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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得撩人处且撩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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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沉寂,酒馆内喧闹声渐退,两名店小二搀扶着晕头转向的燕鸣远,趔趔趄趄行出,见容非与秦茉在墙角相对而立,未敢惊扰。

    燕鸣远哼哼唧唧,喃喃自语:“不要你这个姐夫!不厚道中途把姐姐给拐走了哎呀,我的麻雀呢?我要麻雀”

    容非与秦茉对望一眼,“麻雀”是什么鬼,不得而知,但他嘴上的“姐夫”“姐姐”指的是他们二人。

    对应方才的亲吻,他甜赧,她羞恼。

    后巷回复静谧,容非唇边挑笑,轻挽她的手,柔声道:“咱们回去吧。”

    秦茉深知,再由着他放肆下去,名声必然全毁。一想到缥缈婚约,她忍无可忍,怒而甩开他,脚下踏云般飞掠向主院大门。

    容非一怔,难以区分她是真生气还是羞赧,急忙追出。无奈秦茉全力奔跑的速度,不亚于男子,无丝毫延缓,他迟疑停步,惆怅不已。

    心中交叠诡秘蜜意与惴惴之情,他回到东苑阁子。

    楚然闻声出迎,见他两手空空,还少了最外层的半臂长衫,惶惑不解:“公子不是说去酒坊,买现成的酱肘子和白切肉么?”

    容非方记起,先前楚然在厨房做饭,他自告奋勇去买外带菜肴,结果一见秦茉,他啥都忘了。

    眼见饭桌上放着五方豆鼓、酱油浸花椒、蒜汁和醋汁等佐料,还有一大盆米饭,正中处留出一大块空位,却无下饭菜,容非窘然一笑:“我遇到点事。”

    楚然啼笑皆非,巴巴等了半天,好几次怕公子出意外,想去寻。事到如今,只好以酱料拌饭,凑合一顿。

    容非心绪不宁,随意吃了几口,洗浴歇息。

    躺卧在床,他细嗅并蒂莲的清香,反复回味旁落一吻,以及秦茉甩手离开的刹那,酸酸甜甜,滋味难辨。

    今日,她先是赴贺祈邀约,再领回一温和的宋老板;过后,她把亲手折下的并蒂莲塞给容非,还娇声娇气撩拨了一下,又落荒而逃;黄昏,她为燕鸣远挺身而出,挡下一众江湖客的连连奉觞;其后,她在后巷被容非拥在怀内,受了他轻柔一吻,收下越王的点心,一语不发疾奔回家。

    细想,她一日当中先后受五名男子的追捧。

    诚然,论家世和年纪,年少气盛、甜言蜜语、百般纠缠的贺祁与她算是门当户对。

    不知宋老板根底,但此人稳重朴实,看上去颇为可靠。

    稚气犹在的燕鸣远,来此地动机不明,其背后势力不容小觑。

    最离奇莫过于越王,即便是位闲散王爷,终究是当今圣上的嫡亲皇子,何以纡尊降贵潜伏于此,还频繁做点心讨好她?

    虫草低鸣声中,容非辗转反侧,直至夜静更深,才缓缓入梦。

    梦中,秦茉一会儿嫁给越王,当上了越王妃;一会儿又嫁给燕鸣远,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儿媳妇;一会儿说是要过平凡生活,与宋老板成了亲;一会儿又嫁给贺祁,到杭州贺家大院,向身为贺家现任家主的容非行侄媳之礼

    独独没他的份儿。

    气!死!他!了!

