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权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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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贺寿的可谓是非富者贵,若是陆铮以父亲寿辰名义邀请,那绝非是一种善意。况且据叶宇了解,苏全忠等人早在半月之前就已收到请柬,而他的请柬却是今日收到。
今日午后就是知县陆坤的办寿之期,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置办贺寿之礼也来不及了。这种时间的安排,无非是在给他出了个大难题。请柬已至,若是不前去贺寿,于情于理也是不合。
若此事真如他所料,是陆铮有意为之,那不得不说,这陆铮可是下得一手好棋。叶宇虽然知道,经历上次之事后,陆铮可能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叶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报复来的会这么快。
“少爷,要不秋兰这就去街市采购些贺礼?”秋兰见叶宇的脸色阴晴不定,于是轻声的问道。
叶宇摇了摇头,随后平静的说:“这贺礼送与不送,恐怕都难以全身而退!此事我要好好想一想……”
秋兰看着叶宇双眉紧锁陷入深思,于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不敢有丝毫打扰。过了许久,叶宇摸了摸下巴,继而平静道:“秋兰,你去铺子里替我告个假,回来之时从街市上买个活物回来……”
“少爷,你这是……”秋兰不明其意,挠着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叶宇却是神秘一笑:“好了,别问太多!”
“嗯!”秋兰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转身出了院子。
而此时,陆府的后花园内,陆铮正提着鸟笼在凉亭里逗鸟。一旁的桌案前,潘之所轻摇折扇自顾的小酌美酒。
“潘兄,听闻你近日苦读虔学,不知可有此事?”陆铮缓过身来将鸟笼放在石桌上,随口向潘之所问道。
潘之所亲自斟满酒水,随后郑重道:“是啊,老爷子对小弟期望甚高!还有一年多就是大考之期,但愿不会辜负他老人家才是!”
“诶,潘兄此言差矣,以你之才华,想要考中举人,晋级进士,还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只是潘老对你要求甚高,才让你多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潘之所微微一叹,无奈道:“老爷子期许我这个长孙,能够金榜连中三元,潘某又怎能辜负他老人家!”
陆铮对于科举却是毫不为意:“恕陆某多言,潘家在本县乃至整个滁州,也是富甲一方!何必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功名?如陆某这般,逗鸟寻花自在逍遥岂不美哉?”
潘之所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摇了摇头继续饮酒自乐。
这时陆三从月亮门,一路小跑来到亭中:“公子爷,小的回来了!”
“请柬送到了?”
陆三弓着身子,笑嘻嘻地回禀道:“送到了!”
“嗯,好!今日老爷寿辰迎宾之时,你就在门外盯着!待他来的时候,及时向我禀报,下去吧!”
“是!”
待陆三退出后院,潘之所疑惑问道:“不知何人有如此大驾,竟然让陆兄如此上心?”
潘之所这出口一询问,陆铮方才还平淡的脸上,顿时笼罩了阴沉之色,接着冷哼自语道:“不就是上次与你说的那个残废!”
“哦,是他?”
陆铮口中的残废,潘之所自然知晓是谁,当日离开酒楼之时,他还特意吩咐仆人跟在陆铮身后,尾随到了叶宇的住所。之后家仆把在院外听到的过程,回去之后详细地告诉了他。
听了仆人的详细讲述后,潘之所对叶宇智退陆铮的手段,当即是拍案称绝赞不绝口。也曾想过见一见叶宇,但是由于这些日子被祖父禁足,整日里潜心读书无心他念。因此这个想法,也就渐渐地压了下来。
如今陆铮说及叶宇此人,潘之所因此格外上心,于是追问道:“今日知县大人寿辰,所请均是本县名流,陆兄为何要请那名不见经传的叶宇?”
“名不见经传?哼哼!那倒不见得!当日他折辱了本公子,若本公子不还以颜色,岂不是显得无能?潘兄,你就等着瞧吧!”陆铮说着,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随后眼中迸发出冷冷的寒意。
潘之所看了一眼陆铮,随后笑而自语道:“也好,借此机会,潘某也想见一见此人!”
……
转眼就到了傍晚时分,陆府门前可谓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官场之事自古便是如此,无论是寿诞还是红白喜事,永远都是敛财与促成人际关系的纽带。
此次陆坤的寿宴,几乎清流县所有乡绅士族、名士才子均群聚于此。
大宋初立之时,太祖皇帝曾对此官场之风有过节制,但时隔两百年制度腐化,渐渐地此风又死灰复燃。尤其是半壁江山沦落金人之手,南宋朝廷夜夜笙歌的环境下,更是日趋腐化之风。
叶宇在远处看着陆府门前的盛况,不禁感到莫名的无奈。心道这官员腐糜之风,在这个********的宋朝也是难以避免。
叶宇端坐轮椅由秋兰推着,向陆府大门而来,正好与前来贺寿的苏全忠不期而遇。
“贤侄,老夫这里已为你备好贺寿之礼!”苏全忠说着一摆手,跟随而来的仆人将一份贺礼呈了过来。
叶宇颇为惊讶的疑惑道:“苏伯父这是为何?”
