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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困在城中央-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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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29() 
离开;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我;偏偏要搞得大费周章。

    ——司芃日记

    对面的小楼里;卢奶奶正在厨房里做盐焗鸡。从医院回来已过去一个月,她自觉身体恢复得挺好;所以不再要司芃每日送汤饭过去。

    凌彦齐在二楼书房里看杂志;许久也未翻动一页。他在等一个电话。电话迟迟不来;他焦躁地走到窗边,发现对面的咖啡店已关门。怕是以后都不会开门了。

    怅然若失间;他嗅到隐隐香气,院里那棵孤单笔直的玉兰开花了。

    有枝干走了偏路;斜插到窗前,大而稀疏的绿叶之间;数朵玉兰花开得毫不起眼。凌彦齐摘下一朵凑近鼻子;是清新自然的甜香味;正如它简单纯粹的长相。

    手机在桌面终于有了连续的震动,凌彦齐将玉兰花留在窗台。

    电话那端是小潘;本科毕业才两年,人却出奇的机灵活络。分到凌彦齐的项目组后;主要对接定安村股份公司,上至蔡西荣;下至会计行政,打的交道都不少。

    凌彦齐要他去问;蔡成虎和陈龙之前有过什么过节。

    “凌总;我打听到了。”小潘在电话那端了若指掌的笑;“男人之间能有什么化不开的过节,无非就是为了女人。”

    “好,接着说吧。”凌彦齐不表露他的态度。

    “好几年前的事了。蔡成虎有一个胞弟是个傻子,不知怎的,迷上楼下大排档的啤酒妹。就算是个啤酒妹,也看不上一个傻子,对不对?这傻子兴许受打击,半夜离家出走,然后被过路的泥头车撞死。找不到肇事者,蔡成虎就去找啤酒妹,说要替死了的弟弟收了她,了了心愿。地痞流氓的出身,啤酒妹也瞧不上,还是个不怕死的,抽一把西瓜刀就砍他,差点把手都给砍断。蔡成虎当场便让人把啤酒妹给绑了,怕她逃,说医院回来后算账。偏偏陈龙这时候来,说这女人是他的。蔡成虎不信,他说你让她跟你走试试?没想这啤酒妹立马跟着陈龙走。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原来如此,凌彦齐心道。

    小潘还在手机里滔滔不绝:“有陈龙在,蔡成虎处处受制,后来就还被赶去d市,在那边的工厂里当个保安队长。可是当保安队长,哪有做大哥威风。现在陈龙被抓了,他立马就跑回来。不知那个啤酒妹现在在哪儿,听说也不跟陈龙了。也是,能拿刀子砍人的脾气,谁受得了?要是被蔡成虎找到,啧啧,有罪受了。话说回来,这女的得长一副天仙模样,才配得起这么多人来抢吧。”

    凌彦齐不满他随意调侃的口吻:“好了,麻烦你了。”

    小潘自觉在上司面前立了一功,不挂电话反而问:“凌总,你怎么对这种事有兴趣?”

    他在凌彦齐手下呆了半年,觉得这位上司做事很一般,不是十分的尽责,有点富家公子的闲散味。本来想调岗,找一个在事业上更积极主动的上司来搭配,毕竟好好干活才有利升迁。

    可某一天琢磨过来,天海地产在卢思薇的霸道文化下走得挺远,没道理一个真懒散不作为的人,还能进这个炙手可热的项目组。

    于是他留了下来,细细观察凌彦齐的一举一动,越观察越觉得他判断准确。

    且不说那辆迈巴赫,单就凌彦齐的穿着打扮,气质谈吐,也不是一个五六十万年薪的项目经理能担得住。就工作而言,他也很少管具体的事务,但挺会驱使人干活,放权下去,也不担心自个会被架空。很少开会,万一要开会,话也不多,光听,但不会被任何一个发言者的思路带着走。

    再比方说,定安村的地产项目,自然定安村的股份公司也有参股,虽然不多,但是和蔡西荣打交道,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给足面子。

    没办法,虽然这些村办企业上不了台面,但地多钱多,人董事长又好这一套。可凌彦齐,从来都不卑不亢。蔡西荣去他们项目公司,从没亲自招待过。

    以此上所述态度方法来应对工作,绝无道理,这么快能爬到中层经理的位置。

    他一定有靠山。

    “怎么?蔡西荣是想要蔡成虎回来,取代陈龙的位置?”

    难得凌彦齐周末还想着工作,小潘想了想才答:“取代算不上,陈龙也不是阿猫阿狗就能取代的。但是蔡西荣需要这么一个人,当村里或是股份公司不好在台面上操作的事,得有个人帮着做了,是不是?”

