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兰若寺-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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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猿躺在地上,腰腹间的肌肉萎缩,气血不断衰败。
见到主人过来,挣扎着要爬起来,被槐序按住了。
槐序伸手在他创口摸了摸,道:“这是先被强行抽取了精血,又被戾气所伤。”
槐序捻了捻手指,手指上忽然燃起一缕火星,“还有火毒。”
槐序吹灭了手上的火星,给白猿喂了一粒补精的丹药,又进去看白献之。
白献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槐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未曾有感应。只得俯下身子,以额相触,眉心相对,以天眼观之。
六道轮回盘转动,槐序仿佛看到一口漆黑的深井,井水翻滚如墨,唯独井底有一口明月,牢牢镇住井眼,让井水无法流动。
这一颗明月把井水镇住,也把白献之的精神镇住,才会让他迟迟无法苏醒。
槐序能瞧到那颗明月和自己法力同根同源,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把自己的元神放出,化作一棵青碧流光的宝树,宝树上叶如碧玉,堆着层层叠叠的玉屑,垂下千万璎珞,俨然圣洁如斯。
槐序挥动宝树,璎珞舞动垂入井中放出毫光,把黑水照得通透,渐渐平静下去。
黑水不再作乱,井中明月也不再下狠手镇压,逐渐放松,光色融融。
槐序收了元神,离开了白献之的识海心界。
“没事了,等他醒了就好。”
槐序顿了顿,又想起井中的翻滚的黑水,如同森罗地狱,充斥着凶厉和死寂。
“等他醒了,教他抄《清静经》。”
容娘松了一口气,听到要他抄经,又笑出了声,“献之这惫懒的,要他抄点经文磨磨性子也好。”
槐序点点头,把担忧压在心底。还是让他慢慢长大,不要生得太快才好。
槐序解决了白献之的事情,再去医治白猿。
槐序从袖子里取出一粒种子,剥开白猿坏死的皮肉,把种子埋进去。
片刻之后,种子吸取了白猿身上的戾气和火毒生根发芽,迅速抽枝长叶,开出两朵娇艳的花,花谢过后,槐序把整株花从白猿体内拔除,把根茎枝叶和落花碾碎,敷在萎缩的皮肉上,拿白布包好。
“这几天搬运气血之时,好生温养,不可太过剧烈,三日后将白布揭了就没事。”
槐序把老猿扶起来,让他躺倒软凳上,听他禀报前因后果。
槐序听着他的描述,眯着一双眼睛,手指头在椅子的扶手上缓缓摩挲。
“青狼、贵客、山寨、陶俑、偃师……”
槐序从嘴里吐出一个一个的字,又止不住的冷笑了起来。
“老朋友这是寂寞难耐,或者是看我修行出了岔子,想要试试我的手段?”
想要吃猴脑,何须亲自来黑山杀戮,又是缘何知道他不在黑山,偏偏挑了这个日子来。
只怕沛公之意不在酒,而是剑指他本人来了。
槐序闭上眼眸默默推算,六道轮回盘转动,一根又一根的因缘线缓缓浮现。
追溯因果,由果推因,或者由因推果,这就是算计天意人心的基础。
槐序十二因缘转轮经已然入门,把周身芜杂的法力都化作纯净的带着佛性的法力,去贪、嗔、痴,可以借助天雷转化阴阳,重新化形。
这就可以推动六道轮回盘,发挥些神通妙用。
想到此处,槐序忽然心中一动,知道这是自己的劫数到了。
多行不义,自然劫数难逃,可惜槐序自己就是那个多行不义的。
他要化形,要借天雷塑体,三灾九难,这是要过雷灾。
化形之时,必有外魔干扰,这就是人劫。
天灾**一起发力,这就是他修行第一道坎。
槐序继续推算,随后收手。
“容娘,我要去探探情况,今夜你随我一起去吧。”
槐序有仇家,和水月庵的尼姑有仇,和黑山势力之外的几方势力也不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罗刹海市()
你猜这是什么 张梨棠心里顿觉不妙,待李元亮掀开白布,果然,躺着的正是匪首。
李元亮道:“昨日我用他们的暗语去联系那想要你命的人,约定天亮和他在城西一所破院子里相见,未免打草惊蛇,就让他去应对,我们设伏,但是天明十分,这家伙却突然倒地不起,我们过去看时,他已经死了。”
张梨棠的眉头一拧,“他是怎么死的?”
“中毒而起。”
李元亮用刀鞘拨开匪首的头,露出他半边脖子,只见他脖子上有一个针扎似的小孔,小孔周围沿着血管布满了蓝色的纹路。
巫蛊之术!
张梨棠退后几步。
李元亮以为他是胆子小,见不得死人,就把白布重新盖上。
张梨棠询问道:“匪首已死,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元亮道:“这就要问你了,张公子,你可曾与人结仇结怨?”
