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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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二人扯了些不相干的话题,到鸣春谷后,于花树下吃饱喝足,转了一圈,不多时,小豌豆疲累犯困,众人折返而归。
回程路上,小豌豆在马车上呼呼大睡。秦茉凝视他光滑饱满的小脸蛋,精致可爱的眉眼鼻唇,陡然生出不想让他住进秦园的想法。
他嘴巴不严,童言无忌,来日若在不适宜的场合下,将她和容非同住之事爆出,她脸往哪搁?
念及此事,她下令,绕道送他回秦家主院,一折腾,耽搁了大半个时辰。
待回秦园时,天色渐暗,流霞溢满山巅,秦茉无心欣赏,听闻容非已回,顿时凉了半颗心。
可他似乎很安静?也没跑来找她,大概还没发觉吧?
秦茉第一反应是——立即去试那黄铜钥匙。
她借口说劳累整整大半日,想歇一阵,暂时不打算用膳,屏退贴身丫鬟翎儿,自行回房。
房中一片昏暗,她关牢房门,背靠门板,深深喘息,收敛心神后,绕过檀木屏风,步入里卧,直奔妆台。
咦?妆奁呢?明明
练习数年后,她于黑暗中视物的能力远超常人,环视四周,竟不见妆奁的影子!
不妙!
匆忙间,她点了一盏闵中珠灯,持灯细细寻了一遍,心存侥幸,想看是否丫鬟们收拾时转移地方忘了放回原位。
然而床底下、衣橱内、箱笼里连同外间的纱橱、书案都翻遍,哪有那雕工精致的老妆奁?
她丢下灯盏,飞扑而出,唤来院子里留守的小丫头,压抑嗓音中的颤抖,努力装作随口一问。
“我和小少爷出去游山玩水时,你可曾进过我卧房?或者有谁来过?”
小丫头十三四岁,是家生子,单纯朴实,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姑娘,我、我没有啊上午,我在院内打扫,下午去厨房帮忙,院门上锁了您丢了东西?还是什么给弄坏了?”
秦茉只觉瞬即掉入冰窟,从头到脚凉了个透彻。
太大意!原想着妆奁的机关只有她知晓!可若是青脊寻来,或盗门的人见了,说不准轻而易举便发现端倪!
秦茉摆手示意小丫头退下,独自一人呆立院内,幽深瞳仁弥散着恐惧,忽觉呼吸如堵,血液倒流,天旋地转,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
辛辛苦苦守住的秘密,就这样被揭开?
她心中如有浓雾笼罩,透不进一丝亮光,茫然忘了身在何地,迷迷糊糊重回屋内,脚步虚浮,每一步向踏在云上,缥缈虚无。
弱光之下,她双手颤抖着再一次掩上大门,趔趔趄趄奔向里间,衣袖不慎撞到半挽的珠帘,琉璃珠子相互磕碰,滴答作响,每一下均让她战栗不已。
她软弱无力地扑倒在床榻上,眼眶凝泪,喉底艰涩,想哭又哭不出来。
喘着气回望桌上跃动的烛火,她深觉那如豆亮光无比刺眼,于模糊泪眼中幻化成重重叠影。
她没由来想起梦中那双眼睛,锐利如兽目,教她如芒在背。
也许,这是一场梦魇。
也许,这一刻,她尚在梦中。
也许,醒来以后,她会回到最初与容非相识的次日,贺祁直奔入秦家主院纠缠她,魏紫则不顾一切阻挠,而她将因躲避贺祁,进入东苑,在翻飞蝶舞中遇上让她心折的那个人。
倘若时光重来,她定会想办法在青脊抵至长宁镇前,销毁证据,与容非远走高飞。
她尝试大声叫喊,竭尽全力,试图从噩梦中醒来,却如被命运的手扼住喉咙,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绿绫纱衣似浸过冰水一般,覆在肌肤上,渗着刺骨冰寒,使得她全身不可遏止地哆嗦了一下,也让她有瞬间清醒。
她大口喘息,勉强让自己镇定。
如若青脊来寻,定要人赃并获才对!
此外,盗门的目标不该是这个匣子,而是秘笈!
仔细察看房中诸物,显然存在被翻查过又放回原位的痕迹
来者绝非一眼看穿妆奁内有乾坤!
