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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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能成为舅甥以外的其他关系吗?
见他如被滚滚天雷劈中,柳莳音无比难堪,语带委屈:“到底要不要我啊!”
南柳绝没料到她直白至斯,目视她微红眼圈,心软绵了几分。
他嘴唇翕动,半日挤不出一个字。
往日,柳莳音对他的寡言少语习以为常,这一刻却深感悲凉。
“你再不说话,我、我现在出门,撞见谁就嫁给谁!说到做到!”
她撂下一句狠话,睨了他一眼,使劲推他,没推动,满肚子恼火无处发泄,绕过他直奔院门。
地上湿滑,她不会轻功,趔趔趄趄,跑出院子,没走几步,远远看到前方回廊下有一双俪影,此外还有个活蹦乱跳的小身影地来回跑,正是小豌豆。
真不走运!怎会是七爷和夫人呢?这俩方才不是在书房好好的么?
可话已放出去,不能认怂!
于是,她气鼓鼓的,高声喊道:“七爷!要不你把我“
“收了”二字没来得及说出口,蓦地领口一紧,身子腾空,硬生生遭人提起,在容非夫妇惊诧的注视下,被人以极快的速度,拎、走、了!
柳莳音恨得磨牙,又是这招!
“南柳叔叔和柳姐姐在做什么呀?”
小豌豆天真清脆的童音,引来各处忙碌的仆役。
他们纷纷探头看热闹,见一身黑衣的南护卫手提栗红披风的柳姑娘,快步流星奔走在雪地,可谓前所未见的景致。
把她抓回院子后,南柳“嘭”一声,重重甩上了门。
“少胡来!”他愤然吼道。
柳莳音本已羞愤难当,再被他一凶,难过之情越盛,眼眶噙泪,轻轻一眨,便滑落在腮边,如海棠浥露。
南柳鲜少对人疾言厉色,他素知她偶尔会胡闹,却未料她敢对容非开口。
容非夫妇是何等情深爱笃!这胆大包天的丫头!岂能因顽皮、赌气而捣乱?
南柳眉宇间神色变幻,转头目睹她流泪,心乍然一痛。
他紧绷的脸缓了缓,取出一块方帕,递给她,柔声道:“别闹了。”
柳莳音勉强等到他两句回应,小嘴一扁:“没闹,说真的。”
“”南柳无缘无故喉咙干涩,手执茶壶,沏了半壶九曲红梅。
他动作僵硬,无半分洒脱利落,溅出不少茶水,拿布擦拭桌子时,又把茶盏打翻了。
一团狼藉。
柳莳音看在眼里,暗觉好笑,耍赖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嫁给别人!连你最敬重的七爷也不成,对不对?”
“”他惊觉她的话不无道理。
“你没表示?那我数三声,你不反对,就等于同意了。一二三!”
前面那半句,南柳还没理解完毕,她的”一二三“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念成了一个音。
南柳目瞪口呆,他、他同意什么了?
他们正在聊哪个话题来着?
对,马上娶她小丫头儿戏到了这地步?
柳莳音不给他任何反悔的余地,咧嘴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愿意的!你迁就我那么多年,不差这回!就这样定了!拉勾!我待会儿选个良辰吉日,好去通知大伙儿呀!”
大手遭她一把抓起,小指被她毛毛躁躁勾了勾,他整个人懵了。
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嘴角翘起无可奈何的笑,逐渐涌起蜜意。
柳莳音心下忐忑,一不做二不休,踏出两步,昂首凝视他窘迫的脸,语气郑重且肯定:“我得有所表示。”
上月在花下窥见容非夫妇调情的场面不合时宜从脑海中蹦出,她烧着一张绯色的俏脸,一手拽住南柳前襟,踮起脚尖,半闭水眸,凑了过去。
啵”的一下,小嘴重重亲在他唇角,像极了,小时候讨好他那般。
天哪!太难为情了!
她羞得无地自容,来不及看他的反应,立马转身,飞快跑掉!
南柳被猝不及防的柔软温润定住了魂,当他重新获得呼吸,白净的脸涌起红云,蔓延至耳根。
三十年来,他第一次,手抖,腿软,心中狂跳,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感觉,要完。
柳莳音捂住红透的小脸,发足狂奔。
明明是寒冬,雪融寒气入骨,她却周身血液翻滚,如置沸水之鼎。
跑到曲水畔的柳树下,她背靠树干,大口喘气,心底满是做了坏事的紧张和得意。
她搓揉着冻得麻木的手指,笑容自内而外散发出欢畅之意——他武功如此之好,轻功更是高明,既没躲我,也没推开我!他肯定喜欢我!肯定!嘻嘻!
