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宽的春秋大业-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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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宽面容非常地冷峻,只有奔驰的骏马能够微微透露出一丝他心中的火热。
暴昭是稍有参与苏宽的前期谋划,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和士蒍多有合作。而黑夫则和其他人一样完全地懵懂,毫不知情。黑夫还在奇怪,公子为何如此不惜马力地狂奔,已经到了晋国内陆,成周战事业已完结,完全没必要嘛!而暴昭则若有所思,他知道士蒍在这次的行动之中处于关键的一环。但是公子似乎也没有必要如此飞驰赶路,那么,只有这个解释了——公子的心中需要发泄、需要释放!
“公子,慢点吧!天色暗下来了!”黑夫痛惜战马,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苏宽听见黑夫的话,此时的心境也略有平静,于是放缓马速。随即,全队的速度都开始慢下来。
苏宽扭头看看,自己身后几百人跟随,却没有一个人在此时能够分担自己心中的压力,或者分享自己心中的兴奋!
看来看去,苏宽的目光落到了暴昭的身上。
“暴昭,你说士蒍先生会不会一切顺利?”也只有暴昭稍稍知道点点这个事情的皮毛了。
“公子,我将成周的人全权交给士蒍先生指派了,见士蒍先生样子,似乎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苏宽点头,自己这是多此一问了。
成周被打烂之后,无论是城防还是朝政,都陷入瘫痪。军队解散,朝臣死的死、逃的逃,姬阆孤身一人,身处深宫,又能有何作为?
士蒍率两万五千大军,田丹此刻估计也在赶往成周与他汇合。而整个华夏四处混战,谁也无暇顾及成周这个华夏的心腹之地。稍微近点的虢公和郑公又已经被班师回国,别说是士蒍这个头号阴谋家了,此刻就算是派黑夫前往成周办理此事,估计想要出什么纰漏也难!
想到这,苏宽的心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举目四望,发现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自己和随从们连日来都在赶路,此时虽然已经深入晋境,赶夜路于是十分地危险,于是苏宽停下马,下令道:“今夜就地宿营,大伙多集干柴,夜间露水重。”
“公子,今夜多讲几个故事!”黑夫大声喊道。
“讲故事!讲故事!”周围的骑兵们听见也是一片声地附和起来。
“好你个黑夫,现在会动用众人来拿捏本公子了啊?”苏宽笑着看了黑夫一眼,随即大声说道:“好!今夜咱们多燃篝火,开个故事会!”
众人轰然应诺,马上各种指令声响起,开始准备扎营。
却说周王姬阆,在这入夜时分发现自己内宫的侍者又被更换了一批人。步出寝宫,姬阆再次有了新的发现——前几日郑公给他找来的內侍守卫居然也被全数更换!如今身处深宫的姬阆,身边竟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了!姬阆继续往外走,就被人给拦住了。
“陛下!城中初定,叛贼余党活动猖獗,请陛下止步!”
姬阆见门口将军的口气没有丝毫的通融,于是转身返回寝宫内发愣。愣了半晌,姬阆对侍立在旁的小宦官道:“去传苏宽。”
小宦官声音清亮地答道:“陛下,苏公子眼下随虢公一起前去虢国讨伐戎狄去了,如今成周由士蒍先生接管防务。”
姬阆记得士蒍是晋国诡诸的门客,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西师之中任职。于是道:“传士蒍将军过来,寡人有事相询。”
“陛下,士蒍先生说是前去迎接王子,请陛下安心在宫中等候父子团聚。哦,宛丘舞姬三十六人,正在宫外下车,是否请她们此刻进宫?”
姬阆感到困惑,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自己的小王子怎么这么快就说是到了成周,而且还是此时成周最忙的士蒍前去迎接?可是周王之子如此对待难道不对吗?
身边居然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宫中的宦官竟然全数被更换了?可是,王子颓在宫中近两年时间,自己的人都被清除掉难道不是应有之意吗?
那么自己在困惑什么呢?
姬阆摆摆手,宛丘舞姬自己固然喜欢,可是实在是此刻自己的心境不对。
站在寝宫之外的院落之中,微风轻轻拂过,整个成周城中感觉是一片宁静、祥和。宫中姬阆所看到的,也到处是井然有序,禁法森严。可是,这一切和自己这个周王却格格不入,仿佛和自己完全无关一般!
姬阆疑惑心大起,思前想后地一合计,决定还是先行试探试探再说。于是,姬阆重新举步往寝宫门口走去,打算试试自己如果坚持要外出,会不会被阻拦。然而,很快姬阆就发现,不必试探了!
刚刚走到寝宫门口,姬阆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音,凝神一听,赫然正是自己的儿子小王子的声音!
