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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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容非冒出一句“不许你嫁给别人”,小豌豆理解为“不许你嫁人”。
阻挡他吃喜糖和喜饼?太过分了!坏人!
容非自是想不通这许多弯弯绕绕,对应姐弟二人所述,他大致明白,婚约确有其事。
她会为他而毁约吗?要不他直接抢婚?
容非冷笑一声,她拒绝他,他何苦把最后的骄傲也由她作践?
脑子乱糟糟的,进退两难之际,十余丈外的小道上多了位撑伞的姑娘,正是翎儿,她身后的茶田边缘处停了一辆马车。
秦茉如临大赦,牵着小豌豆,快步出亭,与容非擦肩而过的顷刻,她小声道:“这事,我没骗你,你不妨去问我婶儿,就说——是我让你去求证的。”
容非一呆,想追上她,陡然心一酸,步子仅挪了半尺,又凝步不前。
山风乍起,吹得他半湿的后背一阵透凉,凉意入心。
第四十八章()
柔风甘雨;烟云迷蒙;雨露汇集后自叶尖滑下;落玉抛珠般滴在石板地上;声声回响在秦茉心头。
驻足廊下;她明净双眸一瞬不移凝于庭中水渍;愣愣出神。
茶田一别;容非再未露面。
据西苑仆役回报,容公子的私物一件未移,但这两日不论白天或夜晚;均不见踪影。此外,东苑丢的橘黄色大猫已找到,不知何故;留在西苑不肯离开。
秦茉只关心容非去向;可她已借“婚约”回绝他,本该盼他远离长宁镇的风暴中心;何以听说他没走远;又暗自庆幸?
归根结底;她的推拒;言不由衷;连她自己都鄙夷。
嘀嘀嗒嗒的雨声颇有节律;忽而被前院的人声扰乱。秦茉信步行出,却见二门处,丫鬟和仆役打着伞;护送归来的魏紫进院。
前天才回的娘家!好歹要待上三五日吧?
秦茉震惊;不顾雨点洒落,直奔向前,挽了魏紫的手,上下打量对方:“没事吧?为何这么快?”
魏紫同样以审视目光端详秦茉的仪容与神态,摇头道:“没,我只是急着看看你。”
“我?”秦茉震惊,拉她到檐下,抖落水蓝色缎子衫上的雨滴。
魏紫转而对下人道:“忙活去吧,我与姑娘说说话。”
待巧儿等仆侍告退,婶侄二人推门进内,尚未落座,魏紫问:“茉茉,你拒绝容公子,为何?”
“他、他真找你了?”
“前天晚上,他去了我爹的客栈,我还道他顺路游玩、碰巧撞见,主动打了个招呼。他只问了一句——魏掌柜,秦姑娘是否有婚约在身。”
秦茉震悚不已。她万没料到,容非竟于当天便打听清楚,并跑到魏紫娘家问话。
“那你怎么说的?”
“我问他何出此言,他说是你让他来的,我便懂了。”魏紫叹息。
过去三年间,秦茉不愿宣扬那似有还无的婚约,怕断了后路,每每镇子内外的人打听秦茉,计划上门求娶,她统统甩给作为长辈的魏紫解决。
只要有人专程找魏紫征询,魏紫皆按照秦茉之意,说秦茉已订亲,万勿相扰。这是她们二人小小的约定。
魏紫见秦茉默然不语,又道:“目睹他强行忍情绪、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过后皮笑肉不笑说着贺喜之词我实在不忍心说一半留一半,但你有你的想法,我懂。”
秦茉欲言又止,笑得勉强。
“茉茉,”魏紫隔着高几,握住她的手,“我能问你为什么吗?依我看,你们很是般配。”
秦茉一怔,心底酸涩滋味来回涌动。有关父亲的秘密,她一个人坚守,够了。
她故作轻松一笑,看似混不在意:“为何?他他一小小画师,我哪看得上?”
“你绝非嫌贫爱富之人。这话糊弄谁都成,用来搪塞我,你也太瞧不起我了。”魏紫叹息。
秦茉遭她揭穿,垂目不语,半晌后转移话题:“老人家病情如何了?”
“无大碍,风热症,小地方医馆不对症,是以病去如抽丝。我那几个哥嫂是丧心病狂的抠门,眼见我这回带去的药材和银锭子全数交给我娘,他们没法动手脚,一个劲儿的上蹿下跳,可笑至极!”
秦茉浅笑:“你如今可是财大气粗啊!他们敢给甩你脸色?”
“我一过门就守寡,秦家不计较,姓魏的倒是尖刻,生怕我这克夫的名头有辱家门,”魏紫无奈,“而今倒好,眼看你一姑娘家稳住局面,生意操持得有声有色,他们又巴不得我一辈子留在秦家,好生伺候小豌豆。”
秦茉顾念青脊极可能会查到自家头上,有那么一刻,她真希望魏紫带上小豌豆改嫁,逃离是非所在。转念一想,罢了,若无合适人选,何必推他们入火坑?
