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顾倾婚-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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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斯科特从后视镜里扫见乔唯欢苍白的脸,试探着问:“夫人,我们现在是?”
“去阿玛莉娅那里。”
乔唯欢划开手机屏幕,傅明朗没有打来电话,看来许钟书的手术还没结束。
没有消息,竟然也能算好消息了。
克里斯的医院距离仓库有些距离,乔唯欢到了那里,知道她要来的阿玛莉娅早早下楼去迎她。
看乔唯欢下车,阿玛莉娅眼眶发红的喊她,“塞西尔。”
乔唯欢抱着花束,朝她点了点头,“听说他恢复的很好。”
克里斯的手术很顺利,很早就醒了,也没留下后遗症,乔唯欢去的时候,克里斯正在睡。她把花束交给护工,没有停留多久就出了病房。
阿玛莉娅很快回神,她跟着乔唯欢出去,关上病房门后,颤声问她:“塞西尔,你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我不怪你,我只痛恨凶手,想要她付出代价。”
乔唯欢回身,阿玛莉娅两眼通红,眼底的泪珠随时都可能掉下来。
“阿玛莉娅,你能帮我吗?”
阿玛莉娅迫不及待的点头,甚至不问怎么帮,就答应了她。
眼看乔唯欢的影子渐渐走远,阿玛莉娅盈满水雾的眼睛轻微闪烁,晶莹的泪珠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她哭得那么伤心,却捂住自己的嘴,把声音全部咽下去,狼狈的坐到地上。
“对不起……”
难熬的夜色沉沉降临,密不透风的笼罩了曼城,又慢慢淡开颜色,露出天边一抹稀薄的亮色。
乔唯欢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两手握在一起,默不作声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她不动,没有声音,呼吸也放慢了,活像尊木无表情的雕塑。
时间的流走不留情面,等待越漫长,手术的风险越高。那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敲在人心头的钟声。
傅明朗抬手轻轻搭上她的后背,企图让她感受到一点热度,“姐,许哥肯定能熬过来。”
乔唯欢稍微的颤了下眼睫,平和的说:“能不能熬过来,我们说的不算。”
她的语调很稳,眼神清明,理智得有些冷漠。
可是傅明朗知道,她比任何人都难受。
因为清楚自己不能倒下,于是把所有难忍的痛苦都深深的藏起来,由着它们在不知名的角落拉扯她的肺腑。
外面是铜皮铁骨,其实内里千疮百孔。
不接受安慰,连骗自己也做不到。
傅明朗飞快的脱掉外套给她披上,又解开羊毛围巾,半跪在地拉起她的手,把围巾包在她冰凉的手上。
恰好手术室的门被从里推开,乔唯欢倏地起身,迈开僵硬的脚过去,“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长舒出口气,发白的脸放松下来,“手术很顺利,病人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一些,但他活下来了。”
乔唯欢绷紧的神经霎时间松懈,铺天盖地的酸涩一股脑的涌上,狠狠冲刷她的眼眶。
她闭起眼睛,艰难的点点头,“……谢谢。”
老天总算仁慈了一次,没有让许钟书就这么与世长辞。
至于其他的交待,就让她从夏洛蒂身上讨回来。
许钟书被转到病房,还没有清醒。乔唯欢站在床边,看医护们小心的做事,轻声交待傅明朗,“你这几天等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吩咐他们就好。”
傅明朗回头看看门口的西装男,年轻的脸挂上担忧,“姐?”
许钟书遭此大难,听她的口气,却像暂时不会过来一样,她是要去哪?
乔唯欢没说话,转身离开病房。
出来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她看了眼号码,脚步顿住。
乔唯欢比了个手势,让西装男们退开,低下头划开屏幕。
“怎么这么早打来?”
一夜未眠,她嗓音有些哑,还有点倦怠,语速缓慢低柔。看不见她泛起血丝的眼睛,只听声音,就像她刚睡醒一样。
电话那端的贺正骁,慢条斯理地扣好衬衫顶端的纽扣,“还没睡醒,嗯?”
乔唯欢缓慢地靠上墙壁,抬眼看向走廊纯白的天花板,“没有,我还想再睡一会。”
“不打算起床?”
“……偶尔想懒懒。”
贺正骁低低的笑出声,磁沉的嗓音在耳畔徐徐回荡,听起来格外的不真切。
“不吵你,你继续睡。”
乔唯欢应了声,先一步挂了电话。
贺正骁说的时间,她给过了。而许钟书身上的四刀,就是她等待的结果。
到底还要背负多少愧疚和责怪,才能换来他一个态度,她不知道,也不想等了。
这两天她做的事,传到贺正骁那里,他一定能立刻知道,她是要把这些人当做利刃,将刀尖对准夏洛蒂。她甚至不清楚,贺正骁知道以后,会不会阻拦,那干脆就不要让他知道,一了百了。
乔唯欢偏过头,望向许钟书病房的方向,那里正有医护轻手轻脚的出来。
是非对错,总能轻而易举的被扭曲。
她痛恨贺正骁对她的有所保留,隐瞒了无数的事实,现在她也有不想他知道的东西,甚至还说了谎话,又应该怪谁呢?
