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千秋-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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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川道:“你取她性命,也不能救活你们帮主啊。”
木二爷一听有理,犹豫片刻,问道:“在下混号‘半边林’,是汉嘉第一大马帮的二头领,不知这位壮士在江湖上怎么称呼?”
刘小川道:“哦,原来是木爷,在下‘金枪不倒’刘巨强。”
秦红玉暗白了他一眼,木二爷拱手道:“原来是刘大侠,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那少女“扑哧”一笑,手镯也不抢了,道:“什么‘金枪不倒’,我都没听说过,姓木的,你肯定也没听说过,怎么一见面就能‘如雷贯耳’,呸,不害臊!”
这原是江湖上面惯常的寒喧,木二爷也不理会她,只当是放屁。
刘小川心想:“你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一些,说不定就开始打听到底江湖上谁叫‘金枪不倒’,要怎么才好联系他。”
问她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来头?”
少女笑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除非你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响头,那我才肯考虑一下。”
秦红玉看着那枚手镯,念道:“唐萱萱。”
少女急了,道:“我差点给忘了,快把手镯还给我!”
刘小川道:“唐姑娘,他们被你的虫子咬过,你有什么气,也该消了。这样吧,我们把手镯还给你,你替他们解了身上的毒,大家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唐萱萱眼珠一转,她武功粗浅,现在没了手镯,身上固然还有些毒药,却不能一下子毒倒这么多人,叫她认输投降,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既然眼前的外乡人要当和事佬,给了台阶,也乐得借坡下驴。
“那行,本姑娘宽宏大量,就饶过他们,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跟我一样宽宏大量。”
木二爷大怒,又听这姑娘伶牙利齿,把话这么一说,再跟她一般见识的话,倒像是这些马帮豪杰小肚鸡肠,怒道:“只要你给我们帮主解了毒,再将我们体内的毒虫驱掉,咱们就当从来没见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唐萱萱道:“我说饶过你们,可没说给你们的帮主解毒。”
“你!”
木二爷上前一步,唐萱萱躲到刘小川身后,道:“外乡人,你也想让我给他们的色鬼帮主解毒吗?”
刘小川心里想道:“这野丫头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什么劳什子帮主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木二爷喝道:“妖女,你胡说!”
唐萱萱道:“难道他不是摸了我才中了毒?”
木二爷一滞,梗着脖子道:“帮主他他是碰了你,但是并非你想的那样。我们帮主年逾四旬,都快能当你爷爷了,再说,他要真想找女人,什么女人找不到,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一个没胸没屁股的黄毛丫头?”
刘小川心道:“这话就说得太满了,万一你们帮主就好这口呢?”
唐萱萱大怒,从怀里掏出三根梅花镖,朝木二爷扔了过去。她这暗器确实是拿来扔的,手法拙劣,既没有力道,也没有准头,打在地上,“锵锵”一片声响。
木二爷知他好意,又见这两人气质不凡,一出手就制住了小妖女,心里对他们两人颇有好感,解释道:“刘大侠,你万不可听她一面之词。再说,咱们帮主哪怕真跟登徒子一样,也不该被毒瞎了一只眼睛,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
刘小川对唐萱萱道:“虽说碰了你一下,也不能下手这么重,你还是把他眼睛给治好吧。”
“不是碰,是摸啦!”唐萱萱强调道,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点头道:“好,我给他解毒,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打从一开始见到你,我的弟弟妹妹们就一直乱动?”
刘小川、秦红玉、魏老三,甚至木二爷和其他茶马贩子都下意识地往左右张望,整个客店里面只有这些人,哪来什么弟弟妹妹。
“你的弟弟妹妹们在哪?”
唐萱萱吹了口哨,就见她左肩上爬出了一只拳头那么大的蜘蛛,右肩则是一只蜈蚣,头顶上“呱”的一声,不知什么时候趴了一只赤色大蟾蜍,面目可憎。
她又四下观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嘴里念道:“二妹呢,二妹呢?”
众人毛骨悚然,不知道哪个贩子惊叫一声,只见他的大腿上盘了一只五彩斑斓的毒蛇,“嘶嘶”地吐着信,涎水沾了他满裤子都是,那人给吓得不敢说话,连大气也难喘上一口,周围的人纷纷让出一个大圈,朝唐萱萱怒目而视。
唐萱萱笑道:“你们别怕,二妹她乖觉得很,我不说话,她不会咬人的。”
又吹了一声哨,那只毒蛇渐渐松开他的脚,朝唐萱萱飞奔而来,钻进她腰间的褡裢里面。
她叹了口气,伸手到后背,摸了半天,才从衣领里面抓出一只大蝎子,啐道:“这里面呀,就数你最顽皮!”
