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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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下决心,等匣子交到燕鸣远手上后,他必将对她坦诚一切。
秦茉回到主院闺房,将木球猫和木球兔子摆在一起,只觉两个圆呼呼的小木雕可爱得教人的心也化了。
仔细算来,这是容非头一回约她游玩。
他们约好各自出发,抵达目的地时假装偶遇,那儿离镇中心约十二三里,恰好离秦园很近。
秦茉决定提前一晚回秦园,次日借散步为由,步行而出,便无需带一大堆仆从前去围观。
想要单独见个面,竟鬼鬼祟祟,像做贼似的,秦茉倍感无奈。
那家伙居然说,大不了,他规矩些。
秦茉回想他看似诚恳的神态,倒想瞅一瞅,这表面霁月光风、背地里变着法子亲近她的容公子,能有多规矩。
她开启衣橱,挑选衣裙,继而打开黄花梨妆奁,打算提前把首饰也挑好,以防忙中出纰漏。
可是,当她把内格一层层移除,没来由记起一事。
趁丫鬟们在楼下忙碌,她关好门窗,小心旋动外层雕花上的金属小鸟,抠起底下薄木板。
细察金属暗匣中间那扁型暗锁小孔,她突发奇想——龙家公子所持信物,会不会是这暗匣的钥匙?
否则父母怎会再三交待,命她出嫁时务必带上这匣子?
有了这一层疑虑,她又想到容非身上挂的钥匙。
为何如此巧合,容非也有一把奇怪的钥匙呢?
瞧那大小,还真挺像的。
然而,他醉时曾言,那是有关他爹遗物的钥匙。
过后又半开玩笑道,说不定,他们的父亲也认识
倘若能悄悄把容非的钥匙骗来或偷来,在这暗匣中试一试就好了。
秦茉迅速取出几支精致的发簪,而后将诸物放回原位,忽听楼道传来极为细碎、轻盈且迟缓的脚步声。
谁?
万一被人窥见这妆奁内有乾坤,麻烦大了!
她一时着急,手一滑,掌中那根兰花水晶簪脱手而落,直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断为两截。
第六十二章()
几不可察的脚步声;因那水晶簪子落地轻响而凝在外间门口。
秦茉以身体遮挡;急忙收好妆奁。平伏心跳后;迟迟未等到对方敲门;心底狐惑又生。
能进出她这楼里的;除魏紫和翎儿、慕儿、巧儿三名丫鬟以外;只有一两个打下手的小丫头。没别的吩咐;一般人极少靠近秦茉这屋子。
这时辰,没到中午,按理说;来者绝非催秦茉用膳;听到异响,立即停步,心里有鬼。
秦茉警觉;也许;她早被人监视。
而监视她的人,道行还不够;以致于稍有异动;便没勇气装作若无其事;反而退缩回避;被她发现了端倪。
秦茉脚步无声掠向屏风;从外间狭窄门缝偷窥;却见暗处依稀有豆绿色的衣角闪过。
由此判断,不是穿素衣的魏紫。
但秦家丫鬟们都穿类似衣裳,为莫须有的罪名而逐一查问、打草惊蛇;又大大不妥。
秦茉左右为难。
离家时若留下黄花梨妆奁在此;她定然提心吊胆,无意游玩;但忽然将这匣子带走,更是惹人怀疑;既已约了容非,临时说不去,他定会不高兴。
细算下来,七月将至,她曾扬言在主院住一个月,何不借机提前将逐物搬回秦园?