    二

    仲夏之末,夜风吹送莲香清幽,闺阁内珠帘细碎声响回荡。

    云破月来,浅薄流光漫入窗台,为黄花梨妆奁蒙上一层皎皎银光。

    恍恍惚惚间,秦茉周身发烫,如困在容非的炙热怀抱中。

    她想推拒,又忍不住多逗留一阵。

    那个吻,是幻想?可那街巷的冷清寂寥太过真实,诸多细节重现脑海,一遍遍提醒她,那清浅一吻,确实发生过。

    梦内,她不曾躲开,不曾逃离,由他抱了一宿。密密麻麻的吻,遍布她的眉额、脸颊、鼻尖感觉,要完。

    阳光投入窗格时,秦茉满脸红霞,搓揉发胀额角,掀起薄软衾,大口喘着气,深觉浑身似被火烧过,快要冒烟了。

    她是有多春心荡漾,才会做出这种梦来?

    再瞥见檀木衣架上那青白色的半臂衫,她只想捂脸。

    他们算什么啊?

    他是真心喜爱她的?还是被她的所谓“撩拨”激怒,决定以牙还牙?

    平定心气,秦茉愿意相信,答案在他们相遇那一晚,已然揭晓。

    他拥有世上最美好清澄的眼睛,无半点猥亵,昨夜凝望她的目光,即使沾染微细欲念,也发自于情。

    起身洗漱完毕,她没好意思让丫鬟清洗容非的衣裳,自个儿拿到浣洗间,洗净他与她交缠过的气味,于烈日下晾晒,好像能将点点滴滴冲淡。

    一整日,秦茉不敢踏出秦家主院半步,没到酒坊和酒馆查问情况,就连书斋也不愿去。

    她避的,不仅仅是容非。

    昨晚的豪迈之举,没准已在镇上传开,她尚未准备好如何面对镇民不一样的眼光。

    从酒馆内空前的盛况来看,燕鸣远似乎不单纯是天下第一高手之子那般简单。

    命人到外头再三打听,她才知悉,这少年的母亲,是一门派创始人,名扬天下;同母异父的姐姐和义姐皆为两大门派的掌门与帮主;一位师姐嫁给青脊最高指挥使之一,所生长女,便是即将来江南办案的小杜指挥使;另一位师姐贵为皇家郡主,其夫婿封侯且手握重兵

    可怕的是,她在不知这些复杂关系时,为这少年挡了一回酒。

    现在,他喊她“姐姐”。

    燕鸣远有着少年最完美的容颜,最显赫的家世,最讨人喜欢的性子,但这个“弟弟”,秦茉无法认领。

    她心情复杂,无以言表,干脆躲在房中装病。

    傍晚,马蹄声疾驰而来,停在秦家主院大门外,不多时,又慢吞吞离开。

    过了一盏茶时分,慕儿上楼:“姑娘,贺少东家说有要紧事跟您解释,大伙儿坚持说您在养病,不见外客。他很是失望,问候一番,声称明日再来。”

    “嗯,”秦茉半日盯着书上的同一页,眼皮也不抬,“咱们从贺宅莲湖采的莲蓬呢?挑几个过来唉,那么一大筐子也吃不完”

    而今提到莲蓬,无可避免,她首先会想到容非,仿佛他已成莲蓬的代名词。

    一念及他对她她咬唇,决意不给他莲蓬!

    忆及燕鸣远喝了不少,秦茉至今未了解过他酒后是否不适,遂吩咐慕儿送些莲蓬到西苑给他,顺便问一下情况。

    待慕儿捧来莲蓬,秦茉搁下手中书册,自行剥皮,细细品味莲子的清甜,亦品味贺祁所言——“有要事解释”。

    并非商量,而是解释?

    暮云合璧,花香茶香萦绕西苑一角。

    容非丢下一烂摊子给楚然,在外百无聊赖闲逛大半天,买了两串小粽子,行至西苑外,想试探燕鸣远到长宁镇有何目的,遂敲开大门。

    “你昨晚把我供出来,我还没怨你,”燕鸣远鼓着腮帮子以表不满,“可你中途拉走秦姐姐,丢下我一个人,没义气!”

    “是我不对,”容非笑道,“我这不就给你赔礼道歉么?”

