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之上-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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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是你对不对！”柴进春猛地向前挣扎着说。

　　　　“哦？是我什么？”唐逸翘着二郎腿静静的看着他。

　　　　柴进春闭上眼睛缓缓的梳理了一下才开口道：“一定是你，你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是军统与中共的双面间谍，所有的证据都看似有理有据，其实日本人忽略了这些看似有理有据的证据里，人物被偷梁换柱了，我这个死狸猫成了太子。”

　　　　“处里的确有两个内鬼，其中一个必定是连接着军统与共党，乔西平泄密的当晚，你也向外传递了消息，只是你的房间里监听设备被你做了手脚，而乔西平不知情况所以被暴露了出来，所以在证据面前，你没有办法营救了。”

　　　　柴进春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又紧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乔西平之前是互相不知道彼此存在的吧？像你们这种潜伏在日伪政府里的头目都是单线联系的，很少会知道对方的存在。”

　　　　唐逸站起身来打断了他：“柴队长你太异想天开了。”

　　　　“不，唐逸，是你太异想天开了，如此安排绝不是一般人敢用的，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全盘暴露出来！”柴进春恶狠狠地说道。

　　　　唐逸也没想到柴进春会醒悟的这么快，只不过就算现在醒悟过来也来不及了。

　　　　他站起身来上前两步，走到柴进春身边小声开口道：“柴队长你现在反应过来，有些晚了。”

　　　　柴进春见唐逸承认整个人猛的一僵，转过头来怒瞪着双眼。

　　　　“不过柴队长，你的妻儿现在也在上海滩呢，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你也不想他们落到日本人手里吧？”唐逸说道。

　　　　“唐逸我警告你！不要打他们的注意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柴进春近乎疯狂了起来，他用力想要挣脱身上的绳索。

　　　　唐逸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呵呵，这句话我想柴队长也听过不少回吧，可也没见过什么鬼不是？”

　　　　唐逸说完有紧接着说：“柴进春，我看你之前也是个为了国家敢于刺杀日本人的英雄，之前的事我都不跟你算，只有一点我要问问你，你问问自己的良心，你忠诚的国家、你信奉的信仰，现在还在吗？”

　　　　柴进春沉默了，他没想到唐逸会如此大大方方的承认，更没有想到唐逸会如此直接问他这样的问题，他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之中。

　　　　许久之后柴进春抬起头，自嘲一笑说道：“还来得及么？”

　　　　唐逸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走到柴进春身边小声说着：“来得及与来不及不与我而在于你自己。”

　　　　是啊，事到如今，来得及与来不及都只是柴进春内心想找到的一个赎罪的方法罢了。

　　　　唐逸的回答就是明确的告诉他，来得及还是来不及都在他自己的内心，现在所谓的救赎谁也没有办法给他，就看他是否能够自己救赎自己了。

　　　　唐逸缓缓拿出了一张认罪书，他静静的看着柴进春也没有说话。

　　　　而柴进春则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翻盘了，他痛苦的用着颤抖的声音开口说道：“唐逸，我的妻儿。。。。。。”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向杰把他们保护起来了，你只要签字画押，日本人还是会给我个面子放过他们的。”唐逸平静的说道。

　　　　柴进春苦笑着笑了摇头，他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愿意相信么？”

　　　　唐逸知道他在后悔什么，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在这风雨飘摇的国难之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个选择会产生每个人不同的活法，不管你是坚持信仰还是委曲求全，只要你最后能够幡然醒悟，认清楚自己身上流着的血脉，就不往枉作炎黄子孙。

第44章　千古华亭鹤自飞（）　
唐逸走出审讯室的时候，手里拿着柴进春的认罪书和画押，他的心情并没有生出原先自以为会产生的快感。

　　　　也许是因为柴进春死到临头前的幡然悔悟，也许是唐逸为乔西平报仇后的失落，反正唐逸的兴致并不算高。

　　　　回到办公室时，百无聊赖的松下正捧着唐逸的一本三国看的津津有味，见唐逸进来赶忙站起来问道：“唐逸君，怎么样。”

　　　　唐逸并没有答话，只是挥了挥手手里的认罪书和画押示意。

　　　　松下的表情变得惊喜了起来，他忙走到唐逸身边接过认罪书和画押，仔细看了一遍，口中不由得赞叹着：“到底是从德国回来的人才，这么快就让柴进春招供了。”

　　　　唐逸的兴致则并不高，他找到沙发坐下，伸手捏了捏有些发酸的鼻梁，半响才开口：“松下君，我有些累了。”

