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兰若寺-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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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捡的,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王供奉陪着项宁城回程,边走边道:“还是因为莫大家?”
项宁城点了点头。
王供奉道:“罢了,我去求求王爷,找个时日带你去黑山一趟吧。”
“真的?”项宁城惊喜道:“谢谢王叔!”
王供奉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叫叔了?要是还不带你去,就怕你什么时候再来个半夜出走,把王爷气死。”
项宁城心里咯噔一下,道:“我父王没事吧?”
王供奉道:“你要是担心他,就该让他少操点心。”
项宁城讪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知道父亲应该是没事的。
进了城,回了王府,王府里已经灯火通明。项宁城把女人从马背上抱下来,便准备吩咐下人带她下去,但是借着灯光无意中一瞥,项宁城便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桑……桑芷?”
作者有话要说:恭贺本书两周年【无颜以对
151 第一百五十一章、真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流云低垂; 烟霭蒙蒙。他站在山风鼓荡的山谷当中; 泠泠泉水自脚下流过; 又一条近乎透明的小鱼在他脚边游弋,似乎是被他的体温所吸引,轻轻吻上了他的脚趾。冰凉的触感; 微微有些发痒; 他蜷了蜷脚趾; 沿着山溪,踩着打磨得圆润的石头和绵软的细沙朝下游走去。
山风吹起他的破碎的白色衣衫; 发丝从背后飞到身前,一汪春水般的碧眸中满是迷茫,他并不清楚他在哪; 也不清楚他是谁; 不知道从哪里来; 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只是水流动着,风吹动着; 便带着他一起往前; 渐渐的便离开了山谷。
渐渐的,天色暗了,阴影从天空蔓延开来。黑暗如同羽翼一般; 敞开了幽深的怀抱。
他离开山谷,眼前是水草丰茂的平原。遍地红色的草在夜风中发着光,仿佛摆动的火焰。天上没有明月,也没有星星; 脚下的野草是唯一的光源。红色的光点如同萤火虫一般飞舞,在他的碧瞳里倒映出一片奇景。
山谷中流淌出来的水在这里变得浑浊,河道底下也不是褐色的细沙,而是五彩斑斓的泥土,河水搅开了斑斓的泥土,被倒映着的红色野草融成暗红色。
有一粒红色的光点飞舞到他的眼前,他伸出手把这粒红色光点接住,眼前忽然一阵扭曲。
“大王,你醒了!”小蝶惊喜的叫了出来。
他睁开眼睛,碧眸里沉着红色,恍惚间回神,他知道自己终于从阴土回来了。
“我回来了。”他说。
小蝶捂着嘴,开心的落下眼泪,道:“大王,你这一走就是两个月,你再不回来,我们可都要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看着小蝶的样子,心里毫无波澜,他眼眸里可以看见这个女鬼身上缠绕的业力,善业、恶业,耀眼得如同烛火。他只是看着,便从心底生出渴望来,渴望把这些业力都化作自身的养料。
小蝶尚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他听着却觉得有些厌烦,摆了摆手,道:“好了,哭什么,我还没死。”
他声音有些不耐烦,小蝶不由得下了一跳,她眼里的神光渐渐暗淡下来,道:“大王”
他不耐烦道:“下去吧。”
小蝶躬身后退,情绪立刻低落下来。
不过是一个侍女,居然还敢对他甩脸色,看来是以前太疏于管教了。
他默默想道。
只是不等他清静下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在门前停下。高大俊朗的男子在门口看他,眼里闪烁着情深和喜意。
“师兄,你醒了!”白献之三两步走到榻前,抓住他的手,开始检查他的身体。
他猛地抽回手,皱着眉头道:“你做什么?”
白献之怔了怔,道:“看看师兄恢复得如何了,师兄你”
他直勾勾看着白献之,眼里的红芒四处攀爬,好似藤萝一般,想要他眼眶里钻了出来,他心不在焉道:“我没事。”
白献之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在碧瞳里肆意蔓延,哪肯相信他的话,一把把他拘进怀里,死死搂住他的身体,用额头贴上他的脑袋。
他和白献之之间有深层次的羁绊,他们见证了彼此的岁月。山和树彼此成全,他们亦是如此,因此白献之的法力并没有收到过多的阻拦就进入他的体内。在那一瞬间,白献之看到了一片焦枯的火焰地狱。
下一个,白献之的目光就随着法力被他一同迫出。他一掌打在白献之的胸口,掌力将毫无防备的白献之拍飞。白献之闷哼一声,胸口一片焦黑,一口热血喷在地上,却立刻烧成灰烬。
“师兄,你走火入魔了。”白献之惨道。他的震惊于自己的发现,却顾不上自己被他打伤,满眼都是疼惜。
他拍开白献之后便靠着墙壁,姿态既像是防御,又像是攻击,充满了疏离。他裹着黑色的袍子,赤红的纹络在他的袍子上蔓延,他的手上红光攒聚,仿佛盛开的红莲,只听他幽幽道:“我不曾走火入魔。世上路这么多,它选择了我,我也选择了他。”
白献之睁着眼睛,看着他的样子,油然而生出一种无助来,道:“这是背弃,你背弃了你自己,也背弃了我。”
他的眼睛忽然红了,表情有着些微的扭曲,道:“背弃?不是我背弃你,也不是我背弃了自己,只是那时候,没有人可以救我,我别无选择而已!”