    这是绕不过去的。现在的拆迁工作都是相关部门主导,不能有以往的野蛮行径,所以进度格外的慢。但是再规范的公司,也免不了和这些地头蛇搞关系,蝇营狗苟那一套。

    “我今天正好在定安村这边,见到这位蔡成虎了,行为做事,怎么讲呢,不敢苟同。”凌彦齐冷冷的语气,听起来也挺压迫人,“蔡西荣要是想做点大事,就不能让手底下的人这么出去惹是生非,迟早给咱们惹出一堆麻烦来。”

    小潘蔫有听不懂的道理,只道这位蔡成虎果然是个不成器的阿猫,才回定安村就得罪凌彦齐。“我明白,明天一上班我就去定安股份,和蔡总聊聊蔡成虎这个人。”

    挂下电话,凌彦齐看了眼刚才照的照片。他本想留着它,呈交给警察。可能有多大用?说是专项打/黑行动,怕也是有很大选择余地的执法。他今天来,看到咖啡店一切无恙,心里本是踏实的。这一报警,不是把司芃再牵扯进陈龙的案子里?

    更别说今天她嘴角的伤,都够不上轻微伤的标准,而四年前剁在蔡成虎手背上的那一刀,怕是还没过刑事追诉期。

    报警无用,司芃应该也不会乐意他留下这张照片,于是便删了它。可脑海里,那只丑陋的手仍摁在那张苍白的脸上,他只想,怎么不再剁狠点?

    蔡昆跟到宿舍楼下就回去了,司芃低着头大跨步走楼梯,差点和人撞一起。来人是那位楼凤,做邻居大半年,两人很少碰面,司芃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

    “哟,”这女人瞅她一眼,“怎么破相了?”

    “没事,不小心撞的。”司芃越过她身边,上楼。

    女人趿着松糕拖鞋要下楼,停住,又转身上楼,“等等。”

    司芃在门边站住,女人回屋拿药膏和创可贴出来,“你要不要擦一点?”她冲司芃笑,那种想要亲近而生出来的,讨好的笑,“我也知道不好,晚上老是打扰到别人。可我还能租到哪里去?以前你那个室友,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她瞧不起我。”

    司芃接过她递来的东西:“自个过自个的日子就好,没有谁瞧不起谁。”

    女人说:“我叫张莉,不嫌弃叫我一声莉姐。还有上次的事,谢谢你了。”

    司芃都快忘了:“哦,没事。”

    什么事?还不是一个多月前,这女的招了个烂人回来。那得是凌晨两点,往常这女人都没什么生意了。司芃吃完烧烤回来睡觉,听见隔壁隐隐的哭声。

    她本以为是卖肉为生的人在哀叹怜悯这可悲的一生,拢高被子打算继续睡。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哭声越来越大,还有男人高亢凌厉的咒骂声。

    司芃不想管,这是旁人自己选择的生意,总有被凌/辱的时候。

    可二十分钟过去,这哭声咒骂,还有拳打脚踢的撕扯声,一直没有停息。

    司芃动了气,直接从床底拎一把刀,过去踢门。刀是常年备着防身的。管/制刀/具,这几年已经不容易弄到了,还是陈龙给的。门踢得震天响,那个男人来开门,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当场怔住。

    司芃拿刀指着他:“赶紧滚。”

    “你这人神经病吧。”穿白色背心的中年男人有点犯懵。

    “原来知道我神经病啊。对啊,我砍人都不犯法。”司芃望向里面,张莉从来都穿得清凉紧致,露一身的肉,只不过这会不是红肿就是淤青,见有人来管闲事,拨开那扯得跟稻草一样的头发,连眼圈都乌黑。

    “妈的,”司芃进屋来,把滚到门口的电饭煲踢走,“再神经病,也比你这半夜出钱打女人的强。”

    “她是我的女人,怎么,我还不能管?”

    “哟,她是你女人?”司芃意外。

    男人朝她摆手,“一边去,多管闲事!”

    司芃一脚朝人下身飞去,“是你女人,你还让她出来卖,好意思哪!”

    冷不防地,男人吃了痛招,杀猪一样的叫,叫罢拿起身边的椅子要回击,司芃拿刀背猛敲他胳膊,男人嗷嗷叫,被司芃的狠劲和刀逼出屋子,只敢指着她,恨恨地说:“你个小太妹!”

    “知道我是太妹,还不滚。”

    “你等着。我阿根也不是吃素的。”

    那时陈龙还没出事,司芃站在走廊,见他狼狈逃走,冲他背影喊:“等你个屁。有种你找龙哥去。”

    张莉从床角爬起来,奔到阳台一看,只见男人急匆匆的背影。她转头看司芃一眼,什么也没说。司芃也不想多话,直接回宿舍。

    这会张莉倒话多:“那个,你真是陈龙的女人?”

    男人以为司芃骗他,真去打听了,但后来没告诉她是真是假。不过那天晚上她就信了,因为她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有底气的太妹。

    “怎么了?”

