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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美国的故事-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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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儿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血压有点高?“必要与适当”条款最重要的功能是,它不但让联邦政府拥有了宪法“明示”的权力,也让它拥有了“暗示”或“引申”的权力,国会有权以“必要与适当”为理由创造出无数的新权力而不必担心“违宪”。但是,这个看上去很危险的条款在实践中并没造成不可救药的极端情况,因为每个人对“必要与适当”的解读不同。你心中的“德政善政”在我眼里可能是“苛政暴政”,咱俩一扯皮,谁也甭想高歌猛进。新国家的政治之舟就在你争我夺的拉拉扯扯中驶过二百年的风风雨雨,有时偏左,有时偏右,但从来没有偏离“主航道”。

    其实,威尔逊的原意是想让联邦政府充分发挥宪法赋予的功能,以此抗衡拉特利奇对联邦权力的限制。拉特利奇要确定的是联邦政府不能做什么,威尔逊关心的是怎样让联邦政府把能做的事做到极致。拉特利奇坚持加上对国会立法的限制(美国宪法第一条第九款),威尔逊坚持加上对各州权力的限制(美国宪法第一条第十款)。拉特利奇是头牛,威尔逊是头驴,谁也说服不了谁,咋办?那就只好把针锋相对的主张同时加进去,让它们互相抵消。两个观点的碰撞产生了微妙的平衡,“联邦制”的分权特色在这种平衡中拿捏得恰到好处,成为后世政治制度的楷模。你也许不知道,拉特利奇和威尔逊这两个倔老头还是好朋友呢。拉特利奇来费城开会,他的船刚靠岸,威尔逊的信使已经在等他了,邀请拉特利奇去家里住。拉特利奇在威尔逊家住了三个星期。这俩人都有点像“茅房里的石头”,臭味相投,吵着架也可以做朋友。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他们,但所有的人都尊重他们。

    “必要与适当条款”在宪法中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它的功效无穷大。当细节委员会把宪法草稿交给全体代表讨论的时候,这一条立刻让国家主义者们欢呼雀跃,他们认为这是宪法中最有生命力的内容。当然,他们也没想到,由此产生的分歧使新国家不可避免地走上“政党政治”的道路,你永远不要幻想会看到一个“万众一心”“团结一致”的美国政坛。

    威尔逊给宪法添加的第二个重型武器是“至高无上条款”(美国宪法第六条第二款)。这个条款规定,美国宪法是新大陆的最高法律,各州的法律不得与它相冲突。对各州来说,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霸王条款”。还记得平克尼曾坚决反对麦迪逊“联邦宪法高于各州宪法”的观点吗?在前两个月的讨论中,麦迪逊的主张已经被否决了,联邦宪法和各州宪法谁高谁低没有定论。但是,威尔逊不管不顾地非要加上这一条,因为他在这一点上跟麦迪逊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威尔逊和麦迪逊坚持联邦宪法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的理由是:新宪法与旧的邦联条例最根本的区别在于,新宪法是“法律”,邦联条例更像各州间的“条约”。如果签订“条约”的任何一方违约,另一方也就自动解除义务,但违约的一方不一定会受到惩罚。比如,当初各州耍赖不向邦联捐款,邦联有什么办法吗?没有。但“法律”就不一样了,违法的一方一定会受到惩罚。这是新宪法的威力所在。如果连这个都保证不了,咱这几个月不都白嚷嚷了吗?

    好了,从上面的讲述中,你应该已经看出细节委员会这几位老兄的身手了吧?他们都是政坛“老油条”,他们在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宪法的时候,不可能不考虑全体代表的反应。他们添加的都是他们认为不会引起太大争议的内容,而且尽量悄没声地干,避免刺激其他代表。细节委员会的这些“小动作”收到很好的效果。8月6日,当委员会把宪法第一稿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除了一些关于奴隶制的争论外,代表们对其他那些“添加物”基本上坦然接受。很多人可能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的意志被不动声色地绑架了,还有很多人可能已不在乎,他们只盼着会议赶紧结束,大家好早点回家。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会场变得比较平静,讨论不再像刚开始时那么火药味十足,代表们逐条审议了第一稿的内容,增增减减,删删改改,但没有大的变化。可能最重要的新内容是对“副总统”职位的设计。就像我们后来知道的一样,副总统是个崇高又没用的位置,他的主要任务是在总统因故无法履行职责时代替总统行使权力。但副总统还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工作,就是担任参议院主席,实在让人搞不清他到底属于行政权范畴还是立法权范畴。关于副总统的趣事我们以后再讲。这是份无聊的工作,但做这份工作的并不都是无聊的人,他们的“苦中作乐”为人们留下很多开心的瞬间。