“有件事,”魏紫踌躇道,“说来也怪。这次我在道上,险些出意外。”
“什么!”秦茉大惊,“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行于山路时,突然有人拦截抢夺财物我心里害怕,试图破财消灾,没想到,竟有一武功高强的侠士出手相救,将那几个贼子一一打倒,扭送县衙。
“当日大雨刚停,来时路上没人,那位大侠不知从何冒出还蒙着脸,你说奇怪不奇怪?”
“蒙脸?”秦茉狐疑,“莫非是相识之人,不求回报?你可曾见过?”
“瞧他的身影,倒有些眼熟,说不定在酒馆喝过酒”魏紫沉吟片刻后,后知后觉记起,“话又说回来,这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已经好几次了。”
“好几次?”秦茉只知上回有个光头客人摸了魏紫的手,被一灰衣青年追打,难道不单单那一次?
“嗯,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说上个月初,曾有几个小混混到这一带敲诈勒索,扬言要收什么保护费。
“我见他们索要的不多,且各家各户均有缴纳,我便随大流了,不料没两日,那帮人又把钱还给大伙儿,从此只‘保护’不收费。
“我纳闷了很长时间,后来才听说,小混混遭人暴打一顿,还被警告说,离秦家人远一点。你说咱们哪来那么大的面子?”
秦茉早觉受人监视,不知为何方势力,可对方似乎并无恶意,她百思不解,只好安抚魏紫,身正不怕影子斜,该怎么过便怎么过。
她嘴上说得轻巧,实则内心疑团重重。
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那意味深长的锐利双眼总浮现在脑海,无从辨认归属何人。
慢慢地,眼眸愈发柔和,且饱含温情,变成了容非极其好看的眼睛。
唉那人从魏紫口中得到答案,没再寻她,她该安慰还是难过?
回味他说过的动人情话,此时字字句句如针扎心。
他说,我,特地来寻你的。
他说,他来东苑的目的,不可对外人言,问她要不要成为他的内人。
噢他还说,他都知道,有他在,不怕。
想起他说的那句“我不管,你你你扑倒了我、撩拨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抱过你、亲过你,你也是我的人!不许你嫁给别人”,秦茉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笑着笑着,眼泪不知不觉已滑到腮边。
忆及魏紫所说,他压抑愤怒与悲伤,笑说“恭喜”她大抵捅了他不止一刀吧?
他们就这样了?
事实上,秦茉自与他在藤萝花瀑下有过亲密之举,已深知嫁不了旁人。
他成了她唯一的可能。
她明白,自己拒绝的是什么,是她十多年来首次放心上的人,是她半生岁月中幸福美满的良机。
如若没有机缘巧合,她大概也会因他的才貌性情,逐渐欣赏他、思慕他吧?
思绪萦绕间,忽瞥见孤灯跳跃下,容非那件青白色的半臂衫仍叠在角落,她心下的不舍之情翻腾而来。
留此物睹物思人,只会使她摇摆不定。
要不趁他外出,悄悄还回去?
翌日午后,如丝雾雨,西苑内一片清寂。
据闻镇上某医馆今日义诊,不少居民纷纷冒雨凑热闹,住在西苑的一家五口和山货商人也不例外。
在外游荡了两日,容非与南柳同归,因连续两夜没睡好,眼下青紫,憔悴不堪。
他茶饭不思,正襟危坐,远山眉拧成“川”字,长眸凛光如电,紧盯屋中暗角,脑海一团混乱。
秦茉!她居然要嫁人!她怎能嫁给别人?他都“这样”“那样”了她还想履行婚约?
他哪儿不好?有才有财有貌,堂堂江南望族之主,屡屡纡尊讨好她,竟被她拒!绝!了!
他愤愤不平,起身来回踱步,步步沉重。
没多久,头顶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抽回他的注意力。
他茫然抬头,只见南柳一身黑衣,盘膝高坐梁上,一脸木然地搂着那只橘黄色的大猫,双手不停地轻挠猫下巴。
猫儿伸长脖子,满足闭目。奇怪声响,正源于它的喉咙。
连猫也转投他人怀抱!
“南柳,下来!”容非沉声道,“替我想个排解烦忧的妙招。”
黑影一晃,南柳轻轻跃下,沉思片晌,答道:“回家。”
“不想回去,得留下来,静观其变。”
“睡觉。”
“睡不着。”容非与南柳相处久了,也变得“言简意赅”了。
“喝酒。”
“你、你明知我喝酒后存心看我笑话?”容非咬牙切齿。
外人一无所知,但楚然和贺家八卫,对他那一言难尽的酒品最为清楚。
南柳面无表情:“我不看。”
容非闷哼一声,抢过他手里的猫,摁在怀内,狠狠摸了几下。
橘猫无故被夺,唯有逆来顺受。
“要秃了。”南柳眸底闪过一丝极难捕捉的恻隐。
“”容非只觉处处不顺心,闷气憋在胸口,难吞难吐。
或许是南柳提到喝酒,容非没来由想起,秦园后花园的那一夜,秦家姑娘墨发如黑瀑,雪肤如冰玉,容颜被月光拢了层纱,红唇沾酒,丰润如丹果,当真勾魂摄魄,令人垂涎。
他亲吻过的唇,他抱过的娇躯,无论如何也不能拱手让人!