    燕鸣远盯了他片刻,示意请他坐到院子的木椅上,“我好像见过你。”

    容非心下凛然,剑眉不着痕迹蹙了蹙,薄唇轻张:“哦?”

    燕鸣远明亮双眼转动,摇头道:“喝多了,记不起来。”

    容非淡笑:“天下之大,江湖之深,在乎于心,际遇本无常理。”

    “别绕来绕去,”燕鸣远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枇杷,撕开皮,开始吧唧吧唧地啃,“说说看,来找我干嘛?肯定不是道歉!这破烂理由,糊弄小孩子还成!”

    容非暗觉此人表面天真烂漫,实则观察敏锐,不愧为高人调|教出来的少年,正要委婉套话,燕鸣远忽道:“慢着!我猜一下!”

    容非扬眉而笑,笑颜舒展。

    “我懂了!我懂了!你怕我跟你抢美人,特地来说教,对不对?”燕鸣远得意抬了抬眼皮。

    被他猜中一小部分心事,容非直言不讳:“你会吗?”

    “要是我真跟你抢,你能如何?打我一顿出气?”他嘴里咀嚼着果肉,口齿不清。

    容非笑道:“我又不会武功,岂会做此等自不量力的愚蠢之行?”

    “真可惜。”

    “可惜?”

    “可惜你不会武功,”燕鸣远叹了口气,“否则我就打你一顿。我爹娘不让我欺负弱者,所以便宜你了。”

    让人占了天大便宜的口吻,教“弱者”容非哭笑不得:“我那么欠揍?”

    “当然!”燕鸣远嘀咕道,“你的小把戏,瞒不过我。”

    见对方错愕,他补充道:“你昨晚铁定欺负过她!你们俩那种杵着不说话的别扭样子,我一看便知,还有啊姐姐今天闭门不出,说是生病!你要负责任!”

    燕鸣远人小鬼大,振振有词,倒教容非难以辩驳。

    秦茉生病了?

    他的确没主动去寻她,一是那情不自禁的一吻后,她半字未对他说,反倒与姚师傅客客气气说了一阵子话,他搞不懂她到底怎么想的;二是,他找不到合适理由。摸清楚燕鸣远的来意,或许是他们的最佳话题。

    燕鸣远玩弄枇杷核,倏然以手指弹出,“嗖”的一下极轻微的破空之声,枇杷核以锐不可当之势飞入花丛一角。

    容非只当他少年心性|爱玩,细看后,发现密密层层的花丛内,一只大老鼠一动不动,已被他用果核击中而亡,不由得心中骇然。

    正要夸燕鸣远暗器功夫一流,忽而院落边上传来女子的声音道:“燕少侠”

    来者为秦家丫鬟慕儿,她讶于容非在此,窘然不知所措:“真巧,容公子也在。燕少侠,这莲蓬,是姑娘命我送来的。”

    见燕鸣远气色不错,当着容非的面,问候之辞不好出口,慕儿放下一盘莲蓬,福身告退。

    容非料想此乃贺祁家莲湖所采,为何慕儿见了他,神色如此不安?该不会是秦茉没留他的份儿?

    有了这念头,他坐不住,暂且压下对燕鸣远的疑问,打算先回东苑瞅一眼。

    燕鸣远早就垂涎他带来的小粽子,翻出一把枇杷作为交换。容非自然不与这孩子计较,粽子分了他一半,闲聊几句,转而出西苑。

    斜阳欲落未落,主院大门紧闭,他步履匆忙直奔而回。

    楚然在阁子更衣,听得仆役招呼声,边系带子边出迎,抱怨道:“公子啊!您可算回来了!我收拾老半天,总算把厨房恢复原样

    “您半夜想吃点心,好歹叫我来做,别自己一个人半夜三更半夜下厨,手又不方便,还打瞌睡把厨房熏得到处黑乎乎的把人家小李吓坏了!”