“你知不知道阴土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何颜面与我说背弃二字?我是因为你才落入阴土的!”
白献之脸色苍白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道:“师兄,到底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心中涌起倾诉的**,但下一刻,这样剧烈的情感却都化作火焰的养料,他又平静了下来,道:“天地烘炉,众生都受煎熬,与其在地狱中打滚挣扎,倒不如化作地狱,你说对不对,献之?”
白献之摇摇晃晃朝他走去,道:“不,修行是为了超脱,不是为了沉沦,师兄,你入魔道了。”
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道:“那么你是想对我动手吗?告诉我,你是想对我动手吗!”
白献之神情恍惚,道:“是我害师兄跌入地狱,那也应该让我把师兄从地狱中拉出来,哪怕”他的声音渐渐变低,气息却越攀越高。
“你要做什么!”
以白献之为中心整间房屋都在瞬间结冰,白献之猛地朝他扑了过去,被他手中的红莲穿心而过。白献之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剧烈的寒意袭卷了他,他的身体、元神、意识都在一瞬间被冰封。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响起,整座黑山都在瞬间被寒冰覆盖,黑山上的一切生灵都被冰封在其中,一切都化作寂静。
天下有雪,举世皆白。茫茫大雪覆盖了大地,把一切悲欢离合、恩怨情仇都埋藏起来,不管是正邪、善恶还是美丑,都化作一片洁白。
这一片洁白当中,只有一点灵机孕育,终于在数不清的年头之后,这点灵机萌芽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记忆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烟霭,难以回顾。他举目四顾的时候,记忆才一点一点复苏,白献之、黑山、业火、阴土、轮回盘一切又渐渐被他想起,越是想起,便越是悲伤。
他还靠在床榻上,脸上十分平静,只有两行清泪落下。一枚玉钩在他脚边微微发亮,玉钩的主人却已经消失在人世。他想起来一切,想起来自己在阴土即将身死神灭之时,逆转了十二因缘转轮经,只取了其中的烈火地狱,降服了业火,却也身投地狱,性情大变。想起来白献之为了救他,施展禁术,牺牲自己成全了他。
十二因缘转轮经修行十二因缘、七识五蕴、六道轮回、四大假合,但人在轮外,便如同手执,流转,但人超脱其外。修行这些,本是为了看破,为了了悟和看破。逆行十二因缘转轮经便身投地狱,人不在轮外,而在轮中,成了轮回的一部分,也由佛入魔。
但白献之的禁术却以阴阳化生之理,将铅华抹去,废了他的业火地狱,为他重建道心。这样的禁术,自然不是白献之能掌控的,天下有雪,便来自身也埋在雪中,随着雪一同埋葬了。
他捡起脚边的玉钩,从房里走了出来。黑山仍然还在冰封当中,只有他成了雪中最先发芽的绿枝。隔着层层冰雪,他发现黑山中冰封的生灵并未死去,只是还在沉睡当中,只有他融化冰雪,这些生灵也能随着醒过来。
他虽然醒了,但是一身修行却也毁于一旦,根本无力消融冰雪。白献之牺牲自己成全了他,如今也该换他来成全别人才是。
他下山之后,才发现这世上的灵机已经稀薄得难以修行。他沉睡之前,这世上的灵机尚能让人修成地仙,离神仙也不过半步,但如今这世上的灵机却已经稀薄得只能让人修成人仙。仙佛早已没落,神道和妖魔之道却兴盛起来。
灵机不足,可以众生补之。神道需要香火信念,妖魔需要贪心恶欲、血食祭祀。他有一身所学,却只能施展些不入流的法术,能修成飞剑斩人头便算是一等一的法术。这已经是大虞灭亡一千年七百年以后了,如今的大徐也在亡国的边缘。
仙佛没落,要重走修行路,只有另辟蹊径。神道受限于香火,妖魔的俄语血食会污染元神,两者都不可取。他最终还是找到了另一条路。
借鉴神道和妖魔之道,还是接住众生,却又更加高级。金刚经言“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其中精髓,不过无相二字。他给自己创造的功法取名无相功,既然无相,自然也是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
无相功能轻而易举借用众生之念成就自我,但反过来,他又能用无相功成就他人。等他练到高深处,一路斩妖除魔,破除邪神,最后终于再次走到了神仙门槛。
