思量,去留无定,容非小心翼翼洗了个澡,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白日里的烦心事随夜风散了些,他记起秦茉为了看他被月季花刺擦伤的痕迹,猛地拉他的手,又带他进主院上药嗯,她修补好他摔坏的笔洗,对了她还担心他的安危,夜里悄悄跟随他,被他唔

    忆及昨晚以鲜少的强悍之势抵她于廊柱上,容非全身血液又一次沸腾。

    早知她对他如此在意,他应该低头吻她!唉!错失大好良机。

    迷蒙中思虑神伤,忽而月色如水,柔柔倾泻在他最熟悉不过的贺府后花园。

    他漫无目的沿乱石小径晃悠,酒香飘渺,吸引他回眸,但见水榭内软榻上,斜斜倚靠着一窈窕身影。

    少女头绾回心髻,发上插有竹节纹碧玉簪,素绢衫外套了件捻金织花锻比甲,竹青色马面裙清雅别致。

    她靡颜腻理,唇若丹果,润泽诱人,玉指慵懒举杯,软嗓娇娇:“你来晚了,罚酒。”

    容非信步行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哼哼地道:“我喝完,轮到你。”边说边俯身,以沾了烈酒的嘴唇堵住她的,轻如落花。

    呼吸如凝,对上那双秋水横波的眼眸,他狠狠将她纳入怀中,绵长一吻,极尽缠绵。

    当捻金织花锻、素绢纱被他撕扯开,如花瓣凋零飘落,他所穿的青白长袍、雪色中衣等亦层层堆叠在软榻之下。

    她的玉臂圈上他颈脖,二人相拥交缠,缱绻至月华霜重。

    梦醒时,容非出了一身大汗,只觉身下黏腻,令人难堪。

    一而再再而三肖想她,乃禽兽所为;不敢动真格,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挣扎起身,他卷走被褥,悄声奔入净房,脱下贴身衣物,数尽丢入盆中,舀起木桶的冷水,兜头淋下,而后羞耻地以单手洗净裤子和被褥。

    这事,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否则他脸往哪儿搁?

    次日醒来,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穿戴整齐,自觉一切如常,心虚下楼。

    那毛茸茸的大黄猫悠哉悠哉踱步前来,以大脑袋狂蹭他的袍子。他左顾右盼不见那小厮,干脆出门到大街上觅食。

    刚拐弯,身后飘来一声温软而清脆的叫唤:“容公子。”

    昨夜梦境重现,容非顿时羞愧难当,战战兢兢回头,见秦茉从酒馆后门莲步而出,娇俏容颜莞尔一笑,教人如沐春风,心波微漾。

    她换了身水色夏裳,略微轻薄,更衬得人清丽无匹,偏生发髻下方挂着金珠宝璎珞围髻,红绿宝石点缀,金光灿灿,在晨光里尤为夺目。

    俗气死了!

    容非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这玩意,他见过。

    那日在东苑阁子,他亲目见证了贺祁将此物绕在她头顶的那一幕。

    总算哄服贴了?

    容非心底的酸涩之意,腾涌而上,瞬即凉了眸光。

第二十四章() 
金光自层云间倾洒而下;巷内三五路人行色匆匆;均好奇回望容貌出众的一男一女。

    因魏紫忙活了一整日;秦茉未能详问关于西苑少年租客之事;今儿清早去酒馆商量六月安排;假装不为意聊起那人。

    魏紫说少年已来半个月;然而神龙见首不见尾;仅出现过一两次,听说姓燕,别的一概不知。

    秦茉问不出所以然;折返而归,正好遇见容非,打了个招呼。

    可是容公子看上去不大高兴?

    这年头的男子;个个情绪波动堪比姑娘家;昨天上午还好好的,今日在闹哪一出?

    “哟;新发饰;够闪耀。”容非微微一笑;眼角眉梢流露淡薄讽刺。

    类似言辞;秦茉从一大早就听到好几人说起;只是惊讶与夸赞兼有;不似眼前人这般,充斥着初相识时的漠然与疏离。

    “不许笑话我。”她嘴上故作轻松,心中纳罕;谁乐意没事打扮得如此华丽?若非昨儿顺口应承了贺祁

    容非薄唇略勾:“贺少东家出手倒是阔绰;柳家铺子的东西,价值不菲。”

    啊?他如何得知是柳家的?秦茉一愣,瞧不出容非一大男人,竟对首饰有所研究?该不会常为心仪之人置办饰品,因而深谙此道?

    容公子是否有婚配?按理说,大多数青年公子到他这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估计他已经

    秦茉的心倏然狂跳。她原本为容非的态度而委屈,毕竟她把钱还给贺祁,围髻便算是她花钱买的。新的疑问蹦出后,关注点全然跑偏。

    见她似有抱怨之色,转瞬添了怅然,容非再度记起贺祁的得意炫耀,忆及她前后不同状态,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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