第402章 汇通帮主()
把它朝刘小川递过去道:“他们平时都很乖的,可是今天见到你以后,就闲不住脚,不信你摸一摸?”
刘小川暗道一声“乖乖”,心里为这少女未来的丈夫捏一把汗,想着鸳鸯帐里,瑞脑金兽,香衣慢解,罗袜轻褪,正你侬我侬间,突然从背后摸出一条比自己还大的毒蛇,那还不马上缴械投降?
正在这时,那只蝎子突然躁动起来,拼了老命地挥动他的前肢,唐萱萱忙把它收回来,道:“你真的有古怪!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刘小川道:“我不是说过了吗?‘金枪不倒’刘巨强。”
唐萱萱搜肠刮肚,没想出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只得作罢,却是对刘小川越来越好奇。
刘小川道:“问也问了,答了答了,这下可以去救人了吧?”
唐萱萱道:“刚刚问的不算,那我换个要求,你把门口的好马借我,不然我替他们解完毒后,他们必定会害我。那只马神骏无比,我坐着它跑走,他们就追不上我了,以后找个机会,我再送来还你。”
刘小川从扬州骑来的马,是羌王送的大宛宝马,汉嘉城这种小地方虽然马多,都是产于滇藏一带的矮脚马,不如他的马膘肥体壮。
之前唐萱萱被马帮的人追杀,仓促间正是看见了客店门口停着这匹骏马,起了盗马偷溜的心思,结果马缰都还没解开,就被人赶了上来,只能躲到店里,乔装成妇人模样。
刘小川身家不匪,以扬州城之富,一匹好马不在话下,自然答应,此去大雪山,道路难行,大宛宝马甚至不如矮脚滇马好用,道:“直接送你了,你给他们帮主解了毒,这匹马就当作报酬。”
众人知道这马价格不匪,暗暗惊羡。
唐萱萱拍手道:“好,外乡人果然比汉嘉的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老土帽有意思。”
木二爷他们这一天下来,知道这妖女吃软不吃硬,叫他们温言相求那是想都不要想,既然这两个外乡人出面斡旋,亦知这个机会得来不易,还是救人要紧,当下都不想跟这妖女逞口舌,以免她不好好解毒,再弄出什么妖蛾子来。
唐萱萱从怀中摸出一把粉末,放到大茶碗里,加凉水拌成糊状,自己先喝了一口,道:“解药就在这里,你们爱喝不喝。”
她喝的这一口,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众人都知道她是苗人女孩,武功低微,放毒的本事倒不小,哪怕这些“解药”有毒,也不会自己被自己毒死。
唐萱萱见众人不动,冷哼道:“我如果想害你们,都不用再给你们喂药,等你们肚子里的大虫生小虫,小虫再生小虫,虫子虫孙爬满你们的肠胃,你们都要乖乖去死啦。”
木二爷一听,确实是这个理,当先便喝了一口,发觉并无异样。
也有胆大的接了过来,挨个喝了,既然有人冲头阵,余人也一一喝过,过了不久,就听到“唉哟唉哟”的呼喊声,有人道:“来了!”
又有人说:“我撑不住了!”
“魏老三,茅房在哪里?”
一个个鱼贯而去,后院一下子便劈哩啪啦,响起一阵炒豆子似的声音,恐怕魏老三家的菜园,有好一段时间不用愁施肥了。
唐萱萱捂住口鼻,“咯咯”笑个不停。众人等了有大半个时辰,这些人才都清空了肠道,一个个手脚酸软,都说拉了一大把虫卵出来,着实恶心。
当下众人簇着刘小川三人出门,今日之事,如果不是二人出手,恐怕大伙都要着了这妖女的道,因此对两人倒是客气。
走过草栏,唐萱萱一眼相了那匹好马,赞道:“真是神骏!本姑娘来会会你!”
把缰绳解下,却因为个子不高,又不会轻功,这马肩高比她还高两个头,怎么都跳不上去,急得直跳脚,正愠怒间,刘小川站她旁边,递过了手,唐萱萱一愣,笑道:“别人避我不及,你倒是敢伸手过来。”
在他手上一拍,刘小川掌心内劲吞吐,唐萱萱心里一惊,想道:“这人果然是了不得的高手!”
其实刘小川虽然武学天分不高,人也惫懒得很,奈何运道太好,传他武功的是中原武林顶尖人物,跟他朝夕相处的又是俊儿这样万古流芳的大宗师,实际上单论功力而言,他足以跻身当世一流。
唐萱萱整个人扶摇而上,“呀”的大叫一声,横腰摔在马背上,痛得骨头都酥了几分,骂道:“我心里才刚夸你呢,你就这样摔我一跤!”