    另一个值得一提的条款是“修正条款”(美国宪法第五条)。代表们充分认识到自己的“不完美”,也很清楚“与时俱进”的重要性。想让这部宪法坚如磐石吗?那就为岁月留下游刃的空间。“修正条款”规定,在满足一定条件时可以对宪法提出修正,修正案在得到各州认可后将成为宪法的一部分。正是因为这个条款,二百多年来,宪法的最初版本从来没被改动过一个字,但与此同时,它已经拥有了二十七个修正案,其中最著名的是第一到第十修正案,合称权利法案,我们后面还要讲。还有几个人们比较熟悉的修正案,比如,第十三修正案废除了奴隶制;第十四修正案确立了公民身份的“出生地”原则。但是,宪法毕竟是宪法,不能朝令夕改。“国父”们故意提高了修宪的门槛,规定修正案必须经参、众两院以三分之二多数通过,然后由四分之三多数的州批准,才能生效。至今为止,已经有一万条修宪的议案,只有二十七条获得通过,成为正式的宪法修正案。其中,第二十七修正案的议案是麦迪逊在1789年提出来的,当年就被参、众两院以三分之二多数通过,但直到1992年才获得四分之三多数州的通过,整整用了202年7个月12天。这是什么效率?“修宪之难”岂止“难于上青天”?

    转眼到了9月8日,所有的讨论基本结束。代表们选出了五人组成的风格委员会,负责宪法的最后整理、誊写和润色。如果你认为这五个人的工作只是抄抄写写,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制宪会议上的代表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千万别指望他们人云亦云地复制别人的稿件。你以为第一稿已经无懈可击了吗?风格委员会可不这么认为。他们正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呢。他们要把自己的“风格”印在宪法上,也把自己的名字留在史册中。就像细节委员会一样,风格委员会再一次对宪法进行了创造和升华。

    风格委员会的五个人是:康涅狄格的威廉塞缪尔约翰逊,纽约的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弗吉尼亚的詹姆斯麦迪逊,马萨诸塞的拉夫斯金,宾夕法尼亚的古弗纳莫里斯。这几个人的“腕儿”一点也不比细节委员会那几位的小,尽管他们还算“小字辈”。汉密尔顿和金32岁,莫里斯35岁,麦迪逊36岁,他们是最年轻的代表,也是最有活力的一群。汉密尔顿和麦迪逊是我们的老熟人,他们一直唱着重头戏,但在风格委员会中,最出彩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朋友——莫里斯。

    莫里斯在前一个故事中出现过几次,他是“废奴”阵营的领袖,制宪会议上最著名的废奴言论都是出自莫里斯之口(参看057其他人)。他生于1752年的纽约,父亲是英国人,母亲是法国人。莫里斯从小就是“神童”,12岁进国王学院读书,16岁获学士学位,19岁获硕士学位。毕业后,他成为律师和成功的商人,积累了巨额财富。他可能是制宪会议上最“壕”的代表。

    1775年,23岁的莫里斯当选为纽约省议会议员,后来代表纽约州参加大陆会议。1779年,他从纽约迁居费城,又作为宾夕法尼亚州代表成为邦联议会的议员。在这期间,他结识了邦联的财务总长罗伯特莫里斯,两人虽然同姓,但没有亲戚关系。罗伯特莫里斯是华盛顿最好的朋友,古弗纳莫里斯也就自然而然地进了华盛顿的朋友圈。古弗纳莫里斯长得又高又帅,跟华盛顿有几分神似。当时,很多画家和雕塑家想给华盛顿画像或塑像,但排不上号,他们就请古弗纳莫里斯当华盛顿的模特。他觉得这事儿特好玩,姿势摆得有模有样,乐此不疲。

    战后,他一面经营自己的商业王国,一面跟着罗伯特莫里斯学财政和金融,两人既是政治同盟,又是商业伙伴。他们一起去弗吉尼亚做生意的时候就住在弗农山庄,跟华盛顿的交情日益深厚。古弗纳莫里斯是个激进的国家主义者,极力主张建立强大的中央政府。罗伯特莫里斯和华盛顿联名举荐他作为宾夕法尼亚州代表出席制宪会议,他在缺席一个月的情况下仍然发言173次,是最能说的代表。第二名是威尔逊,发言168次。第三名是麦迪逊,发言153次。

    在那个以“严肃”为美德的时代,莫里斯(以下如非特别注明,单指古弗纳莫里斯)绝对是个“另类”。他放荡不羁,喜欢开玩笑,更喜欢闹绯闻。他似乎从来没打算结婚,却不停地跟未婚和已婚女人上床,风流韵事一箩筐。1780年,他的左腿摔断了,只好截肢,装上一条木头做的假肢。他自己说,他是从车上掉下来把腿摔断的,但“坊间”传言,他跟一位有夫之妇上床的时候,被人家老公撞见,他匆匆忙忙地从窗子里往外跳,结果摔断了腿。可是,他根本没接受教训,那条木头腿一点也没妨碍他追求女人。他的好朋友,那位整天板着脸的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约翰杰伊,忍不住阴损地说:“我真希望他摔坏的不是腿而是其他什么部位。”但所有这些荒唐事都没能阻止这位“花花公子”成为美国宪法的撰写人,人们今天读到的宪法官方文本就是出自莫里斯的神来之笔。