“贤侄莫要推辞,听闻今日你也收到请柬,老夫担心时间短暂,你难以置备贺礼,这才让小女特意置备了一份!”
苏全忠的一席话,让叶宇顿时恍然大悟,定是秋兰前去告假之时,将收到请柬之事告知了苏全忠。
想通了这一切,叶宇随即拱手感激道:“苏伯父的好意小侄心领了,不过小侄已经置备了一份贺礼,就不劳苏伯父破费了!”
“哦?”苏全忠手捻胡须,低首看着叶宇的怀中放着一个蓝色布包,而且布包还隐隐有着波动。
“呵呵!那好,你我一同进去吧!”苏全忠并没有因为叶宇的拒绝而心生芥蒂,在他看来,年轻人有锐意的傲气也是很正常的。
“苏伯父,请!”
“……”
待叶宇进入陆府,抬眼望去整个庭院内已经摆满了筵席,席上人声鼎沸挤满了不甚宽敞的院子。
众人三五成群的聊着私语,叶宇的出现仿若沙海一粒,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太多注意。
不过也有为数不多的人,见到衣着寒酸且双腿残疾的叶宇,不由得微微皱眉露出厌恶之色。
没过多久,陆坤一身便服出现在客厅。叶宇一眼望去,心道这陆坤当真是脑满肠肥。这幅肥头大耳的尊荣,实在是贪官的真实表现。
陆坤一双绿豆眼睛,看到宾朋满座贺寿之人甚多,脸上早已堆满了笑容。不时地对入席的客人寒暄,像似许久未见的好友,如今得以久别重逢。
叶宇虽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既然来了也只能慢慢适应。这些贺寿的人中,除了几家商铺的掌柜,当日叶宇与之有一面之交,其余众人他是一个都不认识。
所幸的是,他的身旁有苏全忠这个说话的朋友,这才让他身处喧嚣而不觉得孤单。
可就在苏全忠向叶宇,一一介绍在场众人身份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叶宇抬眼一瞧,眼前之人正是陆铮!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因此叶宇心中不由一沉。
未等叶宇说话,陆铮率先开了口,面带笑意道:“叶贤弟,你可算来了……”
陆铮的这一轻描淡写的举动,让在场的众人不禁一愣。方才还对叶宇心生鄙夷的众人,此刻却瞬间高看了叶宇几分。
周围众人心中是何想法叶宇不会知晓,但是如今陆铮如此一反常态,就更让他心生警惕。
“陆兄亲自遣人送柬于叶某,得知今日乃是陆大人寿辰之日,叶某又怎敢不来贺寿?”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笑脸相迎,那他叶宇也不能失了礼数,于是拱手含笑以对。
这时知县陆坤已经来到近前,用眯成缝的绿豆眼打量了叶宇一眼,随后向陆铮沉声问道:“铮儿,这位是你的朋友?”
“不错,这位叶兄弟正是孩儿的好友,今日是特来为爹爹祝寿的!”
陆铮满脸堆笑的向父亲介绍着叶宇,随后却转过身去面向众人朗声道:“陆某的这位好友曾说过,要为家父准备一份贵重贺礼,诸位想不想一睹为快?”
此言一出,顿时众人迎合之声四起。方才陆铮对叶宇的和善言行,已让众人认定了叶宇与陆铮交情甚笃。
因此众人也丝毫不怀疑陆铮的话中真伪,均想瞧一瞧叶宇准备的贵重贺礼是什么。
“叶贤弟,陆某很想一观你的贺礼,不知可否方便?”陆铮双手环抱,一副怡然自得的看着叶宇。
“我家少爷……”
“诶,秋兰不得多言!”叶宇出言阻止欲要辩解的秋兰,随即脸色阴沉的看着陆铮:“陆兄真是高看了叶某,寻常百姓家哪里有珍贵之物?”
叶宇心中不住地暗骂陆铮狠毒,如今在陆铮有意的营造之下,所有人都认为他与陆铮私交甚笃。更有甚者,以子虚乌有为由,说什么准备贵重贺礼。
如此一来,若是他拿不出让众人满意的贺礼,不但当场丢尽颜面,而且还让人觉得他虚伪不实!
第11章 古为今用()
“贤弟莫不是要跟陆某说,你贫困的连贺寿之礼都置办不起?”
“那倒不至于……”
“既然如此,那我等拭目以待!”
叶宇双眉微动,侧过脸来将目光投向陆坤,随即拱手一礼恭敬道:“大人寿辰之日,小子在此略备薄礼贺寿,还望大人笑纳!”