说是神仙关隘,其实他所修已经不是仙道,只是与仙道类比的一重境界。临门一脚,只要跨过,他便能修成无相元神,大成无相功。
已经走到这一步,更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他走出这一步,终于看到了神仙之后的风景。众生在他心中,他也在众生心中,他是此界的至尊,天子也要在他脚下臣服,众生都膜拜他。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这一重境界应该怎么称呼了。
“他化自在,无相天魔,成了。”阴山之上,大尊对面的少年抚掌大笑道;“师弟,你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更了,不更你们怕不是要捶死我。
152 第一百五十二章、梦醒()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秋风秋雨愁煞人。稀稀落落的秋雨已经有几日未曾停下; 阴雨天整个世界都随之昏沉。白献之久违的在槐序的廊前睡着了。
他倚靠着廊柱; 望着庭院中的风雨; 不由自主的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满气足,好像做了个什么梦; 却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梦到了什么。仙人从不轻易做梦; 守心静念; 很少会有杂乱的思绪能形成梦境。仙人做梦,通常都是带有某种警示。
但白献之近日相思成疾; 若是做梦,却也在情理之中。不管梦到了什么,但就看醒来之后的状态; 也应该是个美梦。
白献之暗暗想着; 或许是和师兄有关?除了他; 白献之还能梦到谁呢?
美梦的事让白献之心中温热,他坚信槐序就要回来; 也坚信他不会出事。他伸了个懒腰; 却忽然觉得心口一痛,皱了皱眉头,白献之揭开衣衫; 却发现心口处有一个红印,看起来就像被什么利器穿心而过一般。
白献之揉了揉心口,除了极为轻微痛感,完全没有对身体造成什么妨碍。
难道有人在梦里杀了我?白献之有些疑惑; 可即便是梦境,要作用于现实,恐怕也需要无可估量的神通。
没等白献之多想,黄大朗就已经前来禀报,镇南王世子项宁城携凤命莫桑芷求见。
白献之和槐序一直站在镇南王身后,指点他们天下变化的大势,对项宁城自然也是熟悉,便起身前去接见。
莫桑芷脸色蜡黄,仿佛久病之体,看起来没有半点精神。项宁城把她身上的披风系紧,以免着了风寒。白献之看见莫桑芷,便想起来她的来历,当年他和槐序去庆元府之时,尚且暗中窥视过她,这凤命本来只有一半,但经过一番磨难,却仿佛浴火重生一般,已经十分耀眼。
莫桑芷修行人的灵觉还在,回头看去,便发现是白献之正打量着她。
“见过黑山君。”莫桑芷同项宁城施礼道。
白献之拱手回礼,道:“世子和莫大家终究修成正果,全了这一段姻缘。”
项宁城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乃是他得意之事,被白献之夸赞,便有些欣喜,勉强自矜道:“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莫桑芷听他在白献之面前说什么造化弄人,不由得发笑,他一个凡人,却在仙人面前说什么造化,岂不是令人发笑。只是她颇爱他的耿直,也不忍拆穿,只拉了拉他的袖子,叫他适可而止。
白献之摇头轻笑,道:“世子前来,是有事相商?”
项宁城一正颜色,遍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和莫桑芷告诉他的事情娓娓道来,说到张石珠之时,白献之都不由扼腕叹息。世间英豪,莫过于此。
听了他的故事,白献之便将项宁城的来意猜中了七八分,道:“莫姑娘这伤势,乃是精气神损耗过度,要好生调养,山上还有几坛子雪槐蜜,你临走时抱一坛子去,每日清水化开服用,一个月便能补回精气神。”
“那位张大人乃是豪杰,你好生供养便是,他英灵不灭,自然会保佑你项家安宁。”
世子闻言,道:“多谢黑山君了。我来时,父王曾叮嘱我,北方如今已经一片糜烂,南方诸侯结盟之事已然促成,也要多些黑山君指点。”
白献之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南方诸侯一一慑服,是你们的本事,我不过是为你们牵线搭桥罢了。只是北方虽然目前依然战局糜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