　　　　“哈哈，唐逸君辛苦了，不过我以为应该开心才是，我立刻就去司令部给唐逸君请功。”松下明显很是开心。

　　　　说完话松下急匆匆的叫着手下备车，带着认罪书和画押急急忙忙的要走，临走时还说：“唐逸君的那本三国我很喜欢，不知道能否送与我。”

　　　　唐逸一笑说道：“松下君若是喜欢，现在就拿走吧。”

　　　　松下走后，唐逸瘫倒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抽着烟，他感到无比的无力。

　　　　是他亲自设计将要害死一个虽做过错事，但却内心仍有一丝良知的国人。

　　　　国家到了此刻真的是摇摇欲坠，上海也已然成了一座孤岛，尚有良知的国人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

　　　　第二天一早，刚到达侦查处的唐逸就收到了宪兵司令部传来的指令，田中大佐命令他亲自处死柴进春。

　　　　让华夏人杀华夏人，这是日本人惯用的伎俩，特别是让已经投靠了日伪政府的国人去杀反日分子。

　　　　这样既能够让汉奸更加忠心，也能使与国人决裂的他们更加依附于日伪政权。

　　　　当柴进春的处死令下到侦查处以后，整个侦查处也莫名沉寂了下来，从乔西平到柴进春连续两个侦查处的高层都被查出是反日分子的间谍，这让全部人都有些人心惶惶。

　　　　感到不安的不止侦查处的普通人员，还有周明睿，他深感到自己的位置坐的不稳当了。

　　　　日本人对于他明显的开始不倚重了，今天从宪兵司令部发来的电报里，田中大佐点名批评了他的管理失职。

　　　　“看来要牢牢把势头正劲的唐逸和自己绑在一起，这样才能够借着唐逸坐稳这个处长。”周明睿心里如是想。

　　　　处死柴进春的地点，就选在了侦查处办公楼下的大院里，很明显这是为了警示整个侦查处，同时也达到了不外传的目的，毕竟这对日伪政权来说算不上是好事。

　　　　而且消息如果传出去，很大可能会激起躲在租界里的爱国青年的热血，以及爱国文人们激烈的抨击。

　　　　消息传达到处里没过多久，松下就亲自带着一队宪兵来了侦查处，他是来监刑的。

　　　　松下倒是很客气的来倒唐逸的办公室，请唐逸下楼，下楼的目的自然是要杀柴进春。

　　　　唐逸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犹豫，虽然从道义上来说自己也不需要犹豫什么。

　　　　唐逸下楼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都是侦查处的人员，虽然大多都是被日本宪兵给“请”下来的。

　　　　虽然日本宪兵“请”他们下楼看处死柴进春，是为了威慑他们，可是威慑的作用可能会有一些。

　　　　但大多数人都有兔死狐悲般的感觉，虽然被处死的是潜伏在他们身边的间谍，但也同样是留着相同血液的炎黄子孙。

　　　　当柴进春被两名日本宪兵架着走出来时，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不忍的转过头去，柴进春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壮志豪情。

　　　　他挺胸向前走去“以这样的方式去死，也许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吧。”他心想。

　　　　唐逸看着柴进春挺胸抬头的，站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行刑台上。

　　　　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来，这个柴进春临死居然能过上一把英雄烈士的瘾，这可跟他做的那些事完全不匹配。

　　　　周明睿带着庆向铭和崔见田在一边，崔见田望着柴进春挠了挠头说道：“我之前还真没看出来这个柴进春会是个间谍。”

　　　　一旁的庆向铭也点头说道：“这个柴进春隐藏的倒是好，我是低估他了。”

　　　　周明睿则明显心事重重，没有心情跟二人闲聊，日本人现在对他的态度很冷淡，这让他心里很焦急。

　　　　从他在南方的得到的消息来看，汪兆铭已经逃离了重庆，不日将从昆明飞往越南河内，看来是要从河内借道飞往上海。

　　　　等汪兆铭飞来了，没有日本人的支持，自己很可能会沦为边缘人物，军统的锄奸队对他们这种不受重视却又犯下过大量罪行的汉奸，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他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哪怕在汪兆铭来了之后不奢求在新政府里加官进爵，最起码也要有个自保的力量。

　　　　这时负责监刑的松下拍了拍唐逸的肩膀，撇嘴示意行刑台上的柴进春，另一只手则掏出配枪就要递给唐逸。

　　　　唐逸摆手推开了松下的配枪，开口说道：“我用不惯你们日本枪。”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瓦尔特ppk开口说：“我习惯用德国货，不是我说松下君，你们日本的枪虽然准头还行，其他的可就差远了些。”

　　　　松下摊了摊手，示意枪的好坏与他无关，也不是他制造的。

　　　　唐逸从容的走上刑台，临近十二月份的上海已经算得上寒冷了，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柴进春站在台上呼吸之间依然能见到热气喷出，现在的他倒是异常的热血。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唐逸平静的看着柴进春说道。

