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墙有佳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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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次不小心的跌倒,完全改变了两个孩子的命运,大宅之中再起风云。同为亡国公主,同嫁一夫,同生贵子,同朝为官,同室操戈——千里用兵为复国,殚精竭虑娶红颜!真中有假,假中存真。生命与死亡,其实在一念之间,也在一线之间——慢热情节,平静中的激烈,激烈中的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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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自归来()
中原大地,锦绣山河,土地肥沃,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如同一颗硕大的熠熠闪光的宝珠,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目光,贪婪的双手向它伸来、粗野的铁骑隆隆响起……
八王之争,五胡乱华,美丽的中原陷入一片血腥厮杀之中。多年之后,硝烟四散,尘埃落定,北国、宋国、梁国控制了中原的主要地方,尽管周边还有诸多部族虎视眈眈,但中原大局已定,形势相对安稳。
北国地处中原西北,地域宽广,土地广袤,四季分明,气候干燥。都城的东南方向,有一座连绵的萧山,这座山一到春夏秋三季,树木泛绿,蓊蓊郁郁,苍翠如海。尤其是面向都城的那个方向,山清水秀,温暖宜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地。
一列队伍向萧山而来,向都城而来……
队伍最前面有三四个十几岁的青衫少年,在一路上的紧张戒备解除之后,恢复了他们天性。他们打打闹闹,渐渐偏离了官道,在青草地和灌木丛中骑马追逐,欢快地进行着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游戏。
听到年轻人的打闹声,队伍中一辆香壁安车的车帘撩了起来,秀气又厉害的侍女冰魄嗔怪旁边骑马的秋先生:“先生,别拘着凌霄和凌云,让他们也去疯疯,才多大啊!”
秋先生捋捋胡子对身边的两个儿子道:“去吧,好好耍耍,以后就是大人了。”
在父亲眼里是大人的凌霄凌云不过十八九岁,精神焕发,神情肃然,在父亲面前丝毫不敢放肆,他们说:“我们要保护公子。”
他们说的公子就走在队伍最前边,他叫长孙子衿,十四岁,还是个孩子,但他明亮目光中的沉静分明显示他过早成人。
少年子衿的脸上带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静与从容。他下马,走到香壁安车跟前,躬身道:“母亲,到萧山了,这里很安静,没有什么行人,您下车透透气,休息一会儿吧!”
车帘再次撩开,子衿先搀扶冰魄下车,又扶着母亲下车。
远峰如黛,近山清翠。烟绕云环中,萧山梦一般沉静……
杜若夫人手指前边一湾河流对秋先生道:“先生,这片地方颇似我们江南的风致,把这片地方买下来,以水为城,造起一座外宅。”
秋先生答应一声:“夫人放心,我马上着手此事。另外,伍坚至先生在京城东南角买下一处宅子,原本是一位熟识的南方商人建造的,因为年老还乡,便卖给了伍先生。伍先生说:价钱不低,但的确是好地方,已经收拾好了,只等夫人公子住了。伍先生已经回澄水壁去了,说要挑选几个得力的孩子到京城来伺候。”
杜若夫人道:“伍先生办事,一向周到。你和伍先生,都是我梁国重臣,竟至如此,实在是委屈了你们了。”
秋先生笑道:“何尝不是卧薪尝胆呢?”
“是啊!”杜若夫人轻轻叹息一声,“灭了土地不能灭了心志,总要为故国做些什么。”
她望着草地上追逐的男孩子们,对秋先生道:“凌霄和凌云家室在南方,我们安顿之后,就让他们回去,南方各国的生意离不开他们。再说,放在别人手上我也不放心。夜露夜风也长大了,做事又稳重又机灵,派出去,让他们放手做事。夜沉夜暗还小,留在身边,在京城里历练历练,不出两年,全都是得力的好帮手!”
子衿听着母亲的安排,望着远处山峦的缝隙间,隐约出现的一带灰黑色城墙,百感交集:那是北朝都城,他曾经在那里生活过。
五年前,他们母子带着无限的伤感离开父亲,离开都城,一路南下,回了伤痕累累的故国,又转道富庶的江南。游学硕师鸿儒,遍访名山大川,眼见富贵繁华地,耳听民间疾苦声……
他十四岁了,杜若夫人发觉儿子曾经怨恨的眼睛变得沉静坚定,于是对儿子说:“子衿,高山有基,大树有根,我们该回去了。”
子衿道:“可是,母亲,那个地方有太多的伤痛,我们都不喜欢。而且,那里不是您的家。”
杜若夫人道:“可是那里是你的根,我相信我的儿子再不是一棵小草,我们不用依附大树,便可以独自成林!那里虽然不是我的家,但我儿子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现在,少年子衿远眺京城的高墙,他的目光穿越高墙落在其中一座高墙大院里。那座院子的大门上写着“长孙宅”三字,那里边住着子衿的父亲,当今的司徒大人长孙行,还有长孙行的夫人慕容媛及其儿子们……
他和母亲曾在那里受过伤,伤他们的人还在,其中包括子衿的父亲长孙行!