刘小川哈哈一笑,道了声歉,众人都是莞尔,就连那群茶马贩子也在心里想道:“这妖女或许只是小孩脾性,也没那么十恶不赦。”
汉嘉县城不大,马帮就在城东,这伙人顺着大道往东走,颇为吸睛。
到了马帮驻地,此处是处大堂口,抬眼看见匾上写着“汇通帮”三个大字。木二爷路上跟他们说了,该帮上下共有两百多号人,在汉嘉县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马帮。
每年冬时,都要卜定次年出发的吉日,这个这时候帮众都在各地收货,堂口中没什么人,等过了几天,到了约定出发的日子,这里就热闹起来了。
汇通帮的帮主石三通,精通枪、棒、刀三门武器,为人仗义,从九岁起就跟着父辈运茶贩马,一路刀光剑影走过来,死在他手上的匪徒能从汉嘉城排到打箭炉,是汇通帮颇得人心的领路人,亦是整个汉嘉马帮的一面旗帜。
这回他出了意外,大伙固然担心他的安危,却更担心再过几天大伙该由谁带着走上西去大雪山的路,少了这么个挑大梁的人物,几百号茶马贩子,背后跟着的上千号嗷嗷待哺的妇孺,都是心慌不己。
石三通躺在厢房当中,倘大条壮汉,整个人已经瘦了好几圈,只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喉头发出“嗬嗬”的声音。
听到有人来了,石三通转过头来,努力撑起了身子,众人纷纷上前,虚扶一下,生怕他摔到地上。
第403章 结伴同行()
刘小川这时才看到,他整张脸乌青一片,尤其是右眼眼眶的地方,又黑又肿,眼睛根本都睁不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唐萱萱颇有点心虚,退了两步,悄悄回头看了看,发现门口已经站满了汇通帮的人,她就算是插上翅膀,也决计飞不出去了。
木二爷上前拱手道:“帮主,你忍一忍,我们把正主带来了,一会她就会给你解毒。”
石三通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重,他偏过头,木二爷会意,闪开了身子,石三通瞧见了唐萱萱,又“嗬嗬”叫了几声,眼中流下泪来,却没有多少怒意。
木二爷顺着他的眼光,打量了唐萱萱几眼,心中一惊,刚刚在客店当中光线昏黑,出了客店只赶着要回来给石三通治病,没空细看她的长相,这时候才发觉她的眉目依稀有点熟悉,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
原来数年前,石三通独女被人掳走,久久打探不到下落,石三通思女成疾,这么大条壮汉,郁郁了好一段时间。好不容易重振心情,执掌马帮,前些天在街道上瞧见了唐萱萱,一身紫衣,手戴银铃,吃着糖人,长相竟跟他失踪已久的女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他尾随了唐萱萱一路,抓住机会,想要上去确认一番。
因为心情激动,也没顾得上隐匿行踪,唐萱萱武功再低,只要不是瞎子,早已发现这个“歹人”了,心中难免害怕,于是在他伸手的一瞬间,在肩膀上涂满“噬心散”,石三通一拍之下,登时毒发倒地。
唐萱萱以为抓了个色鬼,一来觉得自己姿貌迷人,二来觉得自己毒功高明,大是得意,正要审问他一番,不巧又被马帮的人撞见,她只会放毒,真刀真枪打起来,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这才夺路而逃。
“噬心散”是南疆毒药,毒性猛烈,马帮众人自然要追拿唐萱萱回来治病。其实当时如果没被帮众撞见,唐萱萱问明缘由,知道这只是个误会,或许早就给他解了身上的毒,石三通也不必在床上躺了好半天。
当下她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给石三通服了,过了片刻,石三通从嘴里吐了几口黑血,右眼立时便收水消肿,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已能下地走路,众人都是暗暗咂舌。
唐萱萱又给他倒了几颗药丸,交给木二爷道:“三天一服,你要是喂错了,你们帮主出了事,可不许怪我。”
木二爷道了声谢,那石三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把话给吞了回去,大大地叹了口气。
唐萱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又对刘小川道:“这下可以把手镯还我了吧?”
刘小川指着秦红玉,向她道:“手镯又不在我这里。”
唐萱萱一叉腰,笑道:“她是你媳妇,当然听你的。怎么,你们难道是男主内不成?”
两人气质出众,男才女貌,结伴出现在这种地方,遇到的人莫不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妻。
秦红玉脸一红,把银镯子还给了她,唐萱萱又道:“那我走了,你的马我也要骑走。”
刘小川奇道:“误会已经解了,他们又不会追杀你,你干什么骑马?”
唐萱萱笑道:“我还是要骑马,我娘跟我说,人心只有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