“田太傅,父王就在宫中吗?”王子的声音。
“正是!慢跑,勿要跌跤!”一个熟悉的声音,结合儿子的话,姬阆想起来了,正是苏国的太傅田丹的声音。
姬阆在田丹声音中听出了关爱,心中略略放下——至少,他们对王子还是很敬重关心的。随即,姬阆的心就被后面的话激得狂跳起来。
“太傅,你是说我马上就要作周王了?那吾父王如何自处啊?”自己儿子的声音。
“那要看你父王的了!”这个是那个晋国诡诸的门客的声音。
随即,姬阆看见一行人出现在寝宫门口,而此刻,他刚刚见到自己的儿子的喜悦已经被深深的恐惧所代替。
虎毒不食子!何况是初为人父的第一个儿子?姬阆环抱住惊喜地扑过来的小王子,目光却投向门口出现的两人——士蒍和田丹肩并肩站在了寝宫的门口,看着眼前这父子团聚的感人一幕!
士蒍对着田丹使个眼色,田丹过来对王子说道:“殿下,等会再来看望你父王,此刻陛下还有要事需要办理。”
于是,小王子很奇怪地松开姬阆,转身跟着田丹离开了。
姬阆看着眼前这一幕,稍稍停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就往寝宫的偏殿走去,士蒍随即跟着进去,身后随着四员甲士!
摊牌的时刻到了!
第130章 稷下同学()
三日后,苏宽抵达晋国都城。
心中积存着巨大压力的苏宽,当天夜里和萱萱公主抵死缠绵。萱萱公主也看出了苏宽心中的不安,自然是全力逢迎!
次日,两人直到日头西沉方才在一众姐妹的嬉笑声中叫起了。
饥肠辘辘的两人,在姐妹们的调笑声中狼吞虎咽的进了些食物,至于吃了什么,苏宽事后完全没有了印象。因为吃到一半,苏宽接到了来自成周的四份诏书!
暴昭和黑夫陪着百里奚侍立一旁,看着苏宽阅览四份诏书。
“夫天造黔首,树之王侯,所以陶钧三极,统天施化。故大道之行,……”
这个是周王姬阆的退位诏书!
“庶邦公、侯、甸、男、卫,惟予一人钊报诰。昔君文武丕平,富不务咎,叄疗胄牛谜衙饔谔煜隆T蛞嘤行茴贾浚欢闹迹V王家,用端命于上帝。皇天用训厥道,付畀四方……”
这个是新王继位诏书。
“…永思厥咎,在予一人。众寮勉修职司,极言无讳。……”
这个是周王姬阆的罪己诏!
第四份诏书苏宽拆也不拆、看都不看,对着暴昭说道:“辞之!”
暴昭奇怪道:“公子,你都没看,辞什么啊?”
黑夫在一旁拉拉暴昭,两眼望天。暴昭会意,咱们公子能观天啊!
于是不再多言,和百里奚一起出去,在大殿展开笔墨,上表请辞。
原来,第四份诏书乃是封苏宽为周王三公的诏书!
原本周朝的三公指周公、召公、毕公。
周国、召国、毕国的君主是周王畿内封臣,历代君主辅佐历代周王。
周幽王被杀时,三公也同时被杀,所以到了东周,三公不固定在周、召、毕三国。周、召时设时废,后期又新设刘国作为三公之一,甚至苏公都曾为三公之一。
所以“三公”的稳定期是西周时期,东周“三公”设置不稳定,也是王权削弱的表现。
此时新任周王封苏宽为三公,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何况,苏宽知道,这些个东西,全是士蒍捣的鬼!
“我若是此时欣然接受,那不是向天下坦白,成周的事情就是我苏宽一手操纵的吗?那我还费老鼻子劲跟着虢丑跑到上阳装模作样干什么?辞之!坚决辞之!”苏宽心道。
相国一句话,百里奚自然开始劳动,热情洋溢地回了一封推辞的表文。
然后,苏宽彻底躺倒在床上不起来了!
三份诏书一看,苏宽知道,士蒍的谋划,到此已经完成了九成了,其余,就要看各方诸侯的反应了!
苏宽接下来的日子里,哪也不去,就在新绛都城之中,成天和萱萱一众美女厮混,暴昭的耳目却深入各国,收集各国的反应。
奈何周王失势非止一日,各国国人也好,诸侯士人也好,居然没人过于在意周王朝廷如此巨变。
而苏宽所在意的除了楚国,最要紧的就是齐国了!