    “龙哥不是被抓了?你没事吧。”

    “不好着嘛。”

    “没事就好。你还是要小心。那个混蛋可记仇了,尤其记女人的仇。”

    “知道了。”司芃进屋,随手把药膏和创可贴扔矮柜上,鞋也不脱,躺床上玩了半天手机,才起身去洗手间。洗手时看见镜子里的脸,嘴角处的绯红渐渐淡下去。她扬起脸,倒不是想看清伤得重不重,只是想起凌彦齐的吻。

    手指一点点触碰嘴唇,然后到下巴,经过轮廓分明的颌骨,到颈部。细细摩挲中,竟看到另一处紫红色的伤痕,不大,但颜色显目。

    不对,在店里照镜子时,明明没有这处伤。司芃靠近镜子,猛然想到,这他妈的不就是吻痕么?放一边的手机屏幕一闪,她拿起来看,是孙莹莹,问她在干嘛。

    司芃索性把洗手间的灯全开了,找准角度,自拍一张发过去。

    孙莹莹回得很快:“妈呀,你终于学会发照片给我了?”

    人毕竟见多识广,即刻就找到重点:“有情况啊。可这不是我们宿舍?呀,呀,你干嘛把凌帅哥带回去了?人有钱,开间总统套房多好,我们宿舍条件太差。”

    “不是,他在店里亲的,回来我才发现。”

第30章 030()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将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泰戈尔飞鸟集

    和尹芯分手才十来天而已;凌彦齐已和彭嘉卉看过两次电影,听过一次音乐会;打过一次网球,吃过五顿饭。几乎隔一天就有一个安排。

    他觉得挺累。要上班加班;还要被堵在车灯绵延的洪流里;电影也好网球也罢,哪怕光是吃饭;每次都得费上三四个小时。最后还得送人回去;当然彭家在s市也有住所;但是深夜的交通再畅通;也得多花一个小时。

    不都新世纪了?为何还一定要男人送女人?况且每次他见彭嘉卉,人都神采奕奕,她开车回去;定比他送还要安全得多。

    卢思薇有时见他孤零零地回来;想问他又想骂他。他便将疲惫之色露出来,卢思薇又怜惜他:“你傻啊;累的话为什么不带回家?”

    都累得呵欠连天了,还要带回家;接下来到底是做;还是不做?他正点脸色:“还没到那地步吧。”

    这话自是哄不到卢思薇。

    且不论彭嘉卉的家世性格;就说长相身材,也是时下颇受好评的那款,肤白貌美,温柔可人。活到她这个岁数,自由恋爱过,结婚离婚过,有陪着创业的患难之交,也有锦上添花的爱情,更不缺阿谀奉承之辈。

    她是不信真会有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在感兴趣的女人面前,男人从来不当所谓的正人君子。

    不过是凌彦齐没什么兴趣,更也许不关彭嘉卉的事,是他在消极抵抗这种安排。

    不过也还好,彭嘉卉是个情商不错的女孩。目前收到的反馈来看,她对凌彦齐的不热络,也没什么指摘之词。

    她卢思薇,最不喜欢那些动不动就撒娇、作来作去的女人。有本事靠自己,靠男人算什么?偏偏她的朋友圈里,那些年纪家世和凌彦齐相配的富二代女孩中,太多这种胡作非为、养尊处优的货色。

    亏得她火眼金睛,拎出一个彭嘉卉。

    更何况,人对公司发展,还能有实质性的帮助。天海集团正在海外布局,马来西亚政府想要分批开发吉隆坡周边一块约200万平方米的商业地块。公司正和郭义谦的大鸣集团谈合作。有其外孙女彭嘉卉的助力,一举拿下80万占地的第一期项目,胜数更大。

    管培康曾说,让彦齐自由恋爱。一个心无杂念躲象牙塔里,中文系都能念七年的男人,对伴侣该有的才气品性,标准不会低到哪儿去。

    卢思薇嗤之以鼻,凌彦齐选女人的眼光,总是忽高忽低。那是她人生中最不可控的风险。

    细细一想,这十二年来,凌彦齐的女友,不管带没带回来过,绝大多数卢思薇都了解。

    他的初恋,就是那个物理杨老师的女儿杨思琪,还大凌彦齐两岁,从模样看,便知是个学霸。回想往事,那会她是冲动了点。因为她不喜欢教书匠,没道理刚摆脱凌礼,又跟另一个如此类似的家庭有瓜葛。而且她平生最恨别人的欺瞒,偏偏欺瞒她的是自己儿子。

    那是他第一次为了别的女人,扯那么大一个谎。

    但她也没亏待人。后来杨思琪考上普林斯顿大学,凭她父亲教书的微薄薪水,难以支撑她的学业。是她卢思薇给了二十万人民币。人接的毫不含糊。品学兼优的女性,哪怕是在豆蔻年华,在爱情和前途面前,从来都不会拎不清。

    后来在新加坡念高中,凌彦齐交往过一个轻度抑郁的华裔女孩。是同一个美术班上的女同学,梳规整的马尾、戴古板的眼镜。她怕儿子也抑郁,只敢让姑婆委婉地问:“何以非要每天陪她上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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