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居唐朝-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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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磨牙:“这等人才,宁愿闲赋在家也不肯入朝为官辅助于朕!”
说到这里,牙齿又情不自禁地咬了几下。
长孙无忌三人身为李二的近臣,对平阳公主与他的心结也略知一二,这薛朗乃是安国平阳长公主的驸马,夫妻两个感情又好,琴瑟相谐,自然不可能跟公主对着干。
再说,看陛下对公主与这位驸马的处置,又不像是真厌了他们的样子,看公主平日行事,也不像是真反对陛下的样子在三个人精看来,公主与陛下多是在怄气,旁人还真不好劝解。
薛朗对杜如晦有恩,杜如晦想了想,道:“陛下,请恕臣直言,若陛下欣赏驸马之才,还不征他入朝?魏玄成陛下都能容下,为何不能容长公主与薛朗呢?”
第547章 规劝()
出了立政殿,薛朗并没有急着出宫,而是绕道大兴宫,去看看老丈人。平阳公主带着水奴与他一起进宫,只是在宫门口两人分开,薛朗去觐见小李,平阳公主带着女儿去见老李。
“爸爸!”
薛朗经通报进去后,水奴就像颗小炮弹般冲过来,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抱抱。薛朗抱起女儿,打量殿内的情形,歌舞已经退了,就丝竹音乐仍响着,平阳公主、老李身旁,各摆了一坛酒。
平阳公主坐姿端正,脊背挺直,老李则有些萎顿,因饮酒而泛着晕红的面孔,神情莫名的有几分可怜。
老李一见薛朗进来,就跟见了救星一样,瞬间天都亮了的神情:“贤婿来了?快,劝劝平阳,莫在喝了。”
薛朗一脸懵逼,看看老丈人,又看看媳妇儿,想及来时平阳公主曾说过,要劝她爹老李改改退位后的生活习惯。
老李自从退位后,生活的挺颓废,每天就是沉湎于酒色之中,进宫探望他十次,最少有五次处于酒醉状态,每次酒醉,身边还都陪着个小美人。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年余,薛朗也曾劝过,灌醉老丈人的事情也干过好几回,可是,没多久又会故态复萌,生活得颓废又空虚。
以老李的身份,又不可能把他拐出宫去搞个旅游什么的打发一下退休后的空虚寂寞冷;即便田猎也不可能,田猎在唐朝不仅是娱乐活动,还是尚武、练兵的象征,作为被迫退位的老李也不能搞这个活动,免得李二多想。
平阳公主一直没吭声,薛朗还以为她理解父亲的状态与心态,所以才无半分异议。今天一起进宫的时候,听到平阳公主要劝她父亲戒酒,薛朗才明白,公主殿下不是不介意,她只是一直在容忍,给予父亲平复伤痛与失落的时间。如今看来,这容忍的限度也就一年余,老李想继续这么颓废的过下去,公主殿下是绝对不同意的。
作为一个好丈夫,坚决而不能拖老婆后腿!所以,薛朗把水奴放到一旁去玩耍,小心翼翼的问道:“建瓴,你这是”
平阳公主道:“我劝父亲少饮酒,勤修身,保重身体,父亲总是做不到,既然父亲喜欢,作为女儿,投父亲所好也是孝道,父亲喜欢,我便陪着,从今日起,我每天都会进宫,父亲饮一杯,我便饮一杯,陪父亲畅饮。父亲,请!女儿先干为敬!”
说着,“咣”又喝了一碗!
薛朗看得眼角一抽,很是着急的看着老李,看老李满脸苦巴巴的端起酒碗,就是不说话,就是不松口答应戒酒。
薛朗不禁急了:“大人,我家小二,您的外孙子檀奴可刚满半岁,苏寒可说了,要好好将养,现在就喝酒伤身子的!”
这事儿老圣人自然知道。怀着小二的时候,奔波劳碌,虽说中后期好生将养了,但是,彼时情况是那样,孩子并不大,但生的时候却略有些艰难,吓得薛朗腿儿都软了!还好有苏寒在!
孩子平安生下来了,但终归伤了身子,苏寒千交代、万交代让好好将养。这大半年来,深居简出,薛朗和苏寒费劲心思给她弄药膳之类的东西,用温补的方式慢慢的给她进补,眼瞧着才好些,这饮酒过量薛朗心头确实犯嘀咕。他爹老李也是碍于这一点,对闺女的劝谏,颇有些狗咬刺猬无从下嘴之感。
老李苦了脸,看女儿的表情十分可怜,神情却有些为难,叹了口气,道:“三娘啊,父亲也知你是关心为父,只是,为父如今也只剩这些了!”
平阳公主目光一闪,不动声色,故作讶然反问道:“只剩这些?父亲此话,把八郎、九郎、十一郎他们放在何处?还有妹妹们!父亲便不管他们了吗?”
老李一顿,道:“宫中有皇后主持,断不会短缺了他们,何需要我操心!”
