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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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荷会上,贺祁满心想与秦茉多聊聊,千算万算没算到孟涵钰会拉他说事;后见宋安寅借尝新酒订货之机与秦茉同行,碍于他的主人身份,余下半数客人未送别,只能眼睁睁看他们远离;昨日听到传闻,秦茉与南燕之子以姐弟相称贺祁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他急匆匆赶来,却听闻“姑娘患病,谢绝探视”,他焦炙难耐,一夜没睡好。
都是孟涵钰捣鬼!秦姑娘必定误会了!
“姑娘,有件事,我前日没机会与你详述,”走在秦家院落,贺祁摩挲着手,“关于我那表妹孟四小姐”
秦茉心下突兀,他说“有要事解释”,是这个?
“其实,她倾慕的人是我七叔贺与之,”贺祁暗笑,“拽我问东问西,全是他的事你别误会。”
秦茉虽不理解他为何忽然冒出这番话,但听到“贺与之”三字时,稍稍有点儿愣。
“贺与之,是那个贺与之?你们家主?”
“正是,”贺祁补充道,“说是叔父,实为表叔,他随母姓,入了族谱,喊七叔亲切些。”
秦茉心底一凛。
据闻,三年前上任家主贺依澜去世后,其子接管生意,涉猎更广,规模更大。贺家一向以他们那一脉独大,其余族亲虽富,却远不如贺依澜,迫于形势,最终选择让新任大当家贺与之担任家主。
有关贺与之的名头,江南一带几近无人不知,但其本人鲜少露面,传言说他唯利是图、不近人情、不苟言笑、行踪诡秘。
孟四小姐为将军之女,十七八岁的光景,貌美如花,竟要嫁给贺祁的叔父?估计那人一把年纪了吧?若非魅力无穷大,便是财富力量大。
秦茉不知该作何评价,淡然笑道:“那你四表妹,岂不是要当你婶婶?”
贺祁讪笑道:“三年前,我爹娘原盼着我与四表妹亲上加亲,特意邀他们一家去杭州,让我作伴,只是我俩谁也不待见谁
“后来她遇上我七叔,二人讨论书画,切磋笔法,之后那丫头时常来杭州。无奈我堂姑祖母去世,婚事谈得不上不下。
“四表妹十八了还没着落,我爹想旧事重提,趁孟将军一家南下,提前举办采荷会。不过啊他老人家对你印象极好,已允准我与你来往。”
贺祁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重点是最后那句。
疾风吹不散秦茉脸上的滚烫,她两颊泛红,尴尬而笑:“那你还喊着要兼并我的酒坊!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那绝非我爹的意思!是七叔的规划,反正我爹这么说的。”贺祁一脸无辜。
“这话我不信。”秦茉双手拧着雪青色裙带,只觉难以置信。
贺家作为江南三大家族,贺与之算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以跟她这小酒坊过不去?
二人绕至书斋后方,风停树静,竹韵声声渐歇。
“要不我这次回杭州,帮你探探口风?”贺祁暗忖,离曾叔祖父七十大寿尚有五日,作为家主的贺与之肯定会出席。
“那就有劳贺公子。”秦茉惊觉此事有转机,面露喜容,略一福身。
贺祁也不希望这桩并购任务横在他和秦茉之间,又试探性地问道:“要不你与我同去,咱们去游西湖?”
秦茉犹豫不决。
去,恐怕与贺祁的传言会更难听,但请见贺与之,问清缘由,才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
她心事萦绕,停步不前。
贺祁见她踌躇未决,不满之情顿生,抬眼望向东苑阁楼那扇半敞的窗户,闷闷地道:“你该不会是真对那画师有什么吧?”
倘若在往日,秦茉大可理直气壮否认,但如今,她心虚了。
见她垂首不言,贺祁忿懑之极,怒道:“哼!也不知哪来的妖孽!兔崽子!怎不露个脸给我瞅瞅?看究竟有多俊美无匹、神通广大!”
他这话嗓门大了些,秦茉一惊,迅速作噤声状:“别乱嚷!”
东苑阁楼内无烛无火,内里情形不得而知,但她绝不愿在这时惹出容非。
该说的都说了,秦茉先行数步,请贺祁进前厅用茶,忽听半空飞来异物,随即,贺祁大叫一声。
“怎么?”秦茉回身,低头发觉地上莫名多出一颗棕色果核,疑似枇杷核。
“谁搞的鬼!”贺祁龇牙,反手搓揉被打中的背,恨恨回望东苑阁楼,又不见人影,死无对证。
对应贺祁口出恶言后受到袭击,不迟不早,十之八|九是容非所为。
秦茉深知这准头和劲力,并不是他这文弱书生所具备的,想来借助了类似竹弹弓之物。
无聊!幼稚!
