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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老九门-第12部分

小说: 老九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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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皮愣了一下,看了看账房。“你找陈皮作啥子?”

    “关你屁事。”账房就怒了:“哪个是?快告诉我。”

    陈皮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账房,矮胖矮胖,很不起眼,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人找自己作什么?买那么多东西,难道是提亲么?账房看着陈皮,陈皮也看着账房,账房就发现他丝毫没有任何想指人的样子。

    他立即不耐烦了,对陈皮道:“行了,没他么屁用,滚吧。”自己来到乞丐面前,就矮声问道:“各位地爷,打听个事儿,你们这儿有个叫陈皮的人么?”

    所有的要饭的都抬起头来,看了看账房,指了指立在他身后的陈皮。账房回过头,陈皮没有理他,默默朝自己的角落走去,他走的是直线,面前的乞丐纷纷退开,都不敢正面和陈皮对视。

第十九章 俗人如蚁() 
“这个,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您就是陈皮爷么?”账房也是个人物,虽然满头是汗,但还是立即远远的给陈皮作揖:“您说,有缘分真是巧,您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戏弄小的,这实在是活泼。”

    陈皮有点放空,刚才扛着那么重的箱子一路过来,体力有些透支,他转头看了看账房先生,心中琢磨着黄葵的事情,又奇怪账房为什么要找自己,觉得有些烦躁。

    账房说完,也没等陈皮反应,立即自己把礼物全部摆开,轻声道:“这一千文钱,是算昨晚陈皮爷帮我帮除害,除了那些我帮的无用之人,按市折价陈皮爷你要的价,这些礼物衣裳我是来送见面礼,我的东家想得个念想,如果这些东西还合意,能不能请陈皮爷吃个饭?”

    “你帮?你帮是啥帮?”陈皮看着一千文,心中一动立即坐了起来。

    在那一瞬间,陈皮心中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变化,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无法捕捉。

    他人生中,还是第一次,有人带着礼物来找他。用这么客气的方式和他说话。

    “呵呵呵呵。”看到陈皮对这些钱的反应,账房的心一下就放松了下来,“俗人么,一千文就能动容,果然和搬舵先生预计的一样。”他心中暗道,吸了口气就笑道:“我帮,我帮陈皮爷一定熟悉,最近不知道我帮怎么得罪了陈皮爷,陈皮爷把我们水香送上桥了,正巧我们东家看她不惯要收拾她,给陈皮爷代劳了,感谢感谢,不过,这说明陈皮爷和我们帮一定有所误会,所以在百坪楼的厚德间,我的东家准备了酒菜,有事说事,无事叙旧,咱们把事说清楚了。以后这一百文的生意,我们黄葵可多的是,有的和陈皮爷共事的机会。”

    陈皮算是听懂了:“你是黄葵的人?”

    “正是。小的是账房。”

    “你们的人在百坪楼等我吃饭?”陈皮忽然笑了,他激动的手抖起来。

    “宴席已经备好了。”账房笑盈盈的看着陈皮,他知道陈皮已经完全走上了搬舵事先设局的套路。

    他进入黄葵那么多年,跟随搬舵先生,这个长衫的中年男人虽然怪癖很多,但是看人极准,大部分人他一眼便可识穿,于是轻轻两三个设置,就能让人走上他设计的套路,之后此人是生是死,就完全被这个长衫男人控制了。

    “俗人如蚁,拨之则动,捻指则死。”这是长衫经常说的话,他自视很高,很多人都觉得这个人在黄葵活不了多久,但一路下来,那么多年,想要动他的人,都死于非命。不仅大哥非常信任他,手下人听他口出狂言也不敢不信了,因为狂言从不落空就变成预言了。莽夫怕炮头,其他的三帮五派忌惮黄葵,却更多是因为这个搬舵。

    如果不是时局动荡,让搬舵来对付陈皮这样的小鬼,实在是跌份,估计也是水香的事情,让搬舵内心不岔。

    账房心中想着,看着陈皮,他接下来会恭敬的带着陈皮去往百坪楼,路上他会阿谀奉承,其他人会侧目他如此对待一个乞丐,但他不会在意,把陈皮带上百坪楼的包间之后,一切都会结束,长衫甚至都不会再过问这件事情,是的,长衫都不会记得他这随手的一局,断送了一个人的命。

    陈皮果然站了起来,来到礼物面前翻动,从里面扯出了一件衣服,给自己比划了一下,账房心中暗笑,心说这小子竟然还懂得打扮一下,就看到陈皮拿着衣服勾肩到自己的肩膀上。没等他反应过来,陈皮一刀刺入了他心脏。