长孙皇后的人品,老李自然知道,他也知二郎胸襟广阔,即便八郎出自尹德妃,也不见长孙皇后任由人苛待他,二郎更是无暇搭理,也不至于为难他们,老圣人很放心,只是这个放心却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
平阳公主闻言,也不再继续劝解,只端起酒杯:“父亲,请!”
这一声请,不止吓了老李,也吓到薛朗!
心里默默挠头,薛朗赶紧恳求道:“大人,平阳身子不好,求大人垂怜!”
老李气哼哼的望着小夫妻俩儿,怒哼道:“你二人便是要扰吾之逍遥,对否?”
平阳公主平静的望着父亲,淡然道:“我与幼阳是在劝谏,非是打扰。”
老李冷哼一声,薛朗挠挠头,咬牙道:“大人,请恕小婿直言,大人如今这般颓废,可有向二郎示弱之意?”
“放肆!”
薛朗话一出来,老李便一声暴喝,酒也不喝了,酒碗都直接被扔到地上。殿中宫人跪了一地,平阳公主悠然起身,拉着女儿跟着跪下,薛朗自然也不会站着,不过,还是坚持道:“玄武门前惊天巨变,来日史书之上,定不会揭过不提,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然而,圣人如今这般颓废姿态,知道者会说圣人这是心伤之后,心灰意冷,颓废度日,不知者会如何说,大人可想过?”
李渊沉默不语,就连平阳公主也顿住,神情巍然不动。薛朗叹了口气,道:“不知者会说,大人沉湎酒色乃是故意示弱于二郎,只为苟且偷生!会说二郎杀了建成与元吉之后,还软禁威逼大人!在某些人心中,二郎变成了不孝不忠不义之人!然事实确实如此吗?”
薛朗看看了两人的神色,坦然道:“李唐既然已坐拥天下,家事便是国事,断无儿戏之理!请大人三思!”
薛朗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从家国利益上逼老李想一想,做个决断。别的且不说,再这么继续沉湎下去,老丈人的身体只怕会垮掉。他的公主殿下,对于太穆皇后的早逝一直耿耿于怀,提都不愿提,如今对这仅剩的父亲,真真是万般孝顺也怕不够。
薛朗敢说,玄武门事变之时,若不是老圣人在长安,平阳公主绝对不会轻易放下兵权!以公主殿下的智慧与政治眼光,李二登基只会对她有利,绝不会如现在这般局面。
只是,老圣人在长安,在宫里,被李二以护卫之名,命尉迟恭给看管着。投鼠忌器之下,平阳公主便是有万般本事,千般谋略,也施展不出来。
当初回到长安,于宫中见到老圣人,老圣人的老态与颓丧,确实惊到了平阳公主,让她震惊之余动了真怒,方才绝了辅助二郎的心思。
只是,彼时二郎刚夺权,外有突厥窥伺,内有建成的支持者尚未安抚完毕,形势不稳之下,对平阳公主操之过急,两两相加之下,姐弟俩儿才会闹出矛盾来。
第548章 真意()
这些都是薛朗后来琢磨出来的,是否便是平阳公主的真实心思,他拿不准,不过,以他对平阳公主的了解,大概也八九不离十。
二郎登基之前,李唐的宗室们除了淮安王李神通,无一人支持二郎。老圣人信重宗室,宗室也尽皆忠于老圣人,老圣人一直支持的是嫡长的建成,宗室自然也支持建成,与老圣人保持着一致,不然,宗室也无法让老圣那般信重。
平阳公主虽然深居简出,但有功于社稷,于宗室中颇有威望。二郎当时的想法其实可以理解,希望平阳公主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支持他,帮他拉拢宗室,帮助权力的平稳、顺利交接。只是,姐弟俩儿一个略急切了些,一个因为最亲爱的父亲动了怒,方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想来,当初刚夺了权,二郎与长孙定然是十分忙碌的,一个忙着安定前朝,一个忙着整顿后宫。二郎杀了建成与元吉,除非必要之时,怕是也不大想面对父亲,加之忙碌,对老圣人便疏忽了些。
二郎的属下们又怕老圣人复起,监视得牢牢地。毕竟,圣人可是大唐开国之君,于朝野中,声望卓著,若是看管的松了,玄武门之变后的时势,只怕会反复。于二郎的接任与掌权是不利的。
只是,堂堂开国之君,被人看犯人似的看守着。莫说是平阳公主这个女儿,即便是薛朗看了,心头也为老圣人倍感屈辱。
然而,即便薛朗对老圣人亲近些,也不得不承认一句话,就像二十四史上说的,李渊无断制!他这老丈人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决断,特别是涉及亲人的时候,决断更是欠缺。
建成、元吉死了,二郎胜了!老圣人对这个结局无能为力,便选择颓废度日。酒色蚀人心,也腐蚀志气,时日一长,且不说身体的亏损,便是精气神只怕也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平阳公主在容忍了一年余之后,才会选择对父亲发难,想改变父亲现在的生活方式。只是,她的父亲比她想象的还要懦弱些!