乔唯欢收回视线,再不停留的离开。
楼下,黑色的小车排成一列,西装男们见乔唯欢下来,纷纷拉开车门上车。打开车门的瞬间,乔唯欢看见了黄毛和光头他们惊怒的脸。
斯科特的手搭上车门框,防止乔唯欢上车的时候撞到头。
车里的阿玛莉娅觉得气氛肃穆的过分,她不安的看向坐下的乔唯欢,“塞西尔,我们要去哪?”
乔唯欢靠上椅背,阖上眼。
与此同时,伦敦的庄园里,贺正骁扳正袖扣,坦桑石纯粹的亮色一闪而过。
忠叔放轻脚步过去,“少爷,车已经备好了。”
贺正骁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尔雅地穿上。
两小时后,忠叔将车开回曼彻斯特。
庄园的佣人没接到贺正骁回来的消息,当下惊喜的弯腰,正要开口,忽而看见贺正骁食指抵上嘴唇,佣人只好闭上嘴。
贺正骁垂眸看了眼腕表,深黑的视线在饭厅梭巡了一圈,没见到应该在吃饭的女人。长腿迈上台阶,无声地上楼。
佣人猜自家先生许久没回来,今天突然这样,恐怕是要让夫人高兴高兴。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垂着头说:“先生,夫人现在不在庄园。”
贺正骁顿住脚步,缓慢地将手放进西裤口袋,回身看向佣人。
“夫人昨天中午离开庄园,之后没有回来,今天清晨,夫人已经离开曼彻斯特。”
……清晨?
空气迟滞了一瞬,佣人的脊背没由来的沁出层冷汗。
那道幽邃的视线沉沉压下,口吻却依旧低缓,“她去了哪。”
“夫人去了伦敦。”
第235章 绝路(8)()
……
乔唯欢的车停在白金汉宫之外。
女王的秘书还是原来的白人女性,她不是第一次见到乔唯欢,看她裹着厚重的外套下车,和蔼的笑了,“公爵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乔唯欢露出个笑,跟在秘书身后进了白金汉宫。
Lisi一早知道乔唯欢要来,翘首以盼的等啊等,等到看见她踏进大厅,Lisi“唰”地从丝绒大椅上起身,拎着裙子过去:“蝴蝶!”
接住香风般的小姑娘,乔唯欢由着Lisi搂紧自己的腰,看她仰起小脸,“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
乔唯欢在她的发顶揉了两下,“上次是我不对。”
Lisi眨巴眨巴眼睛,松开乔唯欢,拉着她的手踏上流光溢彩的长廊,“你来过这里,我不带你在这儿转了,我们去花园,然后等中午的换岗仪式……”
“女王陛下。”
乍然听见乔唯欢这么叫她,还放开她的小手,Lisi不解的停下脚,“怎么——”
“我来这里,是有件事希望陛下能批准。”
乔唯欢弯下腰,随后单膝跪地。
“夏洛蒂·德姆维尔涉嫌三起杀人案,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既有爵位在身,是上议院议员之一,同时是皇室的女眷。根据修改后的《宪制改革法案》,贵族与皇室成员的刑事案件,需要上院议长进行审讯。我请求陛下,批准对夏洛蒂的审讯,并且允许我在场。”
Lisi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嘴唇微微张开,仿佛听不明白似的,竟然愣住了,要去扶乔唯欢的手,也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夏洛蒂杀人?!
乔唯欢就那么定定的看着Lisi,用一种清明且坚定的眼神。
夏洛蒂和Lisi交情匪浅,她和Lisi相处的时间太短,和夏洛蒂没有可比性。然而就算是这样,乔唯欢也必须来找她。
想要扳倒夏洛蒂,走正常的司法程序是不行的,只有用更大的权力来压制,才能让她的罪名有落实的可能。
大不列颠女王,就是可以压制夏洛蒂的人。
乔唯欢敛起思绪,手臂搭上膝盖,“夏洛蒂试图杀害的三个人,是我的亲人和朋友。陛下,我无法庇护他们,只能来求您了。”
Lisi:“!!!”
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慢慢地敛了表情,“让上院议长审讯皇室人员,需要有足够的证据,你有证据吗?”