    帐房先生浑身一震,就看到心口的血蔓延出来,陈皮用衣服把他的心口按住,使劲塞入胸口的伤口中,账房简直不敢相信,他慢慢的倒在陈皮的位置上。

    陈皮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他擦了擦手,回身脱掉衣服,到礼物处找出一件新的袄子来,穿戴整齐。发现自己竟然有几分气派。一千文往怀里一揣,两把王八盒子,九抓钩菠萝刀,就往百坪楼而去。

    他没有看到,长衫就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发生的一切,看到账房中刀,长衫一下乐了出来。

    他料想到,陈皮是这样的人,但想不到,陈皮会这样就杀人。真是粗鄙。

    被算计的人,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在被算计,账房看着自己算了那么多人,从来只觉得自己是局外人,这就是俗人的悲哀。长衫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他想起账房前天误闯进自己房里,当时自己的小妾还没进里院,自己玩着小妾那对脚,竟然没遮上给账房看到了一眼。

    那小脚踝,细的和筷子似的,自己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脚踝了,账房非常得力,但他好几天没睡好,他没法接受账房这只猪眼竟然看到自己私有的东西,******,他回去肯定会琢磨这脚踝,他这么可能不琢磨,说不定还会琢磨着自渎。这他妈怎么行?

    长衫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极其难过,他把那小妾活活打死的时候,哭的像个泪人一样,当时他就发誓,这账房也注定要死,要给这苦命的丫头偿命。

    他从树上下来,树下几个伙计在等着,长衫打了个眼神,“去告诉大哥,陈皮杀了我的账房,看不起黄葵,我要取他的命了。”那伙计走了,其他的人在长衫的带领下,默默的跟着陈皮往百坪楼走去。

第二十章 花签子() 
他们离的陈皮很远,天气见好,江面上波光粼粼的,难得那么好的日头。晒的人热起来。边上的小弟给长衫递上来茴香豆,一行人一边嗑豆,一边看着陈皮往百坪楼走去。

    日头缓和,可能是心事除了,长衫心情好起来,走着走着哼起小曲儿,伙计又递上水烟,长衫摆手:“你们看到账房的下场了么?”

    所有的伙计都脸色煞白,互相看了看,点头,也不敢搭话。

    长衫指了指水烟:“这种东西是个习惯,你们少用,人呐,习惯越少,我能算计你们的点越少,懂不?”

    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反应好,没有人接话,长衫笑着看了他们一圈,“怎么了?怕么?”

    其中一个伙计就道:“搬舵先生和我们聊这些,说明小的们连被算计的资格都没有,就当笑话在逗小的们,小的们明白。”

    长衫哈哈大笑,显得格外的开怀,指了指说话的伙计:“有脑子,你来接帐房的位置。”

    那伙计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另有个伙计就问道:“搬舵先生,咱们为什么不直接把陈皮给做了,咱们这么多人,就在江边上,有您坐镇,给咱们来个计谋,这陈皮哪用的到百坪楼的兄弟。这功劳咱就不能独拿么?”

    长衫嗑了粒豆子,嚼着笑道:“杀陈皮?你就凭你们?你知道人家这是什么身子?”

    伙计们不解,长衫远远看着陈皮走路的姿势,眯起眼睛:“这种人在咱们这一行叫做花签子,手快,耳朵灵,眼神好,普通人打架,看对方高不高大不大,身上有功夫的人,搭手看对方腰挎,花签子打架,根本不管对方是谁,所有人对他们来说就一样,他看的是破绽。”

    “破绽?”

    “是的,花签子这种人,老天给饭吃,眼睛里全是别人的破绽,碰上手快刀利的花签子,十几二十个人根本近不了身。你们这些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搬舵先生,那咱们不是还有您么?您可以设计让他相信咱们,然后我们偷偷的下手。他反应再快,咱们那么多的暗箭,他总防不了?”有个伙计拍马屁道。长衫摇头,冷冷的看着陈皮:“人能算计,畜牲能算计么?”

    所有人都不解,长衫苦笑了下,他心中明白,陈皮这种人,是不可能被算计的。

    陈皮最可怕的一点,是他对这个世道的理解完全没有世俗的逻辑。你要骗他,你要算计他,他听不懂你的话,也不明白你的暗示,你可能还没有说几句,他已经不耐烦把刀刺过来了。

    就像畜牲一样,它盯着你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它想要的东西,你的心肝脾肺,你和它讲任何的道理,恐吓它,利诱它,它都无法理解。

    “搬舵先生您太谦虚了,这不,这小子还是乖乖的往百坪楼去了——”

    长衫嗑着豆,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一进百坪楼,就是乱枪打死,我这不叫计谋。”说着他转身离开堤坝,对伙计说道:“你们继续跟着,我想到个主意找找乐子。别跟丢了,有变数立即到东门斗鸡坑那儿来找我。”

    伙计答应,长衫急急的就走了,嘴角咧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大好的事。

    他一走,几个伙计都面面相觑,再看陈皮,他还是悠闲的走着,其中一个伙计问:“搬舵先生怎么了?刚才还那么闲恬,忽然就走了。”

    刚才被称呼为账房的伙计,面色沉重,有点微微的颤抖,说道:“按照我对搬舵先生的理解,他是想要开赌了。”

    “开赌,赌什么?”