她心里暗骂,可唇角那一丝无人觉察的笑,未能敛住。
第三十四章()
踏入六月;长宁镇迎来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秦家酒坊也进入最忙碌之时。
秦茉连日早起;打扮低调简朴;亲自监督酒坊曲饼的踏造;以及卧浆、淘米、煎浆等事宜;忙得不可开交。
贺祁去杭州赴宴前;曾上门拜访,而秦茉因近日花井水不足,忙于指挥仆役到长宁山深处取佳泉水;只匆匆与贺祁聊了几句。
无疑,眼前衣着朴素、不施脂粉、仅以银簪半挽青丝的秦茉,于贺祁而言极为陌生。
卸下精致装饰;她返璞归真;大大收敛骨子里的艳色,举手头足间散发从容笃定;显露出干练气度。
真是怎么看都好喜欢。
秦茉无暇细究一旁双目放光的贺祁;她必须把分内事处理好。外头的风风雨雨;她控制不了;尽人事;听天命。
持续忙碌了四五天;这一日黄昏,秦茉提前完成手边事,领着慕儿从酒坊出来;为抄近路;径直穿过北院。
瞥见角落那间闲置小屋时,她的心没来由一跳。
对喔容非那家伙,已有数日不见踪影。
怪人!明明是他不对!主动亲她!结果他反过来生气了?总不至于亲完她,自己害羞得躲了几日吧?
莫非他撞见贺祁来寻她,又吃醋了?
秦茉忙得晕头转向,气已消得差不多,可她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甚至未考虑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如若两个半月后,销声匿迹十八年之久的龙家人,真带上信物前来,她能否放下顾虑,嫁给一位陌生男子?他好文还是好武?仪表风范、言行举止是否合她心意?
此前,豆蔻年华的她,懵懵懂懂,曾幻想过那人的容颜风姿。她不求对方有多英俊潇洒,只希望他勇敢正直善良,她愿意等他。
时至今日,秦茉有所动摇。
一则,时光磨平了她的美好臆想;二则,等得太久,跳跃的心便沉了;三来,她似乎对别的男子上了心。
踏入主院后门,枝叶摇曳声中,两个带笑的嗓音交叠着,同时从上方传出:“姐姐!”
一个童音烂漫,一个肆意飞扬。
这世上喊她“姐姐”的,唯有小豌豆和燕鸣远。
秦茉蓦然抬头,不看尚好,一看吓一跳!
院墙边的杏树上,枝繁叶茂,黄杏饱满。燕鸣远立于丈余高的粗枝一头,身穿白棉长袍,风采夺人。然而,他肩上骑坐着肉乎乎的小豌豆!
二人喜滋滋地随树枝弹性上下来回晃动,幅度颇大,摇得杏子掉了一地,还不忘朝秦茉挥手致意。
秦茉惊得心要蹦出来!万一把这小祖宗给摔了
“下来!快下来!”她颤声道。
燕鸣远一愣,随即笑道:“有我在!怕什么!”
“燕少侠,先下来再说。”她缓了缓气,换上客气语调。
燕鸣远双手搭上小豌豆的大腿,“抓牢啰!哥哥带你飞——”
在秦茉出言制止的瞬间,小豌豆小身板前倾,笑眯眯抱住燕鸣远的头颈。而燕鸣远双足一点,腾空跃出,于半空中连翻两个跟斗,姿态矫健优美,而后稳稳当当落在秦茉面前。
秦茉惊得心都忘了跳动,慌忙踮起脚尖,伸臂从其肩上抱下咯咯笑的小豌豆,环视四周,不见伺候的丫鬟,皱眉道:“丫头呢?你们、你们俩怎么混到一块去了?”
“大伙儿都在忙,没人陪小豌豆,我便带他到处蹓跶”燕鸣远耸了耸肩,“小丫头去拿吃的。”
秦茉再度抬望一眼那株硕果高悬的老杏树,心有余悸,挑眉啐道:“蹓跶也不能蹓到危险的地方啊!山上、树上、河边,一律不许去!”
燕鸣远嘟囔:“那有什么好玩?我从小在山上、树上、河边蹦跶,也活这么大了!男娃不能被保护得太好!你看我,儿时经常被姐夫们当球,抛来扔去,才练就的本事!”
“你、你不许把他当球乱丢啊!他岂能跟你比?”秦茉睨了燕鸣远一眼,感受到怀中的小豌豆扭来拧去,愈发不安分,遂交给慕儿带回屋内。
燕鸣远向小豌豆摆手作别,努嘴道:“我本想抱他去东苑,可小厮说,容公子回家了,他们也得去酒馆打下手”
“什么?”秦茉只觉心头被细针扎了一下,先是微微刺痛,过后延绵不断的酥麻感汹涌而来,半晌后,檀唇翕动,“他、他走了?”
说好住一个月呢?
“你不知?我昨儿闲着无聊,送了他们表兄弟一程,摘了一篮子桑葚送他,”燕鸣远没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吃光二人的玉带糕,“我以为,你太忙才没送他,没想到他居然不、跟、你、说!”
秦茉咬唇不语,这些天的劳碌场景盘旋于脑海,纷纷扰扰,并无容非身影。
他铁了心,一去不返?连句话也不留?