　　　　只见柴进春缓缓摇头，声音里居然带有兴奋与期待。

　　　　“没有了，能这样死去，无憾了。”

　　　　唐逸点了，举起枪对准了柴进春的心脏。

　　　　“你的妻儿会活的好好的，你安心去吧。”

　　　　“宁做刀下鬼，不做亡国奴，这种感觉真好。。。可惜。。。”柴进春低头轻声的喃呢，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再见。”

　　　　在唐逸说完最后一声再见话音刚过的时候，枪响了。

　　　　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终结了这个投敌叛国的汉奸的生命，一行麻雀被枪声惊起，匆匆振着翅膀或从树上或从房顶上向着天边飞去。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已经背过身去的唐逸缓缓开口说：“为君遗憾君知否，千古华亭鹤自飞。”

第45章　搜查百乐门（）　
1938年12月11日，上海滩

　　　　唐逸最近的日子过得比较悠闲，柴进春死后侦查处行动大队，队长的位置又空缺了下来，周明睿向宪兵司令部推荐了黄道会出身的周平。

　　　　按道理上来说周平资历老，办过的事情也多也有一些能力，不过任命缺迟迟没有下来，这让周明睿有些忐忑。

　　　　推荐周平与其说是推荐人才，不如说是周明睿的一次试探，他想要通过这次试探来看看日本人是否还信任他。

　　　　与忐忑等待的周明睿不同，唐逸这些天都相当的有规律，重庆方面除了下达让密切注意汪兆铭动向的命令，就没有别的安排了。

　　　　每天在父亲唐朝远的逼迫下和顾君乔联络感情，夜晚则带着向杰游走于上海滩各大娱乐场所，美其名曰“排查反日分子。”

　　　　这天晚上正在百乐门“排查反日分子”的唐逸遇到了熟人。

　　　　原本只是想着消遣的唐逸，只是坐在吧台边上喝酒，丝毫没有去舞池跳舞的意思，倒是狗腿队长向杰搂着个漂亮的舞女在舞池里，跳的无比开心。

　　　　在拒绝了好几个搭讪的舞女之后，再也没人来骚扰他了，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突然注意到了几个舞池边缘的熟人。

　　　　书店的老方正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交谈着什么，唐逸挑了挑眉心想这两个人的接头地点选的倒是有点意思，能定在这种地方接头的人应该是个蛮有趣的我党人员。

　　　　老方明显是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但他隐藏的很好表情上看不出丝毫的不自然与紧张，只是动作稍微有些僵硬。

　　　　紧张的老方并没有注意到唐逸，唐逸则注意到了接头的那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叫柯明，是上海滩开明书店的总编辑加股东，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位于公租界的开明书店，在上海滩沦陷之后开明书店为大量的爱国作家与文学家提供了生活上的保障，其中包括鲁讯的遗孀许广平，著名著作家耿济之、郑振铎。

　　　　他们暗中抵制日本，并私下里重印中国经典名著与爱国主义诗歌，以来培养上海滩读者的爱国意识，呼吁民众不要灰心要有着高昂的爱国斗志。

　　　　所以柯明理所当然的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上了通缉榜的，所以唐大副处长自然是认识柯明的。

　　　　他有些好奇这个柯明不老老实实的待在租界里，晚上反而跑出来跟我党接头，一定是有着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

　　　　唐逸正打算不动声色的凑过去瞧一瞧，突然间百乐门的大门被人踹开，几名身着黑衣的侦查处特务手里举着枪冲了进来，唐逸定睛看去领头的人是行动队一分队队长周平。

　　　　只见周平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口中大喊道：“都蹲下，全都别动！”

　　　　舞池里顿时乱作一团，老方神色一变猛地拉住柯明向后台方向跑去。

　　　　唐逸反应的更快，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向杰身边。

　　　　“你去问问这是干什么的，大晚上玩都没法让人玩的尽兴！”

　　　　向杰点头领命，舍了正钻在自己怀里发抖的漂亮舞女，迎着周平走了过去。

　　　　说完唐逸又快步向着老方的方向追去，老方这时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高警惕性，当然也就注意到了赶来的唐逸，于是立刻停下身来。

　　　　一边的柯明还没有反应过来，正焦急的拉着老方向后跑，见老方突然不动了，皱起眉头正要开口。

　　　　就见到唐逸迎面走了过来对着老方悄声说道：“你们俩，去楼上313那是我的包房，他们不敢搜我的包房，快去！”

　　　　老方看着唐逸感激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眼下所能做的最好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