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千秋-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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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行云流水,偶尔低头往桌下看两眼,似乎在低头冥想。
忽然一阵风来,把桌上的油灯给吹熄了。
孙仲连瞧见一道光柱,从桌子下面往上照,瞪大了眼,那道光不见了,也没太放在心上,还道自己年老眼花,出现了幻觉。
呵呵笑道:“刘小弟,老头子碰巧回来,没打扰了你吧?今夜风大,来来来,我给刘小弟掌灯!”
刘小川暗里咋舌,还好自己手机熄屏熄得快,不然被这老头看见了,搞不好两脚一蹬,吓得嗝屁去了。
笑道:“这几个月的铜钱收支,全都核对清楚了,请孙先生过目。”
孙仲连拿起桌上的帐薄翻了翻,就坐在刘小川对桌,挑出有出入的条目,摆弄起了算筹。
十余万铜钱的增增减减,入入出出,实在难算。
过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才发现刚刚经由刘小川核对的条目,全都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丝毫没有纰露,把昏花的老眼瞪直了,心里吓得不轻。
这么复杂的算术,自己用算筹,都要算上一柱香的时间,还只算好了几个条目,眼前这年轻人,是怎么做到的一眼独断、笔走龙蛇的?
刘小川借着帐薄遮掩,偷偷地打量对面的孙老头,看他一脸震惊的神情,心里好笑。
今晚干了这么多活,也算是有点收获,整个山寨的银钱去向、头目粮饷,哪天采买了一批青菜,什么时候又劫了一队走商,全都一清二楚。
冷不丁瞧见了一条,“戊戌日丙申时受托购入披风贺大当家生辰”,这条目下的支出,足足有两百个大钱。
看起来,大当家身上披的红披风,还是这年代的“潮牌”,两百文一件披风,并不是个小数目,寻常人家能够过两三个月的好日子。
不过这两百文钱并不走的山寨的帐,嘱托之人也不知道是谁,难道哪个其他寨的大王看上了秦红玉,买个披风献殷勤?
顺手又把这位大当家的生辰日子记在了备忘录里,冷不防背上被人一拍,吓得刘小川差点把手机丢到了地上,急匆匆收好,看到孙仲连那张谄笑的脸:“孙先生,咋啦?”
“刘小弟跟‘独臂铁算’是什么关系?”
什么“独臂铁算”?
刘小川一脸懵逼,孙仲连道:“看到刘小弟单手挥毫,心算神速,还以为刘兄弟跟传说中的‘独臂铁算’有渊源,原来是老头子冒昧了。”
刘小川心道:“这是本小爷读高中的时候,千万场考试下来,练出来的看家本事,跟你口中的‘独臂铁算’没屁点关系。不过后面省质检的时候,有个铁头娃做弊做得过分了,确实被他闻讯而来的亲娘给打断了手臂。”
不知不觉间,月上中天,孙仲连笑眯眯地陪着刘小川出门,又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回居处,等刘小川进了屋子,这才喜滋滋地离去。
到了房内,床上却不见了锐哥儿,俊儿和大黄狗正趴在床头,呼呼地睡呢。
刘小川不忍吵醒这丫头,想道锐哥儿六识皆闭,自己不可能下床走路,是不是被人带走了?
俊儿和大黄睡得这么香甜,看来这人没什么恶意,看来是大当家秦红玉了。
一番思索,总得确认以后,才能睡得踏实。
轻轻掩上门,便朝秦红玉的屋子摸去。
这寨里人不多,大当家的住处,更是显眼。
到了秦红玉的住处前,房门突然“吱”地一声打开了,把刘小川吓了一跳:“她知道我要来?”
却看到孙仲连孙老头从秦红玉的屋里走出来,两人好像还在交谈着什么。
孙老头一脸的坏笑,眉眼当中,全是喜色,袖着手走了两句,长长地舒了口气,自语道:“老喽!总算可以含贻弄孙去了也!”
刘小川心里一凉,从来只有自己当别人的甩手掌柜,没想到常年打雁,今儿反被雁啄了眼,自己堂堂国公,真要在土匪窝里当会计不成?
秦红玉一身红衣,负手站在门前,冷冰冰的铁面具在月光下,尤为渗人。看到孙先生走远了,这才开口道:“你来了?进来吧。”
刘小川四下张望,秦红玉道:“这里除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你在看什么?”
铁面罗刹有请,刘小川不敢不从。
进去一看,锐哥儿果然躺在床上。
再打量屋内的布置,跟一般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除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丝香气,很难看得出来,这居然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秦红玉请刘小川坐下,给他沏了一杯粗茶。
十指纤细而修长,看得人赏心悦目,目光上移,倒也玲珑别致,只是这面铁面具,狰狞得有点过分,十分倒人味口。
同样是戴着面具,戴着海绵宝宝的颜立行,明显得就可爱了一个档次。
刘小川喝了一口茶,不知道是因为济山县的茶叶本身就香甜可口,还是因为红袖添香,牛饮而尽,咂巴两下舌头,叹道:“好茶!”