当年杜若夫人与曾经恩爱的夫君长孙行刀剑相见,然后决绝地离开长孙府,离开京城。从此,九岁的子衿见到了另一片天……
时光流转,少年回来了——因为母亲说:这里是他的根!
少年子衿见识过了外边的天地,他的目光和心胸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他有信心在这里开创一片他自己的天地……
七年之后——
冬至节到了,皇帝元嘉要到城外园丘和明堂祭天祭祖。这是一年里最大的一次祭天活动。早很多天,皇宫内外就忙碌起来了。皇城、内城、郭城,因为有盛大的皇家活动而处于隐隐的骚动之中……
瑞王元韶颇为不安,他请示皇帝:“陛下,秋天,西北永州发生沙门暴乱。有人说,那些人偷偷进入了京城。陛下,冬至大祭,还望加强防护,以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呵呵一笑:“只要交代给一个人,一定会万无一失的!”
瑞王知道皇帝说的是谁,但他不死心:“陛下如此放心这个人,此人一定是朝中砥柱,是位久经考验的老臣!”
皇帝撇撇嘴:“绕什么弯子,朕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朕对他很放心,朕愿意把命放到他手里。”
他转头吩咐近侍李品:“宣卫尉卿、羽林将军长孙子衿!”
第2章 冀城关外()
蓝天如海般清澈,没有白云,只是一片令人心醉的蓝色。极目远眺,四周的连山绵绵不断,连山上的小路都看得十分清晰。此地叫碧玉滩,但青草还没有露头,黄黄的枯草铺到天边,连着远处的高山,一点都没有碧玉无边的样子。二三月的北国春寒料峭,冷风虽然没了三九天入骨的寒冷,但还是让人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练兵场上,却是热火朝天,生机勃勃。年轻的士兵们操练阵法,演习功夫,满头冒汗。练兵场一角,有很多人围成一个圈,看三个年轻人比试剑术。
两个年龄稍大些的白衣年轻人对阵一个黄衣少年。那黄衣少年圆脸杏目,十分俊秀,她目光灼灼盯着两个白衣年轻人。白衣年轻人一左一右几乎同时出剑,黄衣少年脚下一拧,身形轻盈而迅速地闪在左侧白衣年轻人的身旁,同时她手中的剑“当啷”挑开右边对手的剑,三个身影混战在一起,观战的人们眼花缭乱……
抚军将军王霁和几个老部下边走边议论着近些天的战事,突然听见那边人群中传来的叫好声,很是诧异。儿子王辀道:“父亲,岳父,赵伯,李叔,是月儿跟羡兄和杜兄在比试呢,这丫头又在淘气!”
高缜是王霁的亲家,王辀的岳父,一听就哈哈大笑:“看看去,看看我徒弟有没有长进。”
军士们看见将军们到来,就散开了。
高缜问:“丫头,战果如何?”
黄衣少年跑过来扯着高缜的胳膊:“高伯,您的那些招式真管用,加上李叔的蚕丝柔身功,我把高羡哥哥和杜伦哥哥打败了,他们还耍赖。”
黄衣少年叫王鸣凰,小字皎月儿,是王霁的女儿,王辀的妹妹,自幼时随父母兄长生活在军中。一个女孩子整天跟粗犷的军营、嘹亮的号角、激越的战鼓为伴,本该是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却淘气调皮,终日里跟军中这些男孩子们一起爬高上低,舞枪弄棒,跟个男孩子一样让人费心。
王霁把女儿惯上了天,夫人便免不了责怪他,王霁道:“女孩子嘛,在娘家老拢着拘着,一点自由都没有。等嫁到了婆家,又被婆婆夫主给拴着,能有几天高兴的日子?再说她就是练练拳脚,爬爬树攀攀墙什么的,没犯什么过错吗!”
柳夫人也无话可说,于是这孩子愈加无法无天了。连兄长王辀都经常为她头疼。
王辀道:“羡兄,杜兄,这丫头又使怪招了吧?斗脑袋瓜子,咱们都不行,她一脑门子怪点子。”
两个白衣年轻人一个是高缜的儿子高羡,一个是杜伦,都是军中的年轻将军。
高羡苦笑道:“她抓沙子迷了我的眼,我看不见,只能败了。”
大家哈哈笑,问杜伦是怎么败的,杜伦道:“她突然绕到我身后,挠我痒痒,我忍不住,手一软,这剑就掉了……”
大家想象着一向严肃的杜伦被突然挠痒痒的有趣样子,笑得更厉害了。
杜伦脸红了,不服气道:“这就不是比试,简直是开玩笑嘛!实打实战哪里有这样的事啊?”
