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兰若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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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当家脸上的血液蠕动,如同烧红的烙铁,散作无数牛毛细针,朝四方射去。
小蝶只来得及抬袖一遮,随后就被血针打中,在身上炸出红光。
黄大郎手持槐枝行走在黑暗里,已经摸到一处阵法里,阵中一片昏暗,阴气刺骨森寒。
槐枝展开光芒,把阴气排开。
山魈和木魅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在这血肉横飞的地方,一个个女鬼诱惑凡人,吸□□气。
槐序看了一会儿,把目光移开。
楚云昭一直不曾出手,只派出两个陶俑就把容娘挡住,看到手下这些人没有一个顶用,终于耐不住,亲自出手。
楚云昭的身影晃动,足不着地,他的影子仿佛是漆黑的泥沼,有一双双漆黑的手从泥沼里爬出来。
一双手抓住楚云昭的脚踝,借着他的脚踝发力,从影子里爬出来。
这个黑影从楚云昭的影子泥沼中爬出来,浑身流淌着黑色的粘液,粘液流淌凝固,化作一身黑色的甲胄。
影鬼。
影鬼单膝跪地,拜在楚云昭身前,楚云昭从腰间抽出宝剑,压在影鬼肩上,道:“去!”
影鬼瞬间化作一团黑影,借影而行,从楚云昭的影子里消失,随后猛地从陶俑的影子中扑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柄连环刀,砍在容娘的头发上,容娘的头发被他削去一截,青丝落地,化作阴气消散。
容娘伸指一点,七条黑气纠缠着朝影鬼扑了过去,影鬼一动,又从陶俑的影子里消失。
影鬼再出现时,从二寨主的影子里钻了出来,刀口平切小倩的腹部。
仅仅一刀,快如奔雷,带着浴血的煞气,寒光凛冽,仿佛积水深潭里的一抹月光,在小倩眼中不断放大。
小倩浑身战栗,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寒气森森直逼骨髓。
小倩化作袅袅青烟,直上青冥,躲避这一抹刀光。
这一刻,小倩感受到了自己和容娘之间巨大的不同。
影鬼只能切断她的头发,却能要自己的命。
影鬼刀势顺势上撩,就要把小倩切成两半。小倩用手中两把短剑架住刀光,随后短剑啪的一声折断,小倩倒飞而走。
影鬼纵身一跃,从天而降,正要把小倩钉在地下,忽然凭空生出一股收摄的力道,抓住小倩的肩膀,带着她冲天而起,避开影鬼一击。
小倩身形不断拔高,落到狼车上,脸色已经一片青白,显然是被煞气冲撞了鬼体,饱受煎熬。
一只修长的手从门帘里伸出来,按在小倩的肩上,把她体内的煞气逼出,在空气里凝成白雾散开。
槐序从辇架里走出来,温和的声音在小倩耳边响起,“退下吧,接下来不是你们的战斗了。”
黄二郎敲响玉磬,清音脆响。
听到玉磬之声的山魈木魅和一众女鬼撇下百余具尸骨,如同潮退,回到狼辇四周。
小蝶和容娘摆不开对手,仍旧在纠缠当中。
影鬼一击逼退小倩,转头又去袭杀小蝶。
先把二寨主和三寨主救出,再加上这二人之力,必能把容娘斩杀。
小蝶身上数处焦黑,这是被三寨主以血阳针所伤,影鬼从三寨主的影子里钻出来,提刀划破长空。
小蝶脸色发苦,知道这一刀自己绝对挡不下。挡不下,就是死。
“退。”
槐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蝶想都不想,飞身后退。
从小蝶腰上飞出一个铃铛,铃铛震动。
叮——
影鬼和三寨主只觉得脑袋一痛,世界都在自己眼前放缓,哪怕转动眼珠子,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镇魂铃。
小蝶大喜,安然退回狼辇。
镇魂铃是驱使狼车和山魈木魅的法器,铃声响动时,魂魄都会被镇住,无法动弹。
铃铛飞灰小蝶手里,小蝶暗自瞧了一眼小倩,心里有些隐秘的得意。
小倩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槐序站在狼辇上,俯瞰大地,和楚云昭的眼睛正对上。
楚云昭眼中毫无神光,只有一片漆黑。
槐序眼中一片青碧,仿佛翡翠,清亮温润。
楚云昭脚下忽然有一株青草钻破土壤,抽芽破土,草叶如丝。
楚云昭身形犹如影子游动,从青草上离开,怕是这株青草有什么古怪。
这株青草不停生长,如同抽丝一般,细长的草叶向上生长,草叶摆动犹如丝绦,抽出一根又一根的茎叶。
槐序悄然出现在其中一片草叶上,玄服火纹,眉眼如画。
一根根绿草破土而出,一棵棵树苗钻出地面,槐序脚下很快就是一片绿毯。
青草蔓延,迅速波及正在战斗的容娘和两个陶俑。
草叶生长,把两个陶俑裹住,随后青苔、菌丝、细草在陶俑身上疯长。
呯啪。
陶俑被植物撑开,碎成几瓣。
容娘借着这个时候,已经飞天而起,抽身离开战团。
槐序长身玉立,手上捧着一把黑色赤纹的伞。
“楚云昭,大费周章挑衅黑山阴界,引我进鹰头寨,你想杀我,做黑山之王?”