有了计较,她假装没觉察有人窥觊,迤迤然下楼,步向廊前的魏紫。
魏紫上午去了趟青梅酒馆,见店小二尚能应付,遂回家陪小豌豆。
此际,小豌豆正拿了根小竹竿,竹竿一头绑着绳子,绳上拴了几根彩色羽毛。他飞快在院子里绕圈,惹来一黑一白的两只猫穷追不舍。
“婶婶。”秦茉缓步行至魏紫身边,正好丫鬟巧儿挪来一把圈椅,秦茉盈盈落座,又道,“眼看七月将至,这边没什么事我也是时候搬回秦园了。”
“不打算多待上一段时日?”魏紫显然很震惊。
她虽遵照秦茉之意,对容非道出婚约之事,使得容非闷闷不乐好些天,但过后,这二人似乎更亲近了,秦茉给容非送去两卷画,而容非甚至专程到酒坊探视。
今日上午,酒坊的师傅、杂役等人亲眼目睹,二人言谈礼貌客气,眼角眉梢则难掩欣悦,暗涌流动,显而易见。
于是有关“姑娘和容公子在酒坊后院畅谈而饮”的消息,不到半盏茶时分,如同酒香随风,悄悄渗进秦家各处。
魏紫闻言会心一笑,心知秦茉已有了定夺,原以为她会因容非而选择停留,不料她说走就走。
秦茉淡笑:“目下我看青脊指挥使们在东苑已住习惯了,大家遵照惯例操作即可,留慕儿在那边照应,有事你另作安排就是;我若长期在镇上,应酬多了也不合适。”
魏紫亦知秦茉素爱独来独往,低调内敛,闲来回主院处理事务、陪陪小豌豆,极少参与各项聚会,而今贺祁、孟涵钰三天两头跑来,或多或少令她烦忧。
婶侄二人聊了会儿家常,小豌豆听说秦茉回秦园,吵吵闹闹要跟着。
秦茉柔声劝抚,说等她安顿好了,再回来接他去小住。
小豌豆勉为其难答应,却又加上许多附加条件,如带他去别的地方游玩等等。
用膳后,魏紫与小豌豆上楼歇息,秦茉则命翎儿、慕儿一同收拾衣物。
因她每月回来小住几日,各种用具,能留则留。
至于父母留下的妆奁,属于贵重物品,随身携带,理所当然。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西苑内,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纵跃交错,拳脚攻守,正是南柳在与容非喂招。
容非年少时习武只为强健体魄,七八年下来,根基残存不到一半。近来在东杨、南柳的轮流调|教下,他的身手勉强比先前矫捷些。
这一日,他仅着白色中衣,与南柳练了个把时辰,浑身汗滴,本想脱了衣裳,记起忘了摘下胸前钥匙,只得强忍衣裳黏腻,继续练习。
门外灰绿影之晃动,“公子”
南柳见是东杨,当即退开数步。
容非缓过气,边擦汗边问:“什么事?”
“方才,秦姑娘带着不少箱笼,领了一众仆役,坐上马车离开镇子,听说要回秦园。”东杨边说边端量容非脸色。
容非一怔。
忽然跑了,且没跟他打招呼,几个意思?
转念又想,反正明天准时到那一带等她就好,没准她是真有事回去。
“嗯,知道了。”
东杨见容非半点也不着急,咧嘴一笑:“咦?瞧公子临危不惧,泰然处之,面不改色,从容不迫,想必已运筹帷幄。”
“能不能别乱用成语?”容非无奈,“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再说两句就闭嘴。”
“两句,说吧!”
“有一名形迹可疑四十岁上下个头不高的小眼睛男人这几日在秦家院落附近转悠疑似要找什么人,这家伙轻功了得贼眉鼠眼一见我就躲我断定他有问题公子您要不要派人多加守护?”
东杨一口气说完不带喘,还竖起两个指头表示,他真的只说了两句话。
他这么一提,容非又想起夜间追逐过秦茉的那名中年男子。
这人已有半月不见人,正好与青脊抵达长宁镇的时间相近,想来他畏惧青脊首脑人物,躲得远远的,此番见杜栖迟外出,又悄然返回。
容非先前一直猜不到这人的身份来历,对应东杨所言的“贼眉贼眼”、“轻功了得”,估摸其十之八|九是盗门的人。
如此人来自盗门,也不难理解,毕竟二十多年前,盗门陨落时,外界相传“风影手”带走了一大批宝藏以及秘笈。时至今日,有了“风影手”的音讯,盗门的门徒潜伏于长宁镇,不足为奇。
容非意识到一个事实,他近水楼台未得月,背后有人盯着,试图捷足先登。
他原想独自骑马去赴会,届时拖延时间,待入夜后可借机留宿秦园。如今嗅出一丝危险意味,他放心不下,命东杨叫上北松,留在西苑,暗中保护主院的魏紫、小豌豆。
东杨领命后,容非转而对南柳道:“你明日随我一道去。”
南柳默然颔首。
容非压低嗓音:“离远一点,不许看。”
——不许看他调戏佳人。
南柳又点头。
“不许听。”
——不许听他说肉麻情话。
南柳迟疑:“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容非蹙眉。
南柳一脸严肃地提醒他:“小点声。”
“”
次日,容非将贴身衣物卷好,连同作画工具,放进那尺来长的楠木提匣,对镜清理胡茬,自问仪容仪表没什么可挑剔的,才带上干粮,牵马而行。
他本就姿挺拔俊秀,走在道上尤为吸睛,再加上一匹雪色灰鬃骏马,备受镇民瞩目。他怕会撞上随时随地造访的贺祁与孟涵钰,特地往西行绕了一大圈,才赶往约定所在。
临近隅中,马蹄所至,山明水秀,绿草茵茵,蔷薇争艳。
两山之间的山谷,飞瀑潺潺,溪流涓涓,蜿蜒而下,汇成波纹涟漪的溪池。
半山筑有一座小竹亭,亭中端坐一淡青裙裳的妙龄女子,听闻马蹄声是,蓦然回首,但见姿容昳丽,花颜极盛,正是秦茉。
看样子,她先一日回家,只为赴约。
容非既惊且喜,快马疾冲至亭边,翻身下马,缰绳随手往树枝上一挂,奔入亭内,“就你一人?”
