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楼诡墓-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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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略微迟疑了一下,说到:“不光是车票,还有别的东西,我们自己找就行。”
我喊来乘务员,准备买两张卧铺车票。掏出兜里的钱数了数,这才发现,连零再整一共才四百二,两张卧铺票却要五百多,还差一百多块钱。
乘务员站在一旁等着收钱出票。我尴尬的笑了笑,转而对黑牛说道:“牛爷,把你钱夹子掏出来支援一下。”
“我的犀牛皮钱夹子早在湖边窥探敌情的时候就丢了,里面几千块钱和身份证都他娘的祭祀湖神了。”说罢,黑牛把两边的衣兜翻出朝外,补充道:“你之前给的路费还剩最后五块钱,这不,刚刚也被我买了罐啤酒,现在,我的兜儿里可真是比脸还干净!”
一百块钱难死英雄汉,我看黑牛没指望了,高墨离问都不用问,我猜想这种与世隔绝的人,其身上肯定没钱,钱对他来说估计也没有什么用。
已经答应给阿莱补两张卧铺票,说出的话总要兑现。无奈之下,我只得好言好语的和乘务员讨价还价,让他通融一些。
乘务员像枯死树桩一样,面无表情的杵在一旁,看样子凑不足钱他是不准备出票了。
阿莱看我有些为难,说道:“苏大哥,要不就补一张吧,我坐在过道儿里就行。”
“这哪儿成,要坐过道儿里也得我坐。”说罢,我准备先补一张票,让阿莱和她的阿婆睡卧铺,我自己在过道儿里凑合凑合。
黑牛不以为是的说道:“得,你俩甭争了,谁都不用坐过道儿,咱们上面不是有俩现成儿的空位嘛,想哪会儿睡就哪会儿睡!
乘务员给我出了一张票,听闻黑牛如此一说,告诫道:“没有票,空着的床位也不能睡!”说罢,他竟然踩着铁梯,要去抱上铺的被子和枕头。
我心中一阵窝火,这乘务员也太不通人情了,宁愿让床铺空着,也不愿打个折扣卖给我们。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在生事端,只好憋着口气,站在一旁看他去拿被子。
乘务员将被子、枕头、连同铺在下面的垫子一起扯了下来,准备抱走。
高墨离忽然坐起来了,抬手往乘务员抱着的枕头上放了个东西,幽幽的说道:“铺好。”
乘务员愣了一下,赶紧低头去看,忽然笑嘻嘻的问道:“您……您这是要补票?”
“对。”高墨离静静的看着乘务员。
“嘿,用不了这么多。”乘务员将高墨离递给他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麻利的去铺刚扯下来的床单。
我这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沓百元大钞,看厚度,足有一两万。
我吃惊的看着高墨离,问道:“你怎么会有钱?”
高墨离嗯了一声,也没有解释,又兀自躺到床上。
黑牛听到动静麻溜儿的从床上爬起来,摸着那沓钱,说道:“我靠,小哥原来是深藏不露的隐形富豪啊!不过,买张破车票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我帮你保管着哈。”
黑牛抽出三张钞票塞给乘务员,还不忘怼他一番,乘务员自讨没趣,拿着钱走了。
黑牛托着那沓钱,盘腿坐到床上,冲着手指头吐了口唾液,一张张捻着数起来。数到一半可能是数混了,在手掌上拍了拍,干脆装进自己的衣兜里。
我看着阿莱一脸疲惫的样子,就劝她到床铺上休息。
阿莱坐在过道儿的椅子上,努着嘴,倔强的说道:“我得等阿婆回来,要不她找不到我……”话还没说完,她忽然站起来,兴奋的说道:“哎!阿婆回来了!”
只见一个一米五左右的老太太从过道走来,她脸庞白皙,头上缠着青布头巾,身穿大襟右衽上衣,下着宽脚裤子,看上去虽然有六十多岁,但是依然精神抖擞,脚步轻盈。
阿莱迎上去,有些胆怯的小声问道:“婆婆,找到了吗?”
“找到了。”阿婆黑着脸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格外犀利。
我走上前本欲和阿婆打招呼,正巧看到她这副神情,心里忽然有些发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婆婆,这是苏大哥。”阿莱将刚才的经历向阿婆讲述了一遍。
阿婆用冷峻的目光将我上上下下扫视了两遍,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心怀鬼胎的不法之徒。然后冷冷的对阿莱训斥道:“怎么教你的!在外面少惹事生非!”