楚云昭心中漏跳了一拍,这老妖竟从一开始就看破了他的企图!
“你是树妖姥姥?”
槐序颔首,“不错。”
楚云昭被槐序盯着,他的影子埋在碧草当中,在草丛中变换不定。
“姥姥这是转性了,怎么,不做女人,改做男人了?”
槐序脸色都不曾变化,也不为他的无礼而动怒,只道:“我妖灵之体,不曾分辨阴阳,男身女相对我而言,不过外相。倒是你,我原以为你这是行偃师之术,却不料偃师之术只是外相,你藏了些什么?”
楚云昭心中一颤,皮笑肉不笑道:“我藏了什么,山主不如亲自来看?”
“好。”
槐序点了点头,就踩着一片又一片的草叶,凌空而行,朝楚云昭走了过来。
楚云昭脸色凝重,自槐序从天而降,将落脚之处化作一片青色,他就知道这功行退转,身受重伤的说辞都是屁话。
身手重伤都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施展法力,那么全盛之时,这个老妖怪岂不是直入仙流?
好在这老妖怪把鹰头寨土中植物一同催发,无意间也生出无数阴影,这一点,就是他的失策之处。
槐序踩出几步,忽然一道凛冽的寒光从他身后窜出,直取他头颅。
槐序捧伞的手一转,手中纸伞点在刀光上,把刀光点得粉碎。
影鬼抽身后退,正要再次遁入阴影中,却见黑色火纹的纸伞忽然张开,把他猛地摄入伞中,被槐序再次捧在手上。
“区区鬼将,如何敢在我面前放肆。”
槐序一边走动,一边道:“仙分五等,法有三成。鬼仙者,五仙之下一,阴中超脱一灵不昧,但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个鬼仙。”
“鬼仙若是在阴土修行,行鬼道,可以称之为兵、将、王、帝、圣。不出阴土,永世长存,但离开阴土就会收到排斥,掉落一个位阶。”
“你这影鬼武将,虽然是鬼将位阶,但只有鬼兵的力量。绿兰鬼王和我同阶,人间鬼将,阴间鬼王。若论力量,也只相当于一个人仙。”
“人仙者,五仙之下二也。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已经可以说是初入仙门,就是你现在的境界。”
槐序悠然道:“楚云昭,你是人仙,我也是人仙,你可知我们有什么不同?”
槐序已经走到楚云昭近前,楚云昭身前浮现五个身披甲胄的影鬼,手持长矛,道了声杀!
杀气吹动槐序的鬓角,草叶炸成粉末,五把长矛从上下封住槐序所有可以逃避的路劲。
长矛已经到了身前,槐序曲指朝身下一点,碧草如丝,缠上长矛,把长矛拽开。
槐序张开火罗伞,把五个影鬼再次收入伞中。
槐序伸手在伞上轻轻一弹,火罗伞上冒出几颗火星,已经把伞中鬼将炼化。
“都说了,区区鬼将,能顶着位阶的压制向我出手已经值得褒奖,莫非还真能伤我不成?”
槐序笑道:“你我都是人仙,但是我是鬼王的道行,人仙的法力。道比地仙,已经是三成法中的中成。楚云昭,告诉我,你以人仙道行,下成之法挑衅我,你从何而来的自信?”
更何况槐序所修十二因缘转轮经并不是中成法,而是大成法,直入道途。
槐序每一字,每一句都敲打在楚云昭的心上,楚云昭的心气被他压制得越来越弱。
正巧这时,二寨主和三寨主已经赶到,二寨主揉身扑上,一拳鼓动拳风,朝槐序的后背砸了过去。
三寨主又割破手指,念动血咒,血咒化作一道红光扑向槐序。
槐序手中法力一吞一吐,点在血咒上,把血咒击破。
“大哥不和这老妖怪开打,难道还能说得他投降不成?”
楚云昭蓦然醒悟,知道自己这是陷入了槐序的攻心之术。
忍不住骂道:“山主一个前辈,对付我这小辈,还要用这种手段,未免也有失光彩!”
槐序默然无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迂腐道理?”