当时他劝她少喝,她则说“酒,和血行气,消愁遣兴你不懂”。
他他不懂?小看人!
从思忆抽离,容非将猫塞回南柳手中,寒着脸道:“去买一坛酒回来,把门锁上,到楼下守着,不得放任何人入内。”
南柳颔首应允,如旋风般掠出房间。
容非坐立不安,为抵制情思缠绕,他取了一身干净袍服,下楼沐浴更衣。
待他带着淡淡的香胰子气息回房,刚喝了口水,扭头见南柳一手抱猫,一手提了一坛陈酒上楼,吸着鼻子,疑惑环视四周。
“退下吧!”容非只想独处一阵,喝点小酒,好好睡一觉,遂催促南柳离开,并再三再四嘱咐——锁门,不得窃听,无论他喝醉时说了啥,千万别放他出去,以免有损他的形象。
谈到“形象”二字,南柳似乎想起他昔日的醉貌,素来麻木的脸上浮现隐约笑意。
容非羞怒交集,连人带猫,一手推出房门,低声警告:“不许笑!”
南柳目带迟疑,朝衣橱方向看了几眼,而后神色诡秘,“啪嗒”两声,将房门锁牢,沿楼梯快步离去。
容非于房内转了一圈,立于窗前,见南柳悠然在楼下的杉木桌前揉猫脑袋,自觉西苑清静无人扰,满意地掀开酒坛的塞子,模仿秦茉,举酒豪饮。
辣酒入喉,烧灼胸腹,酒香甘冽醇厚,使人迷醉。
一醉,或许真能解千愁。
他开怀畅饮,不多时,脑中半澄明半含混,脚步似踏浮云,浩浩乎凌虚御风,飘飘然羽化登仙,浑然忘我,不知何处。
第四十九章()
秦茉心里苦。
她自以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避人耳目跑来西苑;定能神不知鬼不觉还了容非那件半臂长衫。
刚打开衣橱;衣裳尚未放好;外头楼道传来脚步声。
不是外出了么?她大惊之下;钻进衣橱;卷缩成一团;于门缝处偷窥。
来者是容非,穿了身素色广袖道袍,头发随意一挽;似是准备就寝的模样。
秦茉大为惊讶,什么时辰?既然他要歇息,待他入睡后;她不动声色离开;无妨。
郁闷的是,容非咕咚咕咚喝了点水;另有一名默不作声、武功甚高的男子提酒上楼;又被容非撵了出去。
随后;那人竟锁门下楼。
搞什么鬼?
更让她郁闷的事情发生了。
接下来;容非埋头猛饮;不似他当初在秦园的推三阻四;喝了不到半斤,脚步虚浮,靠在窗下的木榻;顺手抽了一支斑竹笔;敲着一装有糖果的小瓷碟。
秦茉不明所以,片刻后,惊觉容非薄唇翕动,沉嗓悠悠,开始吟唱
起初还挺正常,如“独有愁人颜,经春如等闲。且持酒满杯,狂歌狂笑来”,或是“我愿东海水,尽向杯中流”等豪饮之词,偶尔夹带曲调,以他甘醇嗓音娓娓道来,令人说不出的舒畅。
可不经意间,画风愈发诡异,只听见容非字正腔圆、又饱含深情地念了疑似打油诗的四句话:
“三更猫来叫,四更狗又跳;
五更鸡长鸣,鬼才睡得着!”
秦茉藏身衣橱,全身冒汗,热得要自燃了,再听着他优雅地念出与其形象全然不符的句子,顿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该不会喝傻了吧?难不成,他外表儒雅风流,内里竟无半点文采?
简直是人间惨剧
容非哼哼唧唧说了会儿话,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之言,时而发号司令,时而喊肚子饿,时而哼唱童谣,中途还蹦起来,在房中摇摇晃晃耍了几下不成章法的花拳绣腿兴奋无状。
秦茉身在酒坊多年,见识过无数醉酒者的姿态,自是能从酒后判别不同人的性情。
有人喝高了,倒头就睡,无多余言行,此类人大多性子随和,宽宏大度,极易相处,且安于现状;有人酒后狂躁,骂骂咧咧,动不动与人起争执,乃至舞刀弄枪、惹祸上身,此类人多数内向且自尊心强,借酒宣泄;有人酒后郁郁寡欢,伤心流泪、一蹶不振,此类多为自卑者,心思细腻,耿耿于怀,不甘却无力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