    莫里斯最要好的朋友是汉密尔顿,因为汉密尔顿懂他的幽默。这俩在一起就像两个“坏男孩”,不是捉弄别人,就是互相捉弄。汉密尔顿在费城开会,成了莫里斯家的常客。两人的政治观点极为相似,智商都超乎常人,又喜欢标新立异,不闹出点事来才怪。有一次,他们聊天的时候说起华盛顿的性格。汉密尔顿说,华盛顿是个极“冷”的人,很讨厌别人碰他的身体,最不喜欢人家跟他套近乎。汉密尔顿曾是华盛顿最亲密的助理,堪称“华盛顿问题专家”,他看到的是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华盛顿。但莫里斯不同意。他说,不对啊,我跟将军相处的时候觉得他挺和蔼可亲的。莫里斯的话把汉密尔顿的坏水儿给勾出来了。世上还真有不知死活的,好吧,我就让你死一回,看咱俩谁更了解华盛顿。于是,汉密尔顿就对莫里斯说:“要是你敢拍一下华盛顿的背,跟他打个招呼,我就请你吃饭。”莫里斯的二杆子劲儿上来了:这有什么不敢的?他还能把我吃了?一言为定!

    第二天,会议休息的时候,莫里斯看到华盛顿一个人站在壁炉旁沉思。他走过去,很热情地拍了一下华盛顿的背说:“亲爱的将军,我真高兴看到你气色这么好!”这时,他看到华盛顿脸上的表情从吃惊到恼怒再到冷酷,他眼神中透出的“寒冰真气”让莫里斯立刻认识到错误,他恨不得脚下的地马上裂开条缝让自己掉下去。就是汉密尔顿请他吃一千顿饭他也不敢再这么做了。当然,这只是制宪会议上的小插曲,华盛顿没有因为这点事就疏远莫里斯。相反,他一直非常欣赏莫里斯的才华,后来还任命他为驻法公使。

    莫里斯胡闹归胡闹,干起正经事来一点都不含糊。风格委员会经过讨论之后决定,宪法的最后文稿由莫里斯执笔。别看莫里斯说起话来总是长篇大论没完没了,写起东西来正好相反,言简意赅,一句废话都没有,让他当宪法的作者真是找对人了。细节委员会的第一稿好是好,但有一个缺点:太啰唆,好像生怕落下什么。再加上代表们在随后的讨论中又加了些东西,交到风格委员会手中的草稿足足有二十三条五十三款,没一两个小时读不下来,要是能理解个五六成就算大师。莫里斯可不买这个账,他只有一个信念:宪法是给人看的,不是给神看的。要是一个普通人看不懂宪法,这部宪法有何用?他抡起大斧头,左劈右砍,先合并同类项,再剔除最大公约数。一番折腾之后,最后的宪法文稿只有七条二十款,四千五百多个英文单词(包括代表的签名),简洁、准确、紧凑、有力,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读完,每一个词都经过精心雕琢,每一句话都是大白话。莫里斯的文字功底非同小可。

    足以让莫里斯名留青史的,是美国宪法的前言。一共52个英文词,准确地描述了宪法的性质和目的:

    我们合众国的人民,为组建一个更完美的联盟,树立正义,保障国内安宁,提供共同防御,促进公众福利,确保我们自己和子孙永享自由的赐福,特为美利坚合众国制定和确立此宪法。

    这段话最著名也是被引用最广的是开头几个字——“我们人民”,以至于“我们人民”成了美国宪法的代名词。“人民”在今天已经不稀罕,所有的独裁者甚至比民主政府更喜欢自称“人民”,只因他们看到了这个词的强大。但是,在18世纪,“人民”如此卑微,谁愿以“人民”的名义建立一个新国家呢?莫里斯用“人民”开头,体现了“国父”们的两个建国理念:一是保障基本人权和自由(天赋人权);二是政府的权力来自被统治者(社会契约)。“人民的政府”是美国宪法最伟大的创造,人类历史因此而变得不同。

    “我们人民”确立了联邦政府与人民的直接关系,它再也不需要通过各州与人民对话,这是各州的保守派难以接受的。比如,那位发表“不自由,毋宁死”的帕特里克亨利,坚决反对新宪法的理由就是:宪法的开头语写错了,应该是“我们各州”,而不应是“我们人民”。可见,这看似平常的几个字曾带来多少震撼。

    想知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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