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居唐朝-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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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不过,既然已到家门口,那先进去坐坐,不瞒员外郎说,我在外忙了一天,十分疲累,我们进去坐着说吧。”
把人迎到府内,也忙不得去换一身尘土的衣服,两人就坐在客厅里。刚一落座,立即有下人端上来煮好的绿豆汤,薛朗笑道:“夏日暑气重,喝碗绿豆汤清凉解渴去暑气。员外郎请!”
“多谢郡公。”
两人一边喝汤,一边说话。周员外郎这才说明来意——
薛朗与平阳公主的大婚就定在来年开春,礼部的人来问薛朗,什么时候有时间练一练大婚的礼仪流程。
薛朗一怔,道:“如今不过刚进七月,时间还早吧?”
周员外郎道:“郡公此言差矣,时日看着虽然还长,但郡公手头并非只有这一桩事物,对否?郡公身在民部,秋收定是要忙一忙的。扣去这些忙碌的时日,留给郡公的日子就不多了,还请郡公体恤下官等,务必拨冗练上一练你,以保大婚之时不出错。”
一副苦哈哈的语气。薛朗自己掰着手指头算算,红薯虽然收获了,但还要制粉条,他要去看一看;再过一段时间,又要挖土豆;然后还有棉花——
这俩儿可不像红薯这么简单。红薯的留种可以用植株,也可以用块茎,选择余地大,而土豆只能用块茎,到时候,种子的分配是一个问题;然后是棉花,棉花收回来还要再加工,安排人手,培养技工又是一桩事务粗略的算一算,时间还真是不多,难怪礼部的人着急上火呢。
薛朗也不想婚礼的时候出错,答应道:“我知道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劳烦礼部派个教习来,常驻我府里,吃住我包也行,在我有空的时候,就指点我一番,可好?当然,我也知道这有点儿为难人,但我忙完红薯的事情,还有土豆要处理,之后还有白叠子,这些事务交给别人都不行,只能我来,分身乏术,只能有劳礼部的诸位了!”
周员外郎有些为难,干脆的道:“此事下官无法做主,且等回去禀明主官后再与郡公答复可好?”
“行,那便劳烦周员外郎了。”
“不敢,此乃下官分内之事。”
说完事情,周员外郎便识趣的告辞。薛朗才得以去洗澡换衣服——
不是他爱干净,实在是这古代的道路状况比较坑爹!城里城外全都是土路,晴天灰尘,雨天泥泞,不是脏衣就是脏头,出门一趟回家不换衣服,简直没法儿待。
薛朗好不容易早回家一日,得以好好休息。平阳公主府,平阳公主正拿着春雪刚刚递进来的拜帖默然不语,似乎有些出神。
屋里静悄悄地,几乎落针可闻。侍女们各司其职,谁也不敢发出声响,似是怕扰了主人的思绪。良久,平阳公主道:“请他们进来罢,我稍后便到。”
“喏。”
春雪领命而去,平阳公主静坐一会儿,方才开口吩咐:“更衣!”
初雪和暮雪两个立即上前,扶着她去屏风后面更衣。
府门外面,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在门口等着。年长者看着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少者约莫二十左右,两人的五官有几分相像之处,应是父子。
等了一会儿,见进去通报的人还没出来,儿子低声问道:“父亲,公主真会见我们吗?这般冒昧上门”
父亲倒是老神在在,瞥儿子一眼,同样低声道:“噤声,且放心就是,公主一定会见我们的。年前她在苇泽关领兵之时,我们从不曾去打扰过,如今她回长安,又有了婚配对象,正是安享荣华富贵之时,我们于此时上门,时机正好。公主是聪明人,我们如此识趣,又怎会不见我们!”
“可是”
儿子还想说什么,就见朱红的大门打开,刚才的门房出来通报:“劳客人久候,公主有请!”
父亲意有所指的看儿子一眼,朝门房点点头,当下向着大门走去。儿子一愣,旋即跟上,神情动作隐隐有几分忐忑。
第394章 两处忙()
平阳公主府,客厅正堂内,说得上空旷的厅堂内,父子俩儿被仆人引进来,在客位坐下后,仆人客气地道:“公主稍后便来,请客人稍待!”
“可,劳烦贵仆。”
“不敢。”
仆人有礼的告退,不一会儿,端上来两盏酸梅汤,仆人道:“暑气盛,天气炎热,请客人饮酸梅汤祛暑气。”
“多谢。”
“请慢用。”
宽大的厅堂内,摆设并不豪华,相反,与平阳公主的身份相比,可谓简单,但十分典雅别致。父子俩儿慢慢的喝着酸梅汤,刚喝了没两口,就听外面仆人唱喏:“公主到!”