乔唯欢心中微动:“有。”
Lisi沉吟片刻,收回的双手在身前轻轻交叠,“好,我答应你的请求。”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从小照顾她的姐姐,Lisi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也相信她们两个人,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那就交给审讯,看结果是什么。
谁让她是Lisi,也是女王。
听见Lisi吩咐秘书去联络上院议长,乔唯欢松了口气。她从地上起身,忽然听见Lisi问她:“亚特知道这件事吗?”
乔唯欢动作一顿,恰好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她垂下眼睛,扫了眼口袋,“现在可能知道了。”
曼彻斯特。
忠叔急急忙忙的踏进大厅,恭谨的垂下头,一丝不苟的鬓发微微散开了些。
“少爷,白金汉宫传来的消息,少夫人请求上院议长审讯夏洛蒂小姐,女王同意了。”
背身伫立在窗前的男人纹丝不动,他听着手机里的脚步声,深黑的眼眸望向窗外,眸底的夜色风平浪静,却浓稠得令人心惊。
“欢欢。”
“……贺正骁。”
贺正骁低缓的笑出声,只是那笑声里的意味太过深长,连同他的情绪一起,杳渺莫测。
“离开白金汉宫。”
电话那端长久的没人说话,唯有缓慢的呼吸声。
半晌,乔唯欢笑了,沙哑的笑音在空旷的长廊里悠悠盘旋,仿佛不会散开。
“上院议长很快就到,夏洛蒂也是。这次的审讯,Lisi全程在场,我也会在。”
贺正骁缓慢地将手放进裤袋,“最后说一次,你离开白金汉宫。”
“为什么?小师弟差点救不回来,我要夏洛蒂付出代价,你觉得我很过分?”
乔唯欢低下头,盯着地毯上的繁复花纹,似笑非笑的牵动嘴角,“我忘了,你根本不信我说的,Lisi倒是信了一半。你不肯给我的机会,她肯给我……”
尽管口气平和,语调低柔,然而一字一句里潜藏的锋芒,细细地戳进人的心室。
贺正骁半阖上眼,磁沉的嗓音一瞬间冷峻下去,“乔唯欢。”
乔唯欢猛地止住话音,指尖轻颤地挂了电话,半靠上墙壁,深深的做了几次呼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不能好好说话的?
自己是满腔的怨怼,而贺正骁是已经不想再浪费口舌了……
另外一端,贺正骁缓慢地收起手机,长指轻轻地按住眉心。
她始终不能明白,问题不在于真相,而是用什么方式来做。
不管夏洛蒂有没有这么做,他都会分解夏洛蒂的势力。
只要她想,只要他能。
“忠叔。”
贺正骁放下手,沉声吩咐忠叔:“回伦敦。”
就在忠叔把车开出庄园的时候,上院议长已经赶到白金汉宫。这位年老的议长满腹猜测的下车,还在琢磨电话里听见的匪夷所思的话,抬起头时,远远瞧见另一辆车平稳的停下。
夏洛蒂冰寒着眉目下车,对老议长点了下头,踩着细细的鞋跟,踏进白金汉宫。
听见长廊上的脚步声,乔唯欢回过头。
“塞西尔。”
夏洛蒂碧绿的眼眸对准乔唯欢,毫不掩饰眼底汹涌的雪片,“你在污蔑我。”
乔唯欢没什么笑意的笑了声,“是不是污蔑,等到审讯结束,我们就会知道了。”
“你确定要进行审讯?”
夏洛蒂踩过长廊上光影,一步步的逼近乔唯欢,“愚弄上院议长和女王,这个代价你付得起吗?”
“别用语言给我下圈套,没有证据,我不会请求女王批准审讯。”
上院议长的身影出现在长廊上,乔唯欢侧过身,最后看了眼高挑的女人,“夏洛蒂,那三个人受的伤,我一定要从你身上讨回来。”
夏洛蒂轻轻地扳了下指甲,对着乔唯欢的背影,讥嘲的弯起唇角。
上院议长坐在左侧首位,对面是坐姿端正的女王。她扫了眼大厅,陆续赶来的旁听面容肃穆,甚至不敢发出声音。
夏洛蒂背对旁听席,转动玻璃般的眼珠,目光里的冷意铺天盖地的袭向乔唯欢。
针对皇室的审讯向来隐秘,不太按照正常的规矩来,倒是也有旁听,只不过能够旁听的都是皇室。所以今天的审讯只要召开,就等于让夏洛蒂在皇室中丢了莫大的面子。
乔唯欢看都不看夏洛蒂一眼,从椅子上起身,字正腔圆地开口:“克里斯托弗·利特,这个月二号被居民楼上掉落的窗户砸到,头部重伤。经过手术,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正在医院静养。”
乔唯欢打了个手势,斯科特快步过来,垂着头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老议长面前的矮桌上。老议长翻开看了看,是两份验伤报告。
“昨天十二点十五分,另一名亚洲男性许钟书遭到抢劫,身中四刀,其中一刀