秦红玉突然冷冰冰地喝道:“还不知道,官军派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第223章 死无对证()
刘小川一愣,心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如果换成是以前的自己,说不定真要着了这女人的道。
这女人脑袋瓜子再是好使,也想不到,坐在她对面的年轻人,是大梁一代风云人物。
什么“官军派你来这里”,真是好笑,整个大梁朝廷,除了小皇帝之外,谁有资格支使他?
哪怕是小皇帝,圣旨前面,恐怕都要加个“请”字,生怕惹得这位手握重兵、联结羌蕃的国公爷不开心。
这一问,没能把刘小川的身份套出来,反而自己漏了底。
刘小川倒很给面子,捧茶杯的手一抖,整个茶杯丢在几上,滴溜溜地打着圈。
“冤枉啊!秦大当家!”
秦红玉冷冷一笑,伸出两指,把落在木几上的茶杯扶正,又给刘小川添满了水,道:“喝茶。”
刘小川讪讪一笑,举杯又饮了两口,这回却不觉得香甜可口了。
暗里抖了抖上衣,两把手枪沉甸甸的,还挺有安全感。
心思花臂僧是跟红花会前盟主韩山药齐名的绝世高手,尚且饮弹而亡,这位秦舵主武功再高,也比不过前盟主韩山药吧?
秦红玉又指着床上的锐哥儿,问道:“青阳堂的堂主柳艳,为什么要点她六穴,开她七窍?”
这个问题,刘小川早便想好,装着无辜的样子,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去救我媳妇的时候,听那些人说,什么要用阴日阴时阴分生辰的女人,拿来泡药水,练什么功。我媳妇刚好是她要找的人,就被掳去了。”
红花会里面不乏修炼毒辣武功的人,秦红玉亦不知柳艳跟花臂僧有一腿、误以为合欢虫在锐哥儿体内等等诸事,听刘小川这么一说,也信了七八分。
毕竟寨里人传回的消息,客栈里确实满满盛着一缸药水,再加上点人六穴、开人七窍,确实能够方便药效流通,倒也不疑有他。
又问道:“那你又是怎么杀死柳艳,还把她手下的好手‘笑面虎’给杀了?”
刘小川道:“那个女魔头,是练邪功练得走火入魔,掉桶里淹死的。你说的这个开黑店的‘笑面虎’,和他手下的人想分女魔头行囊里的宝贝,分赃不均,打起来了,我就赶紧带着人溜了。”
秦红玉点了点头,柳艳确实是溺死的,她的行囊也确实被翻得不成样子,眼前这位年轻人,没有说谎。
刘小川看不到她的神情,心想:“早知如此,当时就该一不做,二不休,把剩下的活口也都杀了,再放一把火烧了这家害人性命的黑店。这位秦大当家,会不会让我跟那几个活口对峙?要是露了馅,那可怎么办?”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自思道:“不行,我得恶人先告状!”
斟酌片刻,想好了该怎么洗白自己,先装作糊涂道:“那其他的人呢?全都跑了不成?”
秦红玉眼神森冷了下来,看得刘小川一阵胆颤,只听她冷声道:“寨里的兄弟到客栈的时侯,发现那几个牲畜正在侮辱柳艳的尸体,就都全杀了。”
刘小川心里又是恶心,又是鄙夷,隐隐地居然也他娘的有点兴奋?真是活见鬼了!难道自己心理有点变态?
狠狠地拧了一下大腿,心里乐道:“这下子死无对证,所有人都去见阎王!”
忽然手上一热,就看秦红玉芊白的手指搭上了自己的手腕。
刘小川微微一愣,这位大当家要干嘛?这是在勾引我吗?
事先说好,你没摘下面具之前,我可不会做出决定!免得发生了“自己约的炮,含泪都要打完”的滑稽事。
唉,不过说实话,身材还挺好的,关了灯,不都一个样?要不我凑合凑合,这就答应了?
脑子里正开着小剧场,却觉得脖子上一凉,秦红玉的眼神锐利得跟刀子一样,“你心里在想什么?为何要笑得如此不堪入目?”