秦茉柳眉轻蹙,审慎目光随烛火照耀落向各处,抽屉、瓶花、书册、香盒、盆景、香炉
一个让她畏惧且震怒的答案,从雾霭弥漫的深渊,逐渐浮上心头。
第七十二章()
窗外天色渐暗;秦茉稳住呼吸;缓缓从床上坐起。
脑中思绪繁杂纷纭;时而云雾缭绕;时而狂风大作。她既希望她推断正确;又隐隐盼着;事情并非她想象那样。
那人;必须给她一个解释。
消失的气力一点点回到四肢百骸,她拭净泪痕,整顿衣裳;快步出屋。
借着霞光未散尽,循园中稀疏灯火,秦茉穿过花园;绕过几座楼阁;悄无声息走向容非所在客院。
她步伐看似轻巧,实则每踏出一步;仿佛能听到时日堆积起的希望与幸福;逐一被她那双白绫鞋践碎的声音。
父亲早逝;母亲经历磨难后;跟着离去了;叔叔和婶婶视她如己出;偏生也撒手尘寰;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如同笑话般,硬生生将她拖到十八岁。
好不容易遇上喜爱她,而她正好也相中的男子;有了对余生的渴望时至今日;她方觉悟到一事——他隐瞒的,比她想象中要多。
难道真如他所说,有些事,只能对“内人”言,因此他执意瞒骗她到成亲那一日?
要撕破这层混合谎言的爱慕吗?
站在紧闭院门外,秦茉抬望墙内青竹,满目苍翠。不知为何,原本怡人的一抹绿,忽而变得惨然,教人触目心凉。
静立半盏茶时分,她稍一用力,推开朱色大门。
院内石灯未点,无护卫与仆役,唯有容非的屋子透着融融烛火,依稀有物件掉落的闷响。
行至门前,素手轻抬,敲门。
笃、笃、笃。
“哪位?”容非嗓音惊中有惧。
秦茉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是我。”
内里传出脚步挪移声。
秦茉眸光一冷,径直推门,提裙跨槛而入。
“姑娘来了?我正想去寻你”
容非从画案前抬头,看模样,似乎正在作画。只可惜,笔尖上的干涩出卖了他。
眼看屋内诸物凌乱,秦茉脸上那疏离笑意凝住。
显然,容非发觉钥匙弄丢了,四处翻找过。
这一瞬间,她底气略微不足,只得强行摆出坦荡态度。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先把东西要回再说。
“容公子,不动声色跑我屋里拿走妆奁的人是你?”秦茉倚屏而立,唇角轻勾。
“什么妆奁?”
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高明!
“我卧房案上,置有一个尺来长的黄花梨木老妆奁,顶部嵌有可折叠的镜子,周边是漆金百鸟朝凤雕刻。早上还在,如今不见了,是你拿的吧?”
她双眸直视他,粉唇柔柔,虽是询问,语气却十分肯定。
“证据?”容非手执斑竹管鼠毫笔,以侧锋舔墨,落墨于一幅兰石图上,不疾不徐。
秦茉不怒反笑,扶额道:“除了你,谁会顺手将我的帐幔、鞋子、枕头全部摆对称,还把新买的五针松盆景修成球?”
沉默良久。
“那算不上球,底下还凹了半寸”容非搁笔,小声嘀咕。
“”
四目相对,相互揣测,往日柔情蜜意已悄然淡去。
“拿来。”秦茉不与他废话。
容非叹了口气,低声唤道:“南柳。”
话音刚落,伴随微响,屋角暗处的横梁跃下一道黑影,正是南柳。他双手将黄花梨妆奁递向容非,在容非眼神示意下,向二人躬身,迅速离开卧室,并关上房门。
容非踌躇半晌,把妆奁转交至秦茉手中。
“我正准备叫南柳还回去的。”
事情得到证实的一刹那,秦茉万念俱灰。
他果真怀藏不可告人的动机?从最一开始就是?
她心中大恸,禁不住双手微颤,连清脆嗓音也随之颤抖:“你接近我为的是这个?”
容非一怔,随即既愤懑又无奈,黯然道:“在你眼里,我如此不堪?”
她缄默无言,冷冷一哂,抱着妆奁转身,迈步就走。
他急忙上前,展臂自她背后搂住她。
秦茉被他强而有力的臂膀一圈,挣了挣,碍于腾不出手,闷声道:“放开我。”
他身子微弓,垂下脑袋,以下颌抵在她肩头,柔声道:“我想帮你。”
“偷偷摸摸去我房里东找西翻,偷走我的私物,还口口声声说帮我?”
“听我解释。”容非抱得更紧。
“先放手。”她生怕融化在宽大且温暖的怀抱,强行往脸上堆砌严霜。
“你不许跑我追不上。”
见她无逃跑之意,他稍稍松手,挪步挡在她跟前。
秦茉僵立不动,冷如暗日雪峰,静似渗寒冰玉,不发一语。
容非俊美绝伦的容颜蕴含绵长寂寥,颓然垂目道:“我猜,你手里有青脊要寻之物,想试着帮你转移到外头去。”
他与南柳归来时,觉有机可乘,翻墙入秦园,溜进秦茉的院子转了一圈,院里、偏厅、书房都找过了。
起初,他错认为是带锁的箱子或匣子,还四处查找。直至留意到黄花梨妆奁,他凭材质年代、雕刻工艺,认定此物有问题。顺手将秦茉房内事物摆放整齐后,二人避人耳目,抱了妆奁回客院研究。
他把内里首饰一一取出,得悉底部藏有暗格,费了半天找到机关,惊喜发现真有个钥匙孔,遂奔到枕头边上找绣囊。
悲哀的是,钥匙不在其内。
他疑心自己记错了,在身上、案上、抽屉各处找了一圈,听闻园中多了动静,猜到秦茉已带下人返归,急匆匆收拾妆奁的饰物,想让南柳送走放回原位,就算被秦茉觉察,也死无对证。不料秦茉找上门,南柳只得先行回避。
当下,容非大致解释了来龙去脉。
秦茉越听越恼怒,秀美一挑:“为何不直言?谁给你权力乱翻我东西?你以为你是谁?”