    账房的伙计看着陈皮,知道搬舵先生一定不仅仅是把陈皮引向百坪楼那么简单,他不做自己没有乐子可寻的事情。谁都在他的算计里。所有一切他说的,都不会是他真实的想法。刚才他看似忽然起意离开了,其实肯定早就想好了,想到这里,他一身的冷汗,不知道被留在堤坝上的自己,会面对什么。

第二十一章 人头换人头() 
长衫到东门外斗鸡坑的时候,三帮五派都到了,显然忽然挪到这个地方,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在斗鸡坑边有很多露天小摊位,几个穿着裘皮黄绢的人带着人挤在四张方桌的摊位上,看着面前的辣子豆腐和大头菜,也是哭笑不得。不过也都是粗人,所以倒也没那么讲究。自己拿出带着的酒,都喝着。

    三帮五派,三帮开赌羊羔利,五派行娼偷水,都有自己的打手,里面不乏比黄葵大的帮派,但现在局势不稳,很多生意都仰仗着水路,黄葵忽然坐大,几个帮派之间的关系都很微妙。

    见长衫来了,几个当家都站了起来,长衫立即把他们按下来:“不用不用,过意不去,过意不去,有突发事件所以咱们挪个窝子。”

    所有人都摆手,长衫看了一圈人,都带着伙计在边上伺候,只有自己是一个人到的,就笑:“咱们就出来聊聊吃个饭,让兄弟们也找地方吃东西吧。”一边松了自己的鞋子,这是要好好谈事,暂时不会走动的意思。

    其他人一看,于是就松下来落座,一共九个人挤这么个地方,这些人平常耀武扬威惯了,如今坐的局促十分可笑。只有长衫十分受用,下了筷子就吃。就看到三帮五派的中的官姐脸上一块乌青,用粉压着还是十分的扎眼,就扑哧笑了:“官姐,你是怎么了?”

    “怎么了?”官姐抬眼看了看长衫:“你们家那个炮头,睡姑娘就睡姑娘,把人家腿给掰折了,人家哥哥来寻仇,这不一棍子打在我脸上。”

    “敢打你官姐,你不把他皮给扒了。”长衫觉得实在太好笑了,憋着笑翻了起来。

    “呸,咱们做黑行也是得讲理不是,做****不是人啊?一大好的人被弄成哪个样子,我们可和你们黄葵不一样,什么道义都不讲。”

    其他人陪着长衫笑,长衫笑的更厉害了,“这不是这个意思,炮头是炮头,我是我,咱们的事是正事,个****的我管不着,你找我大哥去管。”

    官姐也就不说话了,长衫喝了几口酒,看几个当家都看着自己,也不动筷子,就道:“大家别这样,小弟也是为难的,这年头卡利了,下头的水匪都被军队打散,到湖北这个月又多了三十四号人,黄葵管着呢,他们都能安份,管不了他们就散出去了,到时候免不了零零碎碎的事情,这一条江,还得大家一起照顾,我们这营生真养不了自己。”

    “哎呀你少废话,就知道你们要加,一面旗加多少?”一边一个大白胖子看得出来坐的实在不舒服。“我们能加就加,不能加,大不了不走水路了。”

    “我都还没说呢,你就认了?”长衫忽然就有点不耐烦,官姐就瞪了一眼白胖子:“你他妈能不能少说话。你的卖烟土从云南走,我卖姑娘******,不南下你让我卖给鞑子啊?”

    长衫就看了一眼官姐:“哎,话说回来,我大哥托你准备的人怎么样了?”

    官姐为难了一下,轻松对长衫道:“搬舵,前几次给你们当家送去的姑娘,还一个都没有回来呢?人都不见,你让我怎么再找姑娘给你们。”

    长衫冷冷看了看自己的酒:“这话你自己和我大哥去说,我可不敢替你说。”

    官姐的脸色一下就变的惨白,长衫看了看其他人:“我大哥就这么点喜好,你们送呢,还能送个别,你们等他自己来要人呢?我真摆不平这事。”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都看着官姐,官姐强忍着吸了口气,給身后的伙计打了个眼色。身后的伙计从后屋拖出来一个姑娘,只有十三四岁,从脖子到手和脚踝,都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脸。

    小姑娘非常漂亮,皮肤白稚,只是眼白有些黄,显然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硬生生养白的。

    “搬舵先生,做我们这一行,卖的是自己的身子,不是人命。这姑娘谁都没动过。我亲自挑的,您带回去养着,帮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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