难道是她送燕鸣远莲蓬、却没给他,外加贺祁两次来寻,以致他心灰意冷,收拾包袱,不告而别?
见秦茉垂下眼眸,眼眶似泛红意,燕鸣远慌了神:“姐姐你千万别哭啊!”
“谁、谁为这点无聊小事哭!”秦茉怒目相向,清澄眸子漫着薄薄水雾。
燕鸣远在美貌霸气姐姐们的呵护下成长,最见不得女子难过,试探地问了一句:“要不我把他抓回来?”
秦茉嗔道:“又没犯事,抓他干嘛!”
“他惹你不高兴,就得抓回来,任你打、任你骂、任你拴着玩”
“越说越混账!”秦茉脸上一热。
她和容非远不到随意玩闹的境地,最多语言上偶尔夹带一两句调笑拴着玩是什么意思?唉,不想这人了!
他亲她,她生气;可亲完就跑,她更生气!
燕鸣远凝视她眉宇间的羞赧与忿然,只道说错话惹她懊恼,可他打小看师姐们驭夫,外头给足夫婿面子,私下闹别扭,就是他说的那样呀!
一时无话,他两臂一抖,掌心多出两个黄色大杏,双手捧至她跟前,“给你吃!嗯谢你替我挡酒,还送我莲蓬。”
秦茉接过,啼笑皆非:“你摘我树上的杏子来谢我?”
“别那么计较嘛!”燕鸣远挠头,“大不了,下次偷摘别家的”
秦茉一笑置之,不由自主想起那一夜,东苑回廊下,容非撕破她袖子,折了一枝粉妆楼月季给她赔礼。
不知他的债务还上没?既然她赔他一汝瓷笔洗,若拿去典当抵押,也能撑一段时日吧?
细想下来,她猛然惊觉,与他相处多日,起误会、闹矛盾、共患难、相打趣,却从未真正深谈。
他家在何处?有几口人?是否有兄弟姐妹?做什么生意?
她对他一无所知,只知他叫容非,生得极好,擅丹青,爱将东西摆成对称单凭其仪容行止,与笔下流露的意韵,便觉得他是位端方君子,无形中生出几分连她自己都没觉察的信赖。
他就这样消失?仅留下两幅画和打磨过的翠玉簪子?不,还有酸甜苦辣混合的回忆。
哼!说什么“姑娘闻名遐迩,容某慕名已久,如今有幸相识,只想交个朋友”,假的!
沉浸在渺远思忆中,秦茉心不在焉,与燕鸣远道别后,无心向魏紫求证详情,草草吃了晚膳,吩咐翎儿备水洗浴。
她反复告诉自己,之所以在意容非的突然消失,是因这家伙知晓她太多秘密,担心他对外张扬尽管,她相信他不坏。
然则,回房后,见了尚未交还他的青白色半臂衫,那一夜的缱绻旖旎翻涌复至,秦茉咬牙切齿:他、他坏透了!
当夜,无星无月无风,亦无眠。
次日,秦茉接到乡长通知,即日内整理闲置宅院,以供贵客入住。
因长宁镇地方不大,处在两座大城之间,镇上仅设一驿馆,供身份尊贵之人居住,当小驿馆满足不了所需,就得借用贺家、秦家、刘家等商家的院落。秦家东西两苑早在十多年前曾作接待达官显贵之用,这一回也未能幸免。
西苑几乎住满客人,东苑除了主阁楼,另有两处小客居。而今容非搬走了,应当重新整理。
集中人手把东苑各处里里外外打扫一番,秦茉寻思这回招待的是何人。忆及酒客们谈论起明威将军、杜指挥使等极有可能来长宁镇,她如芒在背。
倘若他们真来追查十八年前的附逆余党,她若贸然离开,更惹人怀疑,不如装作不知情。
秦茉信步踏入楼阁,但见下人忙于东擦西拭,摆成左右对称的物件被重新安放,就连开到极盛的并蒂莲也被挪回主院,彻底清除容非停留过的痕迹。
旧事未了,新愁又添。
恍惚间,仆从小李快步走近,“姑娘,容公子的私物该安置在何处?”
秦茉疑心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喃喃地道:“私物?”
“是,他临走前说,不知归期,为免物件蒙尘,将累赘之物数尽装入箱箧,咱们是不是得另找地方放置?”小李指向墙角一只巨大的樟木箱箧。
归期?
秦茉唇角轻抽,按捺惊喜之色,移步至两尺有余的箱箧前,亲手打开。内里整整齐齐搁置文房四宝,件件讲究,且有一定岁月痕迹。另有小木盒装了青金石、孔雀石、朱砂、藤黄等矿物,还有一包鹿胶和一大锦盒。
秦茉觉着锦盒眼熟,开启后,内里正是那薄胎青白釉的汝窑三足洗,还有三个空心干莲蓬,被撕裂成了大花似的,形状莫名眼熟。
这玩意儿与诸多精细物品并置,匪夷所思。
定睛一看,干莲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