没法儿可想之下,平阳公主也只能选择苦肉计。而薛朗这里,不忍看妻子受苦,也只得说几句重话,逼迫一下老圣人。
老圣人听完薛朗的话,先是沉默,静默半晌儿后,突然老泪纵横,泣道:“当日于天牢内,幼阳也曾劝谏于吾,说既然得了天下,便要担负起社稷之责。然自吾登基以来,虽说兢兢业业,于政务一途上却也算不上勤勉,于储位之争上,常以家事处之,不够决断!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圣人近乎嚎啕大哭!
平阳公主、薛朗对望一眼,皆不知该如何劝解,颇有些一筹莫展。水奴见状,大眼睛眨啊眨,骨碌碌转了一圈,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啪啪啪跑过来,对着哭泣的圣人用手指划小脸:“羞羞羞,不害羞!咚咚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爸爸说了,像弟弟那么大的小宝宝才能哭,大宝宝不能哭鼻子!”
“”
圣人的哭嚎卡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了,泪眼婆娑的望着水奴,一时无语。
薛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孩子她娘倒是十分淡定,也或许是养气功夫好,看不出异常来,人还那么端庄平静的坐着。
然而,水奴还不止如此!见老圣人不哭后,张开小臂膀,抱住老圣人,拍拍他:“好乖,好乖!说不哭就不哭了,咚咚真是坚强的男孩子!棒棒棒,你最棒!来,水奴奖励一个糖糖!”
然后,从腰间挎着的小布包里摸出一颗糖来,不管不顾的塞入老圣人口中,塞完了,也不管她的外祖父被她塞得满面通红,笑得甜甜的向父亲邀功:“爸爸,咚咚被宝宝哄好了!宝宝棒不棒?”
薛朗看看旁边孩儿她娘似笑非笑的眼神,又看看一脸无语凝噎、满面通红的老圣人,抹了把脸,认真的道:“很棒!爸爸给你记一次奖励!等攒够二十次,可以换一件玩具!”
“哦!爸爸最好了!”
然后,相亲相爱的父女俩儿,就被老圣人赶出宫了!这作态,薛朗觉得就是恼羞成怒——
一把年纪了,在外孙女在场的时候嚎啕大哭就算了,还被外孙女又羞又哄的,薛朗想了想,如果换成他,估计会觉得很羞耻。
到是孩儿她娘,平阳公主殿下留了下来。这个女儿心里到底怎样想的,老圣人也看不出来,不过,看她平静的样子,心中的羞耻倒是平静了些,忍不住咕哝:“水奴是好的,不好的是薛朗!”
平阳公主一边吩咐宫人给父亲上热水来洗漱,一边淡定的接话:“幼阳也好!”
老圣人不乐意了:“这边是女生外向之故?有了驸马便不疼阿耶了!”
平阳公主淡淡一笑,道:“驸马听话,阿耶不听话,水奴都知道,不听话的宝宝没糖吃。”
老圣人一窒,无言以对。平阳公主就着宫人端来的热水,给父亲擦脸擦手,动作十分的温柔细致,见状轻轻一笑,道:“昨日,幼阳对我说,明年开春恐有蝗灾发生。”
老圣人一惊,追问道:“此话当真?”
平阳公主着人拿来箅梳,站到父亲身后,给他解开发髻,帮他梳头,一边梳一边道:“阿耶当了解我的驸马,蝗灾这等紧要之事,他岂会信口开河!”
圣人点点头,篦梳划过头皮,顿觉松快,不禁舒服得眯眼,道:“幼阳虽然呆些,然为人确实踏实可靠,若是他说的,想来不是无的放矢。”
平阳公主想起薛朗带她去看的那一屋子土块,面上不禁泛起淡淡地笑来,低声把昨日薛朗给她科普的知识向父亲说了一遍,道:“幼阳学识广博,为人又细心踏实,自关中干旱起,他便年年采挖土块,观察其中蝗虫卵之数量,昨日观察土中虫卵数量之后,才下定语,说明年必然会爆发蝗灾。”
圣人恍然:“是故,他今日进宫便是向二郎禀报蝗灾一事?”
平阳公主颔首,道:“正是。幼阳虽说拥有防治之良策,然蝗灾一事,非同小可。自亘古至今,无不谈蝗色变。我李唐立国至今,不过区区十载,前隋两代而亡,我李唐难道竟连前隋也不如么?既然天降幼阳大才,有防治之策,那我等李唐宗室中人,自当全力支持。”
老圣人赞同的点点头。平阳公主在父亲身后,自豪一笑,昂然道:“蝗灾一事,非同小可。二郎既担了社稷之重,长孙既担了母仪天下之责,来年蝗灾爆发时,两人便该担起这天下。我想着,值得大难关头,我与阿耶当不该拖后腿才是,若能让二郎与弟妹全心应付蝗灾,无有后顾之忧,也算聊表心意不是?天下终究是李唐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