父子俩儿连忙起身,就见一个穿着暗红衣裙的年轻女子从右边走出来,坐到主位上。父子俩儿连忙行礼:“草民柴广拜见安国平阳公主殿下。”
“大伯免礼,请坐罢。”
“喏。”
各自坐下,柴氏父子正襟危坐。平阳公主淡然道:“且松散些便是。”
“多谢殿下。”
各自安坐后,平阳公主道:“多年未见,大伯一切安好否?这是阿统?”
柴统听到平阳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喊他大伯,并没有因为成了公主就自恃身份,心中一安,神情也愈发的笃定,道:“劳殿下过问,这些年虽偶有病痛,但终是熬过来了。听闻殿下回长安,不日即将大婚,特带着阿统前来问候。”
平阳公主:“多谢大伯。”
随着拜帖而来的,还有礼单,平阳公主看过,心中沉吟,面上不动声色,望向跟最柴家大伯而来的年轻人——
二十出头的年纪,修长的眉,狭长的凤目平阳公主顿了顿,这眉眼与柴绍颇为相似。柴家男人多长了这样一对眉毛和眼睛。
平阳公主道:“阿统戴冠否?可婚配否?”
柴统连忙起身,恭敬的向平阳公主行礼,脸孔涨得通红,却嗫喏不成语。柴大伯连忙道:“劳殿下动问,犬子已然戴冠、婚配,膝下已有一子。”
平阳公主面上漾出个笑容:“阿统无需拘束,坐。真好!家庭和美,真真再好无有。”
柴大伯笑道:“圣人已为殿下招婿,草民预祝殿下与驸马家庭和美。”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道:“多谢大伯。说来,大伯此次进京,有何打算?”
柴大伯哀叹一声,道:“劳殿下动问,不瞒殿下说,此次进京,也有落叶归根之意。想是人老了,午夜梦回,不禁常常想起幼时居于大兴城之岁月。江南水乡,湿气重,年老挨不住矣!”
神情恭敬,静静地等待平阳公主的下文。平阳公主语气一如刚才,平淡得无有一丝情绪外泄:“大伯是举族迁回还是?”
柴大伯连忙道:“大郎、二郎、三郎仍留在江南,只我与老妻带着阿统来长安。”
说完,静静地等待着平阳公主的反应,近乎屏气凝息。高居上位的平阳公主不言不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柴大伯,看得他额头汗珠隐隐,显然心头压力很大。
就在柴大伯心头忐忑,以为平阳公主不会答允的时候,从容开口:“善。长安日渐繁华,又是大伯祖居之地,回来也好。”
柴大伯大喜,连忙行礼:“多谢殿下照拂。”
平阳公主道:“平阳仍叫您一声大伯,照拂一二也是应该的。长安居,大不易。待大伯回长安后,如有什么,可到府上来找我便是。”
柴大伯感激的道:“多谢殿下好意,不敢劳烦殿下,阿统乃是男子,我柴氏也是将门世家,阿统自幼习练弓马,家中有意让他参加参军入伍,谋个出路。”
平阳公主看柴统一眼,确实生得精壮魁梧,道:“柴氏家学渊源,入伍从军确能一展其才。”
说着,竟然当场就考校起柴统来。柴统虽然被平阳公主的气场压得心虚气短,但说到自己的所长,还是能侃侃而谈,越说越顺畅,再没有刚才的腼腆脸红之态。
问了一阵,平阳公主点点头,略作沉吟后道:“阿统不愧是将门之子,于军伍之事颇为娴熟,也有独到之处。我虽是女子之身,也曾领军作战,如阿统愿意,本宫可举荐他去南衙十六卫中。”
柴统激动得满脸通红,哪里有不愿意的。柴大伯连忙起身,恭敬行礼:“多谢殿下,孽障,还不谢过殿下。”
柴统连忙行礼:“草民谢过殿下,多谢殿下举荐之恩。”
平阳公主笑道:“无须致谢,我也是看颇有才干,不忍人才空置浪费。望你到军中,踏实肯干,莫要辜负我的期望。”
“喏!”
柴统答得响亮。
来拜访的两大目的皆已达到,又说了几句,柴氏父子便趁机告辞。平阳公主朝身旁的初雪看了一眼,道:“初雪,代我送送大伯。”
“喏。”
初雪立即下来,客气的朝柴大伯道:“柴老爷,请。”
柴大伯看初雪一直跟在平阳公主身边,知道这是平阳公主跟前的人,哪里敢拿大,也客客气气的谢过,行礼告退后,跟着初雪出府。
平阳公主静静地坐着,也不急着回后院去,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阿蔻!”
“奴在!”
阿蔻从屏风后闪出。平阳公主道:“柴氏进京后,且看着些。”
“喏!”