张梨棠心中一动,他知道陈府困厄并非自己能够阻止,倒不如索性从外面下手,更容易破局一些。
本就是一潭浑水,倒不如让它更浑一点,最好把这一屋子里藏着的牛鬼蛇神全部惊起,才好寻找下手的机会。
于是张梨棠就把陈府之事和盘托出,也不说什么巫蛊作乱,只说是可能有人报复,或是有人谋害。
依着张梨棠所说,李元亮立刻就反应过来,道:“张公子,你到金华来无人知晓,若是有人害你,必是内贼。”
张梨棠自然也知道贼人就藏在陈府,道:“不知李捕头可有何见教?”
李元亮沉吟道:“这虽然是命案,但实际上牵扯不到陈家,便是雇凶之人是否藏在陈府,也只是一个猜测,我亦无法强行介入。”
看着张梨棠似乎有些失望,李元亮又道:“不过近日我会派人在陈府盯梢,加紧巡逻,不过这样一来,恐怕会打草惊蛇,张公子可要小心行事。”
“也足够了。”张梨棠心道,只是面上仍旧做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果他梦中所见都是真实,那么显然他在梦中所占据的身体才是关键。
本来他还怀疑是陈宁,但陈宁并没有被他占据身体,反倒是他侧面旁观了整个惨案。
梦里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从衣着和双手来看,必然是个男子。
要在陈府里找出这个男人,可不算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梨棠回到陈府之后,陈宁问他发生了什么。
衙门的人上门,大多没有好事。
张梨棠要引蛇出洞,自然就不隐瞒,把有人雇凶杀他的事情说出来。
陈宁本来还在怀疑鬼物作祟,他学了半吊子的巫术,虽然能用些小法术,却没有那个通晓阴阳的天资。
但张梨棠所言,无疑是告诉他,这不是鬼神报应,而是有人阴谋报复,非但如此,这个人还就在陈家!
陈宁铁青着脸,满心的膈应和愤怒无处发泄。
张梨棠有些话还没有说出来,他知道那个暗处的人精通巫蛊之术,说出来怕会让他警觉。
请君入瓮是好事,但若是因此遭到反噬,难免不美。
张梨棠暗自算计的时候,槐序在弱水府施法观测天机。
其实天机对于槐序来说还过于飘渺,他的所思所得与其说是天机,倒不如说是感应。
传说如来法眼可观照九天十地,勘破过去未来,看众生命数如同掌上观纹,轻而易举。
这对槐序来说还遥不可及,但十二因缘转轮经这个佛道法门在槐序手中也初显威能。
十二因缘包揽众生,六道轮回转动三界。旁人看不见的因缘,在槐序眼中已经若隐若现。
如果张梨棠没有闯进黑山,或者槐序还是如同姥姥一样行事,张梨棠应该是死在匪人手中。
张梨棠死了,就不会引起那么多的变化,陈府一门,也该随后覆灭。
但是一念之别,槐序收容了张梨棠,救了他一命,因缘缔结,因果纠缠,此刻陈府的劫难,槐序也难免纠缠其中。
这并非是坏事,十二因缘转轮经,如果没有因缘,要如何修证?
“因缘相接,以后我和张梨棠的气数必然有所关联,他若行善,我有善报,他若作恶,我也难逃罪果。”槐序暗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槐序这颗石头投下,必然产生无数涟漪动荡,至于这些动荡最终会演化成什么样的结果,就在于槐序的修持了。
槐序勾了勾嘴角,把手中捧着的青色甲虫沉到脸盆里,青色甲虫六足紧锁,口器咬住怀中的一只怪异的毒蜂。
这只毒蜂就是匪首死亡的罪魁祸首。
甲虫和毒蜂沉进脸盆中,槐序伸手敲了一下铜盆。
叮。
一声脆响,盆中的两只虫子爆裂成血雾,丝丝缕缕黑红色血雾的融入水中,把水染成薄红。
甲虫和毒蜂的□□本不该是红黑色,这是巫蛊之术祭炼出来的成果。
槐序借着两只虫豸去追溯那一点感应,铜盆里影影卓卓闪过无数影像,倒映在槐序青绿色眼眸里。
槐序眯起了眼睛,“原来是他。”
“要让他蹦出来,还要用些手段。”
槐序转了转眼珠,把披散的头发拢到头上,结了个道髻,把衣裳抖一抖,化作道袍,又把玉环化作七宝莲花道冠。
“大郎,随我出去结缘呐。”
槐序伸手从墙角的竹丛里截下一根青竹,把竹叶一点,化作一面青色长幡。
上书: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
“公子,你穿的是道袍。”黄大郎小声道。
槐序把长幡塞到他手里,推了他两步,道:“童儿,天下僧道不分家。”
黄大郎无奈,也用幻术把自己变作道童,两人离了弱水府,直奔陈府而去。
槐序把自己变作招摇撞骗的道士,到了陈府门口就牢牢站定,一动不动。
黄大郎眼神一转,忽然大叫一声:“啊呀,师父,我昨日听你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看这府邸中阴气盘结,晦气深重,想来这必定是多行不义了?”