    容非赧然笑道:“再不济,赔点钱重新建一个便是。”

    他哪里是半夜要吃点心?被昨晚一连串噩梦欺负后,他不敢再睡,又不愿惊醒楚然,便独自到花园忆苦思甜。

    他明知秦茉再不可能像上回那样偷偷跟着他,仍执意将原路走了一遍,到了厨房,又心有不甘。

    越王堂堂一王爷也亲自上阵做点心,他也能!

    他小时候曾与母亲一起动手劳作,虽隔十八年,印象颇深。

    做点甜食,让那怒气冲冲的姑娘甜一下,心就软了。

    于是,他找出糯米、芝麻、糖等,意欲先蒸糯米,后捣烂,再以研磨好的芝麻屑和糖做馅儿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自得,遗憾是糯米还没蒸好,实在太困

    被呛醒时,厨房里烟雾弥漫,墙黑了,锅里的糯米已成焦碳。

    他把这一切归咎为——半夜腹中饥饿。

    楚然半信半疑、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一说法,默默为他善后。

    此际,见自家公子归来,提了一串十个小肉粽,还有四五个黄澄澄的枇杷,楚然的心是崩溃的。再听他张口就问“秦家有否送来莲蓬”,楚然更是一头雾水。

    主仆二人吃着小肉粽,一口一个,两下吃完,各怀疑虑。直到天色全黑,不见有人送来什么莲蓬莲子。

    秦茉真生气了?

    她的生气令容非惶恐。他认定他们两情相悦才亲她,她却怒而不再搭理他这意味什么?

    意味着,此事完全是他一厢情愿,他不该胡来。

    那吻,变成对一位姑娘的冒犯和亵渎。

    她乖乖由他搂着,也许是喝多了没力气?她口口声声说没醉,跟越王的对话也清晰流畅,最后跑得比他还快会因没力气靠在他怀里?

    容非糊涂了。

    担心秦茉真生病,又没好意思亲自去问,他让楚然跑一趟酒馆,买些酒回来,借机向魏紫问问情况。

    等待中,他吃着枇杷,记起燕鸣远的眼力和手劲,佩服之余,又暗自惋惜自己几乎把骑射剑泉等防身之术丢光了。

    正要清理枇杷核,忽见墙角瓷瓶内插了好几根大大小小的弯竹杆,应是作器具之用。

    他心生一计,下沉半天的嘴角,徐徐扬起。

    三

    翌日,天色阴沉,浓云密布,炎蒸之气淡了些。

    眼看快要下雨,秦茉原以为贺祁不会造访,不料他领了一名亲随,快马加鞭赶来,刚进二门,大步上前,双目直视秦茉,大胆且热烈。

    “姑娘身体好些了?”他青玉发冠色泽温润,苍青色缎袍显出俊秀之姿。

    秦茉温和一笑:“贺公子有心,请入内用茶。”

    她终归不忍拒绝连续两日来访的客人,尤其她前日才赴了他的宴请。

    贺祁憋了一肚子话要跟她说,深觉厅内闲坐饮茶吃糕点,只会教他如坐针毡。他摇手道:“咱们散散步吧你放心,我不会再、再那样了。”

    他不提还好,提了倒让秦茉想起,他曾在东苑逼她到墙边,继而被容非甩墨阻挠。

    讽刺的是,救她的人,前晚抱住她,亲她。

    一个无可忽略的事实摆在秦茉眼前,她依然清楚记得,被贺祁步步紧逼后,她试图用发簪刺他,迫使他停止恶行;而对于容非的亲近,她生过退缩之念,却全无真正意义的反抗。

    她动气,动怒,可何尝不是动了心?

    因变了天,院中仆役纷纷转移入室内做事,秦茉与贺祁各领一名下人,缓步沿书斋外绕圈。

    采荷会上,贺祁满心想与秦茉多聊聊,千算万算没算到孟涵钰会拉他说事;后见宋安寅借尝新酒订货之机与秦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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