“哦?呵呵!那本官可要瞧瞧是何贵重之礼……”陆坤眉目含笑,肥厚的脸上早已笑成了菊花。
叶宇从秋兰的手中接过布袋,甚是恭敬的双手奉上。一旁的陆三急忙接过略沉的布袋,拎到手里布袋竟然不住的动弹。
这番异象不但让陆家父子感到愕然,更让围观的众人暗暗一惊。这袋中究竟装的是什么,怎么还会动弹,难道真是什么贵重宝贝?
“还不快打开!?”陆铮原本只是为了刁难折辱叶宇,然而如今这番景象,也让他对这袋中之物生了好奇之心。
“是!”
待陆三带着疑惑打开布袋之后,竟从袋中拎出一只体积肥硕的大白鹅。
这一下让期待已久的宾客们,短暂的愕然之后不禁哄堂大笑起来。方才看向叶宇新奇的目光,此刻却是多了几分嘲讽与鄙夷。
陆铮看着陆三手中不安分的白鹅,不由得也笑了起来。他料定以叶宇的家境,与他刻意的临时通知,叶宇是拿不出像样的贺礼祝寿。
可是他想到了这一切,却没想不到叶宇会用一只白鹅做贺礼。不过这样也正合了他的意,可以尽情地奚落叶宇,一舒当日积压的怨气。
见叶宇依旧神态自若,于是便收敛笑意,继而开口嘲讽道:“今日乃是家父寿辰,贤弟却送一只白鹅,何来贵重?莫非贤弟认为这筵席之上,少了一份焖烧鹅肉?”
“哈哈哈!”
“……”
陆铮的调侃之言,惹得宾客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毫不吝惜嘲讽之语对着叶宇指指点点。
就连一旁的苏全忠也是觉得尴尬,他本以为叶宇准备的贺礼,虽不及他为其准备的贺礼,但也不会相差甚远。
可是他没有想到叶宇竟然如此不知分寸,竟以白鹅作为贺礼。如此不仅是自取其辱,也会让知县陆坤心生不满。
叶宇的沉默不言,待笑声渐止之后,这才对着陆铮开口道:“陆兄当真会开玩笑,你我皆是读书之人,焚琴煮鹅岂不是有伤风雅之举?”
“就凭你也妄言论什么风雅?叶贤弟,你切不是要自取其辱?”陆铮此刻的心情,却是恣意的畅快。
叶宇却不以为意,指着白鹅郑重道:“叶某今日所献寿礼之贵重,要胜过在座所有人!”
嘶!
叶宇的这句话,在本就喧嚷的大厅中,更是火上浇油纷争之声四起。犹如平地里一声惊雷,让众人觉得有些发懵。
什么?一直白鹅竟然比他们的寿礼都还要贵重,这着实是睁眼说瞎话无知至极。今日他们送的真金白银、海参鹿茸,岂会不及几文钱就能买到的白鹅?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指责叶宇,讥讽叶宇是个疯癫之人,否则就不会说出这种天方夜谭言论。
一旁的苏全忠也终于沉不住气了,在一旁轻轻的扯了下叶宇的衣角,示意叶宇不要犯了众怒。
陆铮听了叶宇的言论,不禁爽朗的大笑起来,一指叶宇冷斥道:“贤弟,看来你真是个疯子,这等疯癫之语也能说得出口,实乃可笑至极!”
叶宇冷眼扫视众人,随即开口朗声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此诗乃是初唐四杰骆宾王所作,可见鹅并非凡物,在文人眼中鹅乃是高雅圣洁之禽,已非同一般寿礼所能相比……”
额……
众人没有想到叶宇会拿骆宾王的诗,来形容鹅的不凡与圣洁。而且对此众人还不能出言反对,因为论诗的造诣与名望,他们又岂能与骆宾王相比。
再者叶宇已经言明,在文人的眼中鹅乃高雅之禽。若是此刻出言反驳,岂不是说自己不是高雅之人?
“即便如你所说,这白鹅乃是圣洁高雅之禽,但亦是有价之物,又岂可狂言一只白鹅胜过在座诸位的寿礼?”
陆铮的反驳很具有煽动性,故而一时间众人的群情又一次被点燃。叶宇却是不慌不忙,予以解释道:“昔日有王右军因爱鹅,为道士隽抄《道德经》之典故,试问以王羲之墨宝值千金而言,可抵得上在座诸位之寿礼?”
“这……”
语不惊人死不休,在骆宾王之后,叶宇又抛出了王羲之的例子。虽然有些取巧,但说的也毕竟是事实。
接着叶宇转过头来,面向知县陆坤恭敬道:“叶宇借骆宾王之诗,向大人三祝贺!第一句‘曲项向天歌’,其意祝大人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待任期归满之时,载誉归京与天子唱和岂不荣焉?”
“嗯!说得好!”
知县陆坤听了叶宇的第一贺,就不由得赞叹起来。本来陆坤对叶宇以白鹅作寿礼,心中也是十分不满,又见儿子似乎有意针对,故而对叶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