番外四()
天佑二十四年末;长宁镇。
花木繁茂;如霜雪落于枝头;微风抖落细碎花瓣;不经意飘在魏紫的发梢上。
天然清丽的面容描黛点朱;使得她比平日里更精神些。她身穿灰紫色对襟长衫;鸦发细致挽了朝云近香髻;银簪镶了块通透翠玉,日影之下,如有湖水徜徉。
她莲步轻移;领着手捧竹托盘的巧儿,信步穿过东苑侧门。
守卫笑迎:“魏掌柜,快请进;王爷派人问过您好几回了。”
魏紫脸上一热;尴尬而笑:“有劳侍卫大哥通传。”
秦茉嫁到杭州已有小半年,因挂念留守长宁镇的魏紫;每隔一段时日;便携同夫婿回秦园小住。小豌豆时而留在镇上;时而跟随秦茉;到哪儿皆被捧在手心;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最初;魏紫没有寂寞的机会,只因越王像和秦茉商量好了似的,每次总能掐准容非夫妇不在;带一队人马来长宁镇溜达;美其名曰“秦家东苑住习惯了”。
他有时待个三五天,也曾试过住了整整一月。
一来二往,越王之心,镇民皆知——他相中秦家那一过门就没了丈夫的俏寡妇。
说来也怪,他借住也好,租住也罢,可他在东苑日常批阅公文,时不时亲自做些点心,命人送去给魏紫和小豌豆,并未有别的举措。
他身份尊贵,品貌非凡,财宏势大,最有资格强取豪夺,竟沉得住气,从未逾矩或逼迫,倒叫人意外。
面对出类拔萃之人的追捧与呵护,若说魏紫没动心动情,定是假的,可对方按兵不动,她便继续充当主人家,礼貌接待。
此前,她每日上午皆备好茗茶珍馐等物前去问安,逗留两盏茶时分,闲谈一阵,以礼相待,没任何肢体接触。
除此之外,再无交集。
年初,越王远赴京城,时隔两月,魏紫几乎以为他不再来,亦曾难过伤心数日。
不料,他昨夜大模大样敲开秦家的门。
魏紫惊喜难耐,此番想早早前去问候,偏生她亲手做的酒酿丸子,因分神煮坏了,又重新烧了一锅,是以来晚了,没想到,而越王已“派人问过好几回”。
这人明明心里盼着她,装什么云淡风轻?
信步入内,魏紫带领巧儿上了阁楼,循着若有若无的沉香味进入书房。
阳光勾勒越王那身靛蓝缎袍的轮廓,他孤身一人立于窗前,背影寥落。
“王爷。”魏紫主仆同时施礼。
越王并未回头:“来了?”
魏紫暗觉他这次来与先前不同,猜想他在京受了气。
可她不过为平民百姓,也无广博学识,无从宽慰,当下柔声道:“我做了酒酿,您可愿一尝?”
他转头一笑:“先放着,来看看外头景致。”
魏紫从巧儿手中接过托盘,轻轻放在檀木方桌上。
巧儿知情识趣,躬身退下。
魏紫犹豫半晌,缓步行至越王身旁,眼看窗外竹子青翠,梨花融融,辛夷如雾,院墙外的繁华与院内清雅相映成趣,只可惜,他温和的眼眸柔光如波,却无甚欢愉。
“王爷有心事?”她试探问道,嗓音如常温软,“可有我能分忧之处吗?”
越王比她高出大半头,略一转眸,即能瞧见她那精致眉眼,因温柔而略显孱弱。
她袅娜身姿披半身柔柔天光,纤腰束素,一张素净瓜子脸,透着似有还无的迷惘。
越王嘴角轻扬:“秦姑娘都成贺夫人好几个月了,你留在这儿干嘛?”
这话来得稀奇,魏紫隐约觉察哪里不妥,正想多问一句,冷不防撞进他那双幽深眼眸里。
只听得他沉嗓低笑:“不如带上小豌豆,随本王到衢州吧!”
浓眉俊目近在咫尺,她心中陡然一跳,慌忙回避,悄声问:“去衢州开酒馆吗?”
“去衢州,每日尝我做的点心。”他说得含糊。
魏紫脸颊红云起落:“不好吧?僭越了。”
“那给本王当牛做马。”越王毫不避讳地直视她。
“当牛做马”源自去年七月,秦茉身陷牢狱,当时魏紫得悉越王真实身份,求情时说了句“求王爷帮帮我家姑娘,您若不嫌弃,我给您做牛做马都成”。
当时越王半开玩笑拒绝她的提议,何以今日又重提?
魏紫分辨不出他这话含有几层意思,正自惶惑,忽有微微滚烫气息,落在她耳边,激得她禁不住一颤。
他噙笑,小声补充:“再生些小牛小马。”
此言如烈焰般烧红了她耳尖,教她半边身子酥麻,心潮翻涌,蜜味中掺杂懊恼。
这算什么?圈养牲畜?她轻咬下唇,以他当初拒绝的话回应:“王爷又不缺牛和马。”
“喔那倒也是!”越王若有所思,转而凝望她羞中带薄怒的容色,“本王别的不缺,就缺个妻子,缺娃儿,缺吃点心的家人。你方才不是说要替本王分忧么?何不成全本王?”