黄大郎化作道童,口无遮拦,这话一说,立刻就有旁人叫道:“小道童,不要乱说,这是书院先生陈先生家,陈先生为人正派,你可不要胡说。”
“就是,瞧这道士长得人模人样,却在幡上写什么‘佛度有缘人’,也不怕神灵怪罪,莫不是招摇撞骗来的?”
这一叫嚷,立刻就有看热闹的围了过来。
槐序把眼皮掀了个缝,呵斥道:“叫你乱说话!你才学了几天东西,就来卖弄?也不好好瞧瞧,这府里是藏了阴邪,那里是主人家作恶!”
黄大郎识趣的低着头,讷讷不敢言语。
“你若不乱说话,我们走过去便罢了,叫你点破,贫道免不得要露一手,免得叫人小瞧了去!还不快去敲门。”
前门闹得吵吵嚷嚷,看门的仆人本不欲理会,但听槐序说的玄乎,又想起府中老爷夫人,心里难免有了些念头。
黄大郎敲了敲门,仆人把门打开,也不敢擅自行事,把陈宁请出来应对。
槐序看了陈宁一眼,幽幽道:“这位少爷,你府里可不太平啊。”
陈宁脸色一变,以为是碰见了招摇撞骗的,就要把槐序推出去。
“莫推莫推,你推得我出去,可不见得能请得我回来啊。”
槐序大有深意的看了陈宁一眼,伸手指了指陈宁的左手臂。
陈宁顿时停下了,他伸手捂住左手臂,道:“道长有何见教?”
槐序哂笑一声:“手臂上种着婴灵,你胆子也不小!”
陈宁知道眼前这道人是个有法力的,默默让开道路,把槐序和黄大郎请了进来。
“诸位,近日府中不太平,不方便招待,还请诸位不要围观了。”
陈宁说着,就命仆人把门关上。
槐序打量着陈府,伸手把腰上别着的拂尘拿出来,在府中转悠了起来。
“道长,你这是往哪里走?”
陈宁看这道人二话不说,就往府内走,连忙跟了上去。
槐序没有答话,只是问他:“公子,你可知拂尘是什么意思?”
陈宁对僧道也并非一无所知,因此答道:“拂尘,是拂去尘缘而得清净之意。”
槐序点了点头,道:“即是拂去尘缘,守得清净,也是扫除邪秽,守得太平。”
槐序说着,眼睛扫视,冷笑一声,甩动拂尘,扫在一个花坛上。
陈宁感觉不到,黄大郎却清楚地感应到花坛里阴秽之气盘结之处被槐序用拂尘扫开,一窝蛊虫被扫灭。
陈宁跟在槐序身后,见他挥动七次拂尘,或在树上,或在墙上,或在地上。
黄大郎和陈宁并肩而行,道:“公子若得闲暇,不妨把这几处地方挖开,到时自然明白。”
瞧着槐序走走停停,在张兰娘的阁楼前停下,陈宁心里一紧,上前刚要说话,就被槐序用手挡住。
“嘘。”槐序的脸上带着兴趣盎然,陈宁从侧面来看,只觉得这位看起来恍如神人。
“不必说,我已经看见蛇灵了。”
槐序示意陈宁带路,陈宁推开门,带着槐序走上阁楼。
阁楼里一片昏暗,纵然是白天,也没有一丝光透进布帘。
黄大郎跟着他们进去,槐序忽然伸手按在他肩上,“你们不要动。”
黄大郎是黄鼠狼成精,黄鼬和蛇类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生克关系。
附身在张兰娘身上的这只蛇灵正是因为嗅到了黄鼬的气息,才会对张梨棠反应那么大。
槐序靠近张兰娘,脚步声如同落羽,微不可闻。
哪怕是他坐在了张兰娘的床边,也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槐序伸指点在张兰娘的额头上,念动经文,在她额头画了一个咒文。
第一百二十章、蜃楼()
你猜这是什么 小倩不疾不徐的跟在他们身后,几个女鬼在小倩身边嬉笑。
“姐姐,你瞧着,哪个好吃?”
“我看啊,还是那个老大不错,吃的脑满肠肥,想必鲜嫩得紧。”
“那么肥,你也不怕噎着,我看还是那个瘦高个儿好吃,有嚼劲。”
“你也不怕硌着牙,依我看,还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