阿蔻领命。平阳公主点点头,在暮雪的搀扶下起身回后院去。
平阳公主府上的动静,薛朗自然不知,他府上也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民部左侍郎,他的同事王显,携侄儿登门致歉。
薛朗的表情有些古怪,心情也有些复杂:“王侍郎登门,蓬荜生辉,不过,致歉一说,不知从何谈起?”
在薛朗看来,流言这种东西,只要不认真对待,不回应,时间长了,自然会散去。所以当日他也只是吓吓那俩小子,并没有认真对待,心中也不怎么计较。但现在王显直接带着人登门致歉,这就有意思了!薛朗探究的看着这不请自来的叔侄俩儿,这俩儿是来砸场子还是真来道歉的?
王显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前两天,我这不成器的侄儿,在言语上冒犯了公主与薛侍郎,还被薛侍郎当面撞见,背后非议,实非君子所为。我家教子不严,让薛侍郎看笑话了!某虽不才,但我王氏赫赫数百年之声名,岂能因一子而坏之!是故,我才得知便带着劣侄前来致歉,逆子,还不向向薛侍郎请罪!”
小王公子立即起身,满面羞愧的向薛朗赔礼致歉:“小侄识人不明,轻信其他之言,妄议他人,实非君子所为,实是不该,今日特来向薛侍郎请罪,请薛侍郎发落!”
第395章 风云涌动()
“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
薛朗不生气,也没有假惺惺地装大度故意做出原谅,而是面带不解之色,疑惑的看着王侍郎,表情十分的认真:“在我到民部任职之前,我与王侍郎是素不相识的,往日应该没有仇怨才对,但我第一天到民部,你就看我不顺眼,今天,更是带着侄子明为道歉,实则看笑话的上门,我就不明白了,总该有个原因的吧?为什么?”
王侍郎一怔,似是想不到薛朗竟然这般直率,直接就问出来了,愣了一下后,眼中掠过一丝嘲讽之色,似笑非笑的望着薛朗,道:“王某与薛侍郎做了大半年同僚,竟不知薛侍郎是这般直率之人。”
薛朗认真点头,坦然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不擅长猜谜,也不喜欢猜谜!”
王侍郎大笑起来,笑完朝薛朗拱拱手,道:“歉意已然带到,王某告辞。六郎,走罢!”
王六郎显然已被二人的对话吓傻了,反应有些迟钝,叔父叫了两声,方才站起身来,走之前还朝薛朗行礼,居然还记得尊卑。
薛朗就那么坐着,也没有起身送客,只是朝长俭看了一眼,道:“让管家送送王侍郎。”
“喏。”
长俭领命而去。
王侍郎叔侄在薛管家的送行下,出了郡公府,才出郡公府大门,王六郎便连忙追上自己的叔父,连连追问:“叔父,叔父,我们不是来致歉的吗?为何您竟与薛郡公吵起来?”
“噤声!”
王侍郎的表情十分不妙,脸孔铁青,显然心情不怎么愉快,回头看了薛府的大门一眼,冷声道:“我竟看错了薛朗!”
顿了顿,恍然道:“也是我识人不明,早该知道的,如不是有几分脾气的人,当日也不会那般言语如刀,致卢郎身败名裂!”
说完,叹了口气,道:“回去!明日一早你便启程回家去,闭门好好读书,不许再在这长安城内瞎逛。”
“啊?”
王六郎就像被霜打的花儿,瞬间焉儿了:“叔父,您不教导小侄了?”
王侍郎脚步顿住,回头望着侄儿:“教导?今日失策,错估形势,看错薛朗,叔父在京中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你先回去,以免我顾此失彼,照顾不到你!”
王六郎还想说什么,被叔父瞪了一眼,便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薛府内,送走客人,薛朗回到后院,舒舒服服的泡在澡桶里,舒服的叹了口气,沉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脖子以下全泡在水中,享受着泡澡的乐趣。除了游泳池,薛朗是一年四季都是热水澡的人。即便是这样炎热的季节,他也喜欢泡热水澡,即便泡出来一身汗也乐此不疲。
依旧想不明白王侍郎究竟是为什么要交恶于他。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误的恨,他现在想不明白,想来应该是于某种关键的信息点没有掌握,这便是外来人的缺点,于本地的人情、世故乃至人际关系不熟,信息的不对称导致的遇事不明不白。
不过,薛朗并不着急,看王侍郎的手段,也就是恶心他,其他的手段,他根本就施展不出来,显然,他也有顾忌。
今天薛朗这么直言不讳的怼了他一次后,应该会有些收敛,若是不收敛薛朗也不怕,所谓危机便是危险中还有机会,同理,王侍郎跟他针锋相对越多,露出的东西只会越多,而他了解的也会越多。薛朗从来都不是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