“抱歉,是我错了。”
容非早已习惯在贺氏家族中的崇高地位,凡事历来他说了算。此刻方知,欺瞒与不尊重,对于同样当家作主的秦茉而言,是莫大的挑衅。
他收起以往惯有的倔强倨傲、自行其是,歉然道:“我和误认为,你知道的越少,越有利。”
他本想说,“我和燕少侠”,话到嘴边,不忍供出燕鸣远。
即便燕鸣远没强调不能提,但容非认定,局势未明朗前,尽可能不拉旁人下水。
十八年前的旧案,不光使得他和秦茉家破人亡,也影响他们的未来,何苦把热心的燕鸣远拖入漩涡?
然而,容非半遮半掩的言辞,导致秦茉坚信——他别有居心。
她想要的感情,是他之前表现的默默关爱、逗她开怀、甘愿和她同度风雨的温柔陪伴。
她沉迷于他的宠溺,并乐于予以回应。
哪怕明知彼此为守家族秘密,各自有所伪饰,但于对方,绝无恶意,更无伤害。
她已不愿纠结容非到底是谁,也不想知晓他获悉了哪些。
看不透心上人的迷惘与落寞,遭受背叛和辜负的忿然与悲怆,令她意志消沉。甚至,怀疑他们之间的情意,不过是昙花一现,沤珠槿艳。
她心灰意冷,绕开容非,步向门口。
“且慢!”容非一手拽住她,“我那钥匙,在姑娘手里?”
他醉后全然忘记自己曾向她展示过钥匙,一直以为她不知此物存在,见她昂首阔步离开,心念一动,冲口而出。
秦茉被他拆穿,深知躲不过,事已至此,干脆直面眼下困境。
“不错,是我拿的。”她自知也有不妥之处,稍微缓和了眉宇间的强势。
“你也觉得,此为开启匣子之关键?”容非丝毫不松手。
“多说无益,”秦茉低叹道,“我悄然来取,只是有所怀疑,想碰碰运气罢了,本不欲被你觉察。”
她心下惶然,无从辨别对错。
如若打得开,证明她和他确有渊源,究竟是好是坏?
或许,她会考虑冰释前嫌,共度难关。
或许,他们将被捆绑在一起,沉入旧案渊底。
院落中几声奶猫叫声时断时续,房内灯影幢幢,气氛如凝。
秦茉迟疑须臾,却觉有半日之久。她把妆奁轻轻放在案上,从领口处翻出系有钥匙的细绳。
容非伸手助她取下,把钥匙攥手上,表情复杂。
二人打开妆奁,一层层揭起内格,旋扭金色小鸟铜雕,掀开木板,露出金属铸造的暗格,以及那扁型小孔。
他们并未迫不及待去开启,而是互望对方。
秦茉怔忪不安,温言道:“我瞧过暗匣的标记,内有毒物,虽说时隔多年,未必能致人于死地,可我不想连累你,你是否要回避一下?”
容非怒火上冲,又不乏委屈:“秦姑娘!在你心中,我到底糟糕到何种程度?何以每一次有危难,你都急于将我往外推?我当真懦弱到不值得你信任托付的地步?”
假如钥匙能打开这匣子,证明内藏的还会有父亲的遗物!
这事怎就跟他没关系了?
她中毒了,他还能独活?
他不顾一切,抬臂挡着她,直接把钥匙插进扁孔中。
秦茉倒抽了口凉气,只见容非手上拧了拧,眉头也拧了拧。
无毒|药喷溅,但也没能开启。
秦茉挤开容非,快速夺过钥匙,亲手试了几回,暗觉这钥匙看上去符合,实则太薄,且不受力,再拧恐怕会断掉。
打不开,可见,不是这钥匙
她不知该失望还是该庆幸,顺手拔掉,丢还给容非,闷声不响,一层层把首饰格子放回原处。
发簪、珠花、耳坠、扳指、手镯、环佩、璎珞件件精致典雅,光芒四射,刺目锥心。
容非满怀希望落空,难堪之情不亚于她,想说句抚慰之言,薄唇翕动,挤不出半句话。
他试图抱抱她,她脚步滑动,如游鱼般闪掠而避。
只听得她木然开口:“今日之事,你且当不曾发生。”
又是“不曾发生”!
容非暗暗咬牙,任何事对于她来说,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