“仲父,王罪己诏所言君以为如何?”齐君小白说话了。
如此大事,小白国君不能不问。
“周王姬阆确实太过不堪!君上于此不是早有定论?”管仲回答道。
“不错!如今既然是姬阆唯一亲子继承王位,倒也于礼无妨。”
管仲心中当然会疑惑,不过,如今成周处于虢公所率西师管控之下,子承父业,这个可是再自然不过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可是,谁都知道郑国郑公有私心,偏偏郑公已经归郑,而且正在病中,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苏国可有什么动静?”齐君小白问道。
“吾齐国田氏,苏国太傅田丹亲送王子至成周。苏明被苏公禁足于温。”管仲道。
“寡人就是奇怪,那苏宽在此事变之中为何如此老实?”小白疑惑地说道。
“那苏宽公子奉西师虢丑之命前往成周勤王,之后随虢公前往晋、虢边境平戎。如今回到晋国,作他的晋国相国去了。”管仲回道,实在是再自然平常不过的了,可是怎么会如此平常的呢?
“仲父,既然苏公子此时得闲,何不再次催促其赴齐?寡人之女已经答应,但是只有唯一一个要求。”
管仲无奈道:“君主有什么要求?”
小白国君道:“小女道,欲先于苏公子同学于稷下,再论其他。”
“同,同学?”管仲吃惊地问道。
“正是!寡人之女曰,岂知这苏公子不是沽名钓誉之徒?”
“哎呀!君上,君主这是答应了啊!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苏宽此子吾所亲见,岂是寻常诸侯之子可比?”
“呵呵呵!仲父多费心,如此乘龙快婿,寡人志在必得!”小白国君哈哈哈大笑道。
齐君小白和管仲都没有深究苏宽在成周事变中的实际身份,其实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曾经距离真相是如此的近!
齐君小白和管仲商谈的同时,镜头从他们所在的环台摇向齐国都城的稷门,继续向稷门之下的学宫摇近,只见苏宽的一众盟兄弟——目夷、陈款、薛文欢正在和句卑安坐于学宫附近的酒肆之中,楚国公子熊恽正在和他们称兄道弟地欢饮!
“这么说,吾那兄长曾经抱着苏公子的一脚烂泥,向苏公子发出挑战?”熊恽满脸笑容地说着,“可惜那景阳所遇非人,好一员虎将啊!”
“谁说不是!”陈款说道,“那一日,苏公子和景阳将军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无奈苏公子有观星大法,早就知道景将军的破绽所在。在场数百诸侯公子亲见,那苏公子只一弩就击中景将军命门。纵是景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命门被破,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喽!”
也不知道苏宽听见此话会作何感想?
熊恽只听得热血沸腾,站起身道:“诸位公子,吾熊恽与各位如此投契,择日不如撞日,吾熊恽今日就与各位公子结为盟兄弟,如何?”
熊恽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在座的诸位公子,谁知道,闻言诸位公子全都是摇头。
“怎么?难道是我熊恽不配做诸位公子的兄弟不成?”熊恽大为不满道。
“非也!非也!熊恽公子,非为吾等不敬重公子,只是,公子何不略等两月,那苏宽苏无垠即到稷下,届时吾等再杀牲盟天,盟为兄弟,岂不为好?”
熊恽闻言大喜,道:“全凭诸位引见!这位苏无垠,本公子如雷贯耳,无奈缘悭一面啊!”
第131章 再回祖国()
苏宽回来之后,休息一天,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开始到大殿视事。
暴昭于是就开始提醒他,是不是该把白狄的使命完成了?
苏宽理解,暴昭这是想念白狄新市怀着他孩子的女人了。苏宽自己又何尝不想月儿公主呢?于是,苏宽就将百里奚请来商议入朝的事了。
“公子既然辞了新王之聘,若是再延迟入朝,则难免令其他诸侯各国误会晋国对新王的态度,此时入朝,也是诸侯恭贺新王登基的应有礼仪。”
苏宽心想,自己和士蒍商量的是三辞!正好趁着给新王正名的机会,将白狄赐爵的事情办了,然后和士蒍将后续的事怎么办商量个办法出来——士蒍在成周独力支撑,所受压力之大,苏宽不难想象。
于是,行程确定下来:准备三日后启程,取道苏国赴成周。
那么,在苏宽离去之前,王子颓就不得不见一见了。
看着眼前这个十八岁的青年从门外进来,王子颓恍如隔世!
这就是当年那个给自己送金子,来求取渑池采邑的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苏宽请王子颓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对面,开口说道:“岳父大人,这些天受惊了!”
看着苏宽唇上细细的绒毛,王子颓一笑,说道:“我只道是必死,谁知道还能苟活。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岳父将来有什么打算?”苏宽问,然后又补充道,“岳父在晋国安全无虞,却不能出境。”
王子颓却不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