我有些不自在,心中暗道:这老太婆也太不通情达理了,孙女被人轻薄了,她不去找当事人算账,反而训斥孙女惹事生非。
阿莱则像做错事的小孩,在阿婆面前低头不语。
一夜的折腾使我困乏至极,此刻,我也顾不得管太多闲事了,只想倒头大睡一觉。
来了准备拉着黑牛去上铺睡,好将底铺让给年事已高的阿婆。结果阿婆毫不领情的白了我们一眼,招呼阿莱往最上铺爬去。
黑牛一下子躺到床上,嘟囔着:“得,老当益壮!看来咱们碰着浑身是刺儿的老仙人掌了!”
意外苏醒()
阿婆轻盈的爬到最上面的卧铺,正准备躺下,忽然听到黑牛说她是老仙人掌,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要不是看在你们替我孙女解围的份儿上,婆婆我今天就缝了你这张臭嘴!”
帮助了别人,对方不仅不感谢,还恶言相向。黑牛什么时候被这样挤兑过?他属于火药脾气,当即准备从床上站起来,去和阿婆理论。
我一把将黑牛按住,故作声张的对他批评道:“阿婆都这么大年龄了,你一点尊老爱幼的美德都没有。”随即抬头朝上,勉强笑着对阿婆小声解释道:“我这个朋友心直口快,嘴上向来少个把门儿的,有什么就说什么。您啊,也别和我们这些后生一般见识了,赶紧休息吧。”
阿莱小声的附和道:“是啊,婆婆,苏大哥都这么说了……”阿莱话还没说完,被婆婆瞪了一眼,便一脸畏惧的缩到被窝里去了。
阿婆对我冷哼了一声,说道:“别觉着买了两张破车票就得感谢你们!我老太婆从不谢人!”说罢,她理直气壮的侧身躺下,蜷着腿准备睡觉。
我悻悻的爬回自己的床铺,心想,还真被黑牛说对了,这老太婆活脱脱就是一个见谁扎谁的仙人掌,就连她的孙女都对她惧怕三分。随即心中感叹,阿莱这样一个单纯开朗的女孩,天天生活在她婆婆那张冷峻的脸庞下,该是怎样的压抑。
高墨离翻了个身,正巧面对着我,他双目微闭,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车厢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无比宁静。
我回想起他刚才像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沓钱,起先觉着不可思议,如今安静下来仔细一想,觉出了其中的辛酸。
这些年,他为了找我,肯定没少在社会上奔波。他走过天南地北,路过无数个大城小镇,每一段征途,他都需要像常人一样生活。衣食住行,哪一样都离不开经济支柱,他有钱,这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不过,我很好奇,他的钱是从哪来的。打工、上班、做生意、甚至倒卖文物、赌博……这世上挣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我实在想不出哪一种适合他。我无比好奇,心想等有时间了得问问他。
车厢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侧着身合了合衣服,就此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中途被憋醒两次,但是实在懒得起来,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黑牛和我一样,睡得昏天暗地,连第二天中午乘务员叫卖盒饭的声音都没听到。
“老苏……老苏……”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在喊我,那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仔细一听,我发现竟然是顾奕芯的。
人睡时间久了,大脑就会觉得昏昏沉沉,反应有些迟缓。我听到顾奕芯的声音,第一反应竟然是怀疑自己又在做梦了,还下意识的自我安慰道:她正昏迷着呢,怎么可能喊我。
但是,那声音又不急不慢的喊了两声。我特想起来看个究竟,但是疲乏的身躯却如朽木一般,躺在床上难以挪动。意识和身体正做着抗争,忽然我觉着有人推了我一下,这才猛然坐起。
高墨离站在床下,一脸平静的对我说道:“她醒了。”
“顾奕芯醒了?”我心中瞬间涌出一股难言的喜悦,像猴子一样,赶紧从床梯上爬下来。
顾奕芯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蜡黄,嘴唇干裂,看我下来,努了努嘴,抱怨道:“臭老苏,喊了你那么多声都没听到。”
我一边把她扶坐起来,一边嬉笑着解释道:“嗨,听到了,我还认为自己在做梦呢。早知道你会醒,我昨天晚上就不睡觉,坐在一边守着了。”
顾奕芯嘴角一抿,笑着说道:“谁要你守着,给我倒杯水。”
“得嘞,要凉的,还是热的,还是温的?您发个话儿,小的这就去倒!”我见顾奕芯醒来,简直就是喜出望外,一时间嘴贫起来。
高墨离将手里的纸杯递给我,兀自走开了。
我给顾奕芯兑了杯温水,坐在床边扶着她喝下。关切的问道:“你有没有觉着哪个地方特别疼?”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只是头有些不太舒服。我睡了多久了?”