魏紫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妻子?不是妾!
这意味着什么?
她认定自己得他眷顾、挂怀,全因一次落水相救。既已嫁过一回,出身低微,她从不曾奢望。目下既然她也倾慕于他,随他离去,当个小小侍妾也可。
但他说的是妻子!
他非庶民,不是普通官员,而是帝后嫡亲血脉!
天家岂能容她这样身份的人去攀龙附凤?
魏紫心下彷徨,无从应对,干脆假装没听懂:“要不先吃我做的酒酿丸子?甜甜的,吃过心情会舒畅些。”
越王蹙眉,眸光有瞬间深沉,而后微笑颔首,突然一手锢着她的腰,一手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住她的唇,夹带灼热气息,碾压她的浅粉娇软。
?
魏紫傻掉了,双目圆睁,被迫扬起脸,任由他的唇舌在她唇齿间肆意搅动,脑中茫茫一片空白,仿佛所有思绪已抽空。
良久,他总算放过她,松开对她的禁锢。
对她震惊且羞怯的眼神,他残存的忐忑逐渐被捉狭取代。
“谢谢,果然很甜,让本王心怀畅爽。”他强忍笑意,一本正经作出评价。
被占便宜的魏紫涨红了脸,犹自不解,嗫嗫嚅嚅:“这这王爷,我是请您吃丸子。”
越王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最近耳朵有点背,有些字眼听不真切。”
魏紫脑子转不过弯,愣了许久,方记起自己所言。
所以,他自动忽略了“做的酒酿丸子”?
有这么耍赖的?
他身份摆在那儿,她不好发作,心底羞涩、恼怒、甜蜜兼之。
越王的得意之情再也藏不住,为掩饰小小心思,他转身走到桌边落座,趁醪糟尚温,以银勺舀了两口,细味过后,笑道:“丸子,不及做丸子的佳人好吃。”
魏紫绞弄裙带,暗忖:这王爷!平常看上去温柔敦厚,模样老实,谁想竟有刁滑的一面。
“别怕,现在不吃,等拜过堂。”他笃定地笑了笑。
魏紫嗔道:“什么拜堂不拜堂的?”
“要生小牛小马,自是要拜堂成亲,”他顿了顿,“别说你想当一辈子的秦家人。”
魏紫的确曾有类似想法,被他戳中心思,眼神有些许闪躲。
越王放下勺子,以帕子擦净双手,起身慢条斯理地整顿袍裳:“难道你要逼本王强抢民女?”
魏紫被他正色庄容的戏谑之词逗笑了:“民女不敢。”
越王眼底擦过憾意,叹了口气:“只是暂时没法为你请封,还望你谅解。”
他边说边回到她身旁,伸臂圈她入怀。
“封号,我不在乎。”魏紫在此之前没被其他男子拥抱亲吻过,竟寻不到合适的姿势去依傍他,总觉得别扭。
“我在乎。”他臂上力度加重了三分。
二人恬静相拥,一时无话。
越王忆及青脊撤离长宁镇后,他曾修书一封,命人送往京城白府,让身为次辅的表叔替多加留意。所幸,青脊没把事情继续闹大,不再追究容秦两家,甚至赦免了龙平。
得悉秦家已安全,他先是送秦茉出嫁,又隔三差五来长宁镇守着魏紫。
一是让她喜欢上他;二是省得旁人觊觎她;三是等父皇首肯。
终于,得到消息的皇帝借年节名义,把他召回京城,当面核实。
越王不作掩饰,坦言自己爱上一位民间女子,决意与她相守。
皇帝对于我行我素的二儿子历来没辙。
越王自幼别具一格,不安分守己,折腾各种与朝政、学问无关的小爱好,但从不闯祸惹事,性子温厚,平易近人,真让人觉得他生错了家族。
正因他无心涉政,他在兄弟姐妹之间人缘极佳,并未卷入尔虞我诈的漩涡当中,早早离京就藩,过自在生活。
早些年听闻他发妻早亡,后宅不宁,皇帝与皇后皆十分紧张,巴不得尽早给他指婚。他借暂无此念为由,婉拒了,并提出,希望父皇允准,由他自己挑选越王妃。
皇帝万万没想到,整整四年后,他请求娶一小镇平民女子为妻。
“听说是酒坊女掌柜?”皇帝龙颜不悦。
越王笑得坦然自若:“回父皇,正是。儿臣在想,既然有做点心的藩王,为何不能有卖酒的王妃?”
“听说,她还是个寡妇?”龙颜又黑了几分。
越王又笑了:“儿臣是个鳏夫,她是个寡妇,正好凑一对,天造地设。”
那日若非皇后极力制止,恐怕皇帝会把案上笔筒、笔架、笔洗等物统统丢越王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