刘小川气道:“大当家,你在干什么?一股气往我手里钻,我疼得面容都扭曲了。”
秦红玉抽回了手,这下再也没有怀疑。
自己把这位叫梁锐莹的姑娘接过来之前,也探过那位小道童和天罡堂小乞的内力。
小乞身中寒毒,连自己都解不了,听说是在扬州被一个又黑又瘦的老人给打了一掌,秦红玉只一猜,便猜到了是“妙掌仙”吴知仁,此人是大梁朝廷最忠心的走狗,有此一着,情理之中。
那个小道童,内力粗浅得很,至于眼前的这位年轻公子,体内空荡荡的,更是一点内力都没有,两人确实只是普通的人。
她却不知道,刘小川丹田气海里面,真气充沛。
他身怀两大高手的毕生功力,又有合欢虫这种西域密宝,只是经络尽碎,秦红玉的真气到不了刘小川的丹田,也就探不到他的真正实力了。
虽然戴着面具,刘小川能感受到,这位秦大当家朝自己笑了笑,声音依然冰冷,仔细品味,比刚刚多了一点温度:“我听孙先生说,刘兄弟是了不起的算数高手?”
刘小川笑道:“谬赞,谬赞哇。”
秦红玉看他得瑟的模样,最后的那一点温度都消散不见了:“如果你愿意留在山寨里,我就给她解穴,如何?”
“需要多久?”
“少则三月,长则半年。”
居然要这么久!
刘小川心里怀疑,想到刚刚孙老头从秦红玉房间里出来,还一脸贱笑,这两人是不是在合伙骗自己?顺手解个穴,居然要几个月时间,你以为是做一台大手术吗?
秦红玉轻轻咳了一声,道:“‘闭穴指决’是红花会中极难的一门武功,解起来相当麻烦。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带她下山,往襄州去。”
刘小川心里不信,却又无可奈何。无头苍蝇一般,去哪找下家?
就算找到了,红花会的人,既不是自己爹,又不是自己妈,还官匪不两立呢,不给自己一刀就好了,还能大发慈悲做好事?
好在如今魏、羌安定,柳太师虽然蠢蠢欲动,但这老乌龟坚持“前人栽树,老子乘凉”的原则,一心一意等着红花会的傻狍子扛起大旗。
只要红花会这边没动静,扬州就不会有什么事,天下还太平得很,自己过两天给扬州送一封信,报个平安就好。
第224章 夜访香闺()
“一言为定。”刘小川举起了手掌。
“一言为定。”
秦红玉白如凝脂一般的手掌和刘小川一碰,那一瞬间的触感,实在美妙难言。
这两天还是先不要洗手了吧。
果然,孙仲连那死老头第二天就卸任,当起了甩手掌柜,跑到后山含贻弄孙去了,整个山寨的财务收支,明面上还是孙仲连在管,实际却全都落在了新被掳上山的刘小川身上。
以前自己当甩手掌柜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恶,现在看着那老头一壶酒,一杯茶,带着孙子,天天在自己面前边得瑟边晃悠,刘小川就想打断他的腿。
才干了半天,就觉得枯燥繁琐,真想直接推拒了去。
出来散散心,路上遇到了秦红玉,赶忙贴了上去:“大当家,据我所知,钱粮财物,一般都是最亲近的人来管。”
“嗯?”
“我是说,大当家这么信得过在下?”
“你难道不想活着?”
这女人简直是话题终结者!
刘小川被噎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秦红玉的背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在山上绕了一圈半圈,经过一个斜坊的时候,看到两间茅屋当中,闪过一道倩影。
那道倩影,刘小川无论如何不会看错,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锐哥儿?”
锐哥儿不是中了“闭穴指决”,现在还躺在秦红玉的房间里面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刘小川只愣了一晌,立马便追了上去。
然而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跑得不快,追了两步,便追丢了人。
斜下里又冲出一个丫头,作道士打扮,跟他撞了个满怀,“唉呀”一声跌坐在地,“痛死我了!”
抬头看见是刘小川,又笑道:“姐夫,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小子,没了她姐姐管束,真是活泼得很啊。
再看她身后,小凳子脸上蒙巾,满头是汗,只是两个三四年级的小学生在游戏。
“我看到了你姐姐,锐哥儿。”
俊儿“呀”的一声,心里又复喜道:“我这便宜姐夫想我姐姐想魔怔了,大白天的,还能看花了眼。”
刘小川看她一脸不信,自己心里也虚了几分,道:“那你们继续玩,我自己再去走走看看。”
从怀里掏摸一阵,上次拜访柳尚文送出的玻璃珠还剩好几颗,掏出三颗给俊儿,“深秋了,不要到处撒丫子乱跑,你们就玩弹玻璃珠吧。”
在泥地上挖了两个小洞,教两位小学生玩了一会,自己却觉得像是回到了童年,童心一起,竟也陪着他们弹了起来。
眼看天色渐晚,才想起还有点帐目没核算,站起来一阵头晕,看来是蹲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