我看了看手腕上屏幕碎裂的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如此算来,从顾奕芯在滇王墓的墓道里被山神怪物撞晕,已经过去三天多的时间了。我回答道:“如果没算错的话,已经有三天零八个小时或者零十个小时了。唉!我还认为你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了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得自责死不可……”
顾奕芯看着我,努嘴问道:“难道仅仅是自责吗?”
我把她后背的靠枕垫高,满嘴跑火车的说道:“当然不是啊,还有担忧、怜惜、不舍……当然,自责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你想啊,一个年轻漂亮、学识渊博的小姑娘,跟我进了一趟儿黑虎山,如果就此挂了,那我岂不是愧对你,愧对你父母,愧对组织,愧对国家……”
“老苏,你他妈急死我了,说话都说不到点儿上去!”黑牛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我吃惊的问黑牛:“你不是在打呼噜睡觉吗?怎么说醒就醒了?”
黑牛哈哈一笑,说道:“我早醒了!本来想装睡,偷听你俩说些腻歪的情话儿来着,结果你他妈老跑题,我实在装不下去了!”
我抬腿踢了黑牛一脚,批评道:“你说你有多无聊,还装睡偷听我们说话。还有,你倒说说,我哪个字跑题了?”
黑牛越发来劲了,模仿着顾奕芯的声音说道:“‘难道仅仅是自责吗?’小顾同学都这么问了,显然是想听到:想念她呀,离不开她呀,如果没有她,你就会食不知味,寝难安啊,之类的话。但是你丫可好,还扯上组织,扯上国家了!多好的表白机会,就这样被你硬生生给浪费了!”
顾奕芯听罢,脸上一阵绯红,兀自捏着手里的纸杯,低头不语。
无需解释()
面对黑牛一番无心戏言,我竟一时语塞。心中苦笑,顾奕芯的心思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若换做以前,我或许可以顺水行舟,应下这段情感。但是,眼下,我已经不单单是那个插科打诨,上班混日子的苏念北了,我身上有难以化解的轮回恶咒,并且这个恶咒已经在慢慢应验了。
我自感前途茫茫,余生未知,又怎么能再拖无辜的人下水?又怎么忍心去虚耗她的大好青春?
念及顾奕芯昏迷刚醒,我不好把话说的太直白,以免伤害到她,只好岔开话题,对黑牛笑着怼道:“听上去你经验很丰富啊,可是为何事到如今,你却还是‘过霜的树干——光棍一根’呢?”
黑牛不屑的说道:“切,那是牛爷我眼光高,一般的俗女人我根本看不上!”
顾奕芯莞尔一笑,说道:“是人家看不上你吧。”
黑牛和顾奕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起来。
“得,你们俩先聊着,我去个厕所,这都憋一晚上了。”我生怕他俩说着说着又扯到我身上,就交代黑牛照顾一下顾奕芯,自己趁机溜走。
上完厕所,我发现高墨离正站在车厢连接处,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列车上的售货员正巧推着小货车经过,我知道他们手里有烟,但是不在明面儿上卖,于是,一番软磨硬泡,花高价从售货员那里买了一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我点燃香烟,吸了一口,走到火车的车厢连接处,随手抽出一支烟,问高墨离要不要也试试,他没有接,平静的转身看着我。
我靠着墙,和他面对面站着。我开口说道:“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全然不知。她不知道我是滇王的五世轮回之身,也不知道我身上背负的诅咒和早已被安排好的命运……”
高墨离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听着,我像小时候对着树洞诉说心事一样,吸着烟,一股脑儿的将心中的困惑和纠结统统吐出来。
轻薄的烟雾在我和高墨离之间弥漫,我弹了弹烟灰,看着高墨离,满脸纠结的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
高墨离依旧一脸平静,淡淡的说道:“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解释。”
他这句话意味深长,却给了我最直接的答案:有的时候,解释本身就是多余的,如果事情已经乱成一团麻,你还拼命想将其扯开,怕是越扯越乱,适得其反。
我贪婪的吸了最后一口,将烟蒂在收纳盒里捻灭,对高墨离说:“走吧,还有两个小时就该到站了。”
“你先回。”说罢,高墨离又看向窗外。
列车在中原复地上风驰电掣般前行,窗外,平行道上的铁轨如同银练一般伴车而舞,远处绿油油的麦田就像连绵不绝的油画,充满盎然的生机。
我见高墨离没有要和我一起回去的意思,就先行离开了。
黑牛双腿盘坐在床上,唾沫星子乱飞,像说相声似的讲述着我们遭遇车祸,处理不腐女尸的经历。
顾奕芯偶尔哦一声,显然听得心不在焉。见我回来,她追问道:“去了这么久?”
没等我回答,黑牛用鼻子在我周围使劲嗅了嗅,把手伸到我面前,兴奋的说道:“拿来吧,老苏,你丫刚复出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