槐序从落地之时开始,就已经在拷问楚云昭的道心,压制楚云昭的气势,可惜被二寨主打断,让楚云昭挣脱出来。
槐序混不在意,闪避开二寨主的攻击,又击破几次血咒,开口道:“你是鹰头寨的二寨主,修行的是以尸祭灵之术?还是死后强行把魂魄所在肉身之中,使自己行动自如?”
二寨主一言不发,加紧猛攻,拳势凶猛,如龙似虎。
“看你一身尸臭,尸气外露,难以内敛,也不是茅山的路子,那看来是以尸锁魂之术。”
槐序道:“你连炼尸之术都不会,就敢用以尸锁魂之术把自己的魂魄强行锁在肉身中?”
槐序哈哈大笑,道:“你知道锁魂之术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吗?我告诉你,锁魂之术,是茅山道用来惩治叛徒用的,把魂魄强行锁在肉身里,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元神和肉身一同腐朽,身形具灭。后来,这个法子被人间帝王讨去,用来做些阴私的勾当。”
二寨主猛地停下了,他把头转向了楚云昭。
楚云昭脸色一变,“老二别听他胡说,我交给你的是正统的以尸成道的法术,并非是所谓的锁魂之术。”
槐序击掌笑道:“真是一出好戏。以尸成道之法,只有茅山道有,而且是不传之秘,你要是会以尸成道的法子,还会这用这半吊子的傀儡术?”
二寨主面无表情,对着楚云昭道:“你怎么说?”
楚云昭脸色一沉,道:“老二,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还是说,你要帮着外人对付我?”
槐序适时插嘴,挑拨离间,幽幽道:“好一个一家人,杀生害命,形神俱灭的一家人。”
二寨主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槐序转了转眼珠,道:“我看你也是忠义之士,你既然无法确定,不妨往茅山走一遭,到时自然可以真相大白。”
槐序曲指一点,一道灵光飞到二寨主脑中,“你若不想死,茅山也是你最后一点生机。你的肉身已经没有生气,全凭吸食人血硬撑,即便吸食人血,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然生机全无。”
二寨主转头就走,楚云昭脚下动了动,却终究没有阻拦。
“我叫林浦蓊,若得此身不死,来日必有厚报。”
林浦蓊身形矫健,很快就走出鹰头寨,此去茅山天高路远,他又撑不了多久,只得以全力赶路。
“另外,小心火焰。”
槐序和楚云昭看着林浦蓊走远,槐序道:“这位林寨主,对你也仁至义尽,还给你留了一手。”
林浦蓊虽然警告槐序小心火焰,却没有把楚云昭的手段完全揭穿。
但是槐序已然心中敞亮,幽冥之气,火焰,除了冥火,还有什么火焰能将幽冥之气发挥到极致?
楚云昭脸上难看之极,“山主好手段,还未动手,就已经将我左膀右臂断去。”
楚云昭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三寨主也已经收手,缓缓后退,摆明了是不愿意把后背交给楚云昭。
槐序叫屈道:“你连林寨主这等直肠子都算计,怎么可能不算计这位花花肠子的三寨主,说不得,就是要拿她挡灾呢。”
三寨主一顿,退得更急,楚云昭道:“罢了,你也走吧,好歹相识一场。”
三寨主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只是这位三寨主却不是林浦蓊那等有些操守的人,她离开两人的视野,随后就想起三人经营这么多年的财富以及石窟当中的三春道长和那一炉人元宝丹。
“你不仁我不义,总不能你做初一,却不许我做十五。”三寨主咬咬牙,又绕了个大圈子,偷偷摸摸进入库房,把三人这么多年洗劫来的珍宝通通掳走,又往石窟赶去。
“这些珍宝足够我在凡人当中逍遥一辈子,但却不如老道士那一炉丹药,老大虽然未必有那老妖怪厉害,却总不至于不济到连两个时辰都撑不下去,只要在他回来前将宝丹夺走,将来人仙宝座,未必没有我一位!”
三寨主暗暗发狠,走进石窟当中。
石窟当中,三春道人见三寨主一人走了进来,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随后又被他掩饰了去,道:“三寨主不在外迎敌,怎么到老道这里来了?”
三寨主目光游移不定,闪烁其辞,“老大,派我来为道长护法。”
三春道长叹息一声,道:“三寨主不该来的。”
三寨主疑惑的看向三春道长,却见他语气忽然阴森起来,咧开嘴,脸上布满黑气,如同老鸦夜啼,赤红的眼睛里充满着贪婪和**,“因为,我会忍不住啊!”
三春道长伸出手朝三寨主抓去,他身上忽然爆发的煞气和贪婪如同附骨之蛆,牢牢啃噬着三寨主的心,让她动也不能动,被三春道长一把抓住脖子,揭开丹炉的盖子,把她扔进炉子里。
三寨主在丹炉中尖叫着想要挣脱,有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