“这儿离秦园不过两里路,我出来散步,他们自然不拦我。”秦茉桃花眸含似水柔情,亦隐藏了几分得意。
她悠然起身,见容非额角渗汗,顺手掏出丝帕递给他。
容非笑道:“这儿无旁人,你替我擦一把呗!”
秦茉的手刚抬起,讪讪缩回,嗔道:“说好假装路遇,既然是路遇,岂可一见面便替你擦汗?”
容非退后两步,略一躬身,行揖礼,一本正经地道:“今日天清气朗,容某外出作画,不慎扰了姑娘赏景之雅兴,内心惶恐难安,唯有以身相许,姑娘切莫嫌弃。”
秦茉起初暗笑他拿腔作势,听到“以身相许”四字,登时红了脸,“还贫嘴!”
她谨慎四处张望,问:“你的护卫呢?”
“与佳人作伴,带护卫做什么?煞风景!”容非努嘴笑道。
秦茉语带戏谑:“呵,你不怕像上次那样,被人绑去当压寨相公?”
“有大名鼎鼎的秦姑娘在,谁敢绑我?”他笑吟吟地上前两步,补了句,“谁敢抢姑娘的相公?”
秦茉拿起帕子,正欲给他轻轻擦擦汗,听完最后那句,手上力度加重,在他额头上连戳了两下,“连嘴上便宜也不放过!”
容非不满:“我还没占‘嘴上’便宜呢!”
秦茉微微一愣,见他眯眼凑近,似要亲她,慌忙用手帕捂他的嘴,“前天谁答应过,会规矩些的?”
“见了心上人,抱抱亲亲才是规矩。”
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
秦茉被他怄得不轻,心底甜蜜与懊恼混合在一处,颊畔绯云弥漫,疑心他真要抱过来。
幸而,他只是拉了她的手,与她同坐。
相看片晌,各自一笑。
秦茉拿出两个桃子,一小盒点心,一袋子干果坚果,讷讷地道:“我借散步之名出门,没好意思拿太多吃的,你凑合着应付一下。”
“有美景和佳人,谁顾得上食物?”他环视周边,“你胆子够大的!一姑娘家独行郊野,不怕被歹人欺负?”
“敢欺负我的,除了你,还有谁?”秦茉愠道。
“明明是你欺负我!欺负我不能欺负你!”容非拿起点心,愤懑往嘴里塞。
二人吃了点东西,容非取出画具,又到溪边舀水,研墨作画。
他随意勾画了些山石,或许是意中人在旁,颇有几丝别扭。
秦茉闲坐无聊,拿扇子给他扇扇风、以汗巾为他抹抹汗,自个儿吃零嘴的同时,又偶尔给他塞点核桃仁之类的,彼此眼神交换,个中亲昵之意,不言而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容非笔下已完成一小稿,山石以淡墨勾皴,层层渲染,山巅流淌淡薄烟云,江南地潮湿温润感跃然纸上。
时间长了,秦茉有些坐不住。
她印象中附近有农家,也有五谷轮回之所,便假意说坐累了,想去转悠一圈。
容非叮嘱她别跑太远,她唯唯诺诺,提起裙子往北走。
沿途山色清幽,行出两三里路,觅得一小村落,她寻了个地方净手,又向农家讨水,掏钱请人煮几个鸡蛋带走。
老人家慢吞吞添柴、烧水,待秦茉喜滋滋地捧了熟鸡蛋折返,不知不觉已有小半个时辰。
回到溪亭附近,雪色灰鬃骏马犹自吃草,亭中画具尚在,独独不见了容非。
秦茉只道他前去草木茂盛处解手,便返回亭中等待。
然而两盏茶时分过去,眺望来时山路两端,哪有容非的影子?
秦茉心中一沉,愈发不安。
他该不会真被抓去当压寨相公了吧?
她知容非虽生得高大,但以习文为主,与人打斗就那么两三下板斧,倘若他真没带护卫,又遇到会武之人,恐怕撑不了多久。
而她自诩步伐轻巧灵捷,自恃眼力佳、丢东西准头好,此外再无多少防身技能,若陷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该放声大喊吗?万一招来其他路人,她与他私会之事,岂不穿帮了?
矛盾之际,远处隐约传出兵刃相交的争斗声。
秦茉呼吸如堵,不及细想,迈开步子,循声奔去。
第六十三章()
骤风乍起;送来低沉吆喝;被密密层层的草木过滤了部分;仍可清晰送入秦茉耳中。
她跑出二十余丈;缓下步子;侧耳倾听;辨别此为你来我往的交手声。
双方均会武功;她反而稍觉安心,至少,与人争斗的;不像是容非。
她狠不下心不管不顾,却没敢走太近,暗自祈求容非只是跑开了;未受牵连。
矮躲在草丛内;她一点点向前挪步,只听得“啊”一声低呼;又夹杂骨折、摔倒的闷响;有人轻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