赵蔺之冲鸣凰一竖大拇指:“好样的,丫头,有脑子!高羡,杜伦,你俩也是拼了力气的,并没有让着她,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一个女孩子斗两个男人,无论气力还是耐力可能都没办法胜出,那就只能智斗。”
王霁摆摆手:“什么智斗?就是女孩子的耍赖。你就别惯她了,反正一个女孩子,学这些玩玩罢了。”
营外一骑飞奔而来,斥侯报:“韬皇孙得胜而归,半个时辰后就到这里,战俘大约三千人。”
王霁吩咐王辀通知各营赶紧备下军饭,好迎接韬皇孙。果然一个时辰不到,就见远山脚下烟尘滚滚,一队轻骑疾驰而来,为首一人虽威武霸气,却难掩稚气,正是皇孙元韬。
元韬见了王霁众将,翻身下马,相互见礼问好,元韬道:“还有三千骑兵押解着战俘随后就到,准备些吃的,我们稍稍歇息就赶回冀城关。”
又足过了一个时辰,押解着战俘的骑兵才到了。这次的战俘不同往常,都是女人。从身材容貌穿着上看,不像是北方大漠的女子,更像是来自中原的汉家女子。她们风尘满面,瘦弱疲惫,衣衫褴褛,一堆堆瑟缩着挤在一起,在寒风中发抖……
鸣凰很奇怪,她蹲下身,轻声问道:“你们是哪里人?”
被问的女孩子形容瘦小,看样子跟她同龄,女孩凄然地看她一眼,疲惫无力地回答:“中原人。”
“你们怎么会到了北漠呢?”鸣凰追问。
“不用问了,她们是羯人俘获的两脚羊!”背后有人接腔。
鸣凰回头看,原来是元韬。他刚刚洗过脸,十六岁的面容英健俊朗。这位少年在边城名气很大,并不是因为他是皇帝的长孙,而是因为他十二岁就领兵打仗,十三岁已经指挥了长河川之战、跑马坡之战等多次著名的战争,这位少年无疑是个天生的战争英才。
鸣凰不解:“什么是两脚羊?她们分明是人嘛!”
元韬满脸的不屑,目光生硬地斜睨鸣凰:“谁家的小子,无知!”说完带着随从向营帐去了。
鸣凰狠狠瞪一眼那个傲慢的身影,回头再看看这群女子凄楚可怜的眼神,她不知道怎么帮助这群可怜的人,便想去营帐找父亲。不过,元韬那狂妄小子也在那里,她懒得看见他,索性回了她和母亲的小帐篷。
她急匆匆一步跳进门:“娘,为什么韬皇孙说那些女人是两脚羊啊?”
她的母亲是典型的南方女子,美丽而纤弱,北漠的气候干冷,她身体不大受得了,此刻正在休息。
母亲的侍女画意嗔怪道:“这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画意向她使个眼色,鸣凰看母亲闭着眼睛,精神萎靡,脸色苍白,就没再追问。这时候外边一阵喧闹,原来是韬皇孙带着队伍和战俘要回冀城关了。
鸣凰走出去,那些可怜的女子们被士兵们吆喝着,驱赶着,裹挟在骑兵队伍里,行走在苍黄的烟尘中,她们的背影凄凄惶惶、踉踉跄跄……
第3章 边城少女()
她默默地走向营地附近的一座小丘,她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的安静时光了。此刻,她坐在小山丘上,脚下踏着柔软的草地,闻着清新的花草香,看那连城一片的军营,看苍茫的远山,看日出日落……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这里的风景是最好看的。没有风没有烟,太阳静静地灿烂地一点点下坠,像气度从容、华丽璀璨的王后缓缓走向后宫——鸣凰经常这样想,她觉得自己的比喻很有趣。有的时候她就托着腮帮子想入非非:自己将来兴许也是一位王后,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但今天,她眼中的夕阳却惨兮兮的,孤单落寞,分外凄凉——连她自己都伤感起来。
父亲寻到她的时候,天色已经苍茫,太阳只剩下一个薄边,似乎在拼命扒住山尖好不让自己掉下无边的深渊似的,她想起今天那些女子们凄然的眼神……
王霁站在女儿身旁,端详着那张清秀的脸,像看着一样无价之宝一般。淘气的女儿少有安静的时候,安静的女儿竟然如此端庄!
“父亲,什么是两脚羊?”鸣凰突然问,她早察觉到父亲的到来。
王霁眼神一怔:“问这个做什么?”
鸣凰道:“父亲,元韬说今天那些女人都是两脚羊,她们说是中原人,那么她们是怎么到了北漠的?如果说女子都是两脚羊,那我是不是呢?”她的眼睛定定地瞅着父亲,带着一丝惊惶。
王霁粗大温暖的手拥着女儿的双肩:“不许瞎说,月儿出身高贵,是北朝王家的千金小姐!”
鸣凰挣脱父亲温暖的双手,认真地看着父